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荔园上下又恢复了生机,人们都为林姨娘的事忙碌起来。
林姨娘能重获世子爷宠爱,对大家而言都是好事,最起码不用再盯着世子爷吓人的脸色而导致做事战战兢兢的了。
而且啊,大家发现,世子爷对林姨娘比从前更上心了。只因听丫鬟说,林姨娘最近有点不高兴,世子爷便让赖管事下了帖子,派了七八顶轿子去林府把林姨娘的母亲,还有一些亲近姑婶请到了荔园看戏。
那戏台子紧赶慢赶在两天里搭出来,从松园请来的戏班子整支住在了荔园,一开锣唱戏就是一整天,连着好几天乐声不散,好比夫妇新婚、老者贺寿般热闹。
就连街道邻里的人一听见这弹奏声,都知道是雍王世子在哄一个妾的欢喜呢。
却说雍王世子前几日在玉春楼大肆玩乐、豪赏妓子的事在百姓嘴里还没消停,如今又肯乖乖回家,去讨好一个妾,莫不是家里的吃了大醋,恼了他,再不许他外出拈花惹草?这便是闲散妇人最热衷讨论和联想的事儿。
那天碧好迎接母亲和几个姑婶子进园,她们长在小门户里的妇人没见过荔园的盛大景观,几乎是走一步叹上一句。
那大伯母贾氏也来了,一下轿子,看到好大的排场,心里自然也是喜的,虽然她的外甥郭锐被世子扣着还没放出来,但世子请她来做客,她还是得来。
最好把这些的楼台景色都记住,日后说给别的没见过世面的人听。
被碧好扶着走在前头的杨氏倒是淡淡的,她大病初愈,为了脸色好看一点而施了淡淡的妆,清丽的气质上更添一些妇人韵味,摇着扇子,纤若如柳的身姿缓缓步入暖香坞。
像是认得路,她未经碧好开口,就已经知道主厅在哪。
碧好请亲戚们坐下喝茶,又跟她们说了说未来几日就在暖香坞后头的潇湘馆安心住下。几个妇人高兴到不得了,纷纷恭维杨氏真是好福气,有个女儿带她享福了。
杨氏只是和气地笑笑,不搭腔。
碧好呢,她看着母亲高兴,自己便也高兴了,所以招待亲戚什么的,她也不嫌烦。
一连几日,她带着母亲和亲戚们不是逛园子,就是看戏吃饭。
荔园偌大,逛两天也逛不玩,她们白日便走走停停,哪个地方都要去瞧上一眼,坐一坐,观赏花鱼。
一日夕阳西下,李漠回来时,只见一群妇人在不远处说说笑笑,其中最显眼莫过于他的小娘子,在她们之中穿得最好,又最年轻和白皙,此刻正听到什么,端着扇子掩了嘴嘻嘻地笑。
李漠已许久不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便不忍上前打扰。固然,他心中有一个疑问,想必她早已忽略了的,那便是:是不是只顾着招呼娘家人,把他给忘了。
他沉着脸,转身避开一群妇人。待他回到蓼风轩半个时辰后,让侍卫去了暖香坞通传:“爷回来了,在蓼风轩。”
正在陪她们等传饭的碧好一怔,才想问“爷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这时,杨氏轻轻道:“你快去吧,我们在这儿不用你伺候。”
但那位爷,缺得紧。
碧好挽上披帛,打着一支灯笼就去了。
蓼风轩里,李漠还没传晚饭,见着她来了,也没说话,自个儿坐在茶几边上想事。碧好吩咐了人传饭来,而后给李漠换了杯茶,坐到他身边,为他扇扇子。
李漠瞅她一眼,夺过她的扇子,反过来为走路而微微出汗的她扇风,“你不是陪你的亲戚吗,怎有空过来了?”
这话说得含酸拈醋,不可让人相信这是从堂堂世子李漠口中说出来的。
碧好不急着答腔,只微微笑着,从袖口拿出一条汗绢子,一点一点地擦着额上、颈上的细汗。
美人香汗浅浅,为本就白皙的肌肤增加透亮,脸颊上透出两团健康的浅粉,红唇如樱,煞是娇艳。
她白皙的手移向衣襟上一片雪颈,以及低领襦裙露出的一小抹春光,他的视线也黏附于上。
有此美人陪伴,天大的怒气也都该消了。
“还不是爷把人请来的,让我每天忙着陪客。对了,爷这几日,不是也很忙来着?”她侬软的嗓音嗔怪道。
李漠一手为她扇着风,另一只手就想夺过她的绢子替她擦汗。原本叫她过来是想让她伺候的,现下倒好,成了他伺候小娘子。
碧好不依,攥了攥手帕往茶几一角扔去,“脏。”
李漠夺绢子不成,一把夺过她的手,指腹按她软白手背上的肉窝窝,“你要陪客就陪客,她们要走的时候你不许当哭猫,哭瘦了谁赔我?”
这正是风月男子哄女人惯用的招数,以前李漠只觉堂堂阳刚男儿一味给女人说情话可耻,但自从喊过她宝贝,她欢欣接受后,他便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能让她高兴的好方法。
尽管他说这话时,语气仍是耿直的,软和不下来。小娘子也觉得挺怪的,不许他牵手了,要把手拽回去。
李漠和她的手之间就有了一条隐形的线,轻轻地将两人贴在一起的手拉来扯去。忽而他情绪高涨,把她的手按在胸口,神秘道:“我们先不用晚饭了,我给你看样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