凤九儿走进偏厅的时候,揽月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研究。
他看得入迷,注意力却又不像是放在这东西上,倒像是看着这东西在发呆。
走得紧了,九儿才发现,他看的是一块玉佩。
“舅舅。”
九儿走了过去,轻唤了声。
揽月这才猛然清醒过来,看着走到跟前的凤九儿,手里的东西一手,淹没在掌中。
明明是刻意拿出来的,却又忽然收了回去,舅舅这神色似乎不太对劲呢。
“舅舅,在想什么?”
凤九儿在他身边坐下,挥了挥手,让乔木出去之后,她给揽月倒满了一杯子茶水。
“舅舅,刚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是要给我的吗?”
这丫头说话总是那么直接,揽月浅叹了声,终于将手掌摊开。
“这是什么?”
玉佩上面竟然有图案!九儿将玉佩接了过去,仔细瞧了瞧:“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该没有见过,不过,若是将那日你给我看的地形图取出来,与玉佩配合着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九儿立即从自己的袖袋里,将地形图取出。
揽月从她手中将玉佩取了回去,放在地形图中央的位置。
那是一团有几分模糊的线条,画得很不清晰,不过这玉佩放在上头之后,透过玉佩雕刻出来的图案缝隙再看地形图,竟然隐隐看到另一幅画面。
“这……怎么感觉像是一片山脉?”
舅舅怎么会有这样的玉佩?
这玉佩竟然和地形图能配合在一起看?
凤九儿眼底透着无尽的讶异,再看揽月,只觉得揽月似乎在确定了玉佩和地形图有关之后,眼底的晦暗又多了几分。
舅舅……好像心情不怎么好呢。
“舅舅……”“这玉佩,送给你吧。”
“为何?”
方才看着,分明觉得这玉佩对舅舅来说是挺重要的。
“我留着无用。”
揽月不想多说,既然这丫头有凤族的藏宝图,那么,她更需要这玉佩。
原本以为,这玉佩是要留给凤九儿的,却不想,给了一个叫凤九的姑娘。
这冥冥之中是不是也早有安排?
他没见过真正的九儿,却总是觉得,凤九和九儿很是相似。
不,不是和九儿相似,毕竟,他离开皇城的时候九儿只是个婴儿,后再回来,九儿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或许,他只是觉得,这丫头和姐姐很相似……这块玉佩,九儿收下来了,没准到时候去了凤族,真的帮得上忙。
现在还没有到达荒芜之墟,她还看不出来透过玉佩看出来的图案是什么,等到了之后,定能有分晓。
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舅舅和外公。
“舅舅,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何事?”
自从这丫头失去武功之后,揽月对她的态度比起从前要好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因为同情还是怜悯抑或是什么,总之,现在看着她,就总是觉得心疼,还哪里想的起来对她冷漠?
凤九儿沉默了片刻,确定周围没有别的人之后,她才小声说:“舅舅,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能不能等我回来再……”“我的事情,你不用管。”
揽月脸色微沉,这话,明显就是不同意。
他现在可以确定,凤九不会害自己,更不会害他们山庄的兄弟。
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既然凤九不是启文帝的什么人,那么,这趟浑水最好就不要踩进来。
更何况,他原本就打算等凤九离开之后,立即让人将老父亲安排好,便开始他新一轮的行动。
凤九不在皇城,不管自己的行动有没有败露,至少不会连累她。
她的离开,于他来说是最好的时机。
虽然揽月什么都不说,但,他眼底的气息,便让凤九儿将他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
“舅舅,你不能!”
他竟然打算趁着她不在皇城的时候,展开新一轮的袭击行动!怎么可以!太危险了!更别说,现在皇宫里头还有一位武功强悍到连她都无法想象的蒙面娘娘!虽然蒙面娘娘不一定在意启文帝的死活,但如今看来,蒙面娘娘有不少计划,启文帝或许能给她起到帮助的作用。
既然有用,蒙面娘娘就不会允许启文帝死在舅舅的手下。
到时候,若是和蒙面娘娘正面对战,凤九儿真的没有把握,舅舅是不是有赢的可能。
蒙面娘娘的厉害,她自己都领教过了!连九皇叔都伤在了她的手下,揽月舅舅是不是确定,自己的武功在九皇叔之上?
他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
“舅舅你听我说,宫中高手如云,你未必有机会能亲近启文帝,更何况,上次刺杀的事情发生之后,启文帝又增派了不少高手,如今的皇宫守卫森严,处处都是机关,你们要是要硬闯,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说了,我的事你无须过问,只要安心去凤族寻找你要找的东西便好。”
“舅舅……”揽月却站了起来,打算要离开了。
凤九儿在身后追了上去,急道:“舅舅,若是九儿还活着,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如此莽撞!”
莽撞!她知道自己这话说重了,舅舅背负着血海深仇,他身上的压力以及这么多年来隐忍的痛楚,绝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所以,这莽撞二字,实在是很伤人。
可按照现在的情况,贸然进宫行刺,是真的莽撞!“舅舅……”九儿走到他的身后,知道他被自己的用词刺伤了自尊,但有些话,还是不能不说。
“你就听我一次劝,稍微再等等,等我回来,好不?”
“你回来,是要助我刺杀启文帝,还是要助九王爷从中协调,让我放弃报仇?”
揽月的话,竟然让凤九儿愣住,完全回应不上。
如果可以,目前自然是希望舅舅稍安勿躁,待她找到当年真正的幕后真凶再说。
可这对舅舅来说,和亲手捏碎他的理想有什么区别?
舅舅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仇,竟然九儿不愿见他如此,可这本就是他的执念。
十几年了,要打破这么个执念,该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