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武夫：从横推聊斋开始无敌》 第一章 女鬼缠身 妖诡图录 “公子，奴家冷，快来嘛！” 睁开眼，陆野就发现自己怀中抱着一具衣衫半解、清凉柔软的娇躯。 “什么鬼！”陆野被眼前的雪白晃得一阵眼晕，继而感觉脑海中涌现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孤儿、书生、赶考、郭北县……兰若寺！ 等等？ 陆野悚然一惊，郭北县兰若寺？不会是倩女幽魂里那个闹鬼的兰若寺吧。 轰隆隆…… 窗外电闪雷鸣，陆野的脸色变得惨败。 真正吓到他的，不是惊雷，而是，怀中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我穿越了，还穿越到了聊斋世界里的兰若寺，那怀里抱着的这个是……”陆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吸人阳气、精血的女鬼和老妖。 冰凉的触感，凶恶的来势，还有…… 陆野顺着白花花的长腿看去，果然找到了对方脚踝处的一串铃铛。 真的是女鬼！ 而且还是正在色诱自己，即将引来千年树精姥姥的前奏。 陆野的冷汗一瞬间就流下来了。 穿越就穿越，为什么给自己这样一个死亡开局？而且还是被树精姥姥吸干血的凄惨死局。 “怎么办？！”确定不是噩梦，陆野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只想知道现在该怎么活下来。 他第一时间闭上嘴巴，小心翼翼地推开即将凑上来的丰润红唇，“姑娘，先等等。” 还没有想好破局的办法，但是陆野的认知中，只要自己紧守心神、不动色心，这里的女鬼一般也不好强上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男人必须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何况是生死攸关的时候。 “怎么了？公子难道是嫌弃奴家吗？”绝色女子被陆野推开，略显诧异，继而哀怨轻语。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陆野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小命捏在人家的手里，他可不敢得罪眼前这位，还是以安抚为主，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再伺机而动。 “夜深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难道不想跟奴家共度良宵吗？”女鬼答非所问，一边又脱下一件纱衣，春光乍泄。 面对此等美色，陆野却又冒出了一层冷汗，这是在催命啊。 “我还不知道姑娘芳名，你我萍水相逢，这样做实在有失礼数，对姑娘不公。”陆野急忙说着软话。 女鬼闻言，不着痕迹地舔了舔红唇，妩媚一笑道：“公子真是情趣中人，奴家是小青。过了今夜，咱们不就知根知底了么。” 女鬼小青咯咯的笑，陆野却心中暗沉，对这荤话实在笑不出来。 不是那个还有良知的女鬼聂小倩，而是姥姥的忠实婢女小青，这样的话…… 跟鬼讲理也讲不通啊！ 怎么办？再想不出办法，对方可能就真的等不及，露出真面目了。 对了！ 陆野突然心中一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小青姑娘，你可知道，这寺中来了一个长相十分凶恶的大胡子？” 这话一出，原本还柔情似水的小青突然脸色一变，急声问道：“大胡子，燕赤霞？” 呼！ 陆野察言观色，又听到对方的话，一颗提着的心登时放下一半。 太好了，就是燕赤霞，这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没想到，燕赤霞真的已经来到了兰若寺。 印象中，这位大佬是这一方世间一流的驱鬼降妖高手，有他在，自己就有底气与这女鬼周旋了。 被女鬼盯着，陆野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化，他只是继续压着声音道：“我不知道他的名讳，只是在昨天相遇，偶有交集而已。” “你们说了什么？”小青紧张追问。 看得出来，这个恶鬼，是真的害怕燕赤霞到了极点。 陆野心中暗笑，表面上不动声色道：“他只说想让我教他认字，还说要我今夜三更时分去找他。” “我见他凶神恶煞，就没敢回绝。怎么，难道他真的不是好人？”陆野反问道。 小青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已经是二更末了。” “罢了，既然公子今夜有事，奴家就不打扰了。” 小青语罢，也不等陆野再说什么，急急忙忙地穿上衣衫，转身就走。 “姑娘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他是什么人呢，要不等我去回绝了他，再回来找你？”陆野故意起身追了几步。 小青走得更急，还有带着几分惊恐的声音传来，“千万不要跟他提起我，那燕赤霞不是好人。” 等陆野再看的时候，小青已经走出四处漏风的木楼，飘然而去了，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果然是鬼。” 呼…… 窗外哗啦啦的雷雨落下，陆野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瘫坐下来，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好险，如果不是有燕赤霞在这里，惊退女鬼，今天我就真的要死在牡丹花下了。” 陆野惊魂未定，又在原地休息了足足一刻钟，方才被楼下传来的咯吱异响惊动，回过神来。 咔咔……咯咯……吱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像是有老鼠在啃食木板。 “还来……”陆野心中哀嚎。 他急忙转头四顾，这是一个破败的木制小楼，共有两层。 自己现在是在二层，所以，那异动是来自更加阴暗的一层。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下面应该是有一些白骨小妖。”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陆野明显清醒冷静了许多。 楼下有许多被树精姥姥吸**血后，残留的尸骨，后被此地邪气感染，成了吸食人血和阳气的白骨小妖。 只不过，陆野的印象中，这些白骨小妖尚没有成气候，行动迟缓、没有意识，所以容易对付一些。 “这些白骨小妖应该也上不来吧……”陆野暗自猜测道，不敢确定这里的白骨小妖是否与影视剧中的一样。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真的去打扰燕赤霞了。 只是，现在没必要的话，他还不想去找对方。 因为这位大佬的脾气并不好，性情古怪，万一一怒之下把自己当成鬼斩了，那就死的太冤了。 而且，刚刚穿越到这里，又与女鬼斗智斗勇一番，陆野还没有来得及理顺自己的处境。 尤其是…… 陆野想到了脑海中多出的另外一样东西——妖诡图录。 妖诡图录是他在前世地球时，自己研发的一款游戏程序，没想到也随着自己来到了这里。 至于这图录的作用，陆野自然是知道的。 只要自己斩杀妖魔鬼怪，就能得到内力或者是精神的加持，进而强化淬炼游戏中的角色肉身。 而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可以直接强化自己的真实肉身了？ 陆野刚才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可打不过那女鬼，更不用说斩杀了，所以只能先吓走对方。 楼下这些白骨小妖就不一样了，陆野倒是很想验证妖诡图录的可操作性。 而且，这也许是自己能赚到第一桶金，尽快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最好机会。 “靠人不如靠自己，燕赤霞万一不靠谱怎么办。” 打定主意，陆野一夜没睡，整理思绪的同时，抱着个木棍一直警惕地静坐到了天亮。 昨夜的雷雨过后，迎来风和日丽的一天。 “从来没有觉得，朝阳如此美好。”陆野一边感叹，一边按计划行动。 他就着水艰难咽下一块干饼，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这才顺着有光照到的地方，走出破败木屋，绕到底层东侧一扇窗户外。 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咯吱声，陆野不再犹豫，咬破自己的手指，任由淡淡的血腥味顺着窗户上的破洞飘进去。 然后，他就听到里面咔咔之声大作，快速向窗户处汇集而来。 “来了！”陆野心下一横，猛地推开窗户，并向后暴退，让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内。 定睛一看，十几具直立行走的人形白骨，正跑到窗边，张牙舞爪即将冲出来，却正好迎上了朝阳的光辉。 嗤嗤…… 不过转瞬间，这些白骨小妖就在阳光之下，吱吱乱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成了一滩滩骨水，继而化作云烟消散一空。 与此同时，陆野的脑海中，原本空白的图录上，多出了白骨小妖的图像，在图像的下方，还显化出一个面板—— 内力：3年 精神：0.5点 第二章 极速强化 神鬼世界 “果然出现了，看来这妖诡图录是可用的。”陆野惊喜不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相当于拥有一个修炼外挂，在这妖魔鬼怪横行的乱世，也不至于无所依仗。 “只不过，这内力和精神力到底该怎么用，还需要摸索验证一下。”陆野紧接着想道。 毕竟，原本的程序只是用作游戏中的角色，真要用在自己身上，怕是会有不少的变数。 人体的奥秘，可比游戏中的设定，还要复杂的多。 而且，当初他设计这款程序，实际上并不完善，还处于探索的阶段。 “精神力涉及脑部，暂时不动，先试试内力吧。”陆野下了决心。 兰若寺妖鬼环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越早拥有自保之力越好。 回到房间，关好屋门。 陆野调整呼吸，而后意念微动，妖诡图录中显化的三年内力顿时极速减少。 同时，他感觉到体内凭空生出一股股温和中正的气流，游走在自己的肌肉皮肤之间。 阵阵酥麻，不断刺激着陆野的神经，他原本瘦弱如皮包骨的书生身躯，竟然猛地拔高寸余，浑身肌肉凸起跳动，发生着神奇的变化。 足足一刻钟之后，陆野感觉自己这具肉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仅是强壮了好几倍，充满力量，就连外露的皮肤都泛起莹润的光泽，且紧实坚韧。 陆野能够明确地感受到，那股气流，已经完全融入到自己的皮肤肌肉之中，化作了无形无质的劲力，强化自己的肌肉皮肤。 “虽然与游戏中的设定细节不太一样，但是这内力真的可以用来强化肉身……”陆野又惊又喜。 三角肌、胸肌、背阔肌，还有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稍一用力就显化而出，而且会呈现出泛着金属光泽的古铜色。 并不是那种大块头的肌肉，而是流线型的丝状肌肉，可以说是标准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他感觉现在浑身充满力量，好像一拳可以打倒一头成年的公牛，不弱于地球上最顶级的拳击手。 而且，皮肤的坚韧性也十分可观，陆野试着用牙咬了一下手指，竟然无法轻易破皮。 就像是，身上穿了一层贴身的软皮甲。 再看妖魔图录上的面板，内力一项竟然还有一年，似乎是自己的身体达到了某种饱和，无法继续吸收淬炼了。 为何会出现这种桎梏，陆野暂时想不明白，他毕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修行，索性暂且不予理会。 留着这些内力和精神力，总会有用武之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更不应该离开兰若寺了。”足足自我欣赏了半小时后，陆野才冷静下来，暗想道。 他想过趁着白天离开兰若寺这个真正的鬼地方，但是现在一思虑，似乎暂时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自己的地方了啊。 最重要的一点，兰若寺外，也并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同样危机重重。 他倒不是无端的猜测，而是源于妖诡图录多出的一项功能。 陆野也足足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因为就在那些白骨小妖显化在图录上后，他看到了许多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 这些记忆片段，分明就是属于这些白骨小妖的重要过往。 对陆野而言，就像是短时间内看了十几部短片电影。 这就是妖诡图录多出来的功能，回放妖诡的重要记忆。 “这有什么作用？” 别的暂时不知道，倒是可以让他增长许多经验见识，更快地了解这个异世界，融入这里。 比如从这些白骨小妖的记忆中，陆野就了解到自己身处一个叫做大乾的封建王朝，当今皇室乃是王姓。 似乎不是华夏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但是又与许多封建王朝的建制类似，只是有些混杂。 而且，这世界可不只是大乾一个王朝，在地处中原的大乾王朝四周，还有许许多多独立的小国、大城，甚至是妖山、魔宫、佛国等，各自为政。 “这已经不只是聊斋世界那么简单了，怕是个包罗万象的神鬼之地。”陆野暗惊，所以他更不敢轻易走出兰若寺。 好在，郭北县兰若寺还是有许多地方与印象中相似，这就给了他一定的信息预判优势。 “不能大意，这样百家争鸣、神魔乱舞的大世界，我不能再全凭以往的认知行事，还是要重新判断才好。” 比如，燕赤霞是不是天下第一神捕？还是那个孤身赤胆的独行侠吗？脾性有没有变化…… 这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可知了。 那些白骨小妖的见识也着实有限，陆野暂时推测不出太多的东西。 倒是可以确认一点，他们的确大都是因为在此借宿，后来死在树精姥姥的手下，沾染邪气成了失去意识的骨妖。 “树精姥姥确实存在，女鬼也有，甚至连聂小倩都是真的，还有燕赤霞，那么……还有多少是我熟悉的，又有多少是未知的？”陆野现在无从分辨。 他只知道，这个世界远比想象的更危险，或许，兰若寺和郭北县对现在的自己而言，才是最安全的宝地。 至少，他在这里还有信息优势和修炼基础。 十二只小妖就能带来三年内力，如果是那女鬼小青呢，或者能找到机会解决千年树精姥姥，还有那更强大的黑山老妖的话…… 陆野想到这里，更觉得不能离开兰若寺了。 去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合适的刷怪宝地？ 而且，还有燕赤霞可以抱大腿。 想到这里，陆野就准备去找燕赤霞，先混个脸熟再说。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找一样东西。 在某一个白骨小妖的记忆中，陆野得到一个很有利的信息，就是兰若寺的地契。 当年的兰若寺也曾盛极一时，香火旺盛，只是后来连年战乱、民不聊生，人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了，谁还来礼佛上香？ 故而，兰若寺才日渐衰落，最后成了这破败的闹鬼古刹。 不过，在白骨小妖的记忆中，他曾见到过这古刹的地契，就藏在正殿一尊佛像的背后暗格之内。 陆野循着那记忆，很快找到地契所在，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尊法印，正是兰若寺当年最后一任住持的法印。 “这两样东西在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兰若寺的所有权。”陆野将东西拿到手以后，暗自欣喜。 当然，恐怕现在也没有人愿意接手这种烫手的山芋，闹鬼的古刹。 白送也不要。 但是，陆野喜欢啊，有了这个，许多事情就大有可为了。 至少，自己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有房一族，有安身立足之地了。 虽然只是个家徒四壁的鬼宅。 “万事俱备，可以去找燕赤霞聊一聊了。” 陆野此去找燕赤霞，有两个目的—— 一是初步建立关系，抱上大腿。 二来，更深入地熟悉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了解修行体系。否则的话，就算他有妖诡图录，也是两眼一抹黑。 当然，若是能从燕赤霞那里套出一些修行功法，那是最好不过了。 第三章 威胁燕赤霞 赤阳手 虽然这里正是深秋时节，但今日艳阳高照，也不觉得有寒意。 或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者是因为陆野有了两年内力淬炼强化后的身体，他只觉得这座闹鬼古刹都变得温暖起来。 循着古刹走了一圈，陆野对兰若寺的布局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除了藏有地契的正殿之外，还有左右两座偏殿，以及一个供人起居的宽阔后院。 值得一提的是，后院再往后，竟然还有一处极为清澈的小湖，约莫有五里方圆。 陆野站在后院的小亭中隔湖相望，就看到了一片荒坟，正是乱葬岗，也是那些鬼怪的出处。 乱葬岗的中央，矗立着一棵几乎遮蔽整片荒坟的大槐树，高达百丈，树冠如乌云盖顶。 “这就是千年树精姥姥的本体……”陆野望着那巨树，忍不住心悸。 不过，再看到树下那个正在醉酒舞剑的魁梧汉子，他又安心了。 隔着几里地，陆野都能听到汉子豪迈的歌声—— “人间道！道道道……哈哈哈……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 这个长着满脸胡须的布衣汉子，正是燕赤霞，与陆野印象中那位豪侠，很快重合到了一起。 “不过，您老趁着树精姥姥白天没法现世的时候醉酒舞剑，是不是有些扰民了……”陆野忍不住暗自吐槽了一声。 他在远处不断观察燕赤霞那大开大合的剑势，虽然现在的他看不懂，但总之很厉害就是了。 一剑卷起漫天沙，一剑穿过百落叶，气势如虹，声震云霄。 一曲道歌唱罢，燕赤霞手中剑招猛地一收，转头望向湖对岸的陆野，哼了一声。 便见他纵身一跃，脚尖在湖面上轻点三下，就已经跨过数里平湖，落在陆野身前。 大剑一指，剑尖精准地落在陆野眉心前一寸，平稳不带一丝颤动。 “什么人？胆敢窥探老道练剑！”燕赤霞出声如闷雷，震得陆野耳中一阵嗡鸣。 陆野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看着燕赤霞神光奕奕的铜铃大眼，客气道：“在下只是一介书生，无意窥伺大侠绝学。” “书生？”燕赤霞没有放下大剑，而是盯着陆野横了一眼，才哼道：“我观你分明就是炼体有成的江湖武夫，安敢骗我？” “不愧是燕赤霞，一眼就能看穿我。”陆野心生敬意，不过并未慌张。 他侃侃而谈道：“在下只是曾跟随一位江湖师傅零散学了些时日，实在称不上修炼有成。” 燕赤霞收剑入鞘，背过身去，不冷不热地道：“你来兰若寺作甚，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陆野大概听出对方赶人的意思，也知道这位性情古怪的大侠，其实是不想自己在这鬼地方丢了小命。 不过，他不想走啊，于是顺势道：“实不相瞒，在下陆野，自小父母双亡，只给我留下这一座兰若寺的家底。” “若非乱世中走投无路，我也不想流落此地。” 燕赤霞猛地转身，瞪圆眼睛，看到了陆野从怀中取出的兰若寺地契和住持法印。 待到确认真伪之后，连这位喜怒无常的燕大侠，都忍不住唏嘘道：“我本以为这兰若寺早就是无主之地，没想到还有地契流落在外，传到你这倒霉小子手里。” 接着，他又带着几分惋惜道：“还是转手卖了吧，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 陆野微微正色道：“这是父母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也是在下唯一的安身之地，岂能转手他人？” 燕赤霞正待吓唬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陆野又抢先道：“我听县里的人说过，这地方很是邪门，但是我不怕。” “再说，不是还有您这样的高人坐镇么，任他什么妖魔鬼怪，想必也无法当着您的面害了我。”最后一记马屁拍上去，陆野明显感觉燕赤霞皱起的眉头都松了下来。 “这……”燕赤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他转念一想，恐怕这地契拿出去白送，都没有人敢接，实在是太晦气了。 这后生说的似乎不无道理，而且，现在这兰若寺是人家的地盘，自己反倒成了借宿的客人，更无法强行赶人了。 陆野见状，心知有戏，急忙顺杆爬说道：“以后请大侠尽管住在此地，在下不收分毫财物，若是大侠能教我三招两式驱鬼法门傍身，在下就更安心了。” 陆野知道，燕赤霞虽然是天下一流的英雄豪侠，但是他真的很穷困，根本付不起房钱。 又因他厌倦了人世间的纷争，所以才想躲在兰若寺做个避世之人。 所以，自己这个兰若寺的地主，就有了可乘之机。 君子欺之以方，陆野初来乍到，也只能威胁一下老实人了。 燕赤霞闻言，斜睨了陆野一眼，这是在说谁呢？这小子分明就是想学自己的道法，还说什么安心不安心的。 不过，他也确实无处可去，对这无人打扰的兰若寺。 再次定睛看了陆野一眼，燕赤霞一言不发地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骨，方才直接摇头道：“你没有灵根，无法修道。”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从燕赤霞的口中的得知自己无法修道，陆野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失落。 但他很快打起精神，追问道：“那武功呢，大侠能否传授一二？在下只知些许炼体法门，却从未接触过真正的武学。” 据他所知，这位燕赤霞应该不是纯正的道士出身，同时还有不弱的武学功底。 既然无法修道，那自己就做一个纯粹的武夫好了。 反正有妖诡图录在身，习武也不一定就差了。 这次，燕赤霞倒是没有推拒，甩手扔过来两本古旧的册子。 “一本是人间志异，记录一些修行常识，还可助你了解武夫之路。另外一本叫做赤阳手，此功法对阴诡之物也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自己去看吧，没事别来烦我。老道早已不问世事，更不可能收徒结因果。” 燕赤霞说完，一纵身就越过陆野，回了后院自己的屋内，根本不给他多说的机会。 陆野眼睛发亮地收起两本册子，没再理会高来高去的燕赤霞，暗自嘀咕道：“正好我也不想拜师，自己练就自己练吧。” 回到后院与燕赤霞遥遥相对的二层小楼，陆野再也按奈不住，翻看起那两本册子。 修行赤阳手前，当然还是要先看看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这一看，陆野就惊住了。 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被划分出了泾渭分明的九大境界，从低到高为九品到一品。 不论武夫，还是道士、佛僧，甚至连妖魔鬼怪都被划归到了此列。 单说陆野现在最关注的武夫，就有九品铜皮、八品铁骨、七品金光之说。 至于再往上的品级，这册子中却并无记载。 按照其中的说法，武夫虽然在众多修行者中勇武第一，但是潜力不大，七品之上极少有现世者。 甚至，这世间到底有没有都说不清楚。 而且，武夫的寿命也极为有限，大多不过百，且实力还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败，与其他的修行体系无法相提并论。 “习武者，竟然这么惨！”陆野忍不住暗叹，自己这条路似乎不好走啊。 难怪，武者被称作江湖武夫，登不得台面。 这不是贬低武者，而是千百年来的现实。 同时，陆野更加确认，这个世界与印象中的聊斋世界大为不同。 这种超凡脱俗的修行体系，就已经超出了聊斋的背景。 这里不仅有千年老妖，同时也有修行数百年而不陨的人族大修，只不过那种大佬极为罕见，且大都藏于灵山大川，不理俗事罢了。 而倩女幽魂中的第一高手燕赤霞，现在看来，恐怕真的称不上天下第一。 陆野大致推测，燕赤霞应该是属于五品或者四品的样子，还做不到书中所言上三品那般的横渡虚空。 “至于身怀两年内力淬炼之体的我，现在已经称得上是九品巅峰武夫。” 同时，陆野也总算搞清楚为何自己无法继续吸收内力了。 他的身体吸收了两年内力之后，皮肤肌肉组织因此得到完整的淬炼，达到了所谓九品铜皮境的巅峰。 力能扛鼎，皮若古铜！ 想要进一步强化肉身，就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继续吸收内力开始淬炼筋骨，如此才能打破桎梏，进入铁骨境。 而这个突破口，就需要习练武学功法，才能找到。 想到这里，陆野打起精神，郑重其事地取出另外一本册子——赤阳手。 第四章 掌法突破 手撕饿狼 赤阳手是一门可以完全淬炼上肢骨骼的功法，共有三层。 入门为第一层，即可引导内力游走人体特殊的经脉，开始由肌肉组织渗透骨骼。 小成第二层，可以让手臂诞生炙热的劲力，所谓手可滚水，意思是练到这一层次，双手放入水中就能使之沸腾。 大成即第三层，足以让赤阳劲力完全浸透手臂筋骨内外，完成上肢六十四块骨头的全面淬炼。 直到双掌双臂达到钢筋铁骨的境地，真正将上肢筋骨淬炼到进无可进的地步，就可以称之为圆满。 这就是所谓的铁骨境，不过，想要完全跨过铁骨境，需要淬炼的可不只是这上肢六十四块骨，而是要将周身二百零六块大小骨骼全部淬炼一遍。 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而煎熬的，对武夫而言是水磨工夫，多少人停留在这一境界一辈子也无法迈过去。 当然，相应的好处也是极大，武者对身体的掌控力和发挥出的近身战斗力，是其他体系无法比拟的。 陆野从那本册子了解到，单论近身战力的话，八品武夫甚至不输于其他修行体系的寻常六品。 当然，若说起手段之多变诡谲，以及寿命之长，武夫还是远远不及的。 暂且不想那么多，陆野现在只想尽快掌握这赤阳手，如此才能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 赤阳手自有一套搬运内劲的法门，陆野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引到内劲渗透上肢骨骼，达到入门的要求。 正是艳阳高照的午时，陆野用过所剩不多的干粮，然后找来一口缺了把手的铁锅，架在小院中，烧出一锅沸水。 随后，陆野头顶烈日，脚踏马步，以附带的步法，绕着铁锅奔走绕行。 在行走间，陆野同时施展赤阳手的运劲之法，便见那一双手臂顷刻间变成了古铜之色，犹如金属打造。 噗嗤！ 做好准备，陆野不做犹豫，咬牙将一双手臂插入沸水之中，一触即分，否则就真的要被煮熟了。 这就是借助太阳和沸水的外力，配合运劲之法，内外兼修，淬炼手臂的开始。 如果不是陆野已经达到了铜皮境巅峰，他连这般习练的资格都没有。 陆野不知疲倦地绕着铁锅奔走练手，不知不觉中，一双手臂从古铜色变成异样的通红，但他浑然不觉。 背后就有千年树精姥姥和女鬼等着吃人，他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天知道燕赤霞是不是真的能保住自己。 靠山靠水靠人，都不如靠自己。 虽然设施有些简陋，也没有书册中所说那种可以加速修炼的药材，但是陆野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何况，他还有外挂，同样可以加速修行。 转眼接近日落时分，陆野心中一动，看向妖诡图录，顿时惊喜。 在那图录面板上，赫然多出一项—— 内力：1年 精神：0.5点 功法：赤阳手（入门+） 陆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号，随即，他便感觉一股股热流导入自己的体内，顺着赤阳手的运劲之法，不断注入双臂双掌。 肉眼可见，陆野的手臂变得赤红，如同烧红的钢臂铁爪，传出越来越炙热的气息。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几十秒钟，那种变化才停滞下来。 陆野再一看，面板上的内力只剩下0.2年，精神力则是消耗一空，最重要的是他的赤阳手，竟然直接从入门达到了小成层次。 “这是……顿悟？而且还是带有自动修炼的顿悟。” 陆野这才确认了面板上精神力的用法，原来是可以加速功法的修行，只是还需要一定的内力配合。 想想也是，陆野不吃不喝的情况下，掌法练到这种层次，若是没有内力支撑，怕是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这一步若是靠他自己慢慢修炼的话，也需要不断催生新的内力去淬炼手臂。 但这个催生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而且还需要不断以药膳、食材进补。 “我现在哪有那个财力啊，还是外挂靠谱，省了不少功夫。只需要……斩妖除魔就够了。”陆野暗暗给自己设计的程序点了个赞。 自己设计的自己用，这不也是自己的努力成果嘛。 再回看那图录面板，陆野很快理顺了上面数据的关系。 赤阳手从入门达到小成，耗光了0.5点的精神力，约莫就是0.5分钟的意思。 而内力一项，却还有剩余。 “说明按照这个配比，精神力已经不足了，所以才会比内力先耗尽。”陆野暗自分析。 不管怎么说，内力和精神力一样都不能少，否则就无法启动加速修行的顿悟状态。 “那么，接下来，我就该主动出击，勾引……啊不，是除魔卫道了。”陆野很快打定主意。 天色渐暗，陆野没有回屋，感觉饥肠辘辘，是真的饿了。 一天就吃了两顿干粮，能扛到现在实属不易。 “白骨小妖的记忆中，寺外山林中确有野狼出没，害人不少，倒是可以去猎回来改善一下。” 陆野也不是真的贪嘴，而是在对付妖魔鬼怪之前，还想试一试自己现在的身手。 没有经过实践，他心里实在没有底气。 说走就走，趁着鬼物未出，陆野独自奔出兰若寺，来到寺外一片松树林中。 这里的野狼并非什么妖怪，不入品级，对已经初临八品的陆野而言，构不成威胁。 所以，来到林中的他，直接一声大吼，主动召唤野狼。 嗷呜…… 没过多久，陆野就听到远处林间传来高亢绵长的吼啸之声，而且是从四面八方响起，遥相呼应。 “好家伙，不下八头，而且还懂围攻之道。”陆野大致判断道，提起精神，不敢大意。 又半刻钟不到，陆野终于看到了四周几团黑影快速窜出，正是嘴角挂着口水的黑毛野狼。 四面八方，足足九头野狼，每一头都有近两米长，高大而扁腹，显然都是处于最凶险状态的饿狼。 “来吧，还没尝过这种野味呢。” 陆野提气一喝，为自己壮胆，同时主动出击，径直冲向最高大的一头野狼。 但见他所过之处，在地面上踩出一个个深坑，身形却如风驰电掣，一点不比迎面扑来的野狼慢。 赤阳手虽然主要淬炼上肢骨，但是也有配套辅助的步法和招数，达到小成的陆野，自然不是只会花架子。 就在陆野与那张开血盆大口冲来的野狼遭遇之际，他的双掌闪电般探出，化作赤红之色，迎面拍击在狼首的两侧面颊。 咣！ 如同金铁交击之声炸响，那头野狼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前冲的身躯就戛然而止，上百公斤的躯体，竟是被陆野一双手掌夹住，横在半空无法落下。 再看那被双掌结结实实轰击的狼首，此时已然完全变形，头骨碎裂，红白之物喷溅，并有焦灼怪味溢散。 一招之下，号称铜头铁骨豆腐腰的野狼，就被陆野生生击碎了脑壳。 吼！ 身侧一头野狼应声冲来，一口咬向不闪不避的陆野，锋利的牙齿咬住了他的右小臂。 但是紧接着，便传来清脆的咯嘣声，这头野狼的满口利牙，竟是崩掉过半。 反观陆野那泛起古铜光泽的小臂，却只是留下丁点唾液和凹痕，没有丝毫破皮迹象。 “铜皮境，也不是白叫的。”对自己的身体强度有了认知，陆野不再迟疑。 他扔下被自己一掌拍死的野狼，回手抓住崩碎牙也紧咬不放的那头野狼的上颌。 手上劲力爆发，一把将这头野狼的嘴巴撕裂开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没劲，根本不够打的。”陆野没再去追剩下那些被吓破胆跑掉的野狼，提着两头狼尸就往回走。 天就要黑了，妖鬼出没，尽快回去安全些。 第五章 黑山有小妖 回到兰若寺后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弦月高挂，更显清冷。 与白天的风和日丽相比，夜间的兰若寺不只是黑暗，还给人一种十分阴冷的感觉。 好在陆野如今已经是八品武夫，体内气血旺盛，对这种诡异的阴冷有了不弱的抵抗能力。 他直接在后院支起铁锅，将一头狼尸剥洗干净，而后放上作料一番熬煮，煮出两条狼后腿。 陆野还是第一次吃这种野味，虽然比干粮要好一些，但狼肉粗糙且腥气，也实在称不上美食二字。 “还不出来吗？”陆野一边啃着狼腿，一边观察对面燕赤霞的木屋。 这位燕大侠嗜酒如命，这么好的下酒菜，他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果然，还不等陆野吃几口，就见那屋门打开，大胡子燕赤霞提着酒葫芦就出来了。 他装模作样地仰头望月，心思却全在锅里的狼肉上。 陆野也没有让对方难堪，直接出声道：“大侠，可否赏光一起用膳？” 燕赤霞没有迟疑，三步并两步来到陆野对面坐下，嘴硬道：“这可是你请的，绝非老道占便宜。” “自然自然，晚辈别无所求。”陆野含笑道。 “算你小子识相。”燕赤霞这才盘坐在地，毫不客气地提起一条狼腿，大口啃食，时不时就上一口美酒，滋滋有味。 酒足饭饱，已经是二更时分，约莫九点来钟的样子。 也是这时，陆野听到了悠扬婉转的抚琴之声，从远处隐隐约约飘来。 他定睛看去，赫然发现，湖对岸那乱葬岗和参天大树，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反而出现一座精致小楼。 小楼中灯火通明，影影绰绰，隐约还能看到一道道窈窕身影在舞动，悠扬的琴声也正是从那里传出。 “如果不是知道有鬼，每晚免费听曲，也着实不错。这些鬼物妖怪，还是有些情趣的……”陆野忍不住惬意地半躺在台阶上，觉得这样的兰若寺似乎也算和谐。 一旁微醺的燕赤霞见陆野怔怔出神，低哼一声，“呸！都是些魑魅魍魉，蛊惑人心，小子你莫要着了道。” 陆野心知机会来了，忙道：“燕大侠，晚辈如何才能看穿这些妖魔鬼怪？” 燕赤霞嗤笑一声道：“寻常武夫岂能看穿？等你练过脏府还差不多。” “至于现在嘛，哼！用这道灵符抹过双眼，再看看吧。”燕赤霞说话很冲，但还是很大气地给出一道灵符。 陆野早就知道这位的脾性，也不矫情，谢过之后，将灵符在双眼眼皮上抹过。 再睁眼，湖对岸的景象顿时完全变了。 婉转琴音依旧，但小楼却再次化作了枝叶森森的老槐，至于那些窈窕身影，则是在树下荒坟四处飘荡的各形鬼魂。 陆野还看到了昨天勾引自己的那个女鬼小青，正陪在一个白衣飘飘、姿色更胜的抚琴女鬼身边。 “这就是聂小倩了吧。” 陆野收回视线，看向一旁假寐的燕赤霞。 “燕大侠，他们都是鬼物？”陆野刻意表现出几分紧张之色问道，以免引起燕赤霞的怀疑。 “不然呢？”燕赤霞睁开眼，吓唬道：“都是些被老妖操控的孤魂野鬼，你只需记住，不要靠近那棵老槐，老道自可保你平安。” 说话间，燕赤霞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铜铃，扔给陆野道：“拿着它，万一遇到妖魔鬼物，摇响它。只要在十里之内，老道都能赶来。” 陆野大喜，他等的就是这个。 有了开眼灵符，加上这摇人的铜铃，自己去猎杀妖魔鬼物，就多了一层安全保障。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 “道长，兰若寺附近就只有这一个老妖吗？” 燕赤霞瞪了陆野一眼，“当然不是，说多了怕吓坏你。” 随即，他又转而言道：“罢了，不说的话，万一你这小子不知深浅误闯险地，老道我也救不了你。” 说话间，他指向荒坟更后方那庞大的黑影道：“看见那座黑山了吗？” 陆野心中一动，忙道：“看到了。” 燕赤霞接着道：“夜间不要上山，那里藏着比千年树精更可怕的黑山老妖。” “果然。”陆野骇然，黑山老妖也在附近。 倩女幽魂中，这黑山老妖可是比树精姥姥还要恐怖的大妖。 陆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道：“这黑山老妖和千年树精，算是什么品级？” 燕赤霞横了陆野一眼，也不隐瞒，“一个四品，一个五品，若非它们不能轻易挪动，老道我也得退避三舍。” “这么算来，能隐隐与黑山和姥姥分庭抗礼的燕赤霞，应该也是五品甚至四品的样子……”陆野暗自推测道。 至于自己这个初入八品的武夫，单论近身战斗力的话，最多也只能与六品妖鬼对峙一二。 若是正面对上树精姥姥和黑山老妖，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这样的话，如何斩妖除鬼，加速修行？ 两个老妖精都不是善茬，想在他们眼皮底下除掉人家的小弟，无异于虎口夺食。 这时，却见准备回屋的燕赤霞又转过头来道：“差点忘了，白天最好也不要靠近那座黑山，有些野兽所化的小妖怪，是不惧日光的。” 陆野闻言，却是眼睛大亮，这不就是自己的机会嘛。 回到自己的木屋，陆野一边欣赏着湖对岸的琴瑟之声，一边将小屋收拾了一番，这才沉沉睡去。 有燕赤霞在旁，又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那老妖女鬼似乎也颇为忌惮，当夜没有再骚扰陆野。 次日，天一亮，陆野就打起精神，只身越过平湖，绕开荒坟，来到了四五里外的那座黑山之下。 黑山高有两百丈，其上不见草木生长，是一座完全由黑石构成的石头山。 陆野完全理解不了，这种自然界的大山，为何还能成精化妖？ 即使是白天，黑压压的一座大山，也给陆野带来一种森然压迫感。 他没敢太过靠近，谁知道这种老妖会有什么出奇的手段。 何况，想要猎捕小妖，自己也不一定非要上山。 “想要发育，先从小妖开始。”陆野暗道一声。 他将昨天剩下的两只狼腿，直接架在石头缝中，而后在石缝下填上木柴。 运转赤阳手内劲，陆野的双手顿时变得炙热发红，轻松地将木柴点燃。 须臾之后，烤肉的香气，飘向黑山。 妖怪也是要吃饭的，陆野不怕这里的小妖不上钩。 第六章 守株待兔 掌法圆满 没有等待太久，陆野就隐隐听到了黑山上传出异动，虽然十分轻微，但是逃不过他练武后敏锐的听觉。 他故意背对着黑山方向，一心一意地烤肉，等待猎物上门。 既然燕赤霞都说了，白天出没的都是些野兽所化的小妖，那应该就是下三品的妖怪，陆野现在还是有些把握应对的。 实在不行，就是摇铃叫人罢了。 粗壮的呼吸声突然从背后袭来，快速靠近，目标明显不是那烤狼肉，而是对妖怪而言更加鲜美可口的活人。 陆野一个纵跃，跳到石头上转过身，这才看清了来者。 那是一头狂奔而来的灰毛野猪，头有尖角，嘴生獠牙，双目赤红。 而且，对照人间志异上的描述，这明显已经不再是野兽，而是货真价实生出妖气的猪妖。 从那灵动人性化的双眼中，也能判断一二。 轰！ 野猪妖见陆野有所反应，并无退缩，反而加快速度冲来，轻松将陆野脚下的巨石顶翻。 陆野先一步跃起，落在野猪妖背后，却见那猪妖一击不成，已经调转猪头，直视陆野。 没有继续攻来，野猪妖竟口吐人言：“人类，不知道这是黑山老爷的地盘吗，擅闯就得留下命来。” 陆野更加确认，这家伙是野兽化妖，而且还是至少八品的小妖。 因为只有达到八品，妖怪才能诞生灵智，口吞人言。 等到妖怪入了中三品，就会具备化作人形的能力，隐藏在人族之中，很难被发现。 他没有兴趣跟猪妖对话，一言不发地曲腿蹬地，身影如奔雷，冲向猪妖。 “原来是个粗鄙武夫。”猪妖爆喝一声，毫不畏惧，低头顶了上来。 陆野运转内劲，双手变得赤红，与猪妖遭遇间，一掌拍在对方的尖角之上。 这一掌，可谓是势大力沉，陆野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而那猪妖的脑袋则是被拍得撞向地面，庞大沉重的身躯因为惯性倒翻凌空，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 “这家伙，果然比野狼要结实的多。”陆野暗道一声，动作却不慢。 不等猪妖翻过身来，陆野又是一掌拍下，赤红色炙热的手掌，直接没入对方的腹部，顺势一把捏碎了猪妖心脏。 “什么玩意儿，连一头猪都敢说武夫粗鄙，真拿自己当人了。”陆野又对着猪头踢了一脚，这才回赠对方一句。 再看那咽了气的猪妖，此时已经化作一阵黑烟，形象显化在了妖诡图录上。 内力：2年 精神：0.3 陆野心中一喜，这达到八品的猪妖，果然比单个的白骨小妖，奖励要丰厚一些。 那些尚未诞生灵智的白骨小妖，充其量也就是九品而已。 同时，陆野也看到了这头野猪妖的一些记忆片段。 它原本只是附近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野猪，后来迁徙到这座黑山上生活，受到黑山老妖的影响，略通吸食日月精华之法，这才有机会化作妖怪。 之后的岁月，这只猪妖靠啃食一些乱葬岗的尸体，或是生吞无意间闯入黑山一带的人类，加速修行，逐渐诞生灵智，成了八品猪妖。 猪妖也因此寿命加长，现在已经过百岁了。 它最敬畏的就是庇护自己的黑山老爷，不过对黑山老妖的实力和底蕴却知之甚少，这让陆野有些失望。 “还别说，这猪妖的一生挺丰富的，就是精神力给的有点少。是因为脑子太笨？”陆野忍不住分析。 不再多想，陆野直接将所有的精神力用到赤阳手上，十几秒后，顿时感觉自己的赤阳手更进了一步。 虽然还没有大成，但是手臂的筋骨显然更强韧了几分，那种炙热劲力也得到提升。 耗光了精神力，又抽走些许内力，妖诡图录上现在所剩的内力还有1.7年。 “精神力还是不够，继续吧。” 陆野尝到甜头，更不想离开，根据猪妖的记忆，这黑山上的下三品小妖还有不少。 而达到中三品的大妖，却没有。 确切地说，那种已经可以化作人形的大妖，一般不会在山上逗留，而是被黑山老妖派到了附近的城镇里，隐藏行迹，猎捕人类。 至于黑山老妖手下到底有哪些中三品大妖，又隐藏在哪里，以这猪妖的地位，却是不得而知了。 而且，这里的小妖在没有黑山老妖辖制的时候，可以说是一盘散沙，根本没有团结的意识。 “所以，我只需要在此守株待兔，就能逐个蚕食小妖，尽快将赤阳手练到大成甚至圆满了。”陆野暗想间，藏身在另外一块巨石后面，等待着猎物上钩。 陆野心中也有一定的紧迫感，兰若寺周围时刻有黑山和树精两座大山压着，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才行。 而且，据他推测，宁采臣也许不久以后就会到来，也就是燕赤霞与这两位大妖硬刚开战的时候，自己将置身何地？还能独善其身吗？ 能是能，大不了早早躲起来，但是他更想偷人头啊。 若是能趁机将这两只大妖收入妖诡图录，陆野都难以想象自己会有多大的收获。 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才有参与其中的资本，而不是沦为炮灰。 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陆野都在黑山附近猎杀小妖。 蛇妖、鼠妖、狼妖、兔妖，甚至还有蚂蚁成妖，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的小妖怪都见识到了一些。 总结下来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最后全部挂在了妖诡图录中，化作内力和精神力。 这其中，也有达到七品之境的妖怪，较为难缠，让陆野费了好一番功夫。 或是有蚁妖群集体出动，围攻陆野，差点让他着了道。 好在，他一边斩妖，一边提升自己的赤阳手，后劲十足，这才能坚持下来。 等到当天日落时分，陆野的赤阳手早已步入大成，而且是进无可进、上肢骨如钢铁的圆满境地。 此时，妖诡图录中剩余的内力还有3年，精神力有1.5，暂时无处可用了。 而他完全淬炼这上肢六十四块骨头，已经足足消耗了18年的内力，以及11点的精神力。 这些内力都已经化作了赤阳劲力，还有如钢筋铁骨般的手臂，成就了陆野现在八品中期的实力。 “这一双手臂近二十年的功力，也不是盖的。” 陆野振奋的同时，也理解武夫之路的艰难。 常人二十年的修行，耗费无数资源才能达到八品中期。 而要达到八品巅峰，预计还需要四五十年的修行，就算是从小练武的人也该年老体衰了，哪里有希望突破七品，甚至是传说中的武夫中三品呢？ 也就是一些家资丰厚的人，可以用灵丹妙药，省去苦修之功，得以在体魄下滑之前跻身七品吧。 或是如陆野这般有奇缘加身者，才能将这条路走下去。 入夜之前，陆野就回到了兰若寺后院，生怕黑山老妖找他麻烦。 “接下来，我需要淬炼其他部位的筋骨，就要找对应的功法才行。”意识到这一点，陆野也有些发愁。 第七章 机会来了 赤阳手已经修行到了极限，没有别的功法，陆野就无从淬炼身上其他的筋骨。 空有妖诡图录中剩余的内力和精神力，却无用武之地，这让陆野突然有种攒下钱没处花的错觉。 “再去找燕赤霞要功法？”陆野忍不住想道。 但是他很快又否决了这个念头，且不说燕赤霞愿不愿意给他，关键是陆野还不想暴露。 接下来还有一场人妖大战，自己要去抢人头，若是现在让燕赤霞知道了自己的实力，到时候就得置身其中，不好偷塔了。 而且，陆野也不想欠燕赤霞太多人情，免得以后不好相处。 他已经发现了，燕赤霞能看出自己铜皮境的实力，但是对于更深层次的炼骨，却似乎很难看穿。 所以，他得留着这一手，关键时候才能起到作用。 在陆野想来，自己最好不要插手燕赤霞、宁采臣、聂小倩三人和树精姥姥的恩怨，只在紧要关头敲闷棍就足够了。 一来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二来，陆野担心自己会破坏原本的剧情线，导致失去原有的信息预判优势。 “那么，哪里还能找到合适的炼骨功法呢？”陆野坐在烛光前，听着窗外的琴瑟之声，心神并不宁静。 “对了！”陆野突然眼睛一亮，“也许，在大战之前，我还有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陆野安下心来，这才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日，陆野都没有再出兰若寺，每天都在院中演练赤阳手的招数。 虽然无法进一步提升境界，但是却可以让他更好地掌控自己快速强化的身体，适应更多的战斗方式。 之所以没有再去找黑山上那些小妖的麻烦，是因为他觉得黑山老妖一定已经有所察觉，再去守株待兔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要等一个人，一个为自己送来功法的人。 燕赤霞脾气古怪，除了偶尔来蹭饭之外，几乎不与陆野有过多的交流。 陆野觉得这样也挺好，两人各行其是，谁也不影响谁。 这一等，就是五天过去，直到月圆之夜。 这一天刚入夜，陆野就听到了正殿外一声大喝—— “燕赤霞，我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深山古刹中，莫非是看不起我夏侯？” “来了！”陆野一喜，自己所等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夏侯，一个贪慕虚名的武痴，一生都在找燕赤霞比武，却从未得胜。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但不管怎么说，陆野觉得，这个能与燕赤霞过招的人，必然是个颇为不俗的武夫。 那么，他的身上，会没有陆野想要的功法吗？ 心动间，陆野已经悄悄溜出房间，摸到正殿外一个角落，暗中观战。 此时的燕赤霞与夏侯已经战作一团，在正殿外上下翻飞，打坏了好几根房梁和石柱。 燕赤霞并未施展道法，而是纯粹以武功对敌，却依旧处处压制夏侯。 陆野一时间也判断不出这两人的武道境界，但看起来都比自己要厉害，怕是已经入了七品。 “这夏侯算是武学奇才了，看上去也就是四十来岁，竟然能进入七品，着实不易。”陆野暗赞道。 至于燕赤霞，现在应该是五十多岁，但是他兼修道法，延年益寿，所以不能算作纯粹的武夫之列。 思索间，两人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这时，陆野注意到大殿外又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不是别人，正是陆野所等的另外一位主角——宁采臣。 陆野定睛一看，这位宁书生虽然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但却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端的是一副好皮囊。 “此人的相貌与我巅峰之时相比，也不遑多让了。”陆野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线条刚硬的脸庞，觉得还是练武后的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些。 宁采臣的贸然闯入，无意间中止了燕赤霞和夏侯的比试。 不过，比到现在，夏侯已经负伤，败局已定，他也没有再强求，只是撂下一句来日再战的狠话，就悻悻离开了。 “机会来了。”陆野没有理会燕赤霞和宁采臣，自顾自悄然跟着夏侯，来到了寺外一处小溪边。 夏侯在这里清洗包扎胳膊上的伤口，陆野就在远处屏息凝神，冷眼旁观。 没多久，就见那溪水中无端出现一个白衣飘飘的绝色女子，以水拂面，如芙蓉出水，美的动人心魄。 她的歌声比人更美，让远处旁观的陆野都忍不住心生摇曳。 “聂小倩现身，树精姥姥恐怕也离这里不远了。”陆野想到这里，心头的一点旖旎就冰消瓦解。 老妖在前，现在可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万一暴露自己的气息，恐怕今天就得交代到这里。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更何况是女鬼呢。”陆野劝说自己，还是不要跟宁采臣抢女人了，以免引起蝴蝶效应。 至于此时已经被聂小倩魅惑的夏侯，他的下场已经注定，陆野同样没有准备插手。 这位夏侯可不是什么善茬，杀人越货、不分善恶、鬼迷心窍，救了他只会徒增孽缘和变数。 果不其然，夏侯还没有领略到聂小倩的美妙之处，陆野就听到聂小倩脚踝上的铃铛响了起来。 随即，一条猩红且不知多长的舌头，从水底浮现，转眼间就伸到了夏侯的嘴中。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这位达到七品之境的强大武夫，就被吸干了精血，化作一具干尸。 “千年树精果然不好惹，这样的诡异力量，我现在也承受不住。”陆野亲眼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生寒意。 等到树精姥姥和聂小倩退去，陆野才现身而出，快速奔到小溪边上，抓向夏侯的包裹。 这时，异变突生，已经化作干尸的夏侯，竟突然人立而起，干枯的双手抓向陆野的胳膊，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脑袋上，一张嘴露出獠牙，咬向陆野的脖子。 “留着你只会化作恶鬼僵尸。”陆野早有防备，一翻手，露出赤红如火的手掌。 后发先至，一掌拍在夏侯的脑门上，竟是直接将干尸的头颅拍飞出去。 嗤嗤……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以及夏侯鬼哭狼嚎般的嘶吼，这个已然失去人性和人形的干尸，彻底魂飞魄散，显化在妖诡图录之中。 陆野来不及去看妖诡图录，抓起夏侯的包裹，几步遁入水中，从水底顺流而去。 远处已经隐隐传来燕赤霞的爆喝之声，显然，这位道法高强的大侠，就快赶过来了。 一直潜水游了数里，陆野才敢冒头，找到预先准备好的隐蔽石洞，躲了起来。 “得手了，看看收获怎么样。” 第八章 遗产 陆野先看向妖诡图录，一看之下，忍不住一阵惊喜。 在夏侯所化的干尸图之下，赫然显示着内力22年、精神力3.5的字样。 这可是好大一笔收获，比陆野上次在黑山斩妖一天，也不遑多让。 当然，这22年内力，并不意味着夏侯生前就只有相应的修为，否则他也不可能达到七品之境。 陆野猜测，这其中必然有所损耗，或许是因为树精姥姥的吸纳，或许是因为转化到图录上的折损。 总之，有这样的收获，陆野已经感到很知足了。 再加上之前的剩余，现在妖诡图录中，就储存有足足25年内力和5点精神力，随时可以用作功法的提升。 随即，陆野将视线转移到了夏侯的包裹上。 怀着期许打开夏侯的包裹，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小堆白花花的银疙瘩，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十两以上，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铜板。 陆野通过那些白骨小妖的记忆，对这个世界的货币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再结合自己的判断。 这里的一两银子，大概是前世一千块钱的购买力，可以兑换一千个铜板，也就是一个铜板一块钱。 这么算下来的话，自己这次算是继承了夏侯三万多块钱的遗产，也算是这乱世中不多见的万元户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陆野从没想过做一个燕赤霞那样穷困潦倒的英雄，所以对这一份遗产，就毫无心理障碍地笑纳了。 包裹中，除了这些银两种之外，就剩下一身换洗的衣服，以及些许干粮，别无长物。 当然，还有夏侯那把宽厚的大剑，陆野也一并拿了回来。 此剑重逾百斤，分明也是了不得的神兵利器，只是陆野现在还不会用而已。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功法，所以陆野很快将财物收到自己怀中，而后开始主动翻看夏侯的记忆片段。 包裹中没有武学秘籍，不代表陆野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似夏侯这种武痴，最重要的记忆是什么，自然是他这一生都在追逐的武道了。 点开妖诡图录上夏侯所化干尸的记忆，陆野的脑海中顿时回放起许多的场景。 这位夏侯的一生也称得上精彩而曲折。 此人出生在将军世家，生来就有习武的天分和资源条件，从小就表现出武学大家的潜质。 也是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夏侯十六岁成年之际，就已经跻身八品，在整个大乾年青一代武者中都数一数二。 谁想，就在夏侯准备投身戎马、建功立业的时候，父亲突遭奸臣所害，含冤而死。 整个家族因此蒙难，虽然没有被株连九族，但是却被昔日的仇敌害得支离破碎。 夏侯这个年少有为的武夫，自然也被各方仇敌盯上了。 家道中落的夏侯，至此过上了四处逃亡的生活，而且性情大变，一心习武复仇的同时，嗜杀成性。 套用陆野前世的话来说，就是夏侯已经有些心理变态，仇视社会了。 怀着这样的心态，夏侯练武更加刻苦，他身上还有属于夏家的功法传承，没有资源财物就去烧杀抢掠。 为了变强，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如此忍辱负重二十年，夏侯终于成就了大乾最年轻的七品武夫，实力甚至超越了自己当年的父亲。 也是这一年，夏侯开始练剑，并找上一个个当年的仇敌报复，抄家灭族只是等闲。 等到夏侯几乎杀光了自己的仇敌之后，他赫然已经踏入七品中期，一手重剑更是罕逢敌手。 于是，这位立志成为绝世剑客的夏侯，开始到处挑战那些武道大家，借此成就天下第一武夫的威名。 而他的挑战，既分胜负也决生死，完全就是踩着尸山血海走过来的。 直到，他遇到当年的燕赤霞，这才连连落败。 至死，夏侯也没能战胜燕赤霞，完成自己最后几年的夙愿。 “也是个可怜人。”陆野嘀咕一声，随后开始做重点关注夏侯关于武道的记忆细节。 良久，陆野才从夏侯的记忆中醒过神来，忍不住赞叹一声：“此人真不愧是武学奇才，武痴和剑痴！” 夏侯的重要记忆中，不仅有他所学过的各种功法，还有许多对武道的心得体会，甚至是对武夫七品以后道路的探索和想法。 虽然，这位夏侯还停留在七品中期，但是他的见解和想法，却让陆野生出许多灵感。 “现在暂时还用不到，但是对我以后的武道之路，也有投石问路的作用。”陆野暗道。 至于他现在能用到的，自然还是锤炼筋骨的功法。 此类功法，在夏侯的记忆中，足以整理出一整套来。 “就先从腿脚开始吧。”陆野很快选定自己目前想要习练的功法。 赤阳手淬炼上肢筋骨，为他带来不弱的攻击力，还有对鬼物的克制能力。 但是，赤阳手本身附带的身法却很一般，并没有陆野想象中那种飞檐走壁的轻身法门。 而腿脚功法就不一样了，这是专门锤炼下肢筋骨的法门，足以让陆野的身法提升好几个档次。 而且，拳脚功夫、拳脚功夫，只有拳没有腿脚，总归是有短板。 所以，陆野准备先修行这门腿脚功法——飞流腿。 至于夏侯后期所钻研的重剑功法，陆野暂时是没办法习练的。 不论是燕赤霞给他的人间志异，还是夏侯的记忆中，都明确了一个习武的关键。 不到七品，不要急于修炼兵器，那样只会有揠苗助长的负面效果。 陆野从善如流，也就暂时断绝了修炼重剑的心思。 “飞流腿，以快制胜，快到摧金断玉，可惜……没有赤阳手那种克制阴诡之物的效果。” 这位夏侯所习练的武学中，几乎没有可以克制阴物的阳刚一类，又因被聂小倩鬼迷心窍，这才死的憋屈。 若非如此，树精姥姥想要拿下七品武夫的夏侯，恐怕也没有那么轻松。 次日天一亮，陆野就独自来到了那处溪流旁，准备抓紧时间习练飞流腿。 他必须尽快入门，如此，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第九章 腿法大成 抢人头 此时，宁采臣和聂小倩这对痴男怨女，应该已经初步相识。 燕赤霞与树精姥姥也交过手了，对这老怪的杀机，正逐渐积累。 但这些都不是陆野现在关注的重点，他只需要知道，人妖双方就快要开战。 只要自己不去干扰，事情就会像预期的那样发展，也就会出现自己等待的机会。 在此之前，他要尽快练成飞流腿，才能抓住接下来稍纵即逝的时机。 只身踏进溪流，陆野的下半身都没入水中，顿时感受到了流水中的浮力和冲击力。 逆流而行，可以更好的体悟飞流腿的精髓。 与赤阳手相似，这腿法入门之后，内劲就可以开始渗透下肢的六十二块骨骼。 一旦小成，飞流腿才能初步显威，奔掠速度暴涨数倍，且蕴含一定的冰寒劲力。 等到大成之境，则更加夸张，按照夏侯的记忆，可以达到横渡水面的效果。 至于最后的圆满之境，自然就是下肢筋骨得到完全的淬炼，成为钢筋铁骨了。 陆野暂时没有考虑后面的几步，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体悟这入门的诀窍，突破自己身体的瓶颈。 随着他在溪水中逆流而行，陆野渐渐沉浸其中，心中明悟也越来越清晰。 他此时方才察觉，自己对于武学的悟性，似乎比刚开始修炼赤阳手的时候，要强出不少。 “这么看来，那些消耗掉的精神力，并不只是助我一次顿悟而已，而是沉淀了下来，潜移默化地提高了我的悟性，或者说是精神？”陆野暗自猜测。 他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这几天感觉到明显的头脑清晰、耳聪目明，并不只是因为练武的缘故，还有那精神力的辅助加持作用。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准不准确，但是陆野对于飞流腿的领悟，却是实打实的快速精进着。 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他的内劲渗透到了下肢骨骼，妖诡图录上也出现了飞流腿入门的提示。 “果然，我还是有几分武道天分的。”陆野忍不住自恋道。 倒不是他得意忘形，因为从那位夏侯的记忆中来看，当初夏侯修炼这门腿法，也是足足用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方才入门。 “不错，现在就可以提速了。” 没有犹豫，陆野直接将妖诡图录中剩余的内力和精神力，一股脑的用出。 陆野就站在溪水逆流之中，仔细感知着身体的变化。 约莫五分钟时间，转眼即逝，但是在陆野的感知中，自己的下肢骨骼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直接进入大成了？！”等到他再睁眼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同。 尤其是下肢位，充斥着力量感和轻盈感交融的后劲，似乎随时都能拔地而起，扶摇直上。 妖诡图录中，5点精神力已经完全耗尽，而内力则仍有15年留存。 “精神力还是不够用啊。”陆野暗叹一声。 十年腿功，虽然进入了大成之境，但也只是初入而已，距离腿骨淬炼完全的圆满境，还差了不少。 “试一试我这十年腿功如何。”陆野心中一动，运转腿部内劲，顿觉身轻如燕。 哗！ 他的身体从水中飚射而出，竟是直接拔高三丈有余，吓了陆野一跳。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身体平衡，自由下落即将入水的时机，脚尖在水面上一点，顿时平移而出，飘逸绝伦。 轻功水上漂，不外如是。 不过十秒时间，陆野就踏水而行，足足跨越百丈有余，突出一个快字。 一跃跨过三丈，陆野落在地面上，贴地奔掠，速度竟然更快出一倍。 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让陆野痛快至极。 这种本领，比之飞檐走壁，犹有过之。 接下来的时间，陆野就在这偏僻无人的溪水中，不断熟悉飞流腿，并且尝试配合赤阳手一起施展，颇有心得。 直到次日入夜时分，陆野才收功回到兰若寺。 不过，他并没有去自己的木屋中，而是躲在正殿后面的房梁上，悄悄观察着后院的异动。 今夜，宁采臣去而复返，并与聂小倩做一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陆野当然不是为了看现场直播，而是要找机会偷袭小鬼。 很快到了二更时分，夜空中突然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如期而至。 陆野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场雨停。 果然，刚到三更，雷雨便即收歇，宁采臣与聂小倩私会的小亭中，隐隐传来了争吵之声。 不久，就见那书生宁采臣失魂落魄地跑出小亭，直奔兰若寺外。 陆野急忙悄无声息地远远跟上去，直到兰若寺外的树林中，他若有所觉，藏身在一棵大树树冠中。 此时，陆野看到了自己初临此地时，投怀送抱的那个美艳女鬼小青。 宁采臣正被这恶鬼拦路，眼见危在旦夕。 这时，聂小倩突然横空飘来，将化出青面獠牙的女鬼小青击退。 与此同时，一声爆喝传来，燕赤霞手持法剑从天而降，一剑就将那小青拦腰斩断。 宁采臣差点被吓破了胆，却被聂小倩拖上马，直奔山下逃去。 那女鬼小青虽然被腰斩，却并未魂飞魄散，下半身竟然还能直立奔逃。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燕赤霞暂时没有理会宁采臣和聂小倩，念出法咒，就要一掌击溃小青残魂。 陆野急忙跃下大树，挡在燕赤霞身前喊道：“燕大侠，这小鬼交给在下即可，您快去救那书生。” 语罢，不给燕赤霞拒绝的机会，陆野就直奔那仓皇而逃的女鬼而去。 伺机等待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落单的七品恶鬼，陆野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燕赤霞并没有走，而是眼看着陆野追上女鬼，略带赤红的手掌一举拍散那小青的鬼躯，这才暗暗点头，带着几分惊疑转身追向宁采臣。 “这小子难道还真是了不得的武学奇才？这才几天时间，就将赤阳手练到了小成之境。”燕赤霞边走边嘀咕。 陆野却没再理会那边的后续，拍散本就受伤不浅、无心抵抗的小青之后，急忙运转飞流腿，转眼间消失在树林中。 燕赤霞现在不在兰若寺，万一这边的异动引出树精姥姥，那自己可真是孤掌难鸣了。 回到溪流旁的隐蔽石洞中，陆野才有心思去看自己的收获。 这一看，陆野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七品女鬼，没有为自己带来丝毫内力，却有足足6点精神力。 “是因为鬼魂更注重修行精神吗？”陆野忍不住想道。 第十章 贴山靠 没什么好说的，陆野开始消耗内力和精神力，加快提升初入大成的飞流腿。 这一悟，就是五分多钟过去，等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下肢的筋骨已经完全得到淬炼，飞流腿彻底圆满。 再看妖诡图录上剩余的内力和精神力，分别还有4年和0.5点，称得上可怜二字。 “我现在也算是身怀四十多年内力的小高手了。” 陆野略感知足，自己总算不是那个神鬼乱世中任人宰割的孱弱书生了。 这种身体不断得到强化甚至升华的感觉，简直是一种享受，比人前显圣更能让人身心愉悦。 此时，他才有心思去回放那恶鬼小青的记忆。 这一番看下来，陆野觉得这小青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乏善可陈，只能用可怜又可恨来形容。 生前做了一方财主的妾室，却不知安分守己，心思恶毒，一直为了上位而用尽下三滥的手段。 最后没能斗得过人家，自己被赐死，尸体还被扔到这兰若寺乱葬岗，不得超生。 后来被树精姥姥操控，小青成了勾人魂魄的美艳女鬼，但是姿色又不如聂小倩，故而迟迟不能得到姥姥重用。 心怀嫉妒之下，小青明里暗里与聂小倩作对，这次就是想要抓了宁采臣，借机狠狠羞辱聂小倩，并得到姥姥嘉奖。 哪想到会被燕赤霞一剑破去鬼体，又遭陆野一掌打得魂飞魄散。 这种人，陆野实在是提不起同情之心，对她的过往也不大感兴趣。 之所以仔细回放她的关键记忆，陆野还是想要找到一些关于树精姥姥的关键信息。 “还是有点用的，不枉你来这世上走一遭。”很快，陆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回过神来暗道。 “算一算，明晚就是燕赤霞和树精姥姥决战的时候了，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如今，他的上肢手臂和下肢腿脚骨骼，都已经淬炼到圆满，算是从八品中期进入了八品后期之境。 接下来想要更进一步，就剩下五十一块躯干骨，和最艰难凶险的二十九块颅骨，需要淬炼。 最难的颅骨，陆野准备放在最后。 至于躯干骨部位的淬炼功法，陆野倒也从夏侯的记忆中找到了一种，叫做贴山靠。 只不过，这门功法修炼起来动静太大，实在不适合晚上修炼。 万一引出树精姥姥或黑山老妖，那他就真弄巧成拙了。 “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天亮了再说。” 次日天亮时分，陆野就在暗处看到燕赤霞带着神情恍惚的宁采臣，再次回到了兰若寺。 很快，这位亡灵骑士就在乱葬岗确认了聂小倩的身份，也知道这兰若寺的确是妖鬼出没的地方。 一时间，宁采臣又是害怕，又是纠结该如何面对聂小倩，不知该何去何从。 但是燕赤霞却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为祸人间的树精姥姥团伙，所以才力劝宁采臣回到兰若寺，作为自己的诱饵，引树精姥姥现身决战。 “还好，事情发展并没有走偏，所以我还可以继续按计划行事。”陆野准备默默退下，静待夜间的行动。 但还不等他遁走，就远远望见燕赤霞竟然径直走向自己的木屋，随后在房门外压低嗓音叫着：“陆小兄弟，陆小兄弟在吗，老道有事相商。” 躲在远处房梁上的陆野急忙屏气凝神，生怕燕赤霞发现他。 “这是什么意思，大战在即，这位燕大侠找我做什么？”陆野暗暗疑惑。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对了，他应该是因为昨天见我掌法有成，想要邀我助阵灭妖的吧。” 但不论自己的猜测对不对，陆野都不准备现身相见。 不是他要袖手旁观，而是不想自己的出现影响大局。 万一树精姥姥有所察觉，晚上不出来了怎么办。 或者因此引得树精姥姥与黑山老妖联手，更加难办。 总之，陆野不能让事情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燕赤霞唤了几声，不见回应，又趴在窗口看了看，显然找不到陆野的踪迹，这才悻悻离去。 呼…… 陆野吐了口气，不再逗留，转身悄然离开兰若寺，躲到了寺前的山林深处。 确认这里的动静不会惊动兰若寺里的人、妖、鬼，陆野这才放下心来，着手开始修炼贴山靠功法。 不同于赤阳手的爆发力和驱邪性，也迥异于飞流腿的速度和灵动，这门贴山靠首重一个力字。 没有太多的花哨和技巧，就是要淬炼出力逾千钧的身板，撞破一切身前的阻碍。 而此法入门所需的辅助技巧，就是撞。 陆野很快找到一块形状适合的大石头，找准角度，开始一次次地撞击上去，同时运转内劲相配合。 前胸、后背、前腹、后腰，从各个角度，不断撞击，将躯干部位时而蜷缩一团，时而又拉伸到极限。 恍惚间，陆野的腰身就像是一把可以拉伸、弯曲的长弓，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连续的撞击之下，那坚固的石头也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裂成一块块碎石。 陆野没有停歇，又找到合适的石头，继续下去。 时间流逝，转眼间三个时辰过去，陆野中间也只是用了一大块风干的狼肉果腹罢了。 也就是当天太阳西斜之时，陆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胸骨处流入一股暖流，顿时心中大喜。 “成了！” 陆野再看妖诡图录，果然看到贴山靠入门的提示。 没说的，陆野急忙消耗内力和精神力，加速提升。 转眼间，妖诡图录中剩余的0.5精神力完全耗尽，而内力仍有2年留存。 “太少了，连小成都没有达到。” 虽然感觉到了躯干骨中的力量暴涨一截，但是距离贴山靠小成，明显还有差距。 “也罢，今夜斩了树精姥姥之后，必有大收成，到时候直奔圆满应该都不在话下。” 陆野没有继续修炼，而是原地用饭，养精蓄锐，为今晚的大战做好准备。 第十一章 等你很久了 夜半三更，兰若寺里妖风大作，古刹破败的后院之中，隐约传来鬼哭之音，夹杂着人类的惊呼之声。 一刻钟不到，便见书生宁采臣从兰若寺中狼狈跑出，身后妖风紧随，将护持宁采臣的聂小倩打飞出去。 随即，树精姥姥化形现身，赫然是个雌雄难辨的模样，面部如树皮，一双死鱼眼中毫无感情色彩，远比陆野想象中要狰狞丑陋的多。 只见那树精姥姥一张手，便有无数交错的枯枝，从地底钻出，将亡命奔逃的宁采臣缠绕囚禁。 就在树精姥姥伸出长舌，准备吸干宁采臣之际，一团炙热的火球从天而降，将之逼退。 燕赤霞终于姗姗来迟。 “老道士，你怎么才来？”宁采臣暂时脱困，惊魂未定，带着几分后怕。 如果不是燕赤霞劝他做诱饵，宁采臣今天绝对不敢回来，所以他的埋怨无可厚非。 燕赤霞呸了一声，“你这个笨蛋，不知道警惕摇铃，差点连我也害死了。” 树精姥姥眼见燕赤霞插手，怒目圆瞪喝道：“死道士，你敢来抢我到嘴的肉？” 燕赤霞将宁采臣护在身后，冷笑道：“你杀那些坏人淫贼，我不管。” “但你看看这个书生，亭亭玉立、两袖清风、花拳绣腿、学非所用、一事无成……” 说到这里，燕赤霞明显有些词穷了，急忙转身去问宁采臣：“你还有什么优点？” 宁采臣被燕赤霞的学识震惊了，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接话。 燕赤霞也懒得多问，转头看向树精姥姥道：“总之，他是个好人，你杀他就是不给我面子。” “那你杀我的婢女，有没有想过给我面子？”树精姥姥不为所动喝道。 燕赤霞冷哼：“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树精姥姥大怒，张口吐出不知尽头的长舌，如同一条长鞭，席卷向燕赤霞和宁采臣。 燕赤霞带着宁采臣飞身躲过，便见那看似柔软的长舌，竟是直接洞穿了一棵粗壮的大树树干。 “退到一边去。”燕赤霞一把推开宁采臣，口念法咒，祭出背后剑匣中的法剑。 那法剑行随心动，竟然凌空而去，刺向树精姥姥的化身。 树精知道法剑的厉害，直接舍去化身，钻地隐遁起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燕赤霞以血画符，掌心喷吐着赤金光芒。 他接连数十掌，隔空拍向周围的地面，一道道掌印落下，引得地面轰鸣塌陷，却始终无法逼出树精真身。 这时，宁采臣眼见危机解除，不顾燕赤霞的喝止，就要去解救受伤的聂小倩，却是中了树精姥姥的埋伏。 树精趁着燕赤霞分心之际，一边以树枝缠住燕赤霞，一边吐出长舌，刺向宁采臣。 关键时刻，燕赤霞破开树枝缠绕，飞身举剑刺中长舌，将之钉在地上，不得寸进。 还不等几人松一口气，却见那长舌的舌尖，竟然再度分叉，露出隐藏其中的树精姥姥的化身人头。 那狰狞的人头张口吐音，“我要杀了你！” 人头口中，又吐出细长枝条，杀向尽在咫尺的宁采臣。 危急时刻，燕赤霞拔剑飞身而来，一剑斩断这树精的本源根茎。 夜空中，响起树精姥姥的惨叫之声：“燕赤霞，坏我道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燕赤霞这一剑，直接毁掉了树精大半根基，总算是解除了危机。 但老树精毕竟根深蒂固，最后时刻还是卷起聂小倩，逃遁不知所踪。 话分两头，树精姥姥本源大损，只得抓着聂小倩遁走。 之所以非要带走聂小倩，不是想挽救这个以前被自己器重的贱婢，也不是为了惩戒她。 而是，树精姥姥不能让聂小倩落入燕赤霞手中，以防对方找到自己的真身藏匿之地，斩尽杀绝。 还有一点，就是她要将聂小倩送给黑山老妖，请老妖为自己报仇雪恨。 “虽然本源受创，但只要能得到黑山老妖的帮助，一甲子之内我就能恢复元气。到时候，我定要大开杀戒。” 将聂小倩封禁到她的骨灰坛中，树精姥姥这才回到地底深处的阴暗老巢，气急败坏，这一次的损失太大了，他必须想办法弥补才行。 但就在树精心神松懈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炙热到极点的能量，从头顶袭来，伴随着滂湃无边的恐怖爆发力。 “谁？！”树精姥姥惊呼一声，残败的根茎甚至剧烈颤抖起来，只想尽快逃离此地。 但是逃不掉，那一对炙热的手掌，对现在的树精而言，就像是白天里的太阳，让他僵硬畏惧。 轰！ 双掌摧枯拉朽地拍下，树精姥姥的残躯连同魂魄，彻底消散一空，再无复生的可能。 一道挺拔精壮的身影落在地洞之中，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正是陆野。 确定老树精的图像已经挂在妖诡图录上，沉默出手的陆野才收回双掌劲力，嘀咕道：“等你这么久，总算是没有让我失望的逃回来了。” 现在想来，如果没有那女鬼小青的记忆提示，他也不可能提前找到这树精的老巢，如此顺利地将之伏杀。 所以说，妖诡图录中的记忆回放功能，对陆野来说，作用甚至不下于面板加点。 躲在这目前来说最安全隐蔽的地方，陆野仔细查看妖诡图录。 内力48年，加上之前剩余，就是50年内力。 精神力16点。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依旧是前所未有的大收成，陆野感到异常的满足。 按理说斩杀千年树精的奖励，应该不止这么点，但树精之前被燕赤霞重伤本源，损耗极大。 没什么好可惜的，陆野毕竟只是捡漏，有这些收获已经很不错了。 有了这些积累，不仅是躯干骨，连后面的颅骨淬炼，也差不多足够了。 没有犹豫，直接消耗了16年内力和4点精神力，陆野顿时感觉自己又变得挺拔了几分。 这不是错觉，而是躯干骨得到完全淬炼之后，他真的又长高了。 “原来的书生只有一米七出头，但是修炼到现在，我已经超过一米八五了。”陆野自我审视一番，畅快不已。 之前淬炼上肢骨和下肢骨之后，陆野也有这种感觉，导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些不协调了，好像躯干撑不起自己发达的四肢一样。 直到现在躯干骨淬炼之后，这种不协调才完全消失，整个躯干和四肢的力量交融一体，再无短板。 还剩34年内力，和12点精神力，陆野暂时只能放置，等着淬炼颅骨。 颅骨虽然只有二十九块，但却是最艰难和凶险的部位，容不得大意。 第十二章 主动出击 回放树精姥姥的重要记忆，反而没有人类那么丰富波折。 他本就是生长在兰若寺后山上的一棵槐树，不知道历经了多少雨打风吹，也不知道为什么，某一天突然就诞生了灵智，成了一个小小的树精。 刚开始，这树精也只是靠着本能吸食日月精华，默默地修行。 后来却被比他资历更老的黑山老妖蛊惑，开始残害生灵助自己加速进化。 这种修行方法，虽然让他变得更强大，但同时也带来了副作用，就是畏惧阳光，只能在夜间化形而出。 所以，树精更加迫切地想要汲取人类男子的阳气和灵性，因为黑山老妖说过这样可以让他渐渐不再畏惧阳光。 就这样，树精姥姥利用乱葬岗的便利，培养出替自己勾引男人的女鬼，直到现在。 “这是一棵长歪了的树啊！”陆野叹道。 不过，从树精姥姥的记忆中，陆野更加确认，黑山老妖的可怕程度远在树精之上。 而且，黑山老妖还能构建属于自己的枉死城，类似一种可以遮蔽天机的领域，十分强大。 黑山老妖的本源精魄，就守在枉死城中，在那里，他就是绝对的王。 外人想要进入枉死城，都必须有特殊的手段，而想走出枉死城，更是难比登天。 “这样的话，我再想搞偷袭，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陆野已经有了打算。 次日，燕赤霞和宁采臣再次来到乱葬岗，原来是宁采臣说服燕赤霞，一起来寻找聂小倩的骨灰，好帮她安葬投胎。 不过，两人却意外地看到一个高大精壮的陌生人。 “燕大侠，别来无恙。”陆野早已等候多时，上前抱拳道。 燕赤霞差点没认出身形大变样的陆野，迟疑道：“你是陆小子？” “正是晚辈，这两日偶有所得，所以去隐蔽之地苦修去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陆野笑呵呵地道。 燕赤霞深深地看了眼陆野，总觉得眼前的小子藏得很深，身上肯定有秘密，但既然是秘密，自己也不方便探听。 “还是让宁采臣给你说吧，老道说不清楚。”燕赤霞说着，又转向宁采臣道：“这位陆野，才是这兰若寺的主人。” “原来是陆大侠，小生不知这里是有主之地，冒昧借宿几日，实在无意打扰。”宁采臣也有些蒙，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主人。 而且，这个主人还真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这人又是怎么跟这么多妖魔鬼怪一起生活下来的。 他认识小倩吗？ 所以，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的人，一定也是个奇人异士吧？ 陆野不知道宁采臣的心理活动这么丰富，不过，他这次现身本就是为了与这两人同行的，所以客气回应道：“无所谓打扰，本就是个破庙而已，宁公子尽可以多住几日。” 宁采臣又行了一礼，方才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简述了一遍。 还别说，这位真正的书生描述起来，的确简明扼要，很快就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虽然陆野早就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还是耐心的听完，方才热心道：“宁公子如此重情重义，陆某佩服，不知能否为你们出一份力？” 宁采臣颇有些不好意思，正待婉拒，就听燕赤霞不耐烦道：“呸！什么重情重义，就是一对痴男怨女，不知人鬼殊途的道理。” “来就来吧，人多好找一些。”燕赤霞又道。 这话正合陆野的意，他此次现身，就是想要与这二人同行，主动出击，如此才有机会进入黑山老妖的枉死城。 宁采臣对陆野歉意一笑，带着他去找聂小倩的墓碑，燕赤霞却只是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眼旁观。 “多谢陆少侠仗义相助，还请不要怪罪燕大侠，他是个嘴硬心软的可怜人。”宁采臣压低声音劝道。 他似乎还担心陆野会介意燕赤霞的态度，心存芥蒂。 陆野哪能不知道燕赤霞是什么人，那是实打实的粗人，比他口中的武夫还要粗鲁。 不过，要论待人赤诚，这世间恐怕也很难找到第二个了。 至于眼前这位宁采臣，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善人，几乎是怀着一颗圣母心的那种大善人、痴情种。 对于宁采臣，陆野也没有恶感，不介意与之结识。 两人说话间，已经找到了聂小倩的墓碑。 宁采臣顾不得继续与陆野多言，满面喜色地挖开坟墓，却很快就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么多？”宁采臣惊道。 燕赤霞闻言赶了过来，一看之下，皱眉道：“乱葬岗，乱葬岗，本就是胡乱葬在一起的孤魂野鬼，哪能分得那么清。” 原来，聂小倩的墓碑之下，竟然葬着足足七个骨灰坛，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聂小倩的。 “这可如何是好？”宁采臣关心则乱，有些六神无主道。 燕赤霞不耐烦道：“全部装起来，天快黑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否则等黑山老妖察觉，就走不了了。” “有道理，我帮你。”陆野帮着宁采臣将所有的骨灰坛装到一起，而后与二人一起往山下赶。 宁采臣和燕赤霞各骑一匹快马赶路，陆野没有马，但是他现在的脚力可一点也不比马匹弱。 不等宁采臣劝说，陆野已经发足狂奔，速度比烈马更快，穿梭在山林中，如闲庭信步。 宁采臣啧啧称奇，更觉佩服，燕赤霞看到这一幕，却是惊疑暗道：“看这小子的腿力，明显已经将下肢骨骼完全淬炼，果然是我看走了眼。”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却只能做个粗鄙武夫，真是他娘的可惜了。”燕赤霞在心中惋惜道。 三人两马，速度很快，赶在太阳落山之际，总算是出了山林，看到一家亮着红灯笼的客栈。 “应该安全了，我们今夜就在这里休憩，顺便找出那小鬼的骨灰坛。”燕赤霞拨转马头，停在客栈门前。 陆野却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走出危机，这家客栈，可不是什么善地。 不过，现在想离开是不可能了，因为黑山老妖已经出动，这种比鬼打墙更可怕的妖术，连燕赤霞也无从破除。 第十三章 人厌鬼憎的武夫 孤山冷雨，灯火凄凉。 客栈门前挂满格格不入的红灯笼，一入大门，就有满地的红毯，一路延伸到正堂。 “这里有人要办喜事？”燕赤霞看向迎上来的店小二，皱眉问道。 “正是，正是，三位客官真是碰上了好彩头，住店还能沾喜气呢。”小二喜气洋洋地道。 “少废话，给我们两间上房，没事不要来打扰。”燕赤霞从宁采臣的包裹中取出一块碎银，扔给店小二道。 陆野站在堂外，望着张灯结彩的正堂，没有进去的打算。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却还是看不出这客栈有什么问题。 就算是提前用了燕赤霞所给的开眼灵符，依旧如此。 “这也许就是单纯武夫的无奈之处吧，空有力量，有时候连敌人在哪都找不到。”陆野暗叹。 瞪眼在原地盯着正堂的红墙看了许久，依旧没有收获，陆野却看到燕赤霞很快红着眼走了出来。 看样子，这位铁汉大侠，是被宁采臣和聂小倩的人鬼情缘感动到了。 “痴男怨女，呸……”一边走一边抹眼睛，燕赤霞还不忘满脸不屑地嘀咕。 “小子，你盯着我作甚？”抬头见陆野盯着自己，燕赤霞脸上有些挂不住，瞪着眼睛问道。 陆野指了指燕赤霞的身后，故作不解道：“我没有看你，燕大侠，您有没有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燕赤霞一下回过神来，警惕地四处查看，惊道：“难怪我总觉得这家客栈有问题。” 便见他一双并指划过双眼，口中念念有词，“般若波罗蜜！” “好大的妖气！”燕赤霞惊呼一声，再看向堂前摆放的祭品，又道出几个诡异的词，“人头山、白骨床、血馒头……糟了，是鬼娶亲！” “小子你快走，我去叫他们。” 燕赤霞话音未落，已经飞奔去客房。 陆野自然不会走，富贵险中求，只有跟黑山老妖拼命一途。 不过，有燕赤霞和宁采臣这个位面之子在，自己应该也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就是了。 若不然，现在就让陆野跟黑山老妖这种层次的大妖硬刚，他也得好好掂量一下。 没多久，燕赤霞带着宁采臣和聂小倩从房间奔出，见陆野还没离开，急声道：“快走，一定是黑山老妖来了。” 可是还不等他们离开正堂，就见背后的红墙上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黑色漩涡，转瞬间将聂小倩吸了进去。 “小倩！”宁采臣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聂小倩从手中消失，才惊慌大叫起来。 燕赤霞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来到宁采臣身边急声道：“是黑山老妖的枉死城域，想要救出她，必须下去走一遭。” 说话间，燕赤霞点燃一根香，郑重道：“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天一亮，就回不来了。” “燕大侠，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也许能帮得上忙。”陆野上前，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没有燕赤霞带路，他连怎么进入黑山老妖的枉死城都不知道。 燕赤霞看了陆野一眼，只说了一句，“跟紧我。” 随后，只见他手持法剑，嘴中念念有词，一剑劈向正前方的红墙。 墙未破，却有莫名的阴冷力量从中外泄。 接着，燕赤霞率先开路，拉着宁采臣，就那样直接穿墙而过。 陆野也不废话，紧随其后，穿过红墙，顿时进入一个阴气森森，似乎没有重力的空间。 在这完全异于外界的空间中，三人凌空飘荡数里，方才在燕赤霞的带领下重新落地。 抬眼一看，三人都是悚然一惊。 面前是赫然是一排排面目狰狞的鬼兵鬼将，旌旗林立，阴气冲天。 在这些阴兵的背后，则是盘坐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庞然大物，妖气几乎充斥整个枉死城。 在那庞然大物的脚下，聂小倩已经被牢牢囚禁，正掩面而泣。 “那就是黑山老妖的本源了。”陆野暗想间，更加确定，自己现在万万不是这鬼东西的对手。 不过，他有一甲子内力护体，还有赤阳手这样至阳至刚的功法劲力，似乎并没有觉得太多不适。 “先避一避。”这时，燕赤霞眼见阴兵势大，拉着宁采臣就往后撤。 陆野沉默跟上，背后是数百鬼兵鬼将，围杀而来。 “陆小兄弟，你护着他，我来挡住这些鬼兵。”燕赤霞边跑边道。 陆野微微摇头，“你们去救人，我拖住这些小鬼。” 语罢，不等燕赤霞拒绝，陆野就调转方向，孤身一人向那些鬼兵鬼将冲去。 燕赤霞看着陆野孤独的背影，叹道：“原来是我错怪了他，这位陆小兄弟真乃孤胆真英雄也。” 不过，他没有过多的逗留，见陆野真的吸引了鬼兵的注意力，燕赤霞便带着宁采臣绕道而行，直奔黑山老妖。 却说陆野，面对这些最多八品的鬼兵，还有大约六品的鬼将，依旧怡然不惧。 在他的眼里，这些鬼兵鬼将，可都是宝贵的精神力。 对他而言，越多越好。 迎面便是三个鬼兵，手持长枪刺来，陆野不闪不避，任由对方的长枪刺中自己的三处要害。 身为炼骨后期的八品武夫，何惧这些小鬼的刀枪？ 叮叮当，叮叮当…… 那些长枪刺在陆野的身上，响起一阵脆响，竟是纷纷折断，连他的皮肤都无法割伤。 但是，鬼兵的长枪虽然无功而返，却有一股股阴冷气息，渗入陆野的体内，直奔他的脑海。 “果然，鬼魂真正的能力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直指精神魂魄。”陆野若有所悟。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那些阴冷的气息，在进入脑海之后，很快便消融沉溺，似乎根本无法撼动他的精神。 陆野猜测，这是因为自己不断吸收精神力，魂魄壮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才能免疫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 “既然你们没用，那就该我了。” 放下心来，毫不防御的陆野，速度不减，横冲直撞，一双赤红如艳阳的手掌，横扫而过。 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的赤阳手虽然可以轻松穿过鬼兵的身体，但是却不能即刻令其魂飞魄散。 只是在每次扫过之后，鬼兵的身体会变淡削弱几分。 “看来，上次我能轻松驱散那女鬼小青，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燕赤霞重创了她的阴魂。” 要说起对付这些妖邪，还是道家、佛门的手段，最具针对性和杀伤力。 不过，陆野现在也不在意，一招打不散，那就多来几次吧。 叮叮当，叮叮当…… 陆野所过之处，鬼仰马翻，没有一合之敌。 而只要被他的赤阳手拍上三次，这些鬼兵也得魂飞魄散，不得复生。 若是被没有驱邪属性的飞流腿踢中，或是直接被陆野的贴山靠撞飞，鬼兵却损伤不大。 所以，陆野最后只得主要依赖双掌，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这就是人厌鬼憎的武夫，打也打不动，甩又甩不脱，皮糙肉厚，只知道以蛮力横冲直撞，是真的粗鄙。 第十四章 撞破山 枉死城中，陆野一人独战数百鬼兵鬼将，依旧游刃有余。 就算是同时面对一群鬼兵，也无鬼可以撼动他的肉身，只能任由陆野横推而过，杀了个三进三出。 鬼兵损失惨重，陆野渐渐发现，这些八、九品的小鬼，大都只能带给自己不到1点的精神力，并无内力。 虽然不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这里可是有数百鬼兵。 于是，陆野更是杀得兴起，一个也不放过。 直到周围的鬼兵越来越少，他才终于正面遇上了那个骑着鬼马、手持双斧的鬼将。 从树精姥姥的记忆中，陆野早就得知，黑山老妖的麾下有这么一位达到六品后期的鬼将，十分了得。 “人类，胆敢擅闯枉死城，只有死路一条。”这鬼将浑身披甲，露出的面目也是一团黑雾，看不真切。 达到这种层次的鬼将，已然灵智大开，不再是那些八品鬼兵可比的。 陆野正在默默关注自己收获了多少精神力，闻声只是觉得聒噪，一言不发地贴地而出，直接杀将过去。 那鬼将拍马而来，势头凶猛，但是在即将与陆野碰撞之际，竟是突兀的消失在他眼前。 即使是用了燕赤霞所给的开眼灵符，陆野依旧看不到鬼将的踪影。 呼！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阴风，等到陆野转过身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两柄大斧迎面劈来，根本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危机将临，陆野也只来得及架起双臂，挡住自己唯一未曾淬炼的脑袋。 铛铛！ 两声爆响，如同洪钟大吕震荡，也让一直不曾后退的陆野，因为这股巨力，倒退一步，方才卸力。 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臂处，竟然破皮了。 “这要是不及时治疗，恐怕就要愈合了。”陆野眼见皮肤上的伤口快速消失，暗自吃惊。 不过，转念一想，这鬼将也无法重创他。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陆野不再理会神出鬼没的鬼将，继续专心猎杀残余鬼兵，只是时不时伸手挡一下破空而至的巨斧便罢。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气煞我也，可恶的武夫……”半空中，还有那鬼将越来越暴躁的声音，不断传来。 鬼将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却依旧奈何不得陆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兵被屠戮殆尽，那个人类武夫分明是在藐视他。 最让他心惊的是，自己打不穿武夫的防御也就罢了，为何阴魂攻击，也奈何不了这人？ 这不科学！ 陆野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那鬼将，那边燕赤霞与黑山老妖的斗法就快结束了，自己还得赶紧收割完精神力，好去帮忙的。 至于鬼将的精神攻击，或者说无形的阴魂干扰，对于这几天不断壮大精神的陆野而言，还真是如同蚊虫叮咬，无伤大雅。 又在鬼兵阵营中杀了个五进五出，陆野的周围再无一个小鬼，相应的妖诡图录中却多出许多图像。 “足足收获了66点精神力，突然就富裕起来了。”陆野哈哈一笑，不管那依旧在背后捅斧子的鬼将，看向另外一边的战场。 燕赤霞与黑山老妖的斗法已经进入白热化，一口法剑漫天飞舞，蕴含法力的掌印不断轰击黑山老妖的本源。 “燕大侠，我来助你。”陆野随手荡开凭空出现的双斧，借力加速奔向燕赤霞。 他直接瞄准黑山老妖那庞然身躯的方向，所过之处，连枉死城的地面都嗡嗡作响。 “陆兄弟小心，不要硬拼。”燕赤霞眼睁睁看着陆野从自己身边冲过，依旧不停地冲向黑山老妖，顿时大惊失色。 这也太莽撞了，黑山老妖岂是等闲小鬼可比？ 陆野没有停下，他怕自己再慢一步，就抢不到黑山老妖的人头了。 路过被黑山老妖打伤的宁采臣身边时，陆野顺手从他怀中拿走一本册子，封皮上书——金刚经。 “我要你死……”黑山老妖的庞大身躯中，传出冰冷的回响，就像是有无数冤魂在不断重复和声。 直到此时，陆野才看清黑山老妖的真面目。 脚踩血池，身化骨山，头如黑洞，其内不知有多少冤魂哭诉惨叫。 只不过，经过刚才与燕赤霞的斗法，这黑山老妖的本源已经受创颇深，实力十不存三。 饶是如此，真正接近黑山老妖，陆野依旧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一阵阵动荡，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被吸走一样。 “陆公子小心，这黑山老妖擅长吸人魂魄。”后方，虚弱的聂小倩及时提醒道。 陆野紧守心神，不让自己分心，同时翻开那金刚经长卷，任由其包裹全身。 而后，他鼓足浑身内劲，一往无前地撞向那血池尸山。 轰！ 陆野的身躯，在黑山老妖面前，犹如蝼蚁，但是他这一撞却是力逾千钧，直接撞穿了老妖的骨山之躯。 “金刚经？！”黑山老妖略带惊慌的声音回荡，但是却并没有就此崩溃。 燕赤霞虽然接近法力耗尽，但是见到陆野如此勇猛，也大受鼓舞，拼命吐出一口精血，喷在一根金色箭矢上，而后一箭射在黑山老妖的头部，使之更加狼狈。 “陆兄弟，紧守心神再来几次，这老妖快撑不住了。”燕赤霞大喝道。 陆野没有接话，这也是他的本意，有金刚经和内劲护体，再加上自己的赤阳手和贴山靠，自然无往而不利。 轰轰…… 老妖的庞大身躯被陆野来回撞击，甩出的各种骨臂、骨爪，却始终无法伤到陆野分毫。 他的声音越来越凄惨，但是回荡之音却越来越少，越来越虚弱。 足足来回穿插了二三十次，黑山老妖的本源身躯终于轰然倒塌，冲天的妖气也逐渐消散。 陆野扔下法力耗尽后自焚的金刚经，总算是松了口气，如果没有这金刚经护体，他的肉身还真不一定能抗住这么多次冲击。 “黑山老妖不愧是四品大妖，简直太难对付了。不过，这收获……” 妖诡图录中，多出一座黑山的图像，下方有面板显示—— 内力：57年 精神力：98 同样的道理，陆野只是捡漏，所以从这黑山老妖身上得到的收获，并不是那么庞大。 再加上之前所剩，现在妖诡图录中，就有足足91年内力，和110点精神力。 不等他过多回味欣喜，身后突然又传来凌厉的风声—— “我要杀了你！”还是那执着的巨斧鬼将，追杀而来。 可怜的鬼将，已经气急败坏、失去理智，浑然不知自己的靠山都倒了。 第十五章 新的开始 兰若观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又是一声沉喝，将手中法剑抛飞而出，刺破一片虚无，让那鬼将的身形显化而出。 手持双斧的鬼将，本就在陆野身上耗力过多，如今被燕赤霞法剑射穿，当即就魂飞魄散了。 临死，这位鬼将的心底还抱着对武夫深深的怨念。 “可惜了。”陆野原本还想空出手来，收拾这个一直给自己挠痒痒的鬼将，没成想对方被燕赤霞一剑就给灭了。 轰隆隆…… 黑山老妖本源消散，这一片枉死城域也失去妖气的支撑，支离破碎，三人一鬼终于得见天日。 眼前依旧是那个灯笼高挂的客栈，不过却没了令人心悸的妖气森森。 凌晨的秋风习习，沁人心脾，似乎吹走了众人心底的阴霾。 “太阳就要出来了，抓紧时间告别吧，不然赶不上去投胎了。”燕赤霞眼见那一人一鬼又开始你侬我侬，不忍直视地呵斥道。 陆野也没兴趣看人家秀恩爱，跟着燕赤霞走出客栈，好透透气。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呸！痴男怨女。” 燕赤霞盘坐在地，一边闭眼恢复，一边开口道：“你小子刚才太鲁莽了，虽说是体魄强健的武夫，但也不能不要命。” “万一被那老妖吸了魂魄，我也无法帮你召回来。” 陆野笑道：“多亏燕大侠早已重创老妖，晚辈这才敢大胆施为。” 这可不是陆野的客气话，如果没有燕赤霞与黑山老妖斗法在先，当时的他万万不是黑山老妖的对手。 当然，还有一份功劳，得归在那克制老妖的金刚经上。 燕赤霞哼了一声，转而言道：“可惜了我的金刚经，那可是从西域佛国求来的宝贝，就被你这么糟蹋了。” 事实上，连燕赤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捡回来的金刚经，竟然有那么大的威能。 早知道的话，他又何必将之束之高阁，只是交给宁采臣防身呢？自己拿出来斩妖不是更香嘛…… 陆野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这位燕大侠不至于真的计较这些。 他只是有些好奇，燕赤霞为何学的这么杂。 又是武夫，又是道士，还对佛家略知一二，称得上集众家之长于一身。 两人原地恢复没多久，就看见宁采臣失魂落魄地抱着聂小倩的骨灰坛，从客栈中走出。 “小倩走了，我这一生还有机会再见到她吗？”宁采臣自言自语道。 燕赤霞没好气地道：“人鬼殊途，想那么多干什么。” 陆野却是补了一句道：“你可以跟随燕大侠修道长生啊，只要你活得够久，自然能等到她投胎转世。” 宁采臣眼睛一亮，看向燕赤霞，“真的吗？” 燕赤霞瞥了陆野一眼，冷着脸道：“别看我，老道早已不问世事，更不可能收徒传道。” “还不问世事，您老这两天管的事也不算少吧……”陆野暗暗吐槽。 宁采臣眼中的亮光顿时又暗淡下来，陆野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位宁书生有些实在啊。 他起身将宁采臣拉到一边，低声安慰道：“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办法总会有的。” “多谢陆少侠提醒，您的恩情，在下谨记在心。”宁采臣略微振奋了些，认真地致谢道。 “不必客气，大家都是性情中人。”陆野不在意地道。 他对宁采臣这一番提点和示好，也不是凭空而来，只是觉得这位面之子值得结交，而且以后可能还会有所交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定居兰若寺？”陆野又问道。 老妖小鬼尽除，兰若寺现在可以说是风平浪静的宜居之地，陆野又身怀地契，他准备将这里好好修缮一番，作为自己的安身之所。 只有他和燕赤霞两人的话，显得有些冷清。 若是能将值得信任的宁采臣也留下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以宁采臣的招鬼体质，说不定还能为自己带来不少意外收获呢。 却见宁采臣摇了摇头，道：“我要先将小倩的骨灰安葬到乡下，然后回乡，把收来的帐送回集宝斋。” “接下来呢？”陆野知道自己劝不动宁采臣，又追问道。 “然后？”宁采臣露出迷茫之色，但很快又坚定道：“然后我也许会四处求道，争取活到小倩转世的那一天。” “这就对了。”陆野赞道。 陆野不再多说，只是提醒宁采臣走投无路的时候，记得回兰若寺，换来宁采臣的千恩万谢。 等到燕赤霞恢复的差不多，天色已经大亮，三人一起带着聂小倩的骨灰，来到一处乡下安葬。 随后，宁采臣又对两人一番致谢之后，方才与他们分道扬镳，骑马绝尘而去。 “燕大侠，为何不愿传道给他？难道宁公子与我一样，没有灵根吗？”回去的路上，陆野忍不住好奇道。 燕赤霞大步流星地在前方行走，闻言头也不回地道：“那书生倒是有几分灵气，不争不抢的心性也适合修道。只是……” 说到这里，燕赤霞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陆野道：“只是，道不可轻传，我的道法出自宗门，不得允许，绝不可外传，否则只会给他和我带来杀身之祸。” “原来是这样……”陆野这才意识到，燕赤霞并非野生野长的散修，而是有师承宗派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燕大侠，到底师承何处，又为何会沦落至此。 看燕赤霞的样子，明显不想多说，陆野也没有自讨没趣。 两人沉默着回到因为大战而更加破败的兰若寺，陆野烧火烤肉，叫上燕赤霞一起用了晚膳。 不过，夜间没了妖鬼抚琴弄舞，陆野总觉得这里似乎变得更冷清了。 酒足饭饱，陆野见燕赤霞心情不错，这才说出自己的打算，“燕大侠，我想重新修缮一下兰若寺，现在这里都快没办法住了。” 燕赤霞正在对月饮酒，闻言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我没钱。” 陆野笑了，“不用燕大侠出钱，晚辈自会想办法。” 燕赤霞这才转过头来，认真道：“这里本就是你的地方，你想怎么修就怎么修，老道也管不着。” 陆野嘿嘿一笑，继续道：“兰若寺重新修缮之后，我想将之改为道观，就叫兰若观怎么样？” “兰若观？”燕赤霞念叨了一声，不解道：“你一个武夫，建个道观作甚？” 陆野忙道：“这不是还有您坐镇吗？兰若观建成以后，我只做个打杂的观主，燕大侠来做掌教如何？” 闻言，燕赤霞的一双眼睛都瞪圆了，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第十六章 观主 掌教 铁头功 人在屋檐下，燕赤霞最终还是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再次强调道：“我早已不问世事，又怎么会做什么掌教？” 陆野闻言，却是悄然松了口气，因为燕赤霞拒绝的理由，并不是宗门不允，那就说明相互之间并不冲突。 所以，这位燕大侠，事实上已经与原来的宗门撇清了干系，并不影响他自立门户的吧。 只要不将宗门的道法外传，就可以。 “晚辈明白燕大侠早已看破世俗，故而留在这兰若寺避开世人。”陆野顺势说道。 “所以，晚辈请燕大侠做这山上道观掌教，正好可以在避世的同时，做些顺应天道之事。” “此话怎讲？”燕赤霞不解道。 陆野认真继续道：“燕大侠之所以不问世事，无非是厌倦了人心算计，但如果只是一心向道、斩妖除魔呢？” 燕赤霞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这就是你建立道观的初衷？” “当然。”陆野眼见有戏，又道：“至于与人打交道的事，就交由晚辈去做吧。人活于世，总避免不了柴米油盐、红尘俗务，这些琐事自然不能劳烦燕大侠。” 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你只管斩妖除魔、撑门面，我来赚钱养家。 毕竟，他们总要吃喝的。 就算是修道之人，不到上三品，也做不到辟谷不食的地步。 所以，陆野要将兰若观建起来，不仅可以斩妖除魔助自己练武，还可以收一些费用，养家糊口。 简而言之，就是做个赏金驱邪人。 从那些鬼怪的记忆中，陆野得知，这世上是有这么一类职业的。 而兰若观初建，如何吸引别人出钱上门求助，当然就需要一个立得住的牌面。 燕赤霞就是这个品牌，有这位名声在外的老道坐镇，别人才相信他们有驱魔辟邪的能力。 到时候，就算燕赤霞真想出手，陆野还不想他抢人头呢。 这就是陆野为自己规划的长期发展方向，安身立命的同时，还有助于自己的长远修行。 陆野之所以对兰若寺，除了心底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以外，还有几点不得忽视。 一是这里远离世俗，又素有凶名，自己练功不会轻易被打扰。 二来，燕赤霞在这里，有一定的品牌效应，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第三，陆野从黑山老妖的记忆中得知，这兰若寺附近是难得的阴气汇聚之地，极易滋生妖邪，方便陆野长期刷怪。 这么多便利集于一体，陆野当然不愿意舍近求远，定居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就我们两个人吗？”燕赤霞有些心动，但总觉得这与自己避世的初衷不符。 陆野忙道：“当然，现在就我们两人，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可以聚拢一批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燕赤霞低声念道，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也罢，就由你去操持吧，总之，没什么事不要来烦我。”燕赤霞没有再严词拒绝，不过也没多少积极性就是了。 陆野闻言一喜，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他对着燕赤霞拱手一拜，“那就有劳燕掌教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色刚亮，陆野就起身来到兰若寺后面那座黑山脚下。 今天不是为了找那些残余小妖的麻烦，而且，黑山老妖死后，这里的小妖也已经逃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座空山壳子。 黑山老妖本源消散，但是这座黑山本体却并未完全崩塌，其上还有许多奇异黑石。 这种黑石经过老妖千百年的淬炼，与寻常的石头已然不同，颇为坚硬。 陆野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捡一些趁手的石块，用来修行淬炼颅骨的功法。 这门功法的名字很普通，就叫做铁头功，但是却能很全面地淬炼29块骨骼。 颅骨的淬炼十分凶险，动辄就可能伤到大脑神经，甚至致残变傻，所以修炼入门时，不能像以前那样凶猛，最多也只能以石块拍自己脑门而已。 陆野在山脚下走走停停，很快收集到数十块合适的石头，放入背囊中。 一切准备就绪，陆野头顶烈日，脚踏马步，按照铁头功的运劲法门，搬运内劲游走头部特定的经脉。 便见他的头部皮肤，在光照之下，变得紧绷起来，青筋毕露，还泛起金属光泽。 砰！ 陆野双手各持一块黑石，对着自己的脑门狠狠拍下，皮肤未伤，但是他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响。 还好有内劲相护，不然这一下就能把自己拍出个脑震荡。 “力气用大了，再来。”陆野根据夏侯的记忆，判断自己的力度轻重，开始不断调整用力的角度和大小。 “又小了，没感觉！” “哎哟，真他么的疼，再轻点。” …… 一直到当天日落西山，陆野才终于找到最适合自己现阶段的力道。 不得不说，这颅骨淬炼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就算以那夏侯的天资，当年也是用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真正入门。 陆野考虑自己虽然天分不弱于夏侯，但怎么着也得十几天才能差不多入门。 当天回到兰若寺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陆野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沉沉睡去。 又一天，陆野本想继续独自苦修，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一点，自己差不多该下山一趟了。 这几天下来，他和燕赤霞都快把所存不多的吃食用光了。 食材还好说，山里就能找到各种野菜和野兽，但是没有调味料的话，陆野真的是无法下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必须下山采购一次。 而且，他要重新修缮兰若寺，不，是兰若观，也需要不少的材料。 山下郭北县的人们，绝对不敢上兰若寺这鬼地方，燕赤霞又是个甩手掌柜，所以这人力、物力，都得陆野自己去做去找。 反正也是在建设自己的家园，陆野倒是没什么好抱怨的。 所以，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的陆野，才第一次准备下山，去接触山下的世界。 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面对这陌生的乱世，也有了一定的底气去面对。 第十七章 乱象 一路下山，陆野一边走一边手握黑石，一次次猛砸自己的脑壳。 他明白，出了兰若寺，自己就不再有以往的信息预判优势了，也不能再依赖燕赤霞。 毕竟，在这个扑面而来的凶险世界，燕赤霞也不是天下无敌，更不是全知全能，陆野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他必须不断努力修行，让自己变得更强。 同时，也要对这个世界保持一份警惕和敬畏之心，不要沦为棋子。 燕赤霞虽然有些偏执，但是他的话陆野都听进去了。 人心算计，有时候比妖魔鬼怪更加可怕，而且无底线。 穿过十里山林，沿途出没的野兽，见陆野拿石头猛拍自己，都像是见了鬼一样，被吓跑了。 出了山林，远处已经能看到城池轮廓，以陆野的目力，足以看清一里外那城门上‘郭北县’三个大字。 但就是这短短的一里路，就让陆野长了见识，更真切地认识这个世界。 他看到了两个饿死在路边的人，那是真的瘦骨嶙峋，浑身上下也找不到几两肉。 还有躺在地上的老人或孩子，奄奄一息，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下一个日出。 顺着他们渴望的视线，陆野还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围着一口破锅，锅中翻滚的肉块，让已经亲手杀过妖鬼的陆野，也忍不住胃中翻腾。 再看那两个饿死的人，也许就是这些人下一顿的食材。 来自和平国度的陆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只是听说过‘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典故，但是与亲眼所见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陆野视线转移，心中暗叹。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几个饿急了的汉子盯上了，那些人眼中的光芒，比山上的恶狼更甚。 只是这些人病蔫蔫的样子，还真的没放在陆野眼里，他们明显也有些畏惧身材健壮的陆野，所以只是远远跟着，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陆野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恶意甚至是杀机，但是他并没有真与对方计较的打算，只是平静地捡起一块石头，对着自己的脑壳猛拍下去。 砰！ 石头应声而碎，陆野的额头上甚至不沾灰尘，他只是转身对那些眼冒绿光的人森然一笑，顿时吓得那些人连滚带爬地跑散了。 “看来就算是饿急了的人，也怕横的啊。”陆野暗道一声，不再逗留，大步流星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口有身着官服的衙役上前，懒洋洋地伸手道：“进城十个铜钱。” 迎着对方满嘴的酒气，陆野微微皱眉，但还是放下铜钱，扬长而去。 他终于知道，那些城外的饥民，为何不进城去找吃食，因为他们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还算顺利地进了城，眼前景象又与城外全然不同。 虽然称不上繁华，但也有干净的街道和琳琅满目的商铺，以及街边一些小商小贩，称得上有序二字。 陆野的目的很明确，先去街边吃了个早点，然后就坐在一个小酒馆中，一直到午时。 倒不是他真有这个闲情逸致，只是想要在这里探听一些郭北县的实事而已。 毕竟，从那些小妖小鬼的记忆中所得到的消息，都已经有些滞后了，自己以后想在这郭北县附近混，总得多了解一些。 从茶馆出来的时候，陆野大概已经理顺了郭北县当下的局势。 总的来说，这里除了县衙之外，还有两方势力需要注意。 其一是本土帮派青狼帮，做的都是些诸如收保护费、管理烟花场所、赌场等的营生，甚至还有帮助官府抓捕要犯的职责。 而且，陆野还从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种帮派人员大都有些功夫在身。 尤其是青狼帮帮主刘青川，据说是真正的八品武夫，而且还是城中有名的武教头。 甚至有不少城里的贵人财主，都会将自家子嗣送到刘青川那里习武。 对于寻常的凡人而言，要么从文要么习武，他们可没有修道长生的门路。 至于第三个不可忽视的势力，则是郭北县镇邪司，确切地说，是大乾镇邪司在郭北县设立的分部。 这个镇邪司不与县衙一起办公，而且也很少参与民政之事，但是其地位却十分特殊，并不弱于县衙。 顾名思义，镇邪司的作用，就是镇压一切妖邪之物，保一方平安。 “想不到，兰若观还没开张，就碰上竞争了。”陆野对镇邪司天然存在一些同行相轻的心思。 再说，你镇邪司这么牛，为什么放着兰若寺这种闹鬼的地方，不去管呢？ 不过他也能想到答案，这郭北县镇邪司的三位镇邪使，恐怕镇不住那树精姥姥和黑山老妖罢了。 而且，那两个老妖一般也不会下山在城里作乱，所以镇邪司就选择视而不见，暂时懒得管了。 最重要的是，无利可图。 这乱世妖邪频出，镇邪司也管不过来。 除了镇邪司之外，县衙和青狼帮那里，恐怕也少不了要被刁难。 “这样的世道，想要做点好事，都不容易啊。”陆野暗叹。 不过，归根到底还是要一步步来的。 过了午时，陆野首先来到县衙附近的地契交易之地。 落袋为安，既然准备好好经营兰若观，陆野就得先将这白契盖上官印，真正转到自己名下。 “来做什么？”文吏见到面目俊朗、气质不凡的陆野上门，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暗道生意上门了。 “转移地契。”陆野坦然道。 “哦？”文吏一听更来了精神，又能赚一笔税费了。 “地契拿出来看看，还有，先交一两银子润笔税。”文吏坐在木椅上，头也不抬地道。 “神他么的润笔税，这都能想出来，也真是个人才。”陆野腹诽间，一声冷笑，将怀中的地契放到桌面上。 至于一两银子的润笔税，陆野也压在了地契之上。 那文吏顿时喜笑颜开，不着痕迹地将银子放入袖中，这才定睛看向地契，心中觉得这后生还挺痛快，可以继续宰。 不过，等文吏看清了地契上标注的位置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咚！ 文吏惨白着脸，起身倒退，椅子倒地依旧不觉，骇然看向陆野惊问道：“兰……兰若寺？！”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袖中的银两，似乎都与现在的心情一样哇凉哇凉的。 第十八章 天黑别出门 “对，就是兰若寺，不过以后更名兰若观。”陆野知道这文吏为何会吓成这样，依旧镇定自若地道。 “疯了，疯子……”文吏嘴里不住地念着，看陆野的样子就像是在看死人。 如果现在不是青天白日，他怕是会直接将陆野当做厉鬼。 见陆野还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文吏手忙脚乱地为他办理地契转让，毫不犹豫地盖了印，就让他赶紧走，哪里还顾得上再捞点银子。 临走，陆野又被文吏叫住，“等等，这个拿走，我不要了。” 将那一两银子如数奉还，文吏像是扔出了烫手的山芋，不敢多看一眼。 实在是太晦气了。 “有劳。”陆野心安理得地拿回银两，潇洒离去。 趁着天色微暗，陆野又找到附近的牙行，让人带着他去找一家靠近北城门的临街铺面。 兰若观毕竟距离郭北县有一段距离，而且还有闹鬼的凶名在外，所以陆野准备在城中设立一处分观，方便接待顾客上门。 “公子，这里应该符合您的要求，临近城门，旁边还有酒楼、茶馆，隔壁街上就有菜市口，最是便利。” 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牙子，在前面弯腰弓背，带着陆野找到一间临街的铺面。 陆野走进去一看，前后两间，加起来约莫只有三十平见方，面积倒是足够用了，只是略微有些破旧，像是年久失修的样子。 “修缮一番，短期内用一用也够了。”陆野暗自点头。 房不在大，有客就成。 牙子察言观色，见陆野不排斥，急忙追问道：“您看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一年只需要十两银子的租金即可。” 陆野点头道：“那就这里了。” 在这地方，生活大不易啊，自己从夏侯那里得来的遗产，这一下就出去了一小半。 如果再不快点开张的话，他和燕赤霞过段时间就得喝西北风了。 牙子喜笑颜开，这一笔做成，他是可以抽到半成赏钱的，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位爷。”生意做成，牙子对陆野的称呼都变了，又道：“看您是初来乍到，又是个痛快人，小人还得提醒您一下。” “请说。”陆野见牙子神色严肃，好奇道。 “不论您是准备做什么生意，记得一定要提前打点好衙门和青狼帮的人，这样才能保您顺风顺水。”牙子探头看了眼外面，这才关上门压低声音道。 这一点，陆野早就料到了，闻言从怀中取出十个铜钱，放在那牙子手中道：“多谢好意。” 牙子口中说着不必，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铜钱，继续热心道：“爷，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您一定要记得。” 陆野洗耳恭听，就见那牙子声音更低道：“如果您准备在这里留宿，一定记得，要去镇邪司求一道镇邪符。” “而且，千万注意。”牙子说到这里，有些神秘兮兮地道：“天黑之后，别出门。” 陆野顿时眼睛一亮，这是有搞头啊，他故作不解道：“这是为何？” 那牙子被问得直摇头，“小人不敢说啊，总之，您一定要谨记就是了。” 陆野更加确认心中的猜测，那就是这郭北县城中，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天黑之后，必有邪异出没。 而且，应该不会很厉害，否则又岂会是区区一道镇邪符就能镇住的。 跟着牙子办理了一应手续，这间铺面算是租下来了。 不过，前期的花费还是小头，接下来的铺面修缮，还有兰若寺的修缮，都需要银两。 还有，对那县衙、青狼帮，还有镇邪司的孝敬钱，恐怕才是大头。 陆野大概打听了一下，每一方每个月至少都要一两银子。 如果你的生意做得好，这个孝敬钱还要往上翻。 “这郭北县三方势力，倒是一个也没落下啊。”陆野暗自冷笑。 这冤枉钱，到底交不交，还是两说呢。 县衙和青狼帮的税费和保护费就不说了，那镇邪司的吃相，也实在是让陆野不齿。 听上去是为城里各家各户提供镇邪符，护佑一方平安，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变相的敛财罢了。 若真的是大公无私，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将城里出现的邪异诛灭不就完事了吗？ 而镇邪司这么做，无异于放任邪异害人，养鬼自重，借机捞钱。 刚才他特意看了看，各家各户门口的确都有张贴所谓的镇邪符，只是却很少有人议论。 究其根源，无非是人们对这些东西讳莫如深，不敢多说罢了。 从牙子那里，陆野还得知一点，镇邪符也得定期更换购买，否则就会失去法力。 看看，从这一点来说，镇邪司敛财的手段，真是一点也不输给县衙和青狼帮。 陆野没有打算去交这份钱，他自己就是准备做驱邪生意的，门口再贴个别处求来的镇邪符，这不是笑话嘛。 再说，他现在也实在没有银两，去养这些喂不熟的蛀虫。 身上剩余的银两，他都已经购置了大量的装修器材，还有一些食材、调味料、美酒、清茶之类，所剩无几。 “倒要看看，谁能动得了兰若观，县城的夜里，又会闹什么鬼……” 忙碌了一天，再次回到铺面的时候，已经接近日落时分。 屋内堆满了陆野所采集的各种东西，他在旁边的酒楼用了晚膳之后，就开始自己动手，整理铺面。 直到天色真正暗下来，原本还有些热闹的街面上，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而且是那种犹如死寂般的安静。 只偶尔有犬吠声，或婴儿啼哭之音，在静夜中显得有些刺耳，也让人意识到还是有活人住的。 这里似乎根本不需要宵禁，人们很自觉地回到了自己家中，不到次日天亮，绝不出门。 “窄了，路子走窄了，这三方势力看来不懂，夜生活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收益。这么做，不是因噎废食嘛。” 陆野没有关门，依旧留在铺面中收拾整理，恐怕在整个郭北县城都是独一份了。 叮叮咚咚的声音，好似可以惊动整座死城。 没有衙役巡逻，更没有打更人，甚至没有灯光，使得这座县城显得更加黑暗无光，而又压抑到了极点。 直到二更时分，坐在铺面门口独自饮茶的陆野突然精神一振，看到几道暗影出没。 第十九章 好饿 确切地说，是越来越多的人影，摇摇晃晃，从北边穿街过巷而来。 “到底是人还是鬼？！”夜色遮不住陆野的视线，但是他很难判断出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活着。 每一个都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们的眼睛在暗夜中竟然都泛着绿光，好似要择人而噬。 还有，陆野吃惊地发现，这里面竟然有一半都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今日进城前见到的部分饥民，包括几个老人和孩子。 就是这样一群似人似鬼、行尸走肉般的人影，晃悠悠穿过县城主街，很快就接近了陆野所在的店铺。 这个时候，陆野已经听到了他们仿佛梦呓般的低语，“饿，好饿，我要吃。” “赏点饭吃吧，好心人。” “大爷，可怜可怜我吧。” …… 好似一群饿疯了的乞丐在沿街乞讨，但是他们绿油油的眼睛，又似乎没有那么卑微。 可是，这黑暗中死寂的县城，哪里有人敢出来施舍呢？ 除了还在门口端着茶碗，看热闹的陆野。 “公子，赏口饭吃吧。”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特立独行的陆野，于是突然变向，一边走向他，一边连声道。 紧接着，其他人眼中绿光更亮，同样跟了过来，少说也有二十来人，全部凑到了陆野面前。 被一双双绿眼盯着，饶是陆野早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有些心里发毛。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判断不出这些到底是人是鬼。 说是人吧，他们的举止实在异常，说是鬼吧，却有生机人气。 最关键的是，当陆野用了燕赤霞交给他的开眼灵符之后，眼前的景象并无变化。 这就是武夫的受限之处了，如果是燕赤霞在这里的话，肯定一眼就能判断出真相。 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陆野从身后的屋中，提出来一袋子二十斤装的干饼，直接放在台阶之下。 随后，陆野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将干饼往嘴里塞。 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显得生猛无比，几乎没有咀嚼动作，直接往肚子里咽。 很快，这些人就将这分量不算少的干粮，分吃干净。 按理说，他们至少也能吃个半饱了，可是，陆野分明看到这些人眼中的绿光越加强盛。 而他们接下来的动作，更是离奇。 “公子，好饿啊，赏口饭吃吧……” 依旧是那几句话，似乎成了他们的唯一念想。 “你们难道不知道说声谢谢吗？”陆野试探着出声问道。 “公子，好饿啊……”还是一模一样的话，似是回应，更像是自言自语。 陆野摇了摇头，但他还是保持理智，又从房中取出十斤肉干，任由这些人狼吞虎咽，转眼间一分而光。 “这次应该吃饱了吧？”陆野嘀咕间，却见那些人眼底的绿光更胜。 而他们口中，也没有其他的话，依旧是那几句。 陆野还注意到，其中几个吃下差不多两斤食物的人，肚子竟然依旧是瘪着的，好像吃了个寂寞。 “公子，好饿啊，赏口饭吃吧。”如同梦魇般的声音依旧。 陆野保持着最后的耐心道：“真没了，你们可以另寻他路。” 可是，回应他的，依旧只有那几句话。 而且，似乎陆野的拒绝触动了这些人的敏感神经，他们见眼前没了食物，竟然都将绿油油的目光，瞄准了陆野。 其中，还有几个人舔着干裂的嘴唇。 陆野毫不怀疑，这些人是将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当做了下一份食物。 眼看着他们即将暴动冲上来，陆野从怀中取出一块黑石，故技重施，拍碎在自己的脑门上。 可是，白天那样的震慑效果没有出现，这些人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像是被激起了凶相，张牙舞爪就冲了上来。 “果然都是些妖魔鬼怪，还不现出原形！”这一下，陆野可以确认，这些不是人。 既然不是人，陆野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他一脚横扫，踢飞三个冲上来准备撕咬自己的人。 却见那三人明明肋骨都被踢断了，却丝毫不觉，依旧奋不顾身地爬起来往前冲。 “飞流腿，恐怕无法克制这些邪物。”陆野心中暗道间，双掌之上泛起赤红光芒。 但见他双掌翻飞，如同转轮，将凶猛围上来的十几个人，直接拍飞出去。 只不过，他还是没有下死手，一是没有心思与这种人计较，二是还想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一下，陆野终于察觉到了这些人身上的异常。 就在他们被自己的赤阳手拍飞的同时，从他们的脑袋上方，各自飘出一道暗影，悬立在离地数尺的地方。 此时，燕赤霞给他的开眼灵符终于起到作用，让陆野得以看清这些鬼影的真面目。 “果然有鬼，而且是附身在人体内的饿死鬼。”陆野终于确认。 其实，之前他就已经有所猜测，只不过自己见识太少，所以无法下定论而已。 这种鬼，在人间志异中，略有提及，只是不够详细，所以陆野才想进一步试探观察他们。 毕竟是准备开道观，以斩妖除魔为事业的人，总得多多提升业务能力才行。 饿死鬼，多是生生饿死之人，心怀极大的怨念，无法或是不想投胎，所以才成了这种孤魂野鬼。 他们秉承怨念，想要靠吞吃一切来填补自己的‘空虚’，或是附身于活人身上，满足无底线的食欲。 这种鬼的食欲，是填不饱的，他们也会随着吃的越来越多，来缓慢进化。 而如果他们能吃到人的话，就会加速这个进化的过程，所以，不管陆野喂给他们多少食物，都无法阻止他们最后将目标锁定他。 不过，眼前这些被陆野打出原形的饿死鬼，充其量也就是九品而已，只有本能没有灵智。 对陆野来说，更是没有威胁。 再看那些被饿死鬼附身过的活人，现在也都已经昏迷了过去，虽然没死，但是气息更加虚弱了。 如果陆野不加以阻止的话，这些活人被利用完了之后，最后的下场，也是被恶鬼吃了魂魄，不得超生。 “县城出现这么多饿死鬼，没有人管，那就由我做好事开个张吧。”陆野再看那些饿死鬼，像是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精神力，送上门来。 第二十章 鬼鸣冤 面对扑过来的恶鬼，陆野怡然不惧，一纵身来到街面上，只是这一个错身的功夫，他就以赤阳手收割了六只饿死鬼。 这种初入九品的恶鬼，对于拥有圆满境赤阳手的陆野而言，已经不足为虑。 至于他们那点吞噬魂魄的能力，更是无法撼动陆野多次强化的精神。 对这些小鬼而言，陆野的赤阳手甚至比晴天烈日更加可怖。 也是因此，陆野一出手，残余的饿死鬼便本能地感到了惧怕，开始四散奔逃。 “现在想走有点晚了。” 陆野运转飞流腿，速度比飘来飘去的饿死鬼更快，赤阳手过处，所向披靡。 就算是逃到房顶的恶鬼，也被陆野一个跃身追上去，一掌拍散。 如此不过三个呼吸的功夫，在场所有的饿死鬼悉数魂飞魄散，出现在妖诡图录上。 陆野内视一看，图录上多出二十一只饿死鬼的图像，只是每一只带给他的精神力都少得可怜。 这些小鬼，甚至还远不如枉死城的鬼兵，二十一只加起来，也就6点精神力而已。 陆野也不嫌少，知足者常乐嘛。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从这些小鬼的重要记忆中，能了解到些什么信息。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那些被附身过的人，陆野眉头微皱。 救急不救穷，以他现在的能力，也实在帮不到这些人什么。 但是放着不管，留他们在家门口，也不是一回事。 没有过多犹豫，陆野找来今天购置的小推车，将这些人叠放在上满，然后直接推着他们去了一里外的北城门。 城门虽然紧闭，但是难不倒陆野，他一手提两人，飞檐走壁，几趟就将所有人送出了城去。 不出陆野所料，附近连一个守城门的人都没有。 这本该是十分离奇的事，但是结合城中闹鬼的现象，就不显得意外了。 正常人，谁敢在夜间偷偷进城啊。 而这些被鬼附身的非正常人，城门城墙或守城士兵也挡不住，不被吃掉都是好的。 至于为什么不在城门、城墙上张贴镇邪符，挡住这些恶鬼，想想也能明白。 如果没有鬼进城，镇邪司如何吓住城里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购买镇邪符？ “这产业链，还真是一整套啊。”陆野暗叹一声，带着推车回了家。 至于那些被他放出城的人，以后是生是死，陆野现在也管不了。 回到店铺中，陆野继续坐在门口，一边饮茶，一边点开了那些饿死鬼的记忆回放。 很快，陆野就大致理清了思路，对这些恶鬼的出处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一批恶鬼，生前大多数都是郭北县的人，不过多是县城周围所辖的十三乡镇人口。 还有个别人，则是城里家道中落、无家可归者，或是逃荒而来的外地流民。 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这些人最后都是活生生被饿死的。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哪怕啃树皮、吃草根，依旧没能挽留他们脆弱的生命。 不过，真正让陆野感到震惊的是，这些人饿死后之所以会化作厉鬼，却还有最关键的一层因素。 大多数的人，即使在死时怀有执念，也很难真的化作孤魂野鬼。除非这种执念已经到了刻骨铭心、不愿转世的地步。 可是郭北县附近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厉鬼？ 从这些饿死鬼的记忆中，陆野隐隐看到了真相。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死后埋葬的坟墓被挖了。 这些被饿死的人，亲友买不起棺材，更不可能找到官家保护的风水宝地安葬。 所以最后往往都是选一块野外荒地，草草掩埋了事，就像兰若寺后面的乱葬岗。 不同的是，兰若寺乱葬岗本就是聚阴之地，再加上树精姥姥和黑山老妖的妖法，所以才诞生厉鬼。 而这些饿死鬼，却是被人掘了坟墓的的同时，连尸体都被烧成飞灰，直接抛掉。 所谓掘人坟墓、挫骨扬灰，不外如是。 至此，这些人根本没了投胎转世的可能，只能化作孤魂野鬼。且因为生前的执念，成了真正的饿死鬼。 他们的执念，除了吃之外，就剩下报仇了，找那些挖坟的人报复。 可是，从他们的记忆中，陆野也只能看到那些人的身形而已。 他们每次行事都是蒙头蒙面，根本看不出外貌特征，唯一的一点，就是他们的身上都贴着那所谓的镇邪符。 “是镇邪司派出的人？”陆野不能确定。 虽然，他们有这个动机，但是却不能直接证明这事就是他们所为。 毕竟，这种镇邪符满大街都是，只要有钱，出门带一张都行。 不过，陆野倒是可以肯定，自己一旦见到那些人，即使不看面貌，也能认出他们的身形和气息。 这是炼体武夫的天然直觉，虽然不如道家各种术法那般神奇，但也有其可取之处。 “郭北县的水，很深啊，到底谁是人谁是鬼，都不好区分。”陆野冷笑一声，没有继续留在店中。 根据这些厉鬼的记忆，他们每天夜里进城，除了本能找吃的以外，都会汇聚到一个地方。 所以，陆野也准备去夜探一下。 夜间进入郭北县城的厉鬼，可不止这一波。 县城东南西北四方城门，都会有鬼物聚集，这样才能吓住全城的人们，让他们自觉的宵禁，自发地去购买镇邪符。 而这些厉鬼，每晚的最终目的地，都很一致，就是位于县城中心地带的县衙。 至于到那里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朴素，就是要敲响那为民伸冤的鸣冤鼓。 这是他们的本能执念之一，找不到挖坟的人，那就找县衙替他们伸张正义。 当陆野来到县衙外的一处房顶，看到县衙门前那诡异一幕，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震到了。 县衙门前，上百衣衫褴褛、眼冒绿光的人聚集，不断徘徊游荡，想要靠近那一面鸣冤鼓。 他们嘴中重复念叨的，不再只是‘好饿’，而是‘冤枉啊’之类的凄厉词汇。 但是，这群饿死鬼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到鸣冤鼓前，更敲不响那面为民伸冤的大鼓。 第二十一章 捣乱 在这样的时代，平民有冤情，唯一能想到的伸冤方式就是报官，或更激进地击鼓鸣冤。 即使死后化作厉鬼，这种观念依旧深植灵魂，自己复仇无望之下，只能想到这样的途径而已。 只是，陆野看着那鸣冤鼓上贴着的镇邪符，就明白了县衙的态度。 管你是人是鬼，都别想敲响鸣冤鼓，叫醒装睡的人。 正是因为有那镇邪符在，这些鬼魂附体的人，根本无法靠近鸣冤鼓，更不可能进入贴满符箓的大门和院墙。 于是，衙门前就出现这诡异的一幕，上百衣衫褴褛的人，不断游荡，却始终不得门而入。 陆野在对面屋顶上看得冷笑连连，若说县衙、镇邪司与那些掘人坟墓的人没有关系，他是万万不相信的。 他本想着尽快解决这些恶鬼，赚取一点精神力就走。 不过，现在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地。 活人的气息，很快吸引到了县衙前的厉鬼们，纷纷喊着本能的口号，围堵上来。 陆野几个跳跃，穿过人群，不染纤尘，来到那鸣冤鼓前，一挥手取走了鼓面上的镇邪符。 脚步不停，陆野顺带地掠过县衙大门，依法炮制，撕掉镇邪符，转身就走。 以那些饿死鬼无法企及的速度，再次藏身在对面院墙上，陆野屏息凝神，不露丝毫气机。 那些厉鬼打转数圈之后，找不到陆野的踪影，失去了目标，于是陆续调转方向，再次回到鸣冤鼓前。 这一次，不用陆野引导，就有厉鬼就依靠本能，终于靠近鸣冤鼓，顺利拿起了鼓槌。 远处旁观的陆野甚至生出一种错觉，那拿起鼓槌的厉鬼，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不过，略微犹豫之后，那被厉鬼附身的人，还是高高地扬起了鼓槌。 咚！ 一声鼓响，撕开县衙附近的黑夜，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紧接着，那手持鼓槌的厉鬼似乎更加坚定，冒着绿光的眼中，仿佛都出现一抹人性化的激动。 咚咚咚…… 沉闷而坚定的鼓声，不断传出，县衙附近的权贵或富户家中，隐约传出叫骂声、惊呼声、议论声，最后又归于讳莫如深的死寂。 而直接受到牵连的县衙，就更热闹了。 一阵鸡飞狗跳，有官吏的喝问声，还有衙役散乱的跑动声。 只是，鸣冤鼓响了许久，却没有一个人敢打开门缝看看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约莫半刻钟过去，那些饿死鬼像是等不及了，留下其中那个拿着鼓槌的人继续鸣鼓，其余的厉鬼则是亦步亦趋地涌向威严的县衙大门。 大门上的镇邪符已经被陆野撕掉，所以不能再让这些厉鬼感到畏惧。 哐当…… 上百被厉鬼俯身的人们，虽然看上去面黄肌瘦，但是当他们奋不顾身冲击大门的时候，也着实威力不凡。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即使头破血流，依旧没有人退缩。 终于，不到半个时辰，他们靠着自己的身躯撞破了县衙大门，争先恐后地一拥而入。 陆野看到了大门后，惊得脸色煞白的一群衙役，不断后退。 他们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啊，就算真的有些底子在，见到这些不要命的非人类，衙役们也一个个发怵颤抖，不敢与厉鬼短兵相接。 哪怕后面的官吏不断大声呵斥，依旧没有人敢上前。 藏身院墙后的陆野正看热闹看得起劲，突然若有所觉，转头看向北边。 就见三道身影风驰电掣般，奔掠而来，个个身着青色锦衣，目光如电。 “这就是镇邪司的人？”陆野看不清来人的面目，不过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息，已经有了判断。 三人很快落在县衙之中，挡在厉鬼前方，迎来背后一阵恭维敬称。 “所有人退到正堂之内，这里交给我们。”为首的男子手持法剑，沉声喝道。 他左手边是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右手边则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光头壮汉。 为首的男子看向左边的女子，轻声道：“李师妹，劳烦你将这些小鬼送出城去。” 他又转向右手边的壮汉道：“黄师弟，拦住他们，一个也不要放跑了。” “是，大人！”两人应声之后，开始分头行动。 女子双手自袖中伸出，已经各自捏住一张符箓。 只见她身形缥缈，穿梭在一众厉鬼当中，每过一人，就在其眉心处贴上一张符箓。 但凡是被符箓贴住的厉鬼，就会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也有心生惧意、准备逃遁的厉鬼，就会被冲上前去的壮汉打飞，回到女子身边，接受自己的命运。 陆野在远处看得啧啧称奇，这女子应该是个擅使灵符的道家八品。 至于那壮汉，看其气息，倒像是个纯正的八品武夫。 陆野也没想到，镇邪司竟然走出个武夫，来震慑鬼物。 还有那为首之人，并没有亲自出手，而是目光如电，不断扫视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陆野连忙将自己藏得更深些，他看出这个手持法剑的为首者，应该就是在找自己这个始作俑者。 那为首的男子在县衙内寻找无果，很快排众而出，来到县衙门前的大街上，环视四周，沉喝道：“何人祸乱县衙，有何目的，还请现身一见。” 可惜，压根没有人理他，陆野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找不自在。 他现在还摸不清这些人的实力，所以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那为首男子四处观察，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再次回到县衙。 此时的县衙中，那些厉鬼已经全部被女子用符箓定住。 而后，女子口中念念有词，便见那些被鬼附身的人，竟然一个个自行转身，井然有序地离开县衙，顺着主街向北城门方向离去。 “还有这法子，神奇……”陆野嘀咕一声，等那些人和鬼远去，方才悄无声息地离开，回了自家店铺。 他倒是还想跟上去看看，但是又怕被那镇邪司之人察觉，索性暂时回去避一避。 现在还摸不清镇邪司和县衙的底细和实力，陆野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暂时不准备收了那些与两方实力有关联的饿死鬼。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和这些人和鬼周旋。 第二十二章 刻字 回到店铺的时候，已经是四更时分。 练武后精力旺盛的陆野，并没有丝毫困意，他关上店门，回到后堂，开始研究从县衙撕下来的五张镇邪符。 借着微弱的烛光，陆野才看清，每一张镇邪符上，还有独特的编号。 稍微一想，陆野就明白了，这是为了防盗。 “难怪，这价值一两银子的镇邪符，没有人去偷，也没有人去守，原来还有这一手。” 不得不说，就敛财这一点来说，镇邪司做的还挺有一套。 而且，陆野还觉察到，自己撕下来的这些镇邪符，已经失去那种灵性波动。 这就意味着，这东西不能二次使用，就算真的有人偷走别人张贴的镇邪符，也不能再用了。 相较而言，燕赤霞交给他的开眼灵符，就要高级多了，多次使用也没问题。 翻来覆去看了数遍，陆野也没有看出更多的东西，毕竟术业有专攻，这不是他的专长。 随后，他双手一搓，就将那些镇邪符点燃销毁，不留痕迹。 第二天，天色刚亮，陆野就听到了外面大街上的吵闹议论声。 打开店门，陆野直接来到不远处的早点摊上，一边用饭，一边听着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各种声音。 “昨晚听到没？就在咱们这附近，有人一直叫饿。” “听到了，后来还有凄厉的惨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遇害了。” “我觉得，那声音不像是人。” …… 陆野暗觉好笑，这附近的邻居们议论的，可不就是自己招来的那些饿死鬼么。 果然，周围许多人都听到了动静，只是夜里没有人敢出门查看罢了。 很快，陆野又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算什么，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县衙那边传来的鼓声吗？响了好久哦，也不知是谁大半夜击鼓鸣冤。” “嘘……慎言，不看今天有不少城防兵巡城么，我看就跟那鼓声有关。你们还是少打听了。” …… 陆野也注意到了，刚才有一队士兵路过，原来是也是为了县衙昨夜的动静。 “这是不死心，还想将我找出来或是吓住？”陆野浑不在意地暗道。 这无非是那些权贵大人们自求安慰，想要弄出点声势震慑宵小而已。 他确认自己没有露出马脚，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吃饱喝足，陆野回到一片狼藉的店铺，将准备用来修缮兰若观的东西搬上推车，然后锁好店门，吱呀呀推着车直奔北城门而去。 城门口的防卫明显比昨天严厉了许多，有带甲兵士挨个检查盘问。 不过，陆野也只是多交了二十个铜板，就顺利出城了。 城外依旧是饥民遍野，陆野还看到了几个昨夜交过手的熟人，不过他们今天都显得病恹恹的，显然是被附身的后遗症。 有人盯上满载而归的陆野，不过，他们也只是默默跟到山林边缘，就满脸惊恐地一哄而散了。 只要是郭北县范围内的人，谁不知道这片山林中有饿狼出没啊，更可怕的是山上的兰若寺，那里可是有妖鬼吃人，比恶狼更可怕。 这些人大概自己也想不到，他们中不少人早就被饿死鬼盯上了，夜里还得被附身去干活。 顺利回到兰若寺，陆野直接摘了兰若寺的陈旧牌匾，换上自己定制的‘兰若观’。 随后，他将观中原属于兰若寺的一些佛像、雕刻、摆件，悉数移除。 又以武夫的体魄优势，快速清扫一遍，已经到了当天午时。 虽然修缮工作只是开了个头，但是陆野也不急于一时。 他拿出准备好的食材，做出几样荤素搭配的下酒菜，还取出一坛上好的烈酒。 嘣！ 酒塞子弹开，浓郁的酒香顿时溢满兰若观的后院。 正在屋内盘坐静修的燕赤霞突然睁开眼，鼻翼抽动间，起身推门而出，顺着酒香就就来到了饭桌前。 “燕大侠，好菜好酒都已齐备，就等您上桌了。”陆野早就备好一切，伸手相邀道。 燕赤霞没有急于落座，而是带着几分狐疑道：“小子你又有什么图谋？” 陆野一边为燕赤霞斟满酒，一边含笑道：“燕大侠你这就误会晚辈了，以后你我在这兰若观中相依为命，我当然不能怠慢。” 燕赤霞眼睛盯着那斟满酒的大碗，实在懒得再跟陆野多说，当即入座，端起碗一饮而尽。 哈…… 吐出一口酒气，燕赤霞满足地叹道：“好久没有喝到这么纯正的陈酿了。” 这的确是陆野斥巨资在县城老酒馆中买来的好酒，看到燕赤霞这模样，陆野就知道自己没有白费精力。 “来，燕大侠，晚辈敬你。”陆野又为燕赤霞斟满一碗，自己也端起酒碗道。 燕赤霞没有急于再喝，而是瞪眼道：“不要再一口一个大侠的叫了，我已经不问世事，就是个山野老道罢了。” 陆野顺势道：“好，那我就称您一声道长，或者掌教？” 燕赤霞吐了口气，端起酒碗，“道长即可。” “燕道长请！”陆野没有过多客套，语罢端起酒碗，同样一饮而尽。 “痛快，再来！” 陆野与燕赤霞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将一坛子十斤的烈酒，喝了个干净。 燕赤霞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几分清醒道：“小子，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陆野忙道：“道长果然神机妙算，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不是咱们兰若观就要开张了吗，所以，晚辈想请掌教来题一副字，以壮声威。” 燕赤霞沉默了片刻，方才拍案而起，豪气道：“好，既然你这么有心，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陆野连忙搬来早就准备好的石碑，斜靠在墙壁上。 燕赤霞伸手一招，就见一道流光从他的屋中飞出，落在手上，赫然是那口古铜色法剑。 随即，燕赤霞身随剑走，剑尖如浮光掠影，从石碑上划过。 等到剑光收敛，陆野才看清石碑上深入寸许的刻字。 左书：拳镇妖魔鬼怪 右刻：剑斩魑魅魍魉 横批：斩妖除魔 落款：燕赤霞 虽然称不上多么对仗工整、文采斐然，但是字体如龙飞凤舞、剑气凛然，陆野见之大喜。 第二十三章 铁骨境巅峰 燕赤霞所题的这一副字，对陆野和兰若观而言，意义重大。 这位侠里侠气的老道，虽然总是自称不问世事，但他在江湖上和朝堂内的影响力可着实不小。 这一点，陆野已经得到确认。 因为就连县城里的茶馆中，至今都还有说书人在传唱燕赤霞当年除暴安良、震慑百官的事迹。 在说书人的口中，这位燕赤霞曾有多重身份，数起数落。 三十五岁前，燕赤霞是纯正的武夫，也是在三十五岁时踏入武夫七品，做到了六扇门总捕的位置。 不过，只是一年之后，燕赤霞就不辞而去，足足消失了十年时间。 十年后，燕赤霞四十六岁，一入世就加入大乾镇邪司，摇身一变，成了正统的五品千户。 这个时候，燕赤霞已经修道有成。 此后，燕赤霞斩妖除魔，屡立奇功，在五十五岁时，被封镇邪司四品镇抚使，地位尊崇、声名赫赫。 可也就是这一年，燕赤霞毅然辞官，归隐江湖，成了不问世事的隐世道长。 至此，燕赤霞极少再入世，辗转到了兰若寺隐居。 至于燕赤霞为何会在名利双收的时候归隐，说书人也许不知道，或是不敢多说。 但是陆野大概也能猜到，这位性情耿直的大佬，必然是厌倦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人心算计，所以才远离那是非之地。 现在却不一样了，陆野既然准备开建兰若观，当然还是想与这位热血未冷的燕赤霞联合起来。 有了燕赤霞的加入，兰若观天然就有品牌效应，而且还能震慑一些宵小。 至于燕赤霞不愿接触的人心算计，陆野却是不怕，他自问脸皮比燕大侠厚多了。 送走酒足饭饱的燕赤霞，陆野又开始动手修缮兰若观，一边还不忘继续修炼铁头功。 至于山下城里的分观，也不急于一时，陆野想等到这里修缮完毕之后，再行开张。 在此之前，他要将铁头功修行圆满，如此才有把握应对一切凶险变数。 时间流逝，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波诡云谲、动荡不安，兰若观却如世外桃源般安静祥和。 尤其是黑山老妖和树精姥姥被铲除之后，这里更是难得的清净之地。 再加上陆野每日修缮翻新，兰若观逐渐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如此过了一旬，陆野不知拍碎了多少块坚硬的黑石，这一天突然心生感应。 妖诡图录中，终于出现了铁头功入门的提示。 再看图录中所留存的内力和精神力，分别是91年和116点，足够用了。 陆野放下手中活计，独自来到兰若寺后面的黑山下。 心念一动，妖诡图录中的内力和精神力开始急剧减少，相应的，一股股暖流不断注入29块颅骨中，由外而内地不断淬炼大小骨骼。 这个过程，比之前的上肢骨、下肢骨和躯干骨淬炼，要缓慢许多，或者说消耗的精神力和内力更多一些。 足足近一个小时过去，才停滞下来，陆野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好像是浑身打通一样，整个身体从上到下劲力通畅，再也没有一丝缺漏滞碍。 这种状态，陆野也大概可以理解，因为从这一刻起，他的浑身筋骨都得到了一遍完整的淬炼。 浑身劲力游走畅通，自然又是一番新天地，虽然身形没有变化，但是整体素质却是得到了进一步升华。 噼里啪啦…… 陆野念头一动，浑身骨骼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脆响，他的身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一圈，个头都挨了半尺。 当然，这不是他真的变矮了，而是浑身筋骨打通之后，自然衍生的缩骨之术。 不仅是身形的变化，就连面部的线条皮肤，都能随着陆野的需求而改变。 这种缩骨易容之术，比之其他修行体系的幻化之术，更加真实，难辨真假。 噼里啪啦…… 陆野的身形再次拔高，恢复原貌，心满意足地看向妖诡图录。 精神力剩余55点，内力还有60年。 “看来，颅骨淬炼对精神力的消耗比例更大一些，内力也用了31年，超过了其他部位。” “现在，我也算是八品巅峰的铁骨境武夫了，近百年的内力，才能成就此境界，难怪武夫之路这么艰难。”陆野暗想。 就算是燕赤霞和夏侯那样的天资，达到八品巅峰的时候，也都是四十岁上下了，且消耗了不知多少资源。 陆野现在虽然二十出头，而且练武也才不到一个月，但他有比灵丹妙药更珍贵的妖诡图录，所以才能走到这一步。 若是换做常人，想要在武夫之路上走远，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不过，对于陆野而言，达到八品巅峰，也只是个新的起步而已。 燕赤霞曾说武夫潜力有限，年老则衰，这给了陆野不小的压力。 乱世之中，当以勇武立足，若真是由盛转衰，怕是连养老善终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必须要试一试，武道一途，能不能走的更长一些。 “接下来，就是五脏六腑的淬炼了，也就是所谓的金光境。” 达到铁骨境巅峰，想要跻身下一步的七品，就必须着手淬炼五脏六腑。 而这一步，自然也需要对应的练脏武学。 所谓练脏武学，需分别淬炼心、肝、脾、肺、肾，并同步连通结肠与三焦、胆、胃、肠子、膀胱。 这一步需要相应的五行练脏功法，才能得以淬炼。 除此之外，练脏功法相较于炼骨最大的不同，就是要用到武器。 只有修行对应属性的武器功法，达到内外共鸣的程度，才能透过皮肉骨骼，直达五脏六腑。 心肝脾肺肾，对应火木土金水。 所以，要练心脏，就需要火行的武器功法，依此论推。 陆野从夏侯的记忆中，倒是得到了两种练脏武学，分别是土行开山剑法，和金行穿云剑法。 这两种剑法，分别可以淬炼脾脏和肺脏，七品中期的夏侯，也只是将开山剑法修炼圆满，穿云剑法达到小成而已。 天下间能将五脏全部淬炼圆满的武夫，寥寥无几，否则的话，夏侯也不敢自称什么绝世剑客了。 “所以，我目前只能选择这两门剑法了。”陆野暗道可惜。 他其实希望先从淬炼心脏开始，因为火行的武学，必然可以带给他更多克制阴诡之物的能力。 而且，对人类而言，不论是哪种修行体系，心脏都应该是干系重大的要害，若是能将之先行淬炼，必能提升整体素质和生存能力。 “罢了，就先修这开山剑法吧，不能好高骛远。” 第二十四章 开张大凶 打定主意，陆野回屋取出了那口夏侯的重剑，觉得分量正好。 此剑重逾百斤，不过对于铁骨境巅峰的武夫而言，依旧显得轻盈灵动，并无负担。 重剑无锋，长及五尺，以陆野的高大身形，将之斜挎在背上，正合适。 开山剑法重力重势不重招，不过依旧有十八式。 招式很简单，无非就是钩、挂、点、挑、剌、撩、劈的各种连贯组合，陆野一个时辰就能学会。 真正的难处，在于劲力的运转，只有达到劲力共鸣、渗透内脏的程度，才算入门，也才能真正发挥出这门剑法的威力。 否则，就只是花架子，威能有限。 陆野来到后院中练剑，一口重剑舞得虎虎生风，很快引得燕赤霞闻声而来。 但见燕赤霞闲庭信步走进陆野的剑影笼罩之内，一伸手，精准地抓住了重剑剑锋。 燕赤霞仔细审视了那重剑一眼，而后看向陆野肃然问道：“此剑你是从何处得来？” 陆野感受着燕赤霞手上的力道，明白自己跟对方还是有不小差距，同时神色镇定道：“从外面的溪水底捡到的。” 燕赤霞不疑有他，意兴阑珊地放开重剑叹气道：“唉……看来夏侯兄的确是被老妖所害，一生追逐虚名，最后还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您老也好不到哪去，穷困潦倒，连好酒都喝不起……”陆野暗暗吐槽道。 “看来你已经炼骨圆满了，还得到了夏侯的衣钵传承，这也算是你的机缘。”燕赤霞接着又道。 陆野悄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位老道一根筋，不让自己再用夏侯留下的重剑。 “夏侯兄的剑法大开大合，气势重于招式，一往无前，不可心存怯懦。” “多谢道长指点，晚辈记住了。”陆野忙拱手谢道。 “没什么好谢的，这条路并不好走，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燕赤霞挥了挥手，顺手提走陆野放在一边的一坛烈酒，继续静修去了。 送走燕赤霞，陆野没有继续在兰若观中逗留，这里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也该下山去开门迎客了。 最关键的是，上次带回来的食材、美酒也都消耗殆尽，还有，他真的没几两银子了。 再不开张的话，他和燕赤霞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至于开山剑法的修炼，仅是入门这一步，至少也需要一月之久，不能急于一时。 所以，陆野就背上了重剑，方便随时演练。 此物虽然不是什么法剑、灵剑，但是也需要经常随身培养剑感，这样才更容易达到内外共鸣。 时隔十几天，陆野注意到，城门外的饥民不减反增，而且少了许多熟面孔，怕都是没挨过去的可怜人。 回到自己的店铺，陆野又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将这里整理完毕。 分观只有前堂后堂两间，前堂负责接待客户，陆野也只是摆放了一个简易的茶桌、几把木椅而已。 后堂是供自己休憩的，也就一张床罢了。 同时，他还去交了所谓的开业税一两银子，至此，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两银子，外加几十个铜板。 至于镇邪司和青狼帮那边，陆野懒得搭理。 不论是镇邪符还是保护费，他都用不着，也实在没这个钱。 等到第二天，陆野又将精心拓印的碑文挂上，这就算是正式开业了。 没有大张旗鼓，更没有锣鼓喧天，但这一副字挂上，当即就引来附近无数人围观热议。 “拳镇妖魔鬼怪，剑斩魑魅魍魉。” “兰若观郭北分观，这是干什么的？” “你傻啊，这是道观，当然是镇邪斩妖的。” “不过，不知道是真是假，这年头，骗钱的假道士太多了。” …… “燕赤霞！快看，这兰若观是燕赤霞开的，难道是当年那位镇邪司的大人？”有人注意到了落款，顿时惊呼起来。 这个名头，可比兰若观大得多了，当然，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将兰若观与兰若寺挂钩。 “燕大人？假的吧，都是欺骗无知百姓的。” …… 陆野就站在店门口，不管别人如何议论，只管拿着粗制滥造的传单，笑呵呵地分发给上前的百姓。 多数人不认得上面的字，不过还是有好事者念了出来—— “您的家里闹鬼吗，您见过害人的妖怪吗，您是否因此提心吊胆、夜不能寐？没关系，来兰若观吧，一定能帮您一次性解决邪物之患。” “开业大酬宾，持此单上门的人，可以享受半价优惠了。” …… 等到有人念完，换来不少人满脸懵懂，这种传单和文案，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个中的意思，他们大概也听明白。 “真晦气，刚开张就是这么不吉利的大凶之言……”一时间，多数人暗叫晦气，将手中的传单弃如敝履。 不过，也有个别人注意到所谓的半价优惠，悄悄将之藏在了身上。 陆野见之，暗觉满意，这波宣传应该是到位了。 不出三天，这些人必能口口相传，将消息扩散到整个县城。 只不过，还不到当天午时，分观门前的人群，就被一伙面相凶悍的青衣人给驱散了。 “来的还挺慢，这青狼帮的消息不够灵通啊。”陆野终于等到正主，不惊反喜。 道观开业嘛，光有正面宣传是不够的，若是能有立威的对象，自然是锦上添花、相得益彰。 这不，青狼帮的人就送上门来了。 “谁允许你在这里开设道观、妖言惑众的？”为首青衣壮汉被身后十几人簇拥，大步上前，直视陆野喝问道。 退到四周的人们并未就此离去，而是默默地观看，想要知道这所谓道观，究竟有没有真材实料。 你说是燕赤霞开的，就是真的了？这年头，可没有人去追查侵权之罪。 陆野好整以暇地指了指燕赤霞的题字，慢悠悠道：“这字认得吗？” 那壮汉被陆野轻蔑的态度激怒了，看都不看一眼，哼道：“故弄玄虚，看来你是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了。” “兄弟们，给我砸了！”不给陆野继续争辩的机会，壮汉大手一挥喝道。 他身后的一群人顿时一拥而上，虽然手上都没有武器，但也称得上各个凶悍。 只是，这些最强也不过还在锤炼皮肉的莽夫，又如何能看在陆野的眼里。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所有上前的青狼帮帮众，就悉数趴到了地上，个个头破血流、哀嚎不止。 “乌合之众。”陆野不知何时已经落到唯一站着的壮汉面前，笑呵呵道：“你觉得呢？” 虽然是深秋时节，但是壮汉额头的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 他是这一条街的扛把子，是青狼帮八大头目之一，而且还是九品后期的武夫，也能做到以一敌十。 但是，绝对没有这么轻松，最关键的是，自己连对方怎么出的手都没看清，这是一个层次的吗？ “怎么办？”壮汉不知道该怎么接陆野的话，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第二十五章 送上门 “我们是青狼帮的。我叫……”壮汉最终还是鼓不起勇气动手，艰涩张口。 不过还不等他说出自己的名头，便听到一声呜鸣，同时眼前一花。 啪！ 一巴掌将壮汉拍飞一丈，陆野紧随而至，单手提起这两百斤的汉子，继续露齿笑道：“我没有问你这个。” 壮汉被这一掌拍的眼冒金星，眼前都出现了重影，他张口吐出半口牙齿，颤抖着囫囵道：“帮主不会放过……” 啪！ 又是一个巴掌，将壮汉另外一边的脸颊也打的肿起，他所谓的铜皮，在陆野手中就是个笑话。 “还要我再问一遍吗？”陆野笑眯了眼，扬起手掌问道。 壮汉这次是真的怕了，他也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确实不怕青狼帮。 好汉不吃眼前亏，壮汉想起陆野刚才的问题，不敢迟疑道：“是，是，我们就是乌合之众。” 陆野这才将壮汉扔到那群汉子中间，笑道：“今日小店开张，就不杀人了，滚吧。” 壮汉与手下闻言大喜，狠话也不敢再放一句，连滚带爬地狼狈而去。 四处围观的人们鸦雀无声，多被陆野的反击和力量所震慑。 不过，长期受到压迫的他们，并没有因为青狼帮栽跟头就欢呼雀跃，不是因为同情他们，而是不敢。 因为这些人都知道，青狼帮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殃及池鱼，他们就太冤枉了。 所以，原本还有几分热闹的分观门前，很快就人走楼空，门可罗雀。 陆野也不在意，这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比什么宣传都有用。 转眼到了日落时分，郭北县城一如既往地陷入黑暗的死寂之中，家家户户关好门窗，万籁俱寂。 等到二更时分，陆野关好店门，独自踏上凄冷的大街，直奔城南而去。 …… 郭北县城的城南某处，坐落着一个三进三出的豪华大院，比之城中心的权贵宅邸也不遑多让。 这家大院的主人，虽然不是权贵富商，却是郭北县城赫赫有名的青狼帮帮主刘青川。 同时，这里恐怕也是县城中唯一一处夜夜笙歌的销金窟，可以称得上内有乾坤。 地上是青楼，地下是赌场，日落而作，日出而息，是通宵达旦去寻乐的好地方。 大院各处都有镇邪符庇佑，只要客人们日落前进来，日出后再回家，就不惧邪物。 这地下赌场的占地面积，甚至比地上的大院还要大出一倍。 里面分设各种赌局，而占地最大的，当属青狼帮帮主刘青川最钟爱的斗狗场。 郭北县的人大都知道，这位帮主最大的的嗜好，不是女人和财富，而是在这斗狗场赌斗。 不过，他赌的不是狗，而是狼。 刘青川自己养了数头体型壮硕的恶狼，自己坐庄，只要有人能斗得过他手下的恶狼，就能赢走丰厚的赌资。 至于你到底是用狗来斗，还是自己下场，刘帮主是不管的。 据传，刘青川所养的恶狼中，已经有吃人太多而诞生妖气者，快要异变成为真正的妖兽了。 毕竟，总有走投无路者，想要在这里搏一搏，也许就能赚到一桶金呢。 不过，今夜的斗狗场，或者说斗狼场中，却没有外人赌客。 看台上，只有两个人在对饮，其中一个光着膀子露出粗壮肌肉的中年人，正是青狼帮帮主刘青川。 对面的一人，则是面色白净的书生打扮，此人乃是青狼帮中地位仅次于刘青川的副帮主罗源卿。 两人对饮间，刘青川还不忘看向下方铁栅栏围着的斗狼场。 那里，还有一个壮汉，正与一头体长近两米的黑狼厮杀。 这壮汉，赫然是今日去兰若分观砸场子的青狼帮头目。 “帮主，大黑毕竟跟随您时间不短了，今天也着实是不幸碰上硬茬子，情有可原。”罗源卿放下手中酒杯，不去看场下的血腥战斗，出声道。 刘青川正看的兴起，似乎没有听到罗源卿的话，依旧自顾自地饮酒，还不忘偶尔叫一声好。 罗源卿暗自叹气，他知道，帮主这是心意已决，不给大黑留活路啊。 他也知道是为什么，大黑之错，不在于败阵，而是过于懦弱，给青狼帮丢了人，让帮主失了面子。 这才是帮主最看重的。 这时，却见刘青川转过头来，举起黄金打造的酒壶，为罗源卿斟满一杯，继而笑道：“老罗啊，你就是心太软。” “再说，本帮主也不是不给他机会，只要能打败这头狼崽子，老子不仅饶了他，还有大把的银子给他去养病。” 罗源卿扫了眼场下已经伤痕累累的壮汉，不再多言，这明显是没机会活下来了。 他也知道这是帮主定下来的规矩，帮里的人若是办事不利，就得过这一关。 喂狼，可比三刀六洞还要残忍。 而且，罗源卿还知道帮主为何有这种嗜好。 他并不单单是为了立威或取乐，也是为了借助这种机会，加速修行自己的狼爪功。 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罗源卿那微微发黑的双掌，以及十根如同利刃的指甲，他知道帮主的这门武学已经快要大成了。 “好！”这时，只听刘青川一声叫好，大口将手中美酒饮尽。 再看场内，壮汉已经被巨狼扑倒在地，一口咬断了喉管。 不忍再看那惨绝人寰的一幕，罗源卿转移话题道：“帮主，准备如何应对那来历不明的道观？” 刘青川收回视线，泛着幽光的指甲轻轻点在桌上，反问道：“副帮主觉得呢？” “此人的实力，怕是已经跻身八品，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高人。所以，我们不如智取之？”罗源卿试探着问道。 刘青川不在意道：“如何智取？” “去报官，就说此人当街行凶，重伤我青狼帮众。如此，既不必我等亲自冒险，还能试探出他的虚实。”罗源卿小心道。 “好，就这么办。”刘青川抚掌笑道。 “幸亏我来了，不然还真是有些麻烦。”这时，一个冷幽幽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惊得两人弹跳而起。 第二十六章 太弱了 “你是什么人？”罗源卿看清来者，却发现自己并未见过，很快冷静下来问道。 身旁的刘青川脸色阴沉，已经暗暗决定将门负责外守的帮派成员通通喂狼。 被人悄悄潜入都不知道，这种手下实在太丢人了。 “你们要真刀真枪地找我也就罢了，可惜，却要报官，那就太麻烦了。”陆野一身黑衣，目视两人，平静道。 陆野暂时还不想跟县衙的人直接打交道，若是真让这青狼帮报官，贼喊捉贼，必然有许多后续的麻烦。 而只是解决一个青狼帮，就显得简单直接多了。 所以，他今夜就主动登门而来。 “你就是那兰若观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罗源卿自然能猜出陆野的来头。 “自己送上门，不怕有来无回？”刘青川移步上前，铁爪一样的双手张开，脸上笑容略显狰狞。 轰！ 陆野没有兴趣再与两人搭话，一脚踏破看台上的石板，身体已经如大鹏展翅，向着两人高速撞去。 贴山靠！ “找死！”刘青川怒哼一声，不退反进，双手成爪，交叉劈下。 至于那位副帮主，却是脚下生风，速度极快地避开了两人的锋芒。 刘青川的双手早已练成铜皮铁骨，就算是上好的精钢武器，都能直接撕裂成碎片。 眼见陆野竟然毫无章法地合身撞来，刘青川更是内心冷笑。 双手指甲如同利刃，一上一下，分别抓向陆野的前胸后背。 他有信心，这一击，就算是刺不破对方的铜皮，也能直接透过肌肉震断他的胸骨，抓破其心脏，一击致命。 砰！ 刘青川的双眼突然瞪的滚圆，因为就在他的双手后发先至，抓到对方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像是碰到了一座大山。 他预想中的结果没有出现，十指不仅没能刺破对方的皮肉，也无法撼动其骨骼，更别提捏爆心脏了。 与此同时，这座大山并不是静止的，而是蕴含着十分恐怖霸道的力量，撞击而来。 所以，刘青川的双手指甲，应声而裂，连同他的钢筋铁爪都就此骨折弯曲。 陆野的冲势却没有中止，而是速度更快的一个贴身靠，将刘青川雄壮的身躯顶飞出去。 还未落地，刘青川就已经张口喷出大口血雾，他知道自己的胸骨已经悉数断裂了。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双手，连同一对小臂，都已经骨折弯曲，再无出手反击的机会。 紧紧一击，陆野就废了这位在郭北县赫赫有名的青狼帮帮主。 不要说刘青川和一旁的罗源卿不敢相信，就连陆野自己都愣了一下，“这是八品？是不是也太弱了。” 陆野哪里能想到，这位帮主虽然是八品，但其实连一门炼骨功法都还不曾圆满。 也就是说，此人最强最突出的部分，都尚未达到炼骨巅峰，又如何能与现在的陆野相比？ 八品与八品之间，也是天差地别的。 当然，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陆野眼见那帮主刘青川倒地不起，一步步走过去，就要结果了此人。 “这位少侠。”这时，那刚才退到一旁的罗源卿，突然闪身上前，挡在刘青川面前，“可否饶我们帮主一命，青狼帮一定奉上报酬，以后与贵道观井水不犯河水。” 陆野止步，饶有兴致地看向罗源卿，问道：“腿法不错，是不是不觉得自己安全了？”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刚才提议去报官抓我的，好像就是你吧。” 闻言，罗源卿脸色一白，是啊，自己都小命难保，还有什么资格替帮主求情呢？ “不过。”这时，陆野突然话锋一转，神色轻松道：“如果你能带我从你们的密道出去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毕竟，我也不想屠戮这外面诸多无辜之人。” 陆野孤身一人，倒是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此地。 但是，他现在想要带着这两人出去，却没那么容易了，除非他真要大开杀戒。 罗源卿微微一愣，不知道眼前的高手到底意欲何为，但自己和帮主的小命被捏在对方手中，他也别无他法。 是在这里被打死，还是走出去再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赌场自然是有密道的，可以直通外面。 罗源卿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陆野一掌将刘青川拍昏过去，跟在后面，很快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跟紧我，你应该知道，自己跑不了。”到了外面，陆野直接带头掠向南城门，即使提着刘青川，依旧速度飞快。 罗源卿不敢在这不知深浅的高手面前耍心机，急忙催动步法，紧随其后。 很快，两人翻过城墙，来到了城外一处无人的荒野上。 陆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神色紧张的罗源卿，“告诉我，你为何效忠此人？” 罗源卿再次一愣，没有跟上陆野的脑回路。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道：“刘帮主曾救过我的命，没有他，我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陆野微微颔首，风轻云淡道：“所以你不分是非，为虎作伥，也该死。但是，如果我饶你一命呢？” 罗源卿抬头看向陆野，抱拳道：“自当感激不尽。” 陆野微微摇头，“感激太廉价了，我也需要你的效忠，作为青狼帮帮主的效忠。” “你！”罗源卿反应极快，瞪眼道：“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陆野挥手一拍，将刘青川的头骨直接拍裂，令其当场死亡。 “看在你的份上，我给了他一个痛快，否则应该将他喂狼才是。”陆野冷笑看向罗源卿，盯着他面部的细微表情变化。 罗源卿面色惨白，不敢有丝毫违逆，拱手拜道：“多谢少侠。” “不必谢我，给你三天时间，坐上青狼帮帮主之位。若是你做不到，我自然会另寻人选。”陆野平静地道。 “还有，青狼帮前帮主死于妖患，你们是不是应该为帮主报仇？”陆野又反问道。 这一次，罗源卿反应极快，忙道：“是，青狼帮自当重金奉上，请兰若观的高人荡平妖邪。” 第二十七章 幕后 “你很聪明。”陆野直勾勾盯着罗源卿，看得对方噤若寒蝉，方才转而言道：“不过，不要太自作聪明。” “我不要你来兰若观，更不需要劫掠青狼帮的财物。”陆野继续道。 见陆野身上的杀机隐去，罗源卿才敢再次抬头看来道：“那您的意思是？” “首先，青狼帮还是青狼帮，与我兰若观没有直接关系，我只是要你帮我暗中做事而已，青狼帮具体的琐事，与我无关。” “如果是你们自己惹的麻烦，也不要指望我帮你处理。”陆野冷声道。 “是，明白了。”罗源卿急忙应是。 他大概理会了这位年轻高人的心思，对方不会插手青狼帮的具体事务，也不会做青狼帮的靠山，只是幕后利用而已。 在罗源卿看来，这似乎对双方多是有利的。 自己可以更自主的管理青狼帮，不受过多的干扰。 而对于一个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道观，更不适合在明面上与青狼帮这样的地下势力过多牵扯。 所以，双方只是暗中合作，绝对不能放在明面上。 罗源卿再次感受到，眼前的年轻人，真的不只是实力强大而已，城府也着实不浅。 “至于青狼帮前任帮主被妖物所杀的事，你们当然是应该去找镇邪司报案了。”陆野语出惊人，让那自恃多谋的罗源卿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到底是哪一出？让青狼帮主动去给镇邪司送钱，这似乎不符合兰若观的利益啊。 而且，这附近哪有能杀了帮主的妖物？谎报案情，镇邪司那里也说不通。 “妖物的线索，等你坐上帮主之位后，我自会给你。”陆野似乎知道他所想，紧接着又道。 罗源卿不再多想，急忙拱手称是。 “给我说说青狼帮的情况。”陆野语气放缓，询问道。 罗源卿略微沉吟之后，方才如数家珍地将青狼帮的现况，一一告知陆野。 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陌生高手，他是真的不敢有丝毫隐瞒。 万一对方还有别的渠道，那自己就真的没有理由再活下去了。 听完罗源卿的话，陆野对这个郭北县的地下霸主，才算是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青狼帮正式的帮众大约三百人有余，一半分布在县城，另外一半则是分散在十三乡镇。 他们背后没有什么靠山，或者是更大的总帮门派。 不过，青狼帮一直与县衙和镇邪司有所交集，每年为他们上供的金银着实不少，而且还要帮他们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琐事。 “你知不知道城中闹鬼的事？”陆野沉默片刻之后，又问道。 罗源卿点点头，“这都是镇邪司牵头搞出来的，为的就是出售镇邪符，他们每年靠镇邪符，都可以有上万两白银的进项。” “还有。”罗源卿突然想起什么，主动道：“这次青狼帮找上您，就有镇邪司的背后授意。” “听帮主的意思，好像是想确认燕赤霞的身份真伪。” 陆野暗道果然，镇邪司的人，还是颇为忌惮他们以往的上司燕赤霞的，只是不好自己出面试探罢了。 所以，他们宁愿牺牲青狼帮，甚至是搬出县衙，来逼出燕赤霞。 “我知道了。”陆野早有预料般应声，又目光灼灼地盯着罗源卿，转而问道：“掘人坟墓，催生恶鬼的事，青狼帮有没有参与？” 罗源卿也是一愣，随即才紧张道：“这个绝对没有，镇邪司不会让我们参与其中，我也不知道这些恶鬼竟是因此而来。” 陆野暂时信了罗源卿的话，一是对方没必要骗自己，二是他刚才潜入大院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印象中那些掘坟的身形。 陆野估计，刘青川对这件事也许是知情的，只是没有告知罗源卿罢了。 因为就连陆野也看出来了，这位罗源卿的确不如刘青川心狠手黑。 “不过，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青狼帮的帮众曾在野外偶然遇见过县衙的捕快，乔装蒙面做这种事。”罗源卿仔细回忆之后，出声道。 “看来，这养鬼自重的事，镇邪司和县衙都有份啊。”陆野心中暗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必管，我自有理会。”陆野说道。 “刘青川的尸体，我来处理，你只管一口咬死，是妖物所为就是了。”陆野提起刘青川的尸体，准备离开。 还不等罗源卿松一口气，就见陆野又转身道：“你若是向甩手逃走，或是出卖我的话，大可以试试。” “属下不敢。”罗源卿忙低下头道。 陆野微微颔首，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够了，再多说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对了，青狼帮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不问，不过，少做些丧尽天良、草菅人命的事。” “若是你有心的话，接济一下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也不是坏事。市场的蛋糕做大点，才能更长远。” “是，属下一定招办。”罗源卿虽然没太听懂陆野最后一句话，但前面的几句却是听明白了。 事实上，他的理念一直与刘青川不太一样，反倒是眼前这位道观高人的话，正中下怀。 陆野不再多说，提起刘青川的尸体，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对于青狼帮，陆野是不准备多插手的，自己也着实不擅长这个。 他刚才对罗源卿也只是点到为止，不可能真指望将一群帮派成员，变成老老实实的良民。 那样的话，在这乱世，恐怕青狼帮也存活不了多久。 这是乱世的必然产物，强行扭转，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我也不是什么救世主，能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顺便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算不错了。” 朝纲混乱，妖邪横生，是多少年积累的各种问题所造成，可不是一两个强人登高一呼，就能扭转乾坤的。 就算是皇帝幡然醒悟，都做不到。 何况，陆野也不懂这个。 至于罗源卿会不会转过头去就出卖了自己，陆野也不敢确定，但是他不怕。 大不了，扭头跑回兰若观就是了，谁敢追杀自己？ 反倒是罗源卿，拖家带口的，他敢吗？ 他又知道，兰若观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多大的靠山吗？ 当然，现在的兰若观却是只有自己和燕赤霞两人而已。 带着刘青川的尸体，陆野速度全开，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兰若观外的山林中。 这里多有饿狼出没，将刘青川的尸体抛于此地，也算他死得其所了。 “接下来，就等着收拾镇邪司和县衙了。”陆野回到兰若观，心中一片平静。 郭北县的三座大山，如今已经撬动了一座，不震一震另外两座山，兰若观还真不好在这地方长远发展。 第二十八章 朱寡妇 郭北县下辖十三镇，其中有一个距离县城十数里的凤霞镇，位于东南方位，背山面水，是附近难得的鱼米之乡。 这里不仅物资丰饶，而且风景秀丽，只不过平民的日子依旧不好过就是了。 在凤霞镇，有一位极出名的朱寡妇，名声可以说传遍了十里八乡。 她的名气，不仅在于出挑的容貌和丰腴魅惑的身段，还在于其克夫的名头。 这位朱寡妇自从五年前嫁到凤霞镇，已经接连克死了四位丈夫。 年轻力壮的有之，老迈有财的也有，总之没有一个活得过半载。 如今虽然没人敢再娶她了，但是贪恋朱寡妇身子的男人还是大有人在。 凤霞镇外的溪流旁，一个身段饱满丰腴到了极点的黑衣妇人，正蹲在岸边搓洗衣裳。 从第一任丈夫死后，这位朱寡妇就只穿黑衣，声称是为了给丈夫守丧，不再穿花衣。 不过，就算是最朴素的黑衣穿在这位朱寡妇身上，依旧无法遮掩她的曼妙身姿，反而别有一番撩人风情。 每一次俯身，都隐隐有春光乍泄，这一幕，落在远处那两个汉子眼中，简直让他们血脉喷张。 这两人来自外乡，虽然以前也听说过朱寡妇的名头，但是今日一见，才真的惊为天人。 “这样的绝色，就算是县城里都见不到啊。真是太浪费了。”其中一个方脸汉子咽了咽口水，惊叹连连。 另外一个面黄肌肉的男子无声地点点头，眼睛都快瞪直了。 “要不，我们去试试？”方脸汉子实在心动难耐。 瘦高汉子犹豫道：“可是听说此女克夫的紧啊。” “怕什么，我们又不娶她过门，只是去安慰一次可怜的小娘子嘛。难道，你不想？”壮硕汉子口干舌燥地道，越想越是忍不住。 干瘦男子又望了一眼那边的风光，咬牙道：“试试就试试。” 两人打定主意，再不迟疑，迎着夕阳的余晖，就向那孤零零的寡妇走去。 待到近前，风光更美，两人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呼吸也变得急促。 朱寡妇似是浑然不觉，依旧自顾自地弯腰搓洗，将背后的妖娆曲线，一展无遗。 “这位娘子，需要帮忙吗？”方脸汉子几乎是带着颤音问道。 朱寡妇像是受了惊，猛地起身的同时，脚下一滑，就向后倒去。 哎呀！ 一声娇媚的惊呼，差点让两个男人的心都化了。 两人争先恐后地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朱寡妇的身子，顿觉香风扑面，触感醉人。 “两位公子，奴家的脚麻了，能不能帮帮我？”朱寡妇被占了便宜，浑然不觉似的柔声求助道。 听着这声音，两个男人都酥了，一叠声地说好。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背着妇人，一个在后面轻轻扶着，一起步入溪流旁的小树林中。 夕阳西下，为这一片树林平添了几分暧昧情趣。 妇人靠在一棵树下，风情万种地看着两人，柔柔弱弱地道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两位公子呢。” 两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却见妇人妩媚一笑，接着道：“不如让奴家服侍公子可好？” 两人一听，顿时意乱情迷，这也太主动了吧？ 眼见四处无人，两人再也克制不住，一言不发地就扑了上去。 妇人再度一笑，丰腴的身段一个翻滚，躲开了两人的猛扑。 等到她再转过头来，赫然露出一张血盆大口，吐出一团白雾，腥气扑鼻。 “妖怪啊！”两个汉子大惊失色，哪里能想到好好的一个美人，竟然会变成满脸狰狞的怪物。 其中那方脸汉子反应快了一步，一把将身旁的干瘦男子推入白雾之中，自己则是转身就逃，连滚带爬地想要跑出树林。 却见他身后，突然窜出一根白色丝线，后发先至，缠住了壮汉的脖子，轻轻松松地将他拉离地面，凌空拖了回去。 等到近前，呼吸困难的方脸汉子才看到，自己那个同伴已经被裹在白网之中，动弹不得。 “嘻嘻，让奴家好好伺候你们嘛！” 依旧是那个魅惑的声音，此时却让汉子冷汗直冒，随即，他的眼前也出现一捧白雾，很快将他包裹其中。 他也是挣扎了两下，就感觉头昏脑涨，晕死了过去。 妇人合上嘴巴，再次变成那个风情万种的妇人，痴痴地发笑：“真好，我的孩儿们，又有的吃了。” 就在妇人准备回转之际，她的眉头突然一皱，转身看向树林深处。 那里，两只巨大如山丘的花背蜘蛛，快速跳跃奔来。 在它们的后方，还有三个人，紧随追击。 这三人两男一女，均是身着镇邪司的标志性青色锦衣，一人持剑，一人握符，还有一人赤手空拳。 “好胆，我不去招惹你们，没想到竟敢欺负我的孩儿。”朱寡妇一声冷哼，面色狰狞地冲上前去，接应两只大蜘蛛。 待到近前，才看清楚，两只大蜘蛛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受伤颇深。 后面紧追不舍的三人，则正是郭北县镇邪司的三位镇邪使。 “师兄，青狼帮的人说的是真的，这里竟然藏有七品蜘蛛精，难怪连刘青川都不是对手。”那身姿窈窕的女子，略带几分亢奋道。 说话间，她手中的灵符已经脱手而出，于半空中自燃，化作巨大的火球，向其中一只蜘蛛撞去。 “不错，若能将之斩杀，必能换取不少灵石供我们修行所需。”为首的持剑男子含笑道。 为刘青川报仇，只在其次，他们看重的是这浑身是宝的妖怪尸首。 不过，就在那火球即将落下之际，三人耳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嘶鸣。 声音未落，只见一片白色蛛网，自下而上闪现，竟是直接将那火球包裹，继而熄灭。 等到三人定睛再看，就见两只狼狈逃窜的蜘蛛精已经转过身来，在它们的身前，还站着一个千娇百媚的黑衣妇人。 为首的持剑男子定睛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化形大妖，不好！快走。” 身边的女子和光头壮汉同时变色，化形大妖，这可是至少六品的妖精，不是他们能轻易对付的。 远处，罗源卿遥望这一幕，心中暗自打鼓，“陆爷原来早就知道，这里有化形大妖，难怪让我引镇邪司的人过来。” 再一想到这三位镇邪使接下来的下场，罗源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位陆爷，是真的狠啊，一箭双雕，坐收渔翁之利。 第二十九章 隔岸观火 “做的不错。”罗源卿正自感叹，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您是……陆爷？”罗源卿一惊，看着身形变矮，相貌也平平无奇的陆野，有些迟疑地问道。 “正是。”陆野不做解释，只是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说动他们的？” “小的只是将帮……刘青川的半数遗产交给镇邪司，并告知他们有疑似七品的妖怪出没罢了。”罗源卿小心翼翼地道。 同时，他的心里也在惊呼，“缩骨易容，八品巅峰！这位兰若观的陆爷，至少也是八品巅峰、炼骨圆满的武夫？比镇邪司的那位武夫大人，还要强得多。” 罗源卿自己只是淬炼下肢骨到小成的地步，他深深明白，八品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从初入八品到八品巅峰，中间隔着一道鸿沟，以常人的修行速度，怕是需要至少三四十年的苦功。 而达到八品巅峰的武夫，浑身上下几乎没有破绽，一身铜皮铁骨，等闲力量根本就打不动。 这样的人物，在整个金华郡都找不出几个，而眼前的陆爷，还是这么年轻。 罗源卿终于知道，为何刘青川在对方面前，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差距实在是太大，如云泥之别。 “兰若观随便走出一人，竟都是八品巅峰的武夫，背后又有多么骇人的势力？”罗源卿越想越是后怕，幸亏自己没有动歪心思。 “难怪，这位陆爷对青狼帮的产业都不感兴趣，人家恐怕真的看不上。” 陆野不知道身边的罗源卿已经把他当做豪富之人，但他只需要在此人面前保持神秘的高人形象就是了。 此事过后，还会有许多琐事，是需要青狼帮这样的地下势力去办的，必须唬住此人。 两人将视线锁定远处的战场，那里才是陆野此行的关注点。 他要看看，这化形的蜘蛛精实力如何，还有镇邪司的三人又有什么手段。 “相较于黑山老妖和树精姥姥，我对其他的妖邪和修行者，反而知之甚少，还需多长见识，才能做出精准判断。” 陆野深知，这可不是玩游戏、看电影，死了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失去了信息优势 至于他为何能知道这里有化形大妖潜藏，自然是得益于黑山老妖的记忆。 眼前这蜘蛛精，正是出自兰若观背后的黑山。 拥有化形能力之后，这只蜘蛛精就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了郭北县，伺机吃人进化。 陆野让罗源卿转告镇邪司的情况，是这里有尚未化形的七八品蜘蛛精，也就是那朱寡妇的孩儿。 只有这样，才能让镇邪司的人心动并付诸行动。 若是让他们提早知道这里还有一只化形大妖，恐怕镇邪司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像现在，刚一遭遇妖气强盛的朱寡妇，三位镇邪使就准备撤了。 不过，朱寡妇明显不准备放过他们，只听她冷哼一声，“重伤我的孩儿，还想走？” 话音未落，朱寡妇一张嘴，化出血盆大口，吐出一道道白色丝线，向着三人飙射而去。 “交给我！”为首的青年一声厉喝，转身迎敌。 他手中的法剑一挥，就有数十道湛蓝剑气横空，将围拢而来的蛛丝悉数荡开。 而且，那些蛛丝上，还生出一层冰晶，变得迟缓了许多。 不过，他不喜反惊，轻喝道：“我的剑气斩不断蛛丝，只能暂时封冻。” “师兄，我来助你。”那面目清秀的女子回身来援，手中已经捏出一把赤色灵符。 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吹出一口气，就有一道道炙热的火舌喷吐而出，将那封冻在半空的蛛丝融化成空。 一冷一热，冷热交替之下更显威能。 “雕虫小技！” 朱寡妇一声怒哼，踏地一跃，竟是直接凌空跨过三人，来到他们前方。 等到她再度落地之时，赫然已经化作一只体长一丈有余的巨大蜘蛛。 只是，这蜘蛛的头部，依旧是那妇人的模样，端的是更显狰狞可怖。 化出本体的蜘蛛精，八条腿如同八只锋利带刺的长矛，轻轻挥动，就能惊起破空之声。 “师兄，这妖怪的速度太快，我们逃不了。”三人中那个女子有些脸色发白地道。 那为首的青年反倒是彻底冷静下来，“既然走不了，我们就合力灭了它。” 他语速极快道：“黄师弟你先拖住它，为我和师妹争取施法时间。此妖肉身强横，而且足尖带有剧毒，小心。” 那光头大汉没有丝毫慌张，而是跃跃欲试地应了一声，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 他是纯正的武夫，而且是修炼了阳性功法的八品中期武夫，对于这等妖物，并没有那么畏惧。 吱…… “找死！” 巨大的蜘蛛精尖叫一声，八条长腿微微一弯，一跃而起，两条前足如同长矛，自上而下刺向光头武夫的脑袋。 光头武夫爆喝一声，双臂双掌全部变成焦黑之色，面对蜘蛛精锋利的双足，直接双拳轰出。 轰！ 一声爆鸣，光头大汉退了两步，而那体型庞大的蜘蛛精也是冲势一滞，被拦住了去路。 不过，这蜘蛛精的变招极快，前足被挡的同时，嘴中已然再度吐出蛛丝，缠向光头大汉的腿部。 光头又是一声厉喝，双手一捞，将蛛丝握在手中。 随即，但听他吐气开声，竟是直接揪着一把蛛丝，爆发出巨力，将那蜘蛛精拖着，在地上犁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 武夫之勇猛，可见一斑。 只是，还不等光头得意，突见那蜘蛛精再度跃起，顺势扑向光头大汉。 同时，蜘蛛精的一双前足再度直刺大汉面门。 大汉手中握着蛛丝不放，犹有余力举起双臂，交叉挡在头上。 可是，那蛛丝显然限制了他的双拳爆发力，蜘蛛精的前足直接撑开大汉的双臂，而后又有一条锋利的长腿，穿过缝隙，闪电般直刺大汉的眼睛。 “救……”大汉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眼睛就被那尖锐的蜘蛛刺穿。 妖气与毒素顷刻爆发，大汉直接暴毙而亡。 此时，退到数丈外的持剑青年却是神色冰冷，丝毫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震动。 而他准备许久的一剑，也终于可以施展了。 “寒潮！” “定身咒！”一旁的女子，同时发动准备许久的灵符。 第三十章 少侠 救救我 随着青年口中厉喝，他手中的法剑指向天空，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刹那间变得冰寒刺骨。 一股股肉眼可见的冰蓝之气，从天而降，落向跳跃而来的蜘蛛精。 冰寒气息所过之处，地面上都结出一层冰霜，就连周围的树木也同样如此。 而不断靠近青年的蜘蛛精，明显也受到了冰寒影响，速度锐减，八条蜘蛛腿上也有冰晶逐渐凝结。 但是，这股骇人的寒潮，依旧不足以完全制止那实力强悍的蜘蛛精。 一旦蜘蛛精近身，剩余的两人可没有那光头武夫一般的近战肉搏能力。 “师妹！”就在这时，全力施展法剑的青年分心一喝。 便见那女子手中的灵符终于破空而至，精准地落在蜘蛛精的眉心部位。 定身咒！ 虽然是通过灵符施展，但依旧发挥出了超过七品的威力，终于将那蜘蛛精定在原地。 相应的，发出这一道灵符的女子，身上的气息明显虚弱了太多，这是超出他自身境界的一击。 有了这个时机，青年的寒潮剑气总算能发挥全力，三息之内，将那蜘蛛精全身冻住。 “趁他病要他命，师妹，快快全力出手，否则你我也得死在这里。” 持剑青年并未因此松懈，他能封禁蜘蛛精的时间并不多。 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们逃脱。 话音刚落，便见青年手持法剑，蹬地而起，刺向蜘蛛精的面部。 那剑尖之上的一点寒芒，几乎倾注了青年所剩不多的法力。 同时，长相清秀的女子也没有停留，不过，她并未跟着青年一起攻击蜘蛛精。 这女子竟是将一张灵符拍在自己的腿上，而后如同御风而行，转身向着郭北县城的方向极速逃遁而去。 “师兄，你先挡住它，我回去求援。”留下一句话，女子的身影已经远遁到了百丈开外。 持剑青年来不及收剑，一剑刺在蜘蛛精的面门之上，刺瞎了它的一只眼睛。 “李秋云，你……不得好死！”青年余光看到逃之夭夭的女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关键的时刻，他万万没想到会被同僚抛下，留下自己一人对付余威犹存的蜘蛛精。 咔咔…… 蜘蛛精受伤吃痛，挣扎的更加厉害，尤其是青年法剑中涌入的冰寒灵气，更是让她暴躁不安。 体内妖气滚滚而动，片刻之后，蜘蛛精终于挣脱了定身咒和寒潮剑气的束缚，恢复过来。 她的一只眼睛被刺瞎，但是所受的影响并不大，因为当她恢复真面目的时候，赫然还有七只蓝幽幽的大小眼，直勾勾盯住了持剑青年，杀气凛然。 真正让蜘蛛精受伤难受的，还是那透过眼睛进入体内的冰寒剑气，令它的妖力运转都变得迟缓了几分，甚至被伤到本源。 “该死！”蜘蛛精狰狞的嘴巴张开，口吞人言的同时，还有大量蛛丝缠向意欲逃走的青年。 此时已经接近灵力枯竭的青年，再无逃生的可能，他一边不断劈斩缠上来的蛛丝，一边怨毒地望向女子逃遁的方向，目眦欲裂。 远处隐蔽的山坡上，陆野看清战况，忍不住嘀咕一声：“这镇邪司的人，似乎都不太靠谱啊，坑害同门这么心安理得吗？” 一旁的罗源卿没有接话，事实上，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镇邪司几位镇邪使出手。 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面临生死危机之时，竟是如此不堪，还不如他们青狼帮的人讲义气。 “你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要去。”陆野吩咐一声，施展飞流腿，很快消失在罗源卿的视野中。 “这位兰若观的陆爷要做什么？”罗源卿隐隐有所猜测，只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为自己加持了御风灵符的李秋云，此时已经快要逃出树林范围，只要她进入人多的地方，自然可以甩脱那蜘蛛精。 毕竟，有了那么多的血食，蜘蛛精也不可能盯着自己一个人，届时自可趁乱逃生。 等她再顺利回到县城，镇邪司内的法阵，自然能够庇护她。 不过，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的前方，突然冒出一个黑衣男子。 男子其貌不扬，气势平平，看上去就像一个田间农夫。 李秋云不惊反喜，眼前这个傻乎乎盯着自己的人，也可以做个替死鬼，替自己拖延一时片刻。 念及于此，李秋云毫不犹豫地一掌挥出，打出一道灵力，直奔男子的双腿而去。 折断他的腿，他自然就跑不了，可以为自己争取不少逃脱时间。 只是，李秋云很快就骇然发现，自己那道足以斩断树干的灵力，落在那男子的腿上，竟是毫无波澜。 不远处的男子只是伸手挠了挠破开的裤子，憨厚地盯着极速靠近的李秋云，咧嘴露出满口白牙。 这个时候，李秋云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碰上高手了。 她来不及思考这里为什么会冒出一个高人，更没心思去想对方的身份。 眼见两人越来越近，电光火石的瞬间，李秋云竟是露出一抹凄楚可怜的面相，急声喊道：“原来你不是妖怪？少侠，救救我。后面有妖怪！” 就见迎面而来的男子笑容更胜，似乎真的因为李秋云的言语而松懈，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所迷惑。 李秋云暗暗松了口气，速度不减，就想借机绕过男子，逃之夭夭。 只是，就在两人错身之际，那一直静立不动的男子，突然伸手。 他的身体像是漂移一般，横跨一丈，那只手则是精准无误地落在李秋云的脖颈处。 咔！ 李秋云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天旋地转之间，她才发觉自己竟然飞了起来。 半空中，李秋云再次看到了下方那个露齿微笑的男子。 男子似乎还在无声地吐出几个字：“女人，呵！” 砰！ 李秋云重重地落地，失去了意识。 到死，李秋云都想不通，为何对方会一言不合，就辣手摧花。 难道自己的魅力，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作用吗？这屡试不爽的美人计，为何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陆野这一掌，可不是将她拍飞而已，巨大的力量，直接拍断了李秋云的脖子。 陆野没有在原地逗留，而是略带嫌弃地单手提起女子的尸体，直奔树林中的蜘蛛精掠去。 第三十一章 报仇雪恨 武夫八品，可比肩其他体系的六品，主要指的是身体素质和近身搏斗能力。 但是不得不承认，武夫的战斗手段相对单一，相较于其他体系五花八门的术法、符箓、诡术、秘法，相去甚远。 所以，一旦大意，还是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就像那七品武夫夏侯，受伤在前，又因聂小倩的魅惑意乱情迷，且被妖术克制，最终还是轻易死在树精姥姥的手中。 而陆野当初面对黑山老妖和树精姥姥，则是因为信息预判的优势，再加上燕赤霞为主力，方才可以捡漏偷袭成功。 现在却不同，陆野必须独自面对镇邪使的种种未知手段，还有不知深浅的蜘蛛精，所以就得谋定而后动。 虽然那三个镇邪使只是七八品，但事实证明，他们的手段的确不俗，寒潮剑气配合定身咒，陆野自问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容易中招。 还有那蜘蛛精的吐丝、毒液和锋利长足，都让人防不胜防。 陆野可以在该出手时果断狠绝，但是不意味着他就会不用脑子地往前冲，那不是武夫，而是满脑子肌肉的莽夫，注定会死的最快的那种。 至于现在，他看清了双方的种种手段之后，自然就是该出手的时机了。 今天这里的双方，不论是养鬼自重的镇邪使，还是暗藏人间为祸的蜘蛛精，一个也不能留。 此时的持剑青年，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缠绕了一道道蛛丝，让他根本无处可逃。 他一边奋力劈斩那些坚韧的蛛丝，一边还要躲避蜘蛛精不断扫过来的长足，身上已经多处受伤，而且还中了剧毒，脸色发青。 如果不是身上有回气丹和解毒丹，他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 面对生死危机，青年爆发出了全部的潜能，只希望能寻找到一线生机。 可惜，蜘蛛精越战越勇，自己却是越来越虚弱，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青年如论如何也想不到脱困的方法。 他一边苦苦支撑，一边咬牙出声大喊：“你杀了我没有一点好处，还会惹来镇邪司的疯狂报复，到时候在劫难逃。” 这化形大妖已经通了人性，所以青年这是武的不行来文的，想要跟对方交流，确切地说是求饶。 虽然，听上去更像是威胁。 没想到，那蜘蛛精竟然真的回话了，声音尖锐地喝道：“镇邪司？等我杀了你，再去屠光郭北县，远遁深山，镇邪司凭什么找到我。” 青年闻言语气一软，喊道：“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可以每天给你送来血食，这样你就不必东躲西藏了……” 不过，还不等他说完，就听蜘蛛精冷笑打断，“你当老娘是无知小儿吗，受死！” 蜘蛛精的八足更如狂风暴雨，让青年的压力陡增，嘴中不断溢出青黑色的毒血。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 也就在这时，蜘蛛精的背后突然传来剧烈的破空声，一道黑影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射向它的后脑。 蜘蛛精的脑后像是长了眼睛，没有转身，只是撩起尖利的一只后足，就轻松地将黑影洞穿。 “李秋云？！”青年看清蜘蛛精屈腿弹飞的尸体，忍不住愕然。 她不是已经逃走了吗，怎么又折返回来送死？ 关键是，这样送死，于事无补，根本无法给自己争取到什么机会啊。 青年并未觉察，自己那位师妹到来之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不等他多想，青年突然又发现，原本不断追杀自己的蜘蛛精，竟然一跃暴退，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降临。 轰！ 地面上落下一道黑衣身影，还有那人一脚踩出的大坑。 持剑青年毫不怀疑，这一脚若是落在蜘蛛精的身上，起码也能踩断其一条长腿。 “愣着干什么，合力斩妖，报仇雪恨！”那相貌平平的黑衣人一声轻喝，已经再度杀向蜘蛛精。 “武夫？还真是李秋云请来的后援？我冤枉了李师妹……”持剑青年还有些狐疑，不明所以，因为他不知道郭北县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武夫。 而且，这武夫还要给李秋云报仇，助自己斩杀蜘蛛精？ 郭北县范围内八品武夫，除了青狼帮前帮主刘青川和副帮主罗源卿之外，也就只有县衙的县尉和他们镇邪司的黄师弟了，何时冒出这么一位？ 当然，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先解决蜘蛛精再说。 跑是跑不了的，他没有李秋云那种逃遁灵符，万一扔下那神秘人自己走的话，恐怕对方会比自己跑得更快。 念及于此，青年不再犹豫，有些心疼地吞下身上最后一颗珍贵的回气丹药，他再度举起了手中法剑。 此时的陆野，已经与蜘蛛精战成一团。 利用飞流腿不断近身，还有腿法中蕴含的冰寒劲力，减缓蜘蛛精的速度。 只要贴上去，这只体型庞大的蜘蛛精，就无法发挥出它那蛛丝的威力，只能用八条长足与陆野硬碰硬。 而陆野的浑身上下都是坚不可摧的武器，赤阳手、贴山靠、铁头功，还有飞流腿，每一击都势大力沉，而且毫无破绽。 八品巅峰武夫的优势，被陆野发挥到了极致，一旦被近身，这达到六品的蜘蛛精，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陆野不得不承认，这只六品蜘蛛精，比之自己当初遇到的六品鬼将，要难缠的多。 或者说，是那鬼将的精神攻击，正好被陆野强大的精神力所克制，所以才憋屈至死。 而这头蜘蛛精，虽然没有精神攻击，但是它的八条腿是真的可怕，滴水不漏的同时，还蕴含剧毒。 在陆野贴上来之后，蜘蛛精竟然还能跟他打得你来我往。 它的八足极其锋利且灵活，堪比神兵利器，一旦刺中陆野，虽然不足以折断他的钢筋铁骨，但是只要破皮，就能将剧毒渗入，对陆野造成不小的威胁。 铜皮境带来的皮肤肌肉固然坚韧，但不代表真能金刚不坏、百毒不侵。 所以，陆野不得不避开锋芒，利用灵活的身法与之周旋。 当然，蜘蛛精现在其实也不好受，眼前的武夫实在是太难缠了。 它每一次中招，都感觉像是被小山猛烈撞击，体内脏腑都快要移位了。 打不动的八品巅峰武夫，而且还与刚才那个光头莽夫不一样，是个狡猾的人族，简直让它气的发狂。 第三十二章 物尽其用 “看来，我还是得抓紧习练剑法，若是有武器辅助，遇到这种毒物，就不至于畏手畏脚了。” 这时的陆野其实也有几分郁闷，如果不是忌惮蜘蛛精的浑身剧毒，他早就有机会生生撕裂这大家伙了。 如今陷入这种苦战，陆野也有些骑虎难下。 毕竟，他可没有镇妖司那种解毒丹药，也不了解这蜘蛛精的毒素到底有多强。 好在，一旁还有个镇邪使，终于蓄势完毕。 “寒潮剑气！”一声带着颤音的冷喝传出，冰寒的剑气再度降临，落在蜘蛛精的身上。 这一击，青年可以说是倾尽全力，虽然没有李秋云的定身咒辅助，但依旧足以让蜘蛛精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 就是现在！ 陆野眼中精光一闪，脚踩飞流腿步法，趁着蜘蛛精八足僵住的间隙，落在了其一条长腿根部。 而后，陆野的双手变得赤红发烫，一把握住蜘蛛精的长腿。 如同倒拔大树般，陆野吐气开声，竟是生生将蜘蛛精的一条腿撕裂拔了出来。 腿足被连根拔起，带出一捧绿色的毒液，不过陆野早有防备，已经施展飞流腿，远远避开。 趁着蜘蛛精还被寒潮剑气封冻的间隙，陆野手握那如同长矛般的蜘蛛腿，照着蜘蛛精的脑部，直插而下，深深没入。 蜘蛛精凄厉地尖叫一声，原地蹬腿，垂死挣扎，眼见是难活了。 持剑青年长松口气，再也握不住手中法剑，瘫坐在地上。 陆野跃下蜘蛛精的身体，以防被四处乱撞的蜘蛛精波及。 “多谢这位少侠，不知该如何称呼？”青年眼见陆野落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强忍着眩晕客气问道。 毕竟是陌生人，他还得保持几分戒心，不敢就此打坐恢复。 陆野站在原地，含笑道：“你不必知道了。” 话音未落，陆野手中翻出一根从蜘蛛腿上拔下来的尖刺，挥手掷出，带着尖啸之声破空而至。 “你……” 青年惊呼一声，没了下文，他的眉心已经被那尖刺穿透，死的不能再死。 这时，那后方的蜘蛛精似乎也瞑目了一般，直挺挺地死去，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在原地。 陆野内视妖诡图录，上面果然出现了蜘蛛精的图像。 内力：32年 精神：8点 “还不错。”陆野满意点头。 加上之前所余，现在的妖诡图录中，就有内力92年，精神力63点，储存丰厚啊。 “等我的开山剑法入门，这些内力和精神力应该足够助我顿悟到圆满境了。” 当然，杀了蜘蛛精和那镇邪使，陆野也没忘记在场剩余的两只小蜘蛛。 此时，那两只原本还在远处观战养伤的小家伙，都发了疯似的冲了上来，要为亲人报仇。 “不用急，今天一个也逃不了。”陆野咧嘴一笑，主动迎了上去。 面对这两只本就负伤的七、八品小妖，陆野简直不要太轻松，一脚一个就将它们踢飞，横死当场。 不过，陆野并没有急于将其尸体收入妖诡图录中，这两具小妖的尸体暂时留下来，还有用处。 妖诡图录可以随心而动，陆野早就摸索出了主动操控的方式。 将三个镇邪司的尸体堆放到一起，陆野看向罗源卿隐藏的地方，招了招手。 此时隐藏在暗处观战的罗源卿，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是僵硬的，这一连串的变故，简直让他目不暇给，思维都混乱了。 这个兰若观的年轻武夫，为何能知道蜘蛛精的藏身之地？ 镇邪司的三位镇邪使大人，怎么在大妖面前就分崩离析了？ 还有，陆爷为什么要毫不犹豫地杀死那镇邪司的女子灵符师？难道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最后更离谱的是，这位陆爷竟然拽着那女子的尸体，赢得了最后一位镇邪使的帮助，成功击杀化形大妖？ 可就在罗源卿松了口气的同时，陆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场诛杀最后一位镇邪使。 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杀上瘾了，不分敌我吗？ 当下，看到陆野突然对自己招手，罗源卿甚至都在想，对方是不是也要杀自己灭口了。 毕竟，在场似乎就只有他一个目击者还活着了，连那两只七八品的小妖，都没能幸免。 罗源卿很想转身逃走，可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 一旦自己有逃走的迹象，一定会死的更快。 脑海中转过千百个念头，罗源卿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跑向陆野。 “快点，等什么呢？”陆野见罗源卿这么磨蹭，冷声催促。 罗源卿打了个哆嗦，急忙加快脚步，来到陆野面前。 “陆爷，您要杀我的话，能不能给个痛快？”罗源卿苦着脸，带着几分哀求问道。 他看到那三人的凄惨死状，实在是不忍直视。 他在青狼帮不是没有见过血，但就算是前帮主刘青川，也没有这么狠。 这种狠不在于杀的人多，而是目标的实力和影响力太大了。 陆野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谁要杀你了，这些人死有余辜，有什么好怕的。”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见罗源卿噤若寒蝉，陆野语气稍稍放缓问道。 罗源卿看了眼堆在一起的三具尸体，试探性问道：“毁尸灭迹？” 陆野一只手拍在罗源卿的肩膀上，认真道：“知道什么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吗？” 罗源卿惊得一个踉跄，感觉到陆野并没有下重手，这才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不太明白陆爷的意思。” “很简单，你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去，明天一大早就送到县衙报官。”陆野没有为难罗源卿，淡然吩咐道。 “送到县衙？！”罗源卿更加迷惑，不知道陆野这一波操作是为何。 “当然是送到县衙了，镇邪司三位镇邪使全部被妖物所害，难道不应该报官吗？”陆野理所当然地道。 “然……然后呢？”罗源卿有些犹疑地问道，他感觉似乎隐隐跟上了陆野的思路。 “然后嘛……”陆野惬意笑道：“当然是等着县衙的人上门找我兰若观了。 第三十三章 救命稻草 青狼帮和镇邪司都算是被陆野扳倒了，接下来自然轮到县衙。 至于县衙会不会将这里的事上报到郡城镇邪司，绕开兰若观，陆野是不担心的。 如果镇邪司真能这么高效的话，这个朝廷也不会这么乱了，更不可能到处诡异横生。 再说，内忧外患之下，县衙恐怕也等不了那么久。 第二天一大早，青狼帮的人就将三位镇邪使的尸体摆到了县衙门口，口口声声说是妖物所为。 一时间，城里一片恐慌，县衙大堂更是乱作一团。 县令、县丞、县尉、捕头，齐聚一堂，愁眉不展。 以前他们可以不怕城中闹鬼，也不惧城外有妖，因为还有镇邪司的高手顶在前面，或与他们沆瀣一气，可以帮他们摆平妖邪，甚至带来不少的外快。 但是现在呢？ 连郭北县镇邪司都名存实亡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内有恶鬼出没，外有妖物为患，县衙里甚至连个出城去求援的人都找不出来。 万一，路上遭遇不知名的妖物，可不就是栽了么？ “陈大人，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妖患？”县令方云生看向场中那个身披软甲的魁梧中年，愁容满面地问道。 这位县令肥头大耳，虽说是个从七品官，但实则没什么才学和功名在身，完全就是用财开路，买来的官身。 而县尉陈冲，以前则是这方县令家的护院，后来跟着鸡犬升天，才成了郭北县县尉，也是方云生一直以来的忠实亲信。 不过，郭北县的人大都知道，县令虽然是草包，县尉陈冲却不是虚有其表。 这陈冲虽有恶名，但却是实打实的八品武夫，实力甚至还在青狼帮帮主刘青川之上。 若不是有陈冲护持，那恶贯满盈的方云生，早就被一些走投无路的百姓敲闷棍干死了。 据说，方云生就连就寝的时候，都会让陈冲住在隔壁，绝对不能远离自己十步之外。 可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恶鬼和妖魔，方云生就算再傻，也明白陈冲不擅长对付这些。 否则的话，他才不管什么妖邪为祸呢。 还有，妖邪恐怕也看不上他的万贯家财，所以，方云生只能寄希望于县尉陈冲了。 陈冲看上去四十岁出头，满脸横肉、目光如电，闻言起身道：“禀大人，最好的办法，还是及时向郡城求援。” “只要带足银两，下官担保两天之内必能请回高手坐镇。”陈冲信誓旦旦地道。 这年头很少有什么便捷的通讯手段，镇邪司倒是有十分罕见的千里传音符，但是现在镇邪司都没了，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陈冲的办法，就是最直接的，由他自己快马加鞭去求援。 当然，必须得带足了银两，否则郡城那边还真不一定会管这种麻烦事。 却见县令方云生急忙摇头喊道：“万万不可，城外危险，怎能如此冒失。” 在场的其他人暗觉好笑，这位县令大人还真是死要面子，说什么城外危险，分明就是怕陈冲走了以后，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没有陈冲，县令连睡觉都不敢。 至于县令为何不让其他人去求援，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不放心。 想要求援，就得带着大量的财物，万一中途跑路，那他方县令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大人，你觉得该如何？”方云生眼见无法可施，突然转头看向一旁沉默许久的县丞王通。 这王通虽然平日里与自己貌合神离，还看不起他这个买来的县令，但大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妖物来了谁也跑不了，总该出个主意了吧？ 县丞王通是真正的举人出身，可惜是个穷书生，又没有什么门路，所以十几年来，都只能在偏远的郭北县做个县丞罢了。 方云生也不傻，他知道王通虽然被磨平了棱角，成了诸事不问的老油子，但实则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故此，遇到大难题的方云生，才有此一问。 王通一直在眯眼旁听，等身旁的捕头赵挺捅了捅他，方才睁开眼，顺口就道：“方大人说的在理，下官拜服。” 方云生哼道：“服什么服，老王你就别装糊涂了，我是问你该如何应对妖物之患？” “你也看到镇邪司那几位大人的下场了，万一妖物袭城，你我就算有官身，也得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方云生没好气地道。 王通这才轻咳一声，精神了一些，徐徐道：“大人原来是担心这个啊，下官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讲。” “哎呀，老王啊，你就不要磨磨蹭蹭了，只要这件事能过去，上次你提的减税和放粮之事，本官应下就是了。”方云生眼睛大亮，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声道。 县尉陈冲和捕头赵挺同时看向王通，不知道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县丞，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听王通神秘兮兮地道：“大人可能不知，我们这郭北县城，来了一位神通广大的老道，只要能请他出面，妖患自然随手可除。” “哦？”方云生转头看向身边的陈冲，疑惑道：“竟有这回事？” 陈冲神色一动，瓮声瓮气地道：“王大人说的，莫不是那开在城北的兰若观燕赤霞？” 王通登时抚掌笑道：“陈大人果然消息灵通，正是燕赤霞燕道长，世间恐怕找不出比他更适合的除妖之人了。” 哐当！ 这时，却见那方云生惊得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口中喃喃有词，“燕赤霞，不是那专门捉拿贪官污吏的六扇门神捕吗？” 王通心中鄙夷，脸上却带着和煦的笑容道：“大人不必担心，这位燕捕头早就辞官归隐了，如今是江湖上威名犹存的斩妖道长。” “原来如此，那还等什么，快快去，重金请道长降妖啊。”方云生这才重新扶正官帽，坐回椅上豪气道。 “可是，据下官所知，这燕道长并未在兰若观露面，极可能是有人欺世盗名而已。”陈冲有些不确定地道。 “到底有没有高人，一试便知，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王通轻抚山羊胡，顺势道。 “好！就这么办。”方云生一锤定音。 第三十四章 不可共事 当天午时刚过，郭北县县丞王通，携捕头赵挺一起登门，来到了兰若观分观。 不过，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披甲胄的兵士，抬着一个密封的红木箱子。 他们是城防兵，同时也是县尉陈冲的死忠，来这里不仅是送钱，也为监视县丞和捕头。 陆野早已等候多时，远远见到有官员上门，依旧老神自在地坐在案后饮茶。 “燕道长可在？”赵捕头站在门外，洪亮的声音传进店内。 陆野岿然不动，只是扬声道：“诸位有事自可进来一叙。” 几人毕竟有求于人，并没有摆官架子，而是在周围人群的围观中，步入分观。 “请坐。”陆野一边煮茶，一边伸手相邀道。 “不必了。”王通彬彬有礼道：“这位少侠，我等此行是为了请燕道长出山降妖的。” “这里有一千两白银的定钱，等到事成之后，自会有另外的千两白银奉上。”县丞王通开门见山道。 陆野更直接，淡然道：“银子放下，你们可以走了，入夜之前，兰若观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你……”一旁的兵士见陆野态度傲慢，忍不住要出口呵斥。 县丞王通及时阻止，回身拱手道：“那就有劳了，我等静候佳音。” 说完，这位县丞十分果断地带着人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直到转过街角，那个兵士方才质疑道：“王大人，难道就不怕那人收钱不办事，或者逃了？” 王通温和笑着解释道：“有你们城防盯着，谁又能带着一千两的真金白银，无声无息地逃出郭北县城呢？” “若是他没有真才实学，事后我们自然可以再让其将银子吐出来。” 那两个兵士对视一眼，这才明白，为何县丞非要让他们带着银子送来，而不是更简便些的银票。 “还有，提醒你们一句，真正有实力的江湖中人，不会忌惮我们身上的官服，所以两位也不必因为此人的态度耿耿于怀。”王通又似好心地叮嘱道。 “受教了。”两个兵士忙道。 …… 分观中，等到县衙的人远去，陆野才关上店门，回身打开地上的箱子，一时间都被白花花的银子晃晕了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现银，在这个世界，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富了。 “暂时不用为钱发愁了。” 没说的，陆野先往怀里揣了二十两银子，身上有钱，心里不慌嘛。 随后，他将箱子藏到后堂床下，这才施施然走出分观，关好店门，看了眼对面的隐秘角落。 那里有两个青狼帮的好手，是被罗源卿派来给陆野守家的。 要不然，万一陆野出门一趟，回头被偷了家，那就真是冤死了。 孤身一人，从北城门而出，沿途的兵士似乎都认识了他，直接放行。 当然，前提是他身上别无长物。 出了城，陆野提速直奔兰若观，在黑山下练剑一个时辰，这才翻出那两只蜘蛛精的尸体，一手一个，拖着下了山。 夕阳的余晖下，陆野拖着两只体型巨大的蜘蛛，出现在城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只是不敢靠近罢了。 这一下，可以说是轰动了全城。 “那是什么怪物，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蜘蛛？！”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我大表哥的二大爷的三叔就见过，这是修炼成妖精的蜘蛛啊，专门吃人的。” “想不到，这兰若观竟然真的可以斩妖除魔，这么厉害妖怪都抓回来了。” “是啊是啊，今天早上镇妖司的大人才死在这妖怪的手中，没想到妖怪这么快就被兰若观给除掉了。” “谁说不是呢，看来，兰若观比镇邪司可靠多了，以后咱们再也不怕妖邪作祟了。” …… 议论之声，一直伴随着陆野，从城门口沿着主街到了县衙。 身后远远跟随的人群也越聚越多，大都重新认识了这个城中新开道观的年轻人。 且不说，燕赤霞到底是不是真的，光是这精壮的年轻人，都已经有足够的说服力了。 虽然不知道蜘蛛精是不是被陆野斩杀的，但光是看他能轻松拖着那两只巨大的妖怪奔走，就足以证明几分实力了。 县衙的人早已闻声而动，县令、县丞、县尉、捕头，被诸多城防兵士和捕快衙役簇拥着，在县衙门前翘首以盼。 陆野拖着两只狰狞可怖的蜘蛛精尸体，一言不发地来到县衙门前，松开手，抱拳道：“妖物已除，幸不辱命。” “好，好，好！”县令方云生走下台阶，身后陈冲紧紧跟随，目光始终盯在陆野身上。 “少侠真是好本领，为民除害，当为郭北县英雄。本官已经备好庆功宴，还请小英雄莫要推辞。”方云生没敢靠近两只妖怪围着的陆野，远远地拱手，扬声说道。 陆野只是平静地摇头道：“天色将暗，陆某就不叨扰了，还望几位大人莫要食言。” “应该的，应该的。赵捕头，代我送送这位少侠。”方云生也没有留人的打算，吩咐道。 随即，他又命陈冲带人将两只蜘蛛精的尸体抬回县衙。 别人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妖怪的尸体，也是价值不菲，尤其是对镇邪司的人而言。 “大人，为何不让此人助我等驱除夜间鬼患？”回到县衙后院，陈冲跟在方云生身边，不解问道。 方云生理所当然地道：“为什么要用他？” 见陈冲不解，方云生哈哈笑道：“若是除了鬼患，我们还怎么继续售卖镇邪符？” “可是，镇邪司都已经无人了，也没有人再能做出镇邪符了。”陈冲更加疑惑。 方云生含笑解释道：“如今城外妖患已除，难道我们还怕重金请不来镇邪使吗？” “唉……”说话间，方云生叹了口气道：“可惜，那兰若观不愿与我们一起共事，不然的话，也不必这么麻烦了。” “大人如何得知兰若观不愿？”陈冲似懂非懂地问道。 “很明显嘛，我请他赴宴他不来，只说要我们莫要食言。”方云生看向陈冲，“这就是他的答案了。” “大人高见！”陈冲肃然起敬。 其他的事不说，单论敛财生钱这一块，陈冲自觉是万万不及自家大人的。 “走吧，庆功宴，我们自己吃。” 第三十五章 朱门酒肉臭 入夜，郭北县城再度陷入死寂之中，虽然城外的妖物被除，但是城里的鬼患却还在。 小城里的人们主动宵禁前还在议论，县衙会不会请兰若观的高人，将城里的恶鬼也彻底铲除。 他们已经受够了这种在担惊受怕中入睡的日子，虽然有镇邪司的镇邪符，但还是经常被街上的动静吓到。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商量着，要不要一起集资，去请兰若观的那个年轻人驱鬼了。 毕竟，如今镇妖司人去楼空，他们手中的镇邪符最多再支撑一个月，就会失效了，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时至二更时分，寂静的县城，再次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在东西南北四处城门外，各自聚拢了一波衣衫褴褛的饥民，每一个都眼冒绿光。 他们推不开关闭的沉重城门，就会用干瘦的双手，一步步攀爬那凹凸不平、年久失修的城墙。 甚至还会堆出人梯，或是架上圆木，哪怕伤痕累累，也一定要涌入城中。 不到三更时分，县城四道城门内，已经聚集了不下一百被恶鬼附身的饥民，喊着‘好饿’的口号，穿街过巷，比打更人还要准时，去县衙报到。 一路上被镇邪符所挡，饿死鬼们没有侵犯百姓，而是很快聚拢到县衙大门附近，口号开始变成‘冤枉啊’。 他们依旧执着地向那县衙大门前的鸣冤鼓围拢，本能地想要将之敲响。 城里各个街巷的人们大都噤若寒蝉，或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景，早就入睡了。 此时，县衙后院的小楼中，却是灯火通明、大摆宴席，一派莺歌燕舞。 县令方云生，县尉陈冲，还有住在县衙附近的五个富户财主，全部在列，推杯换盏、听曲赏舞，好不快活。 对于县衙外那‘好饿’‘冤枉’之类煞风景的声音，他们充耳不闻。 酒过三巡，方云生遣退了那些舞姬，看了眼几个意犹未尽的财主，笑着道：“先说正事，此间事了，她们自然会在诸位的房中候着。” 五个财主嘿嘿直笑，争先恐后地恭维，“还是县令大人知冷暖，体恤民心啊。” 有人直接询问：“不知方大人有何吩咐，直言无妨。” “也不是什么大事。”方云生放下酒杯，随意道：“诸位应该也知道了这次的妖患之事吧？” “晓得，晓得，那蜘蛛精不是已经在方大人的威严之下伏诛了吗？”有财主急忙笑道。 “哎呀。”方云生苦着脸又端起酒杯，叹道：“诸位有所不知，为了为民除害，请那兰若观的高人出手，本官可是自掏腰包，出了不少银子啊。” “如今，县衙和本官可以说是入不敷出，这可如何是好？”方云生饮下杯中美酒，眯眼扫向在场的五位财主。 “这……”五位财主这才明白，今天这场所谓的庆功宴，原来是为了让他们出血的。 再看一眼县令身边的陈冲县尉，五人知道，他们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方云生察言观色，知道这些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又命陈冲为他们斟满酒，这才继续道：“诸位放心，此事之后，本官自会在其他地方予以补偿。” “一年，一年之内，就让你们从百姓身上再赚回来。毕竟，我们也着实是为民除害嘛。”方云生斩钉截铁地道。 “好！方大人痛快。”其中一位财主接过方云生的眼色，主动站起身道：“我李家愿意承担一部分。” “但不知道，请这兰若观出手，用了多少银子？”另外一位财主试探着问道。 “不多不多。”方云生老神自在道：“也就五千两而已，五位家主各出两成，足以。” 席间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 一千两白银，对他们而言，也着实不少，是要伤筋动骨的。 就在这沉默的间隙，一直冷静守在方云生身边的陈冲突然神色一动，望向窗外县衙大门的方向。 “怎么了？”方云生喝得微醺，见状不解问道。 陈冲回过头来，正色道：“大人请听，好像是鸣冤鼓被敲响了。” 咚咚咚…… 众人这才惊觉，个个变色，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有鬼。 在这郭北县城，就算是白天也没人能敲响鸣冤鼓，更何况是无人出没的夜半三更。 “怎么回事？”方云生更是脸色煞白，酒意登时去了大半。 这个时候，身为八品武夫的县尉陈冲反应极快，脸色沉凝道：“恐怕是有人又对县衙的镇邪符动了手脚。” “还是上次的人？”方云生也想起了之前的变故，颤声道。 他原本以为那次只是个意外，或者说是偶然，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然又有人在县衙搞鬼。 陈冲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恐怕县衙大门很快就挡不住了。” “那怎么办？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啊。”其他的财主更是慌乱，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些恶鬼，但光是想象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大人，为今之计，只有再次请兰若观的人出手了。”陈冲不等方云生发问，主动说道。 “对对对，快快去请，要多少钱我们都能出。”五位财主争先恐后地催促起来。 陈冲没有理会惊慌失措的五人，只是看向方云生。 方云生果断道：“你不能去，让下面的人去吧，就说事成之后，再给他加一千两。” 陈冲领命，派了自己的副手，前去兰若观请人。 这个时候，外面的鼓声越来越急，最糟糕的是，已经有恶鬼再次推开县衙大门，或是翻墙而入，闯了进来。 “开窗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方云生咬牙道。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方云生专门在县衙后院建立的三层小楼，还有一个雅名叫做‘望月楼’。 这望月楼，可以说是整个县城最高的建筑，故而，他们在小楼三层，完全可以看清下面的状况。 推开窗，在场的几人虽然害怕，但还是哆哆嗦嗦地靠近窗户，想要一窥究竟。 这一看，直接就有两个财主吓得晕了过去。 方云生一望之下，同样瘫软在地，若不是陈冲及时扶住相劝，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三十六章 路有饿死鬼 在楼上几人的视野中，下方的状况简直不能以简单的残忍来形容。 那些被饿死鬼附身的饥民，此时已经纷纷闯入县衙，与闻声而来的衙役和城防兵士扭打到了一起。 这一次，没有镇邪司来援，县衙那二三十个人，简直被吓破了胆。 虽然他们平日里在平民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也的确有几分凶悍，但现在遭遇的却不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是眼冒绿光不要命的鬼物。 那些饥民，就算是打不过手持利刃的衙役或兵士，也绝对不会退缩害怕。 哪怕被砍得遍体鳞伤，他们依旧会执着地站起来，用手抓、用牙咬，不要命地扑上去。 在饿死鬼的眼中，这些人完全与食物无异。 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些被饿死鬼操纵的人，是真的不要命。 所以，衙役和兵士们，几乎很快就崩溃瓦解，想要逃出这化作炼狱的县衙。 可是，其中几个衙役和兵士，却是很快被一群饿死鬼围得水泄不通，无处可逃。 似乎，他们被这群恶鬼给盯上了。 望月楼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忠实手下惨叫连连，甚至被分而食之，陈冲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是他明白，这几个被围住的人，都是曾跟随自己去挖过坟的。 似陈冲这种狠人，尚且有些不适，更不用说养尊处优的方云生和五位财主了。 他们虽然是出现这一幕的始作俑者，但是又何曾见过这种血腥场面，而且，这些恶鬼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陈冲，快想办法啊，他们顶不住了，我们怎么办？”方云生暂时稳住心神，急不可耐地询问。 陈冲微微摇头，“我的功法，无法克制此等鬼物，而且万一我离开此地，恐大人出事。” “再等等，兰若观的人现身，我们就没事了。”陈冲又道。 就在陈冲话音落下不久，他派出去的副手从后门急步赶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大人，兰若观无人在家，属下找不到人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方云生和几位财主更慌了。 现在，他真的后悔，今天没有留住那位兰若观的高人。 若是他愿意花大代价，及时请那人出手的话，今夜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陈冲屏退手下，却是依旧冷静道：“大人不必担心，下官虽然护不住县衙，但是这望月楼，他们是上不来的。” “大人难道忘了，我们还有镇邪符留存未用吗？” 方云生闻言大喜，是啊，县衙这里一直有未曾使用的镇邪符备用，就藏在县尉陈冲的身上。 当然，这也是方便陈冲随时去挖坟造鬼。 现在不用造鬼了，但是可以用来挡住这些恶鬼的袭击啊。 “好，好，只要这些恶鬼上不来，咱们坚持到天亮，他们自然会退去。”方云生大大地松了口气道。 其余财主也终于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一个个瘫软在地，不敢再去看外面的情况。 那些兵士和衙役，死了也就死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陈冲依旧没有远离方云生，只是来到楼梯口和各个窗口，依次贴上镇邪符。 如此一来，那些恶鬼自然不敢靠近望月楼，他们也就可以安然无事了。 不过，随着窗外一阵风刮过，陈冲的脸色突然大变，同时厉喝出声：“谁？！” 等到他几步冲到窗口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 只留下空荡荡的窗口，那刚刚被他贴上的镇邪符，也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方云生察觉不对，急忙问道。 陈冲脸色阴沉道：“大人，看来那个暗中作恶的人还在附近，而且，他拿走了我们的镇邪符。” “谁？”方云生大惊，“到底是谁，谁敢冒犯县衙？” 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现在不是摆官威的时候，最紧要的是，镇邪符没了，他们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陈冲很快恢复冷静道：“只有我带大人离开这是非之地，避开那人。” 说话间，陈冲根本不管那几位脸色再次变化的财主，抓住方云生，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 这位陈冲县尉是真正的八品武夫，带着方云生一人离开县衙，毫无压力。 而且，他身上还有辟邪符，也不惧那些恶鬼挡道。 身后是那几位财主的喝骂或求救声，但不论是陈冲还是方云生，现在都顾不得他们了。 只要能过了今晚这一关，他们就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陈冲现在怕的不是这些小鬼，而是那隐藏在暗中的敌人。 对方迟迟不现身照面，他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忌惮自己的实力，还是在戏耍他们。 若只是戏耍的话，那他和方云生，今夜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陈冲与方云生刚刚逃出县衙没多久，他的身形突然一滞，停留在一处墙头上。 在他们的前方屋脊顶端，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男子相貌平平无奇，身高也属中等，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特征。 唯一突出的地方，恐怕就是对方冷笑间，露出的满口白牙，在这夜色中依旧有些刺眼。 “都是你做的？”陈冲冷静地直视那人，沉声问道。 男子一言不发，只是沿着屋脊一步步靠近，如闲庭信步。 “你……你到底是谁？不，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肯放过本官，本官可以给你黄金千两。” 方云生也注意到了前面的人，意识到了对方的杀机，所以鼓起勇气喊出了自己的筹码。 方云生一贯相信，财能通鬼神，只要自己给的够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可惜，对面那人显然不为所动，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在房顶如履平地，接连几步缩短了双方的距离，而后一跃而下，如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撞向陈冲和方云生。 陈冲甚至来不及将方云生放到地上，同样高高跳起，迎面冲向对面来者。 他的一对拳头，似乎都在一刹那变大了一圈，这是陈冲所修行的破石拳法，而且是已经到了大成之境的拳法。 轰！ 两人在半空中撞击到一起，一触即分。 伴随着陈冲一声惨叫，他那变大了几分的拳头，竟然血肉模糊，甚至露出其中断裂的白骨关节。 他被巨力打落地面，拖出一道长达五丈的沟壑，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太强了！”昏迷前，陈冲脑海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至于那黑衣人，则是轻飘飘地落在墙头，一手按在差点掉下墙头的方云生肩膀上。 “帮人帮到底，既然收了钱，就要尽其事。” 念叨完毕，黑衣人提起尿了裤子的方云生，再去抓起昏迷的陈冲，疾步折返县衙而去。 第三十七章 站稳脚跟 县衙斜对面的一处宅院中，县丞王通和捕头赵挺并未休憩，从始至终一直站在院中，听着县衙那边的动静，只是从未插手而已。 “唉……”良久，王通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捕头赵挺，才是王通的心腹，不过，他也是直到今夜才知道，县丞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与那兰若观私下达成了交易。 具体细节赵挺不清楚，但大致就是县丞帮兰若观在郭北县站稳脚跟，而兰若观则是扶持县丞升任县令。 是的，赵挺也很吃惊，那兰若观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扶持一位几乎没有背景的县丞坐上县令之位？ 这个难度……嗯，似乎也不是很大，只要有钱开路就行。 问题在于，这位两袖清风的县丞大人，是真的没有钱啊。 但不管怎么说，赵捕头觉得这都是一件好事，他早就看不惯那县令和县尉两人了。 “大人不必多虑，县令与县尉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只要您能坐上县令之位，就是郭北县百姓之福。”赵挺真心实意地道。 王通微微颔首，似是在劝慰自己，“是啊，生逢乱世，我早就该看透了。不求功名利禄，只要能多做些利民之事，使些手段又有何妨？” “只是，这兰若观的手段是真的狠啊……”赵捕头心里有些犯嘀咕。 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见到兰若观的人，就绕道走，绝对不能招惹。 这哪里像是个道观，简直就是暴徒。 赵捕头毕竟是做了十多年的捕快，心思也算缜密，如今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串联起来，不难推测出背后都有兰若观的影子。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兰若观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出手的人又在哪里。 县衙—— 陆野回到这里的时候，那几个曾经掘人坟墓的捕头和兵士，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全尸都没有留下一具。 四周还有徘徊未走的饿死鬼，到处寻找食物。 陆野将晕过去的县令和县尉，直接扔给他们，随即赶往后院的望月楼。 望月楼内，五位财主悉数蜷缩在楼梯口那仅剩的一张镇邪符旁，与楼下一群饿死鬼遥遥对峙。 饿死鬼不敢靠近镇邪符，但是又不想放过这些眼前的血食，烦躁地嘶吼连连。 陆野一跃上楼，落在五人身后，瞥了眼大小便失禁的五人，温和道：“明天将你们答应的报酬送到城北兰若观，交给一个叫陆野的俊公子，有问题吗？” 那五位财主这才惊觉有救了，一个个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点头应是。 现在别说让他们去交钱了，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就算是倾家荡产，他们也愿意。 “让开点。”陆野嫌弃地避开五人，独自迎向楼梯下围满的恶鬼。 “你们的冤情，我算是替你们解决了。现在，也该送你们上路了。” 心里嘀咕间，陆野悍然出手，所过之处，一掌一个，将恶鬼从那些饥民体内拍出，并顺势拍散。 砰砰…… 一路下楼，陆野将所有的饿死鬼悉数收割进了妖诡图录。 “还不走？”陆野回头看了眼发愣的五位财主，没好气道。 五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跟在陆野的身后，一起出了望月楼。 这些财主虽然也是为富不仁，但是陆野不准备再亲自动手，留给县丞去薅羊毛就好了。 送走五位财主，陆野才回过头来，又去解决了残余的饿死鬼。 至于那县令方云生和县尉陈冲，下场早已注定，不比那几个挖坟的兵士强多少。 这一次，陆野将所有的饿死鬼悉数解决，没有留下后患。 妖诡图录中，又多出17点精神力。 至于藏在县衙的那两只蜘蛛精的尸体，陆野想了想，暂时不打算收走了。 留着它们，还能应付以后的巡查，同时也是自己和兰若观斩妖除魔的功绩证明嘛。 此时的县衙，满地血腥，除了陆野之外，就只剩下那些被附身过的饥民，也都昏厥了过去。 陆野朝着暗处招了招手，很快，罗源卿就带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来到县衙。 “其他地方都不要动。”陆野吩咐道：“天亮前，将这些饥民送出城去吧。” 罗源卿扫了眼身后呕吐不止、脸色惨白的手下，苦着脸应道：“是。” “还有，趁夜抄了方云生和陈冲的家，财物就先放在你青狼帮吧。然后，尽快带足银两，去郡城打通关系，扶持县丞上位。” 罗源卿连连应是，暗道这位主子是真的绝啊，借花献佛，自己一分钱都不用出。 随后，留下满地狼藉，陆野背着手施施然地离开了。 至于如何安抚那些被附过身的饥民，这就是县丞和罗源卿的事了，陆野不会具体插手。 他相信，这位即将上任的县令，肯定比自己要做的好。 郭北县安定繁荣，自己的兰若观才能蒸蒸日上。 现在，也只是初步站稳脚跟罢了。 第二天，昨夜的动静传开，整个郭北县城一片哗然。 县衙再次受到恶鬼袭击，就连县令和县尉都死于非命，这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不过，坐在门前喝茶的陆野还是察觉到了，大多数人听闻此事之后，还是喜大于忧的。 这位做了十几年县令的大财主，是真的不得民心啊。 很快，县丞王通出来主持大局，并发布通告，宣称恶鬼已经伏诛，被兰若观的高人收服。 这一下，百姓们心里那点忧虑，顿时烟消云散，不知多少人当场欢呼雀跃。 陆野也没法再看热闹了，他的兰若观都被激动的人群围满了，有送牌匾的，有送鸡蛋、蔬菜的，当然，还有送钱的。 不到午时，县城五大财主，就亲自登门，敲锣打鼓送来了五千两银票。 “可是陆野陆公子？”一见到陆野，为首的财主就确认，这正是昨夜那人所提到的俊公子。 “正是在下。”陆野笑容和煦地道。 “兰若观为民除害，我们顺应民意，送来酬金，还望笑纳。” 陆野自无不收的道理。 他没有留下这些人寒暄，收好银票，关了店门，就推着车满载而归，回了山上兰若观。 第三十八章 入七品 兰若观暂时算是在郭北县立住了牌子，陆野也不必每天守在城里，他还要回去抓紧时间修行。 只是一个郭北县，就冒出这么多妖魔鬼怪，偌大的天下又该有多少强大不知深浅的潜在危险？ 所以，陆野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壮大兰若观的同时，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或者说是生存能力。 这些天的经历，让陆野更加意识到，想要在这个妖魔乱世生存，就必须有强大的实力保障。 现在的自己，还是远远不够。 当然，县城里的分观也不能不管，不然怎么接生意呢？ 所以，陆野让罗源卿替自己物色一个靠谱的掌柜守店，有事再通知他详谈就是了。 除了带回大量的银两之外，陆野这一趟还采购了不少的吃食和美酒，足够他和燕赤霞一个月的用度。 终于安定下来之后，陆野每天都将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练剑。 燕赤霞虽然还是对他爱答不理，但是每次饮酒之后，也会陪着陆野练会剑，大大提高了他的效率。 五天之后的午时，罗源卿胆战心惊地亲自上山，找到陆野。 “有生意了？”陆野刚刚用过饭，正半躺在偏殿外晒太阳。 罗源卿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传说中的妖鬼之物，这才小心翼翼地道：“陆爷，不是生意上的事。” “哦……”陆野顿时没了兴致，重新半躺下去问道：“有事直说。” “是。”罗源卿忙道：“小的刚从郡城回来，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怎么样？”陆野满意颔首道。 罗源卿知道这位爷问的是结果，直接说道：“送出去黄金千两，还有从方县令那里抄来的不少古玩、玉石。” “那边已经答应，会在近期为王县丞擢升。最迟一年，就可任县令。在此之前，王县丞可代管郭北县。” “不过，到时候还需要一笔孝敬钱。”罗源卿言简意赅地道。 “一群贪官污吏，不要落在我的手里，不然迟早让你们吐出来。”陆野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吐槽不断。 不过，他现在也没办法左右一郡之政，只能用钱开道。 “知道了，把账都记清楚，后面的事你自行处理吧。”陆野随意道。 “是。”罗源卿恭敬应道。 随后，罗源卿又向陆野简述了县里最近的情况。 总之，就是县丞王通接手以后，做出了一系列利民举措，减税放粮等等，算是让破败的郭北县有了一些缓和之机。 捕头赵挺，则是暂时接管了以前县尉的城防之责，将郭北县治理的井井有条。 还有，县城现在虽然还有宵禁，但是到了将近二更天才会执行，都是为了维护正常的夜间秩序，而非因为恶鬼出没。 “好，回去以后，替我留意一下，哪里有武学功法售卖或者交易。尤其是练脏武学，最好是剑法。” 陆野没有过多置评，转而言道。 他现在的练脏武学只有开山剑法和穿云剑法。 等这两门剑法练成之后，再想更进一步，就需要寻找其余配套功法了。 而且，陆野还想博览各家功法，这样才好知己知彼，以备不时之需。 罗源卿闻言，略有些为难道：“武学功法大都是各家不传之秘，就算有消息，也未必好得手。” “在这郭北县，更是如此，连一门练脏武学都不曾见过。” 陆野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处，不过他还是不死心道：“尽力而为便是，你的人也不要局限于郭北县，多培养一些暗子，撒出去收集各路消息。” 这个世界的信息太闭塞了，陆野也只能依靠这些帮派人员，才能收集到各方面的消息。 送走罗源卿，陆野的日子照旧，每天都能感觉自己的剑法更近了一步，距离内外共鸣的入门之境，越来越近。 终于，又六天之后，在黑山上练剑的陆野突然生出明悟。 他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劲力，透过筋骨，渗透到了脏腑之间，直入脾脏和胃腔。 脾胃关联，开山剑法所淬炼的，正是这一脏一腑。 再看妖诡图录，开山剑法终于有了入门的提示。 而其上的内力和精神力储存，目前分别是92年和80点。 “开始吧，看看练脏之后，我的身体又有什么变化。” 夕阳下，陆野盘坐于黑山大石之上，心念微动，顿时感觉脑海一清，一股股暖流无中生有般，不断注入脾胃之中。 对于常人而言，脏腑的淬炼是个慢工细活的水磨工夫，需要循序渐进的修行，如此才能不伤到原本脆弱的脏腑器官。 但是陆野不一样，他有妖诡图录中的内力和精神力支撑，可以大大缩减这个过程。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陆野只感觉自己的腹部越来越舒适，那种暖洋洋的感觉，简直让人陶醉，难以自拔。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野终于睁开双眼，眼底有精光闪烁不断。 “开山剑法，直接圆满，脾胃也得到了完整的淬炼。”陆野有明显的的感觉。 再看妖诡图录，其中储存的内力和精神力，分别只剩下42年和30点。 “足足耗费五十年的内力，当年的夏侯到底是吃了多少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才能达到这一步啊！”陆野有种感叹。 同时，他也突然意识到，妖鬼图录中所剩的内力和精神力，有些储存不足了。 按照这个趋势，他下一步的脏腑淬炼所需，怕是都要超支了。 “现在算是正式踏入七品前期，与以往又有什么不同？” 陆野仔细感知，突然起身，随手抓过身旁的厚重大剑。 随即，力随心动，陆野手握重剑，一跃而下，劈向前方一块一人高的黑石。 就在重剑即将落下之际，只见古铜色的剑身之上，竟然附着一层迷蒙金光，随剑而动。 轰！ 巨石炸裂成粉尘，这蕴含着金光的一剑，威力简直超出了陆野的预料。 “原来如此，这就是七品金光境，可以将劲力金光流转到武器之上，人剑合一，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陆野惊喜暗道。 而且，这种劲力的附着，还可以配合炼骨境的劲力，合而为一，更显威能。 陆野大概算了算，自己全力一剑，至少能有六七十年的内力威能，如何能不恐怖。 除此之外，还有开山剑法和脏腑劲力本身的属性加成，可以说是势大力沉，真正做到了重势不重招，一剑可裂石开山。 第三十九章 再突破 无法可修 除了实力的提升，陆野在意的，还有初步练脏之后身体素质的变化。 体型外貌上，暂时没有明显的改变，这一点陆野还算比较满意，他还真担心自己不小心变成个容颜不再的怪物。 肉身最大的不同，大概在于脾胃得到淬炼之后，陆野感觉到自己的筋骨和肌肉、皮肤，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温养提升。 这一点，陆野也能理解。 四肢与躯干，相对而言，属于人体之末端。 而内脏，则是根基，内脏得到强化，自然也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四肢躯干的筋骨、皮肉，甚至是五感。 这个过程虽然没有直接淬炼皮肉、筋骨时那么明显，但是胜在持久温和。 还有一个比较显著的特征，就是淬炼内脏的劲力，可以流转附着到体表，形成护体金光，虽不可外放，但自保能力和近身战斗力大大增强。 护体金光可以延伸到武器上，自然也可以附着到体表。这也是‘金光境’这个境界名称的由来之一。 根据人间志异，以及夏侯的记忆，还有陆野自己的推测，现在的护体金光还只是初级阶段。 等到他真的将五脏六腑完全淬炼的时候，这种护体金光还会不断叠加，威力成倍提升，到时候才是真的金光不坏之体。 所谓，金光不破，肉身难伤。 还有，脾胃得到完全淬炼之后，直接导致陆野的消化能力大大增强。 现在就算给他一块石头，只要能吞的下去，陆野就能将之化解、排放。 同样的，给他十斤大肉，陆野也能一顿吃完，化作自身能量。 对于寻常武夫而已，达到这一步，就可以通过不断吞吃高能量的食物药膳，来加速积累修为。 陆野自然也能做到，不过，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这样奢侈。 因为，他的修为来源，主要还是妖鬼图录收集到的内力。 脾胃淬炼达到圆满之后，他可以是大胃王，但也可以自如控制胃口，几天不吃饭也不会饥饿。 “也不是为了省钱，主要是不想浪费食物。”陆野自我劝慰。 他还真担心自己变成一直吞吃的饕餮，那样的话，就没有享受美食的欲望了，完全成了为吃而吃。 至于攒下来的钱，陆野是有规划的。 兰若观还要继续修缮，以后也许还要在各地开分观，说不定还有越来越多的门人弟子要养的……这些地方都要花钱。 何况，他还想购买各种功法，以及功法入门所需的药材等，这些都是出大钱的地方。 眼下这区区几千两，还真不一定能支撑多久。 抛开这些乱七杂八的念头，陆野继续在夜色中习练开山剑法，不断熟悉自己再次得到强化的身体。 一直到二更时分，他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回到观中，饱餐一顿，休憩去了。 “明天开始，可以修炼穿云剑法了。突然安逸起来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穿云剑法，属金行，主要淬炼肺脏和肠部。 开山剑法的招式以大开大合的劈斩为主，而穿云剑法则是以刺挑为主，以无坚不摧的气势和锋芒，刺破一切阻碍。 第二天，陆野就全身心投入到穿云剑法的修炼之中。 这一练，便是大半个月过去。 “想不到，这门剑法这么快就入门了！”这一日，陆野突生感应，忍不住喜出望外。 他的穿云剑法，竟然以超出预料的速度，修行入门了。 不过，他觉得这应该归功于精神力的不断加持，让自己本身的悟性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没说的，陆野当下就打开妖诡图录，将内力和精神力，一股脑地加持到穿云剑法上。 半个小时后，陆野不得不停下来，没办法，妖诡图录中的精神力已经耗光了。 而其中储存的内力，也只剩下12年。 最关键的是，他的穿云剑法才刚到大成而已，距离圆满，至少还差20年的内力。 相应的，肺脏和肠部的淬炼，也就戛然而止，没有达到完整淬炼的程度。 但就算是这样，肺部的淬炼，也让陆野感受到了极大的变化。 比如，他吸足一口气，甚至可以做到半个时辰不用换气。 吐一口气，都能吹飞一颗半斤重的石头，或是穿透一面单薄木墙。 所谓吐气如箭，不外如是。 现在的他，大概与当初的夏侯，相差无几了。 不同的是，夏侯当时已经是四十多岁，而陆野现在才二十出头。 就算是燕赤霞这样的天才，都是在三十五岁方才踏入七品而已。 陆野曾在燕赤霞酒酣时，套过他的话。 这位燕大侠其实是出身于一个赫赫有名的武道世家，因此他在年轻时一直走的是武夫之路，而且走得极其顺畅。 后来，燕赤霞之所以转修道法，又加入镇邪司，则是源于家中的变故。 堂堂武道世家，一夜之间毁灭于妖鬼之祸中，几乎惨遭灭门。 燕赤霞当时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神捕，却对这种家门惨案束手无策，所以才一怒之下走上修道之路。 当然，陆野也不是真想挑起燕赤霞的伤心往事，他真正想要打听的，是如何找到适合的武学功法。 最好，再能从燕赤霞那里套过来点功法。 燕赤霞虽然没有再直接给他武学功法，不过也给陆野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按照燕赤霞的说法，练脏的武学功法，虽然称不上罕见，但也不是市场上就能轻易买到的。 想要找到此类武学功法，最可能的源头有三处—— 第一就是似燕家或者夏侯家这样的武道世家。这种江湖世家虽然不如那些山上道宗传承久远，但大都有自己的整套武学，用来在民间开宗立派。 第二，则是那些势力比较庞大的地下帮派，这些帮派也大都是以武立足，其中不少甚至都是武道世家的衍生产物。 第三个出处，就是大乾的的军队，或是其他武力机构如六扇门等，这些地方的武夫更多，也都有大量的功法传承。 如今，陆野几乎就要到了无法可修、停滞不前的地步，所以他不得不将寻找功法当做头等大事了。 “怎么搞，难道要我去找个武道世家或是大帮大派去加入？”陆野有些犯难。 第四十章 灭族诡案 思来想去，陆野都觉得不能去与那些世家或帮派牵扯太深。 何况，好歹自己也是一观之主，怎能轻易屈居人下？ 虽然，目前的他只能称得上是光杆观主，另外一个光杆掌教燕赤霞，也对他爱答不理。 但是，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哪里有自立门户来得香啊。 “暂时没有精神力，我也可以靠自己慢慢将穿云剑法修炼到圆满。”陆野下定决心。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他并没想过完全依赖外挂修行，自己的努力和积累也不可或缺。 古人云，努力加外挂，才能走的长远。 好在，经过多次精神力加持之后，陆野本身的悟性也已称得上不俗，修炼起来并无滞碍。 这般充实的日子，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已经到了寒冬季节。 山上显得更加冷清，只不过这里的温热气候，注定了很难见到降雪，让陆野有些遗憾。 黑山上，陆野的身影辗转腾挪，带出一连串的残影。 残影之中，时而就会有一道剑光刺出，如同奔雷闪电，每一剑都能穿透一片随风带起的枯叶。 最精妙之处，在于那枯叶被刺穿中心，但不会碎裂崩散，甚至连原本下落的轨迹都没有偏移。 “以我现在的进境，如果不用精神力顿悟加速的话，大约再有半年时间，也能达到圆满了。” 陆野收剑而立，由动到静，收放自如。 这倒不是陆野自满，能将一口百斤重剑，使得如此灵动犀利，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足以证明他对穿云剑法的领悟到了很深的地步。 “可惜，至今还没有功法的消息。”陆野暗叹。 他已经让罗源卿多方打探了，只是正如燕赤霞所说，练脏武学极少在江湖上流传。 正休憩间，陆野突然听到一声哨音，顿时心中一动，这是罗源卿来了。 背着重剑，陆野向着兰若观前殿飞掠而去，路过那平湖之时，也只是脚尖轻点数下，就跃了过去。 罗源卿现在虽然知道兰若观没有妖鬼之物，但是却有陆爷之外的另外一个大佬燕赤霞。 之前他有一次无意间闯入后院，差点被燕赤霞一剑斩了。 后来，罗源卿就不敢再深入，每次都是在前院吹哨，呼唤陆野。 陆野也了解燕赤霞的古怪脾气，就顺势而为，不让外人打扰他清修。 落到正殿外，陆野开门见山道：“有消息了？” 罗源卿看了眼在寒风中精赤着上身的陆野，只觉压迫感十足，像是身前矗立了一座大山，心中暗惊，“陆爷的威势更吓人了。” 他不敢多看，急忙低下头去道：“陆爷，练脏武学还是太难找了。” 陆野顿时兴致缺缺道：“那你来做什么？” 罗源卿不敢绕弯子，忙道：“是有人想找兰若观帮忙。” “哦？”陆野重新提起兴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生意。 这对他而言也算是急需，如果能有精神力和内力入账的话，就能加速修成穿云剑法了。 “是郭北县又出现妖邪之物了？”陆野好奇道。 按理说，郭北县的妖魔鬼物，他都清理了一遍，连兰若观现在都风平浪静，不该这么快又复发才对。 陆野原本还想着，自己要不要过段时间出去转转，主动找找生意，或是替兰若观发发传单之类的。 罗源卿乖乖站在原地，拍马屁道：“不是郭北县的事，有您和燕道长坐镇，哪里还有妖邪敢在此作怪啊。” 罗源卿觉得自己也不算夸大，自从上次的恶鬼和蜘蛛精伏诛之后，郭北县可以说是一派祥和，再无邪物作祟，甚至连违法乱纪之事都很少见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县丞王通的功劳，但县丞能接管郭北县，不也是因为眼前这位的幕后操纵么。 如今的郭北县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搞得他这青狼帮帮主，都有种转行做良民的冲动。 “不在郭北县，也能找上我们？”陆野更加好奇了。 罗源卿邀功似地道：“我将帮里的不少兄弟们撒出去了，还让他们多多宣扬兰若观斩妖除魔的事迹，所以，就引来了相邻的青湖县捕快来访。” “做的不错。”陆野赞了一声，“边走边说吧。” 既然是生意上门，陆野还是要亲自去了解一番的，顺便也谈谈出手的价钱。 斩妖除魔虽然能为陆野带来内力和精神力，但是他也不会无偿出手。 贵的才是好的，这个普世道理，在这个时代多数时候都是适用的。 否则的话，只会让人看不起他们兰若观。 一路上，罗源卿娓娓道来，算是让陆野大致了解了这次的诡案。 事情发生在青湖县辖内一个小镇上，确切地说，这其实算是个旧案了。 那是一个临湖的小镇，镇上百姓大都以捕鱼为生。 但就在一年前的某天，镇上有一个渔民意外溺水而亡。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淹死个把渔民，根本不足以惊动青湖县衙。 可是，从那之后，就开始怪事连连。 没过几天，镇上又有几个在河边玩耍的孩童，同样溺亡。 然后，接二连三的溺亡事故，都发生在小镇上。 后来有人发现，但凡小镇上有人靠近那湖水，就会溺水而亡，无一例外。 最夸张的是，就连前去查探的捕快，也都因为靠近湖边，而淹死了。 “那人还说，当时有人在远处看得清楚，靠近湖边的捕快就像是中了邪一样，自己就走进湖水中，再也没有出来。”说到这里，罗源卿也有几分紧张地道。 “后来呢？不要让人再靠近湖水不就行了？”陆野奇怪问道。 这虽然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至少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是的，后来县衙就将那片水域划为禁地，禁止所有人靠近。”罗源卿也道。 “可是，事情平息了半年之后，古怪的事还是发生了。”罗源卿的脸色变得微微发白。 陆野没好气地在罗源卿肩膀上拍了一记，“又不在郭北县，你怕个毛？别卖关子了。” 暗道一声陆野粗鲁，罗源卿这才继续道：“就在一个多月前，那个小镇上一个大户人家，二十三口人，死的只剩下两人。” “而且。”罗源卿神经兮兮地道：“仵作验尸后，发现他们都是溺亡之症。” 第四十一章 竞争对手 “还是溺亡……”陆野微微愕然，“他们没有靠近湖水？” 罗源卿坚定地摇摇头道：“绝对没有，都是死于小镇家中，而且附近连一口水井都没有。” “一夜之间，相继溺亡，这绝不是正常的案件。”罗源卿自己下结论道。 陆野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罗源卿的话，而且，他已经想到了一些可能。 虽然没有燕赤霞那么擅长降妖捉鬼，但是他也从人间志异中有过了解。 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水鬼或者湖中妖物作怪，具体是哪种，现在也不好判断。 沉吟之后，陆野又奇怪问道：“青湖县的镇邪司没有出面吗？”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找当地的镇邪司处理才对。 罗源卿忙道：“青湖县的镇邪司早就形同虚设了，那地方比郭北县还要穷，根本没有镇邪使愿意常驻。” “青湖县县衙本来也不想管这档子麻烦事，可是自从出现灭族之案后，不仅是那荣源镇，就连附近的村镇甚至县城也开始恐慌。” “除了那片水域禁区，青湖其他地方，也没有人再敢去下水捕鱼了。” “照这样下去，整个青湖县都会陷入瘫痪。”罗源卿叹道。 陆野大概明白了，青湖县衙不是着急破案，而是他们也开始怕了。 诡异之物原来只在那片水域禁区，只要不靠近，就不会有事。 但是现在诡物主动找上门了，人心惶惶，波及太广，县衙哪里还能坐得住呢？ “对了。”罗源卿突然话锋一转，小心翼翼道：“陆爷，那捕快说，青湖县衙还从别的地方请到了赏金驱邪人，想要集多方之力解决妖鬼之患。” 陆野不以为意道：“可以啊，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别的先不说，陆野还真是想要见识一下，其他的驱邪人都有些什么本领。 说不定，从这些同行的身上，他还能找到功法的线索呢。 从燕赤霞的只言片语中，陆野了解到，这赏金驱邪人也分好多种。 有的是从山上道门走出的历练弟子，这种人背靠大树，最是招惹不得。 还有一部分，则是些山野散修，他们大都是一脉相承，有些独到的看家本领。 最后一部分，则是那些武道世家的子弟，这些武夫虽然不善驱邪，但是他们会与真正的专业人士配合组团。 就像郭北县镇邪司那位光头武夫一样，可以替另外两人打下手，或者做肉盾。 所以，与这些人同行，陆野觉得也不失为一种寻找功法的途径。 两人边说边赶路，此时已经出了山林，来到了郭北县城外。 时隔多日，这里的景象已经全然不同。 那些原本在城外荒野流落的饥民，都不见了，让陆野忍不住啧啧称奇。 “王县丞将城外的饥民整顿到一起，让他们去开荒种田，来年有收成前，县衙会暂时放粮接济他们。”罗源卿在一旁解释道。 陆野点点头，不予置评，也没有想要干预县衙的意思。 两人很快入城，城门口虽然有城防兵士，但也只是维持秩序，并没有收取所谓的入城费用。 而且看那两个兵士敬畏的样子，大概率是认出了陆野，毕竟赵挺捕头交代过，绝对不能招惹兰若观的人。 来到自家分观内，陆野就看到了正在与掌柜喝茶的年轻捕快。 “陆公子，这位是来自青湖县衙的孙忠捕快。”掌柜一见陆野，急忙起身恭敬道。 “好，王掌柜，你先下去吧，我与孙捕快谈谈。”陆野含笑道。 这个掌柜是罗源卿从青狼帮一个帮众的家属中找来的，以前就曾开过茶馆，后来年纪大了才甩手不干。 让他留在兰若观分观，也只是负责招待上门的客人喝茶而已，算是干回了老本行，而且十分清闲。 等到前堂只剩下两人，陆野方才让那孙忠捕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仔细说了一遍。 这位捕快眼见陆野人高马大，气势惊人，更是不敢小觑，仔仔细细地娓娓道来。 基本上与罗源卿所言没有太大出入，不过，他说的更加细致专业一些。 按照他所说，水鬼灭门之后的这段时间内，县衙其实还曾请到过一个驱邪道人。 只是，那位驱邪人靠近青湖之后，同样一去不复返了。 正是因为如此，青湖县衙才更加意识到妖邪棘手，不得不加大赏金，各方求援。 “不知赏金有多少？”陆野也不是贪图那点赏金，主要是得表个态才行。 那年轻捕快直接道：“此次县衙筹得白银两千两，只要是愿意支援青湖县的驱邪人，就可以先得百两。” “事成之后，剩余的银两再按功分配。”捕快说完，小心看向陆野。 “也好。”陆野点点头，叹道：“虽然不是很多，但我兰若观志在斩妖除魔，自然不会斤斤计较。” 事实上，青湖县所出的酬金还真不算多。 为了解决妖邪大患，举一县之力，才筹得白银两千两，的确有些小家子气。 不过，再想到罗源卿所说，这青湖县穷的连镇邪司都不愿意常驻，也就可以理解了。 “既然如此，陆公子不知何时能上路？”那捕快一听陆野应了下来，顿时长松了口气，问道。 他是见识过那些驱邪人的，大都脾气古怪，而且往往都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眼前这位高人会这么痛快。 “事不宜迟，这就出发吧。”陆野也不想耽搁，起身道。 捕快大喜，急忙起身，带着陆野出门，牵来两匹枣红大马，道：“这是为公子准备的快马，我们天黑之前应该就能赶回去。” 陆野交代王掌柜继续守店以后，便随着那捕快，快马加鞭，从北城门出城而去。 “陆公子，另外三位驱邪人昨日已经到了县衙，只是，他们的脾气有点古怪，还望您不要介怀。”路上，孙捕快还不忘好心提醒陆野。 “无妨，都是为了驱邪罢了。”陆野不在意地道。 陆野倒是觉得，身边这个小捕快，有股机灵劲儿，难怪会被派出来求援。 他现在更好奇的不是那水中怪物，而是所谓的另外几位驱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四十二章 鱼龙混杂 青湖县比起郭北县更加偏僻，而且交通不便、耕地稀少，故而也更显穷困。 这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那可以出产特色鱼类的青湖了。 但如今没人再敢下水捕鱼，相当于断了青湖县的命脉，也难怪县衙都会如此着急。 当陆野和那孙忠捕快赶到青湖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虽然不像当初的郭北县城一样死寂，但是这里的人当下也是家家闭户，显然是害怕妖鬼之物夜间出没。 “陆公子，县衙已经在清风酒楼设宴款待各位，我们直接过去吧。”孙忠捕快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路。 清风酒楼距离县衙不远，当陆野跟着那孙忠进入酒楼的时候，就听到其中一个包厢中传来不少人的饮酒吹嘘之声。 正是晚膳时间，县衙自然不可能让这些高人空着肚子去降妖除魔。 孙忠将陆野引到包厢外，自己进去通报，很快引出一个英气逼人的青年男子。 孙忠恭敬道：“周捕头，这位正是来自郭北县兰若观的陆公子。” “陆公子，我是青湖县衙捕头周云清。”那身着捕头服，身形笔挺的男子看向陆野，双手抱拳，落落大方道。 陆野观其气息，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青年，应该是个实力不错的武夫。 “在下兰若观陆野。”陆野抱拳回礼道。 “有劳陆公子了，请随我一同用膳，并商讨驱邪之事。”周云清干脆利索地道，一边将陆野请入雅间。 孙种则是告退一声，自行离开了。 进入雅间，陆野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周，鼻翼微动，看了眼其中一个尤其惹眼的白衣女子。 这里面，除了自己和周元之外，还有三男两女。 而其中那位白衣女子，虽然长相称不上绝世，但其妩媚妖娆的气质，却是让陆野不由地想起了郭北县的那只蜘蛛精。 甚至，犹有过之。 不等陆野过多打量，周元已经开始为他介绍。 “这位是县尉朱大人。” 陆野看向那位身着软甲的虬髯大汉，微微抱拳，那县尉也急忙起身回礼。 “这位是落霞山长风观的长通道长。”周元又指向县尉身旁一位身着黑色道袍的长须老道。 陆野看向对方抱拳，不过，那老道却只是眼皮微抬，捋了捋整整齐齐的长须，轻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陆野不以为意，看向老道身旁那个身着干净白袍的年轻道士。 “在下昆仑外门弟子叶知秋，幸会幸会。”年轻道士满面笑容地起身拱手，主动而热情道。 陆野同样回礼，心中则是暗暗记下了这个年轻道士。 昆仑山，这可是大有来头的道家巨擘。 不过，外门弟子的话，相当于是昆仑山的俗家弟子，只能勉强挂钩而已。 但即使是如此，陆野也看得出来，在场其他人在这位年轻道士面前，都有几分敬畏，当然，主要是针对他背后的昆仑山。 那位趾高气昂的落霞山老道，同样如此。 接下来，陆野看向最后的两个女子，尤其是那个妩媚动人的白衣姑娘。 她的一颦一笑，都能撩动男人的心弦，白衣下微露的肌肤犹如凝脂白玉，比白衣更白，比幼童更嫩。 周元却是指向白衣女子身旁，那个身形堪称壮硕的女子道：“这位是来自郡城武道世家的燕珍姑娘。” 那燕珍虽然身形壮硕，但是面容却称得上清秀二字，闻言起身抱拳，发出略显中性的声音：“见过这位公子。” 陆野抱拳回礼，又定定看向燕珍身边的白衣女子，像是被勾了魂一样，露出好奇之色。 “奴家只是小姐的护随，公子唤我小玉就是了。”却见那女子主动起身，款款行礼道，声音中也带着丝丝软糯魅惑。 陆野没想到，这气质卓然的白衣女子，竟然是那位女壮士的护卫。 只是护卫的话，也能同席而坐吗？ 他咧嘴一笑，没有质疑，只是抱拳道：“幸会。” 随即，他将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抱拳环顾四周道：“在下是来自乡野小观的一介武夫，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武夫？”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那长通道长却是低哼一声，显然是看不上陆野。 哪怕这一声明显的轻蔑低哼，同时得罪了在场的另外三位武夫，县尉、捕头和燕珍，他也毫不在意。 “陆公子太谦虚了，快请坐。”为了缓解尴尬，捕头周元连忙请陆野入座，就坐在他和燕珍中间。 “不错，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还是继续商量对付邪物之策吧。”那位年轻的昆仑道士也紧接着出声，打圆场道。 “叶道友说得对，不过，我们已经定好了，今日三更时分，夜探青湖。只是，某些人不知道敢不敢去？” 那老道对出身昆仑的叶知秋还算客气，不过，话里话外，分明还是在排挤陆野这个武夫，或许，连那出自武道世家的燕珍也包括在内。 陆野只管埋头干饭吃酒，似乎对这个老神经病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 不过，他倒是用旁光注意到，在场除了捕头周元外的其余三个男子，或多或少都会将视线投向那个身着白衣的小玉身上。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昆仑小道士看了三次。 那青湖县县尉，人到中年的朱大人，看了六次，而且每次都能精准地把握到女子低头弯腰的瞬间，窥探到一抹春光。 至于那老道，嗯，就算与旁人说话间，视线也不曾离开白衣女子，好像每句话都是说给女子听的。 “为老不尊。”陆野又扫了眼低头浅酌的白衣女子，心里对老道暗暗鄙夷。 不过，他可以肯定一点，这女子定然不是什么护卫那么简单。 光看这气质和仪态，哪里是寻常护卫或丫鬟能有的？ 若是将这护卫和小姐的身份对调，还差不多。 陆野觉得，这白衣女子，对男人们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而且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对所有男人抛媚眼一样。 “这一趟没白来，水鬼没见到，倒是已经看到不少牛鬼蛇神，鱼龙混杂啊。”陆野暗道。 酒足饭饱，还未到二更时分，众人便即离开酒楼。 夜探青湖之前，他们先要去那案发的荣源小镇上查看一番。 第四十三章 疑点 此次出城，除了前来支援的各方驱邪人之外，县衙方面也派出不少好手相随。 除了那朱县尉和捕头周元之外，还有一队十个披甲兵士，以及五个捕快，那邀请陆野前来的孙忠赫然在列。 不过，他们都是随行护卫之责，只会将驱邪人送到荣源镇，绝对不敢靠近青湖就是了。 一行人趁着夜色离开县城，骑马直奔那临湖的小镇。 途中，陆野没有与其他驱邪人并行，而是与那年轻的孙捕快落在最后方。 “孙捕快，可知道那几位驱邪人，是何修为，背景如何？”陆野与小捕快并排骑行，问询间不着痕迹地抛过去一块碎银，精准落在孙忠的腰间布袋中。 他现在对那几人的好奇心，更胜过妖鬼之患。 饭桌上也只是初步了解，所以，他想要通过这个小捕快知道的更仔细些。 不要小瞧这些捕快，他们虽然地位不高，实力不强，但是常年混迹县衙和市井之间，消息最是灵通。 孙忠收了银子，也没有推拒，只是感激地看了陆野一眼。 又见陆野不似其他驱邪人一样盛气凌人，对这位陆公子更具好感，孙忠老实回应道：“小的也是一知半解，道听途说而已。” “但说无妨，陆某也只是想更方便与他们打交道罢了。”陆野似不在意道。 孙忠这才压低声音道：“那位叶道长，来自大乾西部边疆的昆仑外门，据说才不到三十岁，已经是七品道行，精通五行遁法和符箓之道。” “至于那长通老道长，来自郡城之南的落霞山长风道观。应该也是七品，背后的长风观观主，则是六品。他们这一脉，似乎更擅长法阵之道。” 说到那位趾高气昂的老道，就连这小捕快，也隐约有些怨气，显然是在对方面前吃过哑巴亏。 “还有那位燕珍小姐，则是来自郡城武道世家的燕家。燕家虽然不是官府中人，但家主是声名在外的八品巅峰武者，实力了得，门徒众多。” “周捕头就曾在燕家学过武，出师于燕家家主，所以才能请来燕家的援手。”孙忠继续道。 “至于燕小姐的实力。”说到这里，小捕快看向前方两道倩影，脸色微红，“似是刚入八品不久。” 陆野却知道，小捕快不是因为那燕家小姐而脸红，而是看了眼那个白衣护卫小玉的妖娆背影而已。 女子身姿妖娆，随着马匹的颠簸而上下起伏，的确是充满诱惑，连陆野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长通老道和朱县尉，此时就与白衣女子并排而行，一左一右像是两个扈从，时不时搭话间，余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女子的某些部位。 这位年纪轻轻的捕快，虽然嘴上说着一知半解，但实则透露出来的消息，已经很全面了，也让陆野对那几位同行的驱邪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孙捕快真是帮了陆某的大忙，不知你可认得那燕家小姐的护卫？”陆野一边道谢，一边又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追问道。 年纪轻轻的小捕快，就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脸色涨红地连道：“不，不认得，我没见过那位姑娘。周捕头也说，她不曾认识。” “没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陆某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陆野似不在意地笑道。 孙忠有些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去，没有再继续接话。 “美色害人不浅呐。”陆野暗叹。 他发觉，这位燕小姐的所谓护卫，当真不简单，这才短短一天时间，就能让这么多男子对她心动，甚至有人到了动真情的地步。 一路再无话，众人不到二更时分，就赶到了荣源镇。 这镇子比之县城更加冷清，没有丁点生气。 众人直奔那户惨遭灭门的人家，进入这在镇上算是家大业大的三进大院。 “这院中原本住着兄弟三人及其家眷，共二十三口人，现在就只剩下老大夫妻二人。”捕头周元将众人引入阴气森森的院中，一边介绍道。 至于那些兵士和捕快，则是留在大院外把守，手持火把，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有人打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壮胆。 这一次，不用多看，陆野也能确认，这里的确是被鬼物光顾过，而不是妖怪。 毕竟是接触过兰若寺女鬼，以及郭北县饿死鬼的人，这点基础判断力还是有的。 不只是他，另外两位驱邪人，那长通老道和叶知秋小道士，也几乎异口同声地道：“是水鬼。” 此话一出，同样进入大院的县尉和捕头都是精神一振，这两位道长果然有一套。 相较之下，他们之前请来的那位驱邪人，就没能在此地有所判断。 “周捕头，不知那两位幸存者如今何在？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知道，他们是如何避开鬼物的？”这次出声的，却不是两位专业道士，而是那位出身武道世家的燕珍小姐。 陆野暗暗点头，这位算是问到重点了，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 一家二十一口遭遇鬼祸而亡，唯独两人没事，这本就是最大的疑点。 这个疑点，甚至比判断出祸患的源头还重要。 “这还用问，定然是那两人凑巧不在家，这才避开大难的。”长通老道明显不喜有人抢了自己的风头，有些不耐烦地道。 这一次，周元却没有惯着老道，只是平静摇头道：“那两个人当时就在自己的卧房之中，并没有离开。” “我们盘问过这夫妻两人，他们说是害怕妖鬼之祸，所以提早在临县镇邪司购买过辟邪符，这才逃过一劫。至于现在，他们自然不敢留在这里，都躲到县城里去了。”周元紧接着道。 长通老道明显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道：“那又如何，这些细枝末节，对我等驱除水鬼毫无用处。” “当务之急，是推测水鬼的实力，并找到其踪迹。” 长通老道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阵盘，端在手中，四处游走查探。 一刻之后，老道再次折返，带着几分得意道：“我已确定，青湖中的水鬼，不超过七品。” “今夜我与叶道友合力，必可除之。” 第四十四章 排挤 长通老道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就让在场的众人心里一阵咯噔。 他和叶知秋合力就可除掉恶鬼，言外之意，就是直接将县衙、陆野和燕珍三方排挤了出去。 甚至，如果不是叶知秋背后有昆仑这样的庞然大物的话，恐怕老道也不可能带上他，只想吃独食。 老道这样直接，摆明了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酒桌上冷言冷语也就罢了，现在已经到了关乎各方利益的关键时候，谁还能忍？ 来自县衙的朱县尉和周捕头倒还好，他们毕竟是东道主，而且的确没有驱鬼的能力。 而从郡城远道而来的燕珍，虽然有些脸色不好，但似乎是看在周元的面子上，也没有出声。 可是，来自兰若观的陆野呢？ 如此受辱，难道还能忍下去吗？ 看陆野变得冷峻的面色，恐怕下一刻就要对老道士重拳出击了吧。 眼见剑拔弩张的氛围滋生，周元心里一紧，正准备打圆场，却听那叶知秋小道士先一步笑道：“长通道长说笑了，所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面对未知的鬼物，我等还是齐心合力比较稳妥。” 这本是个很好的台阶，可以让老道顺坡下驴，缓和尴尬的气氛。 不过，长通道长明显不以为然，反而咄咄逼人道：“老道不与沽名钓誉者同行，似这等莽夫，只会坏我等大事。” “万一惊走了水鬼，谁能承担后果？”老道环视四周众人，视线几乎没有在陆野的脸上停留，但谁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不是同为武夫的燕珍，而是陆野一人而已。 “老子吃你家饭了？非要与我作对。”陆野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冒起，差点没忍住一掌拍死这咄咄逼人的老道。 他实在是有些不理解，自己三番两次忍让，也没有得罪过这萍水相逢的老道，为什么就能招来对方的针对呢。 “难道只是怕我抢他生意？”陆野很快冷静下来，暗自猜测道。 按理说，不应该有这种无缘无故的仇视，就算老道真的看不起武夫或者名不见经传的兰若观，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 “也许就是同行相轻，毕竟兰若观与他背后的清风观，都是业务重合的小道观，所以有利益冲突？” 陆野暗自猜测间，已经压住心底的火气，冷声开口道：“无妨，陆某便在外围策应，也好长长见识。” 他现在懒得与老道计较，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就让这老道再叫嚣一会，事后再一起算账。 其他人对陆野的再三忍让有些意外，这个兰若观的武夫，还真是能忍啊，不会就是个草包怂蛋吧……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自乱阵脚，坏了驱鬼大事。 “啧啧……兰若观好大的名声，都传到郡城去了，这会儿反而知晓谦虚了？”这时，老道却是得理不饶人，啧啧有声地道。 陆野心里一个激灵，突然明白了，感情真的是与对方结过怨吗？ 他豁然想起，罗源卿上次告诉自己，已经派出不少帮派成员，去外地传扬兰若观来着。 但是，陆野也没想到，青狼帮这广告效率这么高，竟然都传到金华郡南边的长风观去了。 “回去得问问罗源卿，这小子实力不咋地，怎么做宣传这么到位……” 陆野恍然大悟之间，没再理会小肚鸡肠的老道。 就算是兰若观宣传到位，那也只能算是正常的竞争，自己凭什么认怂？ 见陆野沉默以对，老道顿时志得意满，转而看向叶知秋小道士，“叶道友，老道我可以找出那水鬼的踪迹，并以法阵将之困住。到时，你我再合力取之。” 老道胸有成竹，又看向燕珍，尤其是燕珍身边的小玉，温和道：“燕小姐，小玉姑娘，你们二人可在岸上策应，以防万一。” 至于陆野，则是被晾在一旁，摆明了连策应的机会也不给他。 叶知秋和燕珍几乎同时看了陆野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一起答应。 朱县尉和周捕头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先解决鬼患再说。 至于陆野这边，找机会再补偿吧，毕竟，连陆野自己也没多说什么。 何况，在面对这些鬼物的时候，武夫本就不大擅长。 一行人打定主意，便由老道士开路，准备驱鬼事宜。 只见老道再次托起那奇特的阵盘，不知是施了什么法术，阵盘上顿时亮起微光，如同暗夜中的指路明灯。 随即，老道一马当先，走出宅院大门，向着青湖方向轻步而行。 他的身侧，叶知秋手握灵符，小心翼翼地戒备。 燕珍和白衣小玉紧随其后，一人持剑，一人闲庭信步。 最后面，才是周捕头和陆野，远远相随。 至于那朱县尉，则是带着剩余的兵士和捕快，继续守在宅院四周，等待驱邪人凯旋。 一行人在夜色中不断靠近青湖，四周黑暗不见五指，只能看到老道士手上的微光。 捕头周元本想趁机劝慰陆野几句，但见陆野冷着脸，也就没有自讨没趣。 行不多时，众人已经跨过五里有余，四周阴风阵阵，为这寒冬之夜更添冷意。 陆野背负重剑，被灵符开过光的眼睛，不断巡视四周，但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前方老道手上的阵盘，似乎越来越亮了，像是一种应激反应。 前方已经隐隐听到了湖水流动之声，众人的神经更加紧张起来，这里就是导致多人溺亡的诡异禁区。 甚至，还有县衙的捕快，以及上次请来的驱邪人，也是死于此地。 若是真有水鬼的话，那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袭击他们。 可是，就在老道即将靠近湖岸的时候，他手上的阵盘光芒突然又暗淡了几分。 微光照耀下，老道的脸色随之微变，他急忙将阵盘转了个方向，抬头一望，指向一个方位，出声道：“水鬼不在这里，在那个方向。” 顺着老道的指引，众人定睛看去，不明所以，只有捕头周元突然紧张低喝：“不好，那里是青湖县城！” 第四十五章 陆野的特长 其他人也许还要推算猜测，但是作为县衙捕头的周元，却是第一时间就有了判断，那个方向正是县城所在。 青湖水鬼已经去了县城？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里不仅有密集的百姓，还有县衙，绝对不能出事。 “若是再让那鬼物大肆害人，他只会变得更强大，我们要抓紧了。”叶知秋小道士也有些担忧地道。 这个时候，陆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一对劫后余生，逃到县城的夫妻。 水鬼放着附近镇子上那么多人不去找，偏偏直奔县城的方向，难道会是巧合吗？ 长通老道士倒没有那么紧张，而是重新镇定下来道：“跟着我，继续追踪，也许能在半道上截住恶鬼。” 语罢，老道也没有耽误时间，手持阵盘，加速向县城方向奔掠。 老道手中的阵盘忽明忽暗，为众人指引方向，他们虽然没有骑马，但是脚力都颇为不俗，竟是不比奔马慢多少。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已经看到了县城轮廓。 “水鬼已经入城，很好，远离水源老巢，他的实力只会大打折扣，于我等更有利。”老道看了眼闪闪发光的阵盘，笃定道。 众人在夜色中入城，又循着阵盘的指引穿街过巷，很快靠近城东一处客栈。 到了这里，不用老道指引，众人已经听到了客栈内传出的尖叫之声，还有那种急剧增强的阴冷气息。 “这……这里就是那对夫妻的落脚之地！”周元瞪着客栈，突然出声道。 同时，这位捕头暗松了口气，至少这水鬼没有波及县衙和其他人。 “果然。”陆野暗道一声，是那对夫妻将水鬼引来了县城。 而且，这水鬼似乎已经颇有灵智，专门等他们这些驱邪人走了之后，才进入县城害人。 “那还等什么，快救人吧。”小道士闻言，就要进入客栈救人。 不过他却被长通老道出言挡住，“叶道友且慢，那两人身上有镇邪符，暂时无碍。” “且容我在此地布阵之后，再行进入，否则很容易让这恶鬼逃离。” 老道说着，不由其他人反驳，已然开始绕着客栈游走，并布下道道阵基。 不到一刻钟，老道重新回到正门前，“成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中阵盘突然亮起一道强光，像是点亮了整座客栈一样。 在这客栈的四面八方，赫然出现一层浅淡的流光，笼罩合围。 “此阵可以困住水鬼一刻，叶道友请出手吧。”老道胸有成竹地道。 陆野也忍不住啧啧称奇，这种手段他还是第一次见，颇有几分新奇。 这长通老道虽然小肚鸡肠、刚愎自用、愚昧无知……但总的来说还是有几分本领的，不是骗子。 叶知秋也没有耽搁，手持灵符，当即踏入那阵法之中，直入客栈而去。 长通老道一边操控阵法，一边瞥眼看向陆野，冷飕飕道：“小子好好看看，这才是降鬼之术。兰若观，武夫？哼，滥竽充数。” 陆野没有理会继续拉仇恨的老道，只是紧紧盯着流光笼罩的客栈，心里想着自己何时出手，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精神力啊。 这时，客栈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便见二层一处窗口中，冲出一道黑影。 这黑影看不清面目，低垂的脑袋上，湿漉漉的灰白长发遮住了面容。 “是水鬼！”燕珍惊呼一声，身旁的护卫小玉则是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到了老道身边，伸手抓住老道的胳膊。 “不必担心，就算他逃得过叶道友的灵符，也逃不出我的法阵。”老道被小玉抱着，心中一阵荡漾，信誓旦旦地道。 此时的水鬼身上，燃烧着炙热的火焰，显然是中了小道士的火符，受惊欲要逃离。 而他逃脱的方向，都被长通老道的阵法所笼罩。 凄厉的叫声再次从水鬼口中发出，面对挡住去路的阵法，水鬼竟然吐出一道喷泉一样的水柱，轰击在阵法流光之上。 噗！ 刚刚还胸有成竹、放出豪言的老道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他手上的阵盘更是变得光芒暗淡。 再看那阵法流光，竟是被这一道水柱，直接轰出一道裂缝，水鬼的身影随即奔出，就要逃往青湖方向。 “小心！他身上有阴器。”这时，小道士叶知秋也从那窗口跃出，高声提醒。 所谓阴器，乃是可供阴鬼操控之器物，使得鬼类具备一定的物力打击能力，就像陆野当初遇到的那六品鬼将的斧子，也是属于阴器。 “休得猖狂！”老道士阵法被破，大跌脸面，怒极之下，又是一口血吐在手中阵盘之上。 只见那阵盘上光芒大作，竟是化出一道火红光柱，追向浮空欲逃的水鬼。 不过，还有一人比他更快地出手了。 捕头周元，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震，瞬间塌陷，而原本还站在身边的陆野，已经消失在原地。 他精壮的身躯，犹如一发炮弹，轰然升空，撕裂暗夜，比那老道的火柱更快地追上水鬼。 水鬼似有所觉，回过头来，又是吐出一道水箭，直奔陆野的面门。 陆野感受到水箭上蕴含的波动，知道这大概就是小道士所说的阴器，似乎颇具威能。 不过，他也只是将催动到极致的赤阳手举起，一把拍下，直接将那水箭拍散开来。 与此同时，老道来不及收回的那道阵法光柱，则是正中陆野的后背。 只不过，这看上去威力不俗的光柱，击在陆野的后背上，也只是将他的衣服上烧出一个大洞罢了。 陆野在半空中的身形，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在击溃那道水箭之后，另外一只手突的揪住那水鬼湿漉漉的头发，随即带着水鬼一起高速下落。 他毕竟没有那种御空飞行的本领，只是弹跳力和爆发力惊人而已。 轰隆！ 陆野带着显形的水鬼落在客栈房顶，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轰轰…… 紧接着，客栈外有些手足无措的众人，就听到其内不断传出轰隆之声。 须臾之后，一道身影突然撞破客栈外墙，拽着越发浅淡的水鬼奔了出来。 轰！ 又是一记至刚至阳的赤阳手拍下，水鬼终于彻底消散，再也无法复生。 “这水鬼，怕是都接近六品了，我的赤阳手拍散几十次，才将他收拾了。”陆野略有些不满地暗道。 单论对付这种鬼物，自己的确是不如人家道士一脉啊。 不过，无所谓了，陆野也有自己的特长。 那就是精准偷塔，绝不走空。 第四十六章 反制老道 天赋异禀 水鬼的图像已经出现在妖鬼图录中，足足带给陆野21点精神力。 有人在旁，陆野没有急于提升自己的穿云剑法，而是看向傻傻站在一旁的众人。 至于那位连吐两口血，甚至因为水鬼的冲击而伤到本源的老道，陆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懒得多看对方煞白难看的老脸。 但是，这位长通老道却明显不想放过陆野。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 先是胸有成竹地布下阵法，并信誓旦旦地说水鬼破不了阵。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水鬼一记阴器，撕开阵法，还牵连气机伤到了自己。 然后，为了在美人面前挽回面子，老道又逼出一口精血，催发出阵盘上的力量，准备截杀水鬼。 可是呢，又让这粗鄙的武夫抢了先。 最关键的是，自己那道足以重创水鬼的力量，打在这武夫身上，对方竟然毫发无损，还顺手除掉了水鬼。 这样一来，谁还能相信自己的实力？ 归根到底，都是这小道观的武夫，让自己颜面扫地不说，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莽夫，若不是你插手，老道早就收了那水鬼，何须你多此一举，吃相如此难看？”越想越气，老道又觉得陆野是个软脾气的后辈，终于忍不住呵斥讥讽。 可惜，这一次，已经得手的陆野，自然不会再忍让这老道。 周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陆野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陆野身形再现，已经站在老道刚才所在的位置。 而那老道则是被一巴掌拍飞出去，凌空翻转的同时又喷出一口血沫，落地之时半边脸颊已是高高肿起。 “贼老道，忍你很久了，有种的你再多说一句？”陆野俯视须发皆乱的老道，语气冰冷地喝道。 “粗鲁……匹夫……”老道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气的身体发颤，吐字都有些不清。 “妖魔鬼怪我都敢杀，还怕废了你一个老道吗？”陆野脸色冰冷，一步步走向老道，杀机强盛。 老道感受到陆野身上浓烈的杀机，终于知道害怕了，不断往后缩着，嘴里也不敢继续叫骂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个来自兰若观的武夫不是什么草包怂蛋，而是真的彪悍啊。 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挡在老道面前，郑重对着陆野做了个道揖，和声道：“陆公子万莫冲动，我等都是为了驱鬼而来，如今鬼物已除，本是一件善事，何必大动干戈？” 陆野看向挡道的叶知秋，心中的火气，稍稍降了些许。 一旁的捕头周元见状，急忙上前劝解：“陆公子息怒，此次驱除鬼患，您居功至伟，正当摆宴庆贺，不可伤了和气啊。” 此时直面气息狂躁的陆野，周元才意识到，这位来自兰若观的武夫，是何等强悍。 这种气息，他只在师父，也就是郡城燕家家主的身上感受过。 这么算来，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武夫，已经是八品巅峰的武夫？ 是了，若非如此，此人也不可能爆发出那般巨力，飞掠横空，赤手空拳追杀鬼物。 还有，他的后背受到老道的袭击，竟然毫发无损。 这些都证明，眼前这位年轻的武夫，已经是浑身如钢筋铁骨，无懈可击的八品巅峰了。 二十多岁的八品巅峰武夫啊，周元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周元至今也想不通，就算陆野真的是八品巅峰武夫，而且身怀阳性功法劲力，难道他就不惧那水鬼的精神攻击吗？ 对于寻常的武夫而言，单论近身搏斗，同品级谁也不怕，甚至越级都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到了八品巅峰的层次，就算是肉搏硬撼六品的妖魔鬼物或者是道士，也足以让他们打不动。 可是，不论是道家还是妖鬼邪异，他们都会有出奇制胜的手段，尤其是对于精神魂魄上的攻击操控，才是真正让武夫所忌惮的。 而一旦精神魂魄受损，或者被操控，就算你有再强大的肉身，也无济于事。 这是天下所有武夫最大的缺陷，就算是到了七品内外如一的程度，也是如此。 比如那接近六品的水鬼，每一击都会蕴含着精神魂魄攻击，寻常的八品甚至七品武夫，都得吃亏。 何况，鬼物大都有附身操纵或迷魂之能，越强的鬼物，越是擅长。 为何，刚才那接近六品的水鬼，似乎没有影响到陆野呢？ 周元实在是想不通，一旁发愣的燕珍，也是如此。 若是武夫没了精神魂魄上的破绽，那除了寿元之外，这一体系何至于被其他体系的修行者所鄙夷？ 他们哪里知道，陆野早在八品后期之时，就能硬抗那六品鬼将的斧子而不伤，更何况是现在呢？ 当然，这都要归功于他在精神力方面的不断强化。 别的武夫不能像修道者一样凝练精神魂魄，或者叫神识，最多只能做到精力旺盛、意志强大，超过常人。 陆野也不能主动凝练精神，但是，他每次顿悟，都可以被动地增长精神力。 这么积累下来，陆野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强，但至少应对六品鬼物的精神攻击或者附身操纵，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说寻常七品武夫，如夏侯那样的，精神力是一杯水雾，那同品级的修道者可能就是一杯凝结的水。 至于陆野，则更像是一池子的水雾，虽然没有水那么凝练，但是胜在量大。 身为武夫，他固然无法发动类似精神攻击的手段，但是当别人想要以这种手段攻击他的时候，就像是石沉大海，徒劳一场罢了。 这才是陆野现阶段真正区别于寻常武夫的地方，也是他不惧妖魔鬼怪以及其他体系修行者的基础之一。 当然，这些是不足以对外人说的，事关妖诡图录，这是他压箱底的绝密。 别人愿意猜，就让他们猜去好了，顶多也就是以为自己天赋异禀罢了。 “呸，今天就绕过你这贼老道，再让我听到你口出不逊，定斩不饶。”陆野彻底冷静下来，淬了老道一口，这才转身不理对方。 毕竟有官差在场，陆野也不想真的杀人惹麻烦。 不过老道如果还是不识相的话，他不介意先废了对方。 第四十七章 了结 眼见陆野不再追究，周元长松了口气，将一众驱邪人送回县衙附近的清风酒楼，为他们安排上房休憩。 “明日县令大人会亲自设宴，感谢各位。”周元叮嘱了所有人之后，自己也在客栈里休息下来。 他实在是担心陆野又与长通老道发生冲突，这两人任何一个出事，怕是都会给县衙惹来麻烦。 这些驱邪人的身份地位，可不比寻常百姓，死一个都会招来县衙惹不起的高人。 已经是将近四更时分，陆野回到房间，依旧精神奕奕，没有丝毫困意。 直接盘坐在地上，陆野第一时间查看妖诡图录，消耗其中的内力和精神力，加速提升自己的穿云剑法。 十几分钟后，陆野再次睁开眼，吐出一口气，竟是吹得房内呼呼作响。 “内力耗尽了，穿云剑法还差一点才能圆满。”陆野不无可惜地暗道。 妖鬼图录中，原本所剩的12年内力，已经悉数融入陆野的体内，精神力也只剩下9点。 可是，他的肺脏淬炼还不够彻底，这是内力不足的缘故。 不过，陆野也已经很知足了，他的修炼速度已经远超常人想象。 就算暂时没有内力补充，靠他自己修炼，加上高能量食物、药膳的话，估计一两个月也能达到圆满。 “现在最急缺的，不是妖诡图录中的内力和精神力，而是下一步的练脏功法。” “否则，就算我有再多的储存，也无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陆野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就去找那燕家的燕珍打探一番。 对方怎么说也是来自郡城的武道世家，相信会有一些门路。 当下，陆野还有一件事放在心上，尚未找到答案。 他盘坐在原地，点开了那个水鬼的记忆。 与这水鬼近身搏斗的时候，陆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分明是个的老态龙钟的太婆。 只是，水鬼明显也是在水中溺死者所化，所以保留着几分狰狞浮肿。 陆野现在好奇的是，这老妪当年为何溺亡，又是如何化作水鬼害命，而且会盯上那一大家人。 这些，都只能从水鬼的记忆中去寻找。 记忆回放，等陆野回过神来，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来又是个可怜鬼。” 这老妪不是别人，赫然就是那三兄弟的娘亲。 至于她为何会溺水而亡，正是拜自己的亲生骨肉所赐。 老人与老伴本也算是那荣源镇上的富户，对三个儿子极尽宠溺。 后来，三子陆续成家，老伴也撒手人寰，只留下老母亲一人半瘫在床。 本想，三个儿子可以轮流照顾老人，为她养老送终。 可是谁曾想，这三兄弟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老人在老大家的时候，每天只能吃一顿剩饭，还得帮着干粗活。 在老二家的时候，老人更加窘迫，只能捡一些菜叶子勉强度日。 到了老三家，就更凄凉，不仅要挨饿受冻，还会经常受气挨打。 这三兄弟，摆明了就是想老人早点死，减少他们的麻烦。 说来也怪，就是这样挨饿受气的日子，老人竟然硬生生挺了一年多，迟迟没有随了三兄弟的愿。 可是这样不行啊，镇上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让他们这些做儿子的怎么做人？ 于是，三兄弟一商量，决定下狠手，直接将老人推入临近的青湖中，假装老人不小心溺水而亡。 这样一来，一了百了，他们只需要装模作样的为老人风光大葬，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糟心事了。 正是因为这种天怒人怨的举措，使得老人在溺亡之后，怨念深重、魂魄滞留，化作了水中厉鬼。 只不过，初成水鬼的老人虽有执念，但灵智尽失，而且无法离开自己溺亡的那一带水域去害人。 只有主动靠近那片水域的人，才会被水鬼诱惑操控，主动跳水溺死。 水鬼也能借机噬其魂魄，壮大自己。 这就是荣源镇多人溺死在湖边的缘故，包括后来的县衙捕快。 老人化作的水鬼越来越强大，但是又因为期间吞掉不少湖中生灵的魂魄，导致灵智依旧混乱，只有那股报复的执念深植于心。 终于，达到八品之境的水鬼，凝聚出可以带她离开青湖的阴器，有了离开诞生之地的能力。 她出来了，没有再去伤及无辜，而是直奔那个对自己而言冷冰冰的老家大院。 她依旧精神错乱，只是潜意识觉得，这里的人都应该溺死，与自己一样的死去。 如果不是精神错乱，恐怕就算这老人真的化作水鬼，大概也不忍心这般对付自己的子孙，灭自己全族吧。 这就是那一户人家惨遭灭门的根源。 唯独老大夫妻二人，因为之前的多次溺亡案件，心惊胆战，所以提早高价买到了镇邪符，侥幸逃脱。 再后来，老人化作的水鬼因为吞噬了大量生灵，实力更强，甚至到了接近六品的程度。 她执念未消，绕过驱邪人，继续追杀亲生儿子，去了县城，最终被陆野所斩。 “还真是为富不仁、当子不孝的畜生啊。”陆野回过神来，心中无法平静。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在前世也有所耳闻，只是不曾听过这么狠绝的。 亲手弑母，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天道法理难容之事。 可惜，现在就算是将那幸存的夫妻二人扭送到县衙，怕也是个无疾而终的结果。 且不说那两人会不会认罪，就算铁证如山，他们送上一些银两，恐怕都能脱罪而出。 所以，陆野并不打算报官。 他只是趁着天色未亮的时候，出门一趟，等半个时辰再回来的之时，顿时感觉心里舒畅了许多。 “也算是替你了却遗愿，现世报，还了这份因果。” 陆野再看了眼水鬼的图像，不再纠结此事。 至于那藏在客栈中正暗自窃喜的夫妻二人，陆野已经缩骨易容、悄无声息地揪着他们扔进了青湖，好让他们死得其所、全家团聚。 陆野自问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既然要立志斩妖除魔，那就不会心慈手软。 那人面兽心的夫妻二人，不是妖鬼，却是更可恨的人间恶魔，不杀则意难平，杀之才能让陆野念头通达。 第四十八章 失踪和拜访 天色渐亮，寒冬的朝阳唤醒了这座沉寂了一夜的青湖县城。 陆野只休息了一个时辰，但还是利索地起身洗漱，精神焕发。 虽然还达不到修道有成者那种辟谷不眠的程度，但是习武之后，陆野的身体也早已异于常人，几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是大问题。 出了房门，已经有县衙的捕快等候多时，显然是怕打扰到他休息，所以并未主动敲门。 “陆公子，朱县尉和周捕头都在楼下，请随我来。”孙忠看上去比昨天要拘谨了许多。 显然，这个小捕快已经得到消息，正是眼前这位猛人，解决了青湖县的鬼患，而不是那趾高气昂的老道。 “有劳了。”陆野客气一声，跟着孙忠来到楼下的雅间，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丰富的早膳。 “陆公子，请坐。”朱县尉一看到陆野到来，急忙起身，略带敬畏地道。 他得到的消息比孙忠更全面，眼前这位兰若观的武夫，不仅斩了水鬼，连带的把那长风观的老道都羞辱了一通，着实是招惹不起啊。 捕头周元同样起身见礼，直接将陆野请到了主位上。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驱除鬼患，最大的功劳当属陆野，更应该礼遇有加。 对于与昨日完全不同的待遇，陆野毫不在意，只是顺势道谢落座。 “县令大人和县丞大人事务繁忙，嘱托我们一定好生招待诸位功臣，他们会在今夜设宴专程感谢各位。”周元解释道。 “无妨。”陆野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对什么酒宴没有兴趣，现在只想找那燕珍了解练脏功法的门路。 不多时，叶知秋、燕珍，还有那护卫小玉，相继而来，众人寒暄间，雅间中也变得热闹了几分。 期间，周元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燕珍最了解自己这位师兄，低声询问道。 周元摇摇头，言道：“长通道长不见了。” 话落，雅间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有人悄悄瞄了眼陆野，又急忙收回视线。 不会是，这位兰若观的猛人，真的将长通道长杀了吧。 毕竟，两人昨天的矛盾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以长通道长的脾气，还有这位兰若观武夫表现出来的狠辣，似乎不无可能啊。 陆野此时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喝着眼前的麻辣豆腐脑。 他的确是杀了人，还抛了尸，不过杀的却不是那老道。 至于老道失踪，与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这时，倒是那燕珍身旁的小玉，妩媚一笑道：“许是长通道长临时有事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吗？” 周元看了眼小玉，微微点头道：“道长留下一封信，这信上的确是长通道长的字迹，言说自己另有要事，所以先行离去了。”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这不就得了，这捕头在搞什么鬼，说话只说半句。 不过，陆野却是突然明白，这位青湖县捕头之所以没有过早提到信笺，实则是出于老江湖的警觉和疑心。 他在试探陆野的态度，甚至是观察周围其他人的反应，也好判断长通道长的离去到底有没有猫腻。 似那一对凡人夫妻的失踪，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涉及到驱邪人的生死踪迹，周元不得不谨慎对待。 万一除了意外，他县衙可担待不起。 但就算是在这样，雅间的氛围还是多出了几分压抑。 长通道长突然不辞而别，不参加县衙晚上的庆功宴，甚至连后续的赏金都不要了，为什么？ 恐怕还是因为昨夜连番受辱，这是真的没脸再见人了。 不过，其他人还有一个猜测，就是这位长通道长，会不会是去找人了，想要对陆野加以报复。 反倒是陆野这个当事者，现在一点也不在意，似乎也不担心长风观可能到来的报复。 用过早膳，周捕头亲自带着众人去了青湖一带，坐船游览。 如今，水鬼之患已除，他也正要借此机会告知周围的百姓和渔民，解封后的青湖是安全的。 游湖一圈之后，周元又将众人送回客栈用膳休憩，等待晚上的庆功宴。 这时，陆野才找到机会去单独约见燕珍。 可就在他准备出门之际，却听见房门被敲响，还伴随着客气的问询，“陆公子在吗，小道叶知秋拜访，可否一叙？” 陆野微微皱眉，虽然对这小道士的观感还不错，但对方这个时候上门添什么乱。 打开房门，陆野看向笑容和煦、玉冠白面叶知秋，侧身道：“请进。” 为小道士斟上热茶，陆野才问道：“不知叶道长所为何来？” 叶知秋略微斟酌之后，方才道：“小道听闻，兰若观掌教乃是燕赤霞燕道长，不知是否为真？” 陆野心中一动，这不会是一个燕赤霞的小粉丝吧。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陆野点点头道：“的确如此，燕道长如今就在兰若观中清修。” 叶知秋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追问道：“早就听闻，燕道长道法高强、侠骨高义，实乃我辈楷模，不知道小道有没有机会登门拜访？” 确认是燕赤霞的粉丝无疑了，陆野微笑道：“燕道长如今已经退隐江湖，不喜被扰，不过，叶道长若是想来兰若观做客的话，陆某随时欢迎。” 燕赤霞会不会见这小道，陆野不知道。 不过，他倒是愿意与这昆仑山弟子有所往来，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收获呢。 毕竟是正统道家宗门出身，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 叶知秋闻言大喜，忙起身作揖道：“如此甚好，待此间事了，小道就与陆公子一同上山。” “陆某扫榻以候。”陆野客气道。 又是一阵寒暄之后，陆野眼见时机成熟，转而问道：“不知叶道长可有寻找武学功法的门路？陆某愿意出价购买。” 叶知秋顿了顿，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向房外，那里有一道身影正在犹豫徘徊。 铛铛铛……房门敲响—— “陆公子，小女子冒昧来访，请问可以进来吗？” 第四十九章 偷心妖 房间中的陆野愣了愣，这是怎么了？接连有人到访。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陆野想去寻找的燕家小姐燕珍。 “请进吧。”陆野起身开门，将身形壮硕、脸蛋清秀的燕珍让了进来。 这位燕家小姐进门一看，叶知秋也在，却是眼睛一亮，抱拳道：“叶道长，原来您也在这里。” 叶知秋起身还礼道：“燕小姐与陆公子有事相商的话，小道就先告辞了。” “不不，我也正要找您呢，两位都在最好不过。”燕珍连忙说道。 陆野请燕珍落座之后，方才问道：“燕姑娘找我们二人，不知为何？” 燕珍将陆野递上来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方才略显忐忑地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青湖县，实际上也是想找到合适的驱邪人，助我燕家。” “哦？”陆野和叶知秋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燕小姐请仔细说说，难道是燕家出了妖怪邪物？”叶知秋神色变得肃然，正襟危坐问道。 燕珍有些犹豫地道：“我无法确认，也没有证据，但是我怀疑那偷心的妖怪，就藏在我们燕府。” “偷心妖？”叶知秋神色微变，“燕小姐说的就是郡城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连环失踪偷心案？” “正是。”燕珍点头笃定道。 陆野有些不明就里，他的消息还是没有这小道士灵通。 叶知秋见状，解释道：“陆公子，这连环失踪偷心案，已经在郡城闹了不少时间。” “据说是从一年多前开始的，有人被发现死于郡城郊外，尸体表面很完整，但是，心脏却凭空消失了。” “而且，在尸首被人发现前，这个死者已经无故失踪了好几天。” 这时，燕珍接过话道：“郡城的捕快追踪查访，发现这个人是自己主动离开郡城的，并没有被人强迫。” “后来，郡城内外，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男子失踪，等到发现的时候，都成了没有心脏的尸体。” “甚至，有的人连尸体都没能找到。” 陆野算是大致明白了，难怪会被叫做偷心妖呢，却是不太可能是人做出来的。 “这种大案，镇邪司应该插手了吧？”陆野好奇追问道。 虽说是朝纲混乱之世，但是朝廷的基本制度还在，尤其会保护权贵团体的利益。 似位置偏远、油水有限的郭北县、青湖县这种小地方，也许朝廷懒得管。 但是郡城这样权贵扎堆、干系重大的地方，必然有重兵把守，而且要维护最起码的秩序，如此才能维系权贵的利益。 所以，郡城的镇邪司，也绝对不是郭北县可以比的。 燕珍接过话道：“镇邪司多次派人查探甚至是蹲守，可惜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这个妖物藏得太深，而且行事诡秘隐蔽，妖气不显，的确很难找到。”叶知秋微微摇头道。 “能化形藏匿于人间的妖怪，最少也是六品了，确实难缠。”陆野想到了曾被自己诛杀的蜘蛛精。 如果不是因为有黑山老妖的记忆，他也不可能顺利找到蜘蛛精的藏身之地。 这种大妖，最可怕的不是其实力，而是它们懂得低调行事，偷腥一样隐忍蚕食，让人防不胜防。 “这年头，连妖怪都知道不可竭泽而渔，长远发展的道理了。”陆野忍不住暗暗吐槽。 这也是他建立兰若观，并为之扬名的原因之一。 如果没有人主动上门，并提供线索的话，让他自己去斩妖除魔，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恐怕连人家的踪迹都找不到。 当妖怪鬼物学会捉迷藏的时候，驱邪人就得依靠群众的力量了。 叶知秋却没有想这么多，继续追问道：“燕小姐，你如何得知妖怪藏于贵府？” 燕珍有些失魂落魄地摇头道：“我不敢确定，只是有些怀疑。” “自从她来到燕家以后，我爹就变得魂不守舍，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叶知秋急忙追问关键，“你说的是谁？” 燕珍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说的是半年前嫁入燕家的小娘，也就是我爹的第九个小妾，是他从春凤楼娶回来的花魁。” “春凤楼？”陆野想到了什么。 却听小道士一语道破：“是金华郡城排名第三的青楼吗？” 话音落下，叶知秋发现陆野和燕珍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时急忙低下头去假装喝茶。 “小道士，你很不对劲啊。”陆野心中暗暗比了个大拇指，没看出来，这小道士是个深藏不露的情趣中人。 燕珍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道：“就是她，自从她来了以后，爹爹就变了，每日流连忘返，堂堂八品巅峰的武夫，竟然日渐消瘦，像是个病夫。” “这……”小道士叶知秋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有些误会，令尊新婚燕尔，有些食髓知味，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陆野发现这小道士越走越歪了，急忙掰扯过来，问道：“除了这一点之外，你还有什么发现，贵府有人失踪或被挖心吗？” 燕珍摇了摇头，颓然道：“那倒是没有。” “不过，请两位相信我的直觉，绝对不会错的。” “何况，长通道长，昨夜不就无故失踪了吗？”似是担心说服不了两人，燕珍又急忙道，也不怕得罪了陆野。 不过，此话一出，陆野和叶知秋顿时都惊了一下。 “你是说，你所怀疑的小娘，就是……” “不错，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小玉。她根本不是什么护卫丫鬟，而是我爹的小妾。”燕珍肯定地道。 “这样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啊。”陆野突然想起来，自己初见那妩媚勾人的小玉之时，闻到的那种很隐蔽的气味。 他开始练脏之后，五感也变得比常人灵敏了太多，尤其是肺脏淬炼大成之后，嗅觉越发突出。 所以，第一次见到小玉之时，陆野才会盯了对方好几次，绝不是因为此女的婀娜多姿。 那么，那种异于常人，又极其隐蔽的气味，就是源于妖吗？ 陆野不敢确定。 第五十章 妖孽 还不现形 叶知秋显然不太能接受燕珍的说法，他带着犹疑道：“如果她真是妖的话，为何我和长通道长都会分辨不出？” “不过。”叶知秋很快又摇了摇头道：“六品大妖诡诈多变，有一些我们无法探查的隐匿之法，也是有可能的。” “你倒是说了个寂寞……”陆野在一旁无语吐槽。 不过，小道士也没有说错，六品大妖他是见识过的，有些特殊的能力很正常，也值得警惕。 自己现在就算不惧这种层次的妖物，但是想要斩之，也不容易。 一是不好找出妖怪真身，再一个也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奇诡手段，实在是无从下手。 武夫近战是很厉害，但是前提得能近的了对方的身才行啊。 “要是燕赤霞在就好了。”这个时候，陆野就更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支招。 只是，想要请出燕赤霞不大容易，老道士现在很抵触跟人打交道。 但是，陆野又对这大妖很感兴趣，别的不说，六品大妖可是能带给他不少内力和精神力的。 再者，他也能借机进入武道世家的圈层，更方便寻找练脏功法。 “叶道长、陆公子，我现在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那妖怪似乎盯上了我，我连郡城镇邪司都不敢去，也不敢就近寻找驱邪人，他们也不会相信我。” “这次外出找机会，她又跟上了我，极可能就是因为心虚。”燕珍再次肯定道。 陆野这才明白，为何燕家小姐不在郡城求援，反而来到这穷乡僻壤碰机会。 叶知秋有些为难道：“燕小姐，并非我不愿帮你，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六品大妖，小道也没有把握对付。”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应该可行。”陆野突然心中一动，出声道。 他也是刚刚反应过来，为什么非要去郡城燕家呢，既然燕珍怀疑的小玉就在这里，那完全可以将她们全部带到兰若观啊。 燕赤霞不愿意出山见人，但是自己可以把人和妖都带到山上去，如果这个小玉真的是大妖，还怕燕赤霞不出手吗？ 不用去郡城冒险，也不必跟大妖在这里拼命，只要燕赤霞肯出手，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面对底细未知的六品大妖，陆野也得谨慎一些。 “不知陆公子有何办法？”叶知秋好奇问道，燕珍也急忙看了过来。 陆野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燕珍一眼。 燕珍会意，低声道：“她刚才受县尉相邀，出去上街买脂粉了，不然我也找不到机会来向二位求援。” 陆野这才稍稍放心，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很快，三人打定主意，就这么办。 当晚，青湖县令在酒楼里大摆庆功宴，请来不少县城里的权贵。 酒过三巡，陆野拿到自己应得的一千五百两银票之后，就告辞离去了，他实在不喜与这些人虚与委蛇、相互吹捧。 反倒是来自昆仑的小道士叶知秋，似乎对着这种场合十分熟稔，甚至对于权贵们后半夜的邀请，也没有推拒。 还有那疑似妖怪的小玉，更是在酒桌上觥筹交错、左右逢源，一点不知收敛，但是又很巧妙地没有让任何男人占到便宜，着实是个中高手。 次日一早，陆野一出门就碰到了刚刚归来的叶知秋。 “叶道长好兴致啊。”陆野看了眼有些脚步虚浮的小道士，打趣道。 叶知秋忙了半夜，依旧满面红光，有些赧然地笑道：“陆公子见笑了，都是为了降妖除魔嘛。” “靠！”陆野腹诽一声，“小道士还真是深谙其道的lsp，降妖除魔还有这么新奇的理解。” 两人谈笑间，已经来到前堂，与捕头周元碰面。 那燕珍和小玉，此时也在此地。 “周捕头，小道是来辞行的，正要与陆公子一同去郭北县兰若观拜会一二，就不多留了。”当着燕珍和小玉的面，叶知秋对周元说道。 “师兄，我们正好顺道，就一起同行吧。”燕珍在一旁心领神会，连忙说道。 青湖县本就比郭北县更加偏远，从青湖县回郡城，的确是会路过郭北县地界。 所以，燕珍这样说，也不算突兀。 周元并没有再强留，只是再次连连道谢之后，一路将他们送出了城。 四人没有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郭北县地界。 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小道士提议道：“燕小姐和小玉姑娘，不如与我一同去兰若观看看？明日，我们便可一同回郡城，也好有个照应。” 说话间，叶知秋充分表现出自己的职业素养，目光几乎是盯在小玉身上的，一副因为倾慕而积极相邀的样子。 小玉妩媚一笑，并无抗拒，只是乖巧地道：“听我家小姐的吩咐就是。” 燕珍微微沉吟之后，方才中气十足地道：“也好，只我们二人赶路，不大安全。如此，就叨扰陆公子了。” “无妨，贵客登门，陆某荣幸之至。”陆野悄然松了口气，心中却没有放松警惕。 他不知道这小玉究竟有没有猜到他们的图谋，亦或者，人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妖怪？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如果她真是六品大妖的话，也许根本就不惧兰若观这样的乡野小道观，自然就不必推拒暴露自己了。 到底是不是人，等到了兰若观，自然可见分晓。 于是，四人拨转马头，直奔郭北县北郊的兰若观而去。 兰若观所在的山林，只是一个相对平缓的小山头，马匹也能顺利登上去。 不到午时，四人就来到了兰若观外，看到了修缮后还算有几分气势的大殿，还有观门外那透露着凌厉气息的刻碑。 “拳镇妖魔鬼怪，剑斩魑魅魍魉。”叶知秋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石碑上的刻字，念了出来。 “燕赤霞？！”一旁的小玉，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刻字下的落款，红润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 陆野察言观色，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小玉姑娘，难道认识我们燕掌教？” 小玉连连摆手，带着几分急迫道：“没，不认识，只是略有耳闻罢了。我正想去县城购置些脂粉，就不与各位进去了。” “别啊，你不是昨日刚在青湖县买了不少脂粉吗？今天就陪我进去看看吧。”燕珍哪能让她这样跑了，出声劝道。 这个时候，叶知秋也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小玉绝对有问题，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只是，还不等他们有进一步的动作，就听到兰若观后院中传来一声如雷大喝，由远及近，“何方妖孽胆敢来犯，还不快快现形！” 声音未落，燕赤霞的身影已经从天而降，落在那石碑之旁，铜铃般的双眼，怒瞪脸色发白的小玉。 第五十一章 断尾 燕赤霞一出，陆野的心中不自觉地响起了bgm，暗道：“大佬就是大佬，又被他装到了。” 与此同时，叶知秋和燕珍的反应也不慢，连同陆野一起，远离那脸色由苍白转为狰狞的小玉。 原本妩媚妖娆的小玉，早已不复存在，她冷冷地看向燕赤霞，声音也变得尖锐，“燕赤霞果然名不虚传，竟然一眼看穿我的伪装。” “今日我无意冒犯，也未曾害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小玉这已经是变相地说软话了。 燕赤霞却并未动摇，手中法剑直指小玉，声如洪钟喝道：“还想妖言惑众，不曾害人，你这皮囊从何而来？” 话音落下，燕赤霞的法剑已经脱手而出，直指小玉飞出，剑锋之上充斥着浩然阳刚之力。 小玉像是早有预料，她不退反进，竟是赤手空拳，杀奔向燕赤霞的法剑。 一旁观战掠阵的三人都惊了，这妖怪怎的会这么冲动，自己往剑上撞呢？ 只见小玉在触碰法剑的同时，突然伸手，死死握住剑锋，就算血流如注，白嫩的双手依旧没有丝毫松懈。 但燕赤霞的法剑威能极盛，依旧寸寸逼近，眼看就要洞穿小玉饱满的胸膛。 吱！ 小玉的口中豁然发出一声尖叫，似乎还蕴含着某种可怕的惊魂动魄的力量。 叶知秋急忙拿出灵符，贴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身旁燕珍痛苦抱头，叶知秋忙又给她贴上灵符，两人这才好受些。 再看那即将被法剑洞穿的小玉，一双眼睛竟然变成了粉红色，依旧悍不畏死地拖住燕赤霞的法剑，不曾松开。 而一道白光，则是突然从小玉的天灵盖中钻出，如奔雷闪电，飞遁向南方天际。 “哪里走！”燕赤霞的法剑被那小玉的肉身拖住，但是他很快从怀中取出一根半尺铜针，甩手射向那道白光。 不过，还有一道身影，比铜针的速度更快，震动大地的同时，已然飚射而出，落在那白光前方。 正是一直在等待时机的陆野，他并没有被小玉那一声蕴含精神干扰的尖叫所影响，所以才能先发制人，比燕赤霞出手还要及时。 轰！ 那白影来不及躲避，直勾勾撞在陆野变得发红的双掌之上。 为了应对这至少六品的大妖，陆野甚至还动用了五脏劲力，在胸前凝聚出护体金光。 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白影的力道并没有那么强，在自己一记全力的赤阳手拍击之下，竟是发出惨叫，直接折返掉落，失去了生机。 轰！ 陆野自由落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他一跃而出，落在那白影一丈外。 此时，他方才看清，眼前的所谓妖怪，竟是只是一条白绒绒的尾巴。 “这只是九尾狐族的断尾分身。”燕赤霞来到陆野身边，出声道。 “断尾……分身？”陆野啧啧称奇，他还真不知道世间有这种神奇的妖怪和法术。 搞了半天，连哄带骗，又是偷塔抢人头的，就只是打到一条尾巴吗？ 这时，小道士叶知秋兴冲冲地凑上来，没有多看那断尾，而是率先对着燕赤霞作揖道：“在下昆仑弟子叶知秋，拜见燕道长。” 燕赤霞瞥了眼目露崇敬之色的叶知秋，淡淡地摆摆手，“昆仑山的？都是些老不正经，你这小道士可别学歪了。” 陆野心中对燕赤霞暗赞一声，真是有预见性啊，这小道士恐怕已经歪了。 倒是听燕赤霞的意思，似乎对昆仑山挺熟悉，这一脉难道都是这种妙人吗？ 小道士被顶了一句，顿时噎住了，没敢继续找燕赤霞搭话，而是同样看向那断尾。 “九尾狐族，难道就是那万妖山的九尾王一脉吗？”叶知秋带着几分惊奇问道。 这次，燕赤霞主动接话道：“算你这小道士还有几分见识。” “不过，这肯定不是九尾妖狐纯正血脉，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大乾境内偷偷摸摸地害人。”燕赤霞肯定道。 “你们怎么会惹上她的？”燕赤霞紧接着又看向陆野，问道。 陆野还没说话，倒是燕珍上前来，将小玉的来历以及郡城的偷心妖案，还有他们如何相遇除鬼，又赶来兰若观，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 “原来如此，看来，这只四尾妖狐的真身，还藏在金华郡境内。”燕赤霞先是赞许地扫了三人一眼，随即望向北方天际，带着几分凝重道。 “四尾，就是真正的六品大妖了。燕道长，您是怎么确认此妖物的品级的？还有，为何晚辈无法察觉到她身上的妖气？” 叶知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断发问。 不过，这也正是陆野现在的困惑。 他大概听明白点了，这妖狐是九尾狐族中血脉不太纯正的分支，而且还是达到四尾的六品大妖。 以燕赤霞的道行，分辨出对方的真身，并不值得奇怪，大佬自然有大佬的高明之处。 陆野更好奇的是，这四尾妖狐到底有什么奇特的能力，断尾分身是什么，断尾之后对其有多大影响，还有几分实力？ 知道这些，他才好判断，自己能不能继续追杀到底。 燕赤霞没理会叶知秋第一个问题，只是平静地道：“妖狐断尾，可凝聚分身，夺舍寄宿于人类肉体之中，借此完全掩盖自己的妖气。” 至于燕赤霞是怎么判断出对方的真身，他却没有细说。 “它们可以借助这具分身，魅惑并吞纳男子阳气，加速真身修行。不过，我倒是没有听说过，狐族有吃人心的习惯。”燕赤霞说到这里，微微蹙起浓黑的眉毛。 停顿了片刻，燕赤霞继续道：“不过，你这次斩了狐尾分身，算是伤到了她的本源，此妖的实力势必大打折扣，至少折损三成道行。” “与此同时，她也必然记住了你的气息，恐怕是要盯上你们了。”燕赤霞笃定道。 “这样正好，我就在兰若观等着她来，一并收了。”陆野神色镇定，大义凛然道。 燕赤霞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指望我，我在这里，她是不敢过来的。” 第五十二章 以身犯险 陆野明白，燕赤霞并没有开玩笑，那四尾妖狐既然知道燕赤霞的厉害，必然不敢再主动到兰若观来寻仇。 可是，此妖不来的话，自己怎么再收了它？ 且不说收了妖狐后有多少收获，关键是被对方盯上，以后迟早是个祸根。 自己主动去郡城降妖，倒也不是不可以，陆野不是怕事的人。 他担心的，是自己连狐妖的真身都找不到，被窝囊地拖着或者坑死。 “燕道长，还请您务必下山，降服狐妖。”这时，燕珍带着几分忐忑开口了，一句话说到了陆野的心坎上。 是啊，如果燕赤霞能亲自出手的话，那狐妖势必无处可藏，到时候一切都好说。 只是，面对燕珍的央求，燕赤霞却是不为所动，果断拒绝道：“老道我早已不问世事，更不会去郡城那种人鬼难分的地方。” 陆野暗道果然，燕赤霞就像是得了社交恐惧症，根本不愿涉足郡城那种权贵云集的地方。 老道不是分不清人类和鬼怪，他是看不惯那些比鬼怪更会害人的人。 陆野也没办法勉强燕赤霞，但是这妖狐是一定要面对的。 抓住这次机会，自己也好寻找合适的练脏功法。 一直缩在兰若观中，享受燕赤霞的庇护，那是不现实的，陆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临此地的文弱书生了。 这时，老道再次开口哼道：“罢了，我不下山，但是可以助你们辨别妖狐真身。” 陆野闻言一喜，这真是太好了，只要能找到妖狐真身，那他就不惧此行。 这位燕道长终究不能无视自己的侠义之心，嘴上挂着不问世事，实则总忍不住出手。 叶知秋也来了兴致，他很想知道燕赤霞到底如何分辨那夺舍人类伪装自己的妖狐，紧紧盯着燕赤霞，没敢说话，生怕再被呛。 “陆小子，将那狐尾拿过来。”燕赤霞看向陆野，伸手道。 断尾还在陆野的手中，并未被他收入妖诡图录中，不然很难解释清楚。 陆野不做犹豫，将断尾交到燕赤霞的手中，直勾勾地看着他如何施法。 燕赤霞也没有隐藏，直接从那狐尾上拔下一撮白色毛发，而后又将断尾扔回给陆野。 随即，就见燕赤霞取出三张空白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符。 符箓将成之际，燕赤霞又手指微搓，点燃三根狐尾毛发，化出三缕青烟，分别融入灵符之中。 随手一挥，三张灵符分别落在陆野、叶知秋和燕珍的手中，燕赤霞冷着脸道：“将灵符贴身保管，一旦那狐妖靠近三丈之内，你们就会有所感应。” “厉害！”叶知秋郑重其事地收起灵符，作揖叹服道：“多谢燕道长。” “谢谢燕道长。”燕珍也急忙抱拳致谢。 她比陆野和叶知秋更需要这张灵符，虽然这一次解决了小玉这个麻烦，但她和背后的燕家也同时被妖狐盯上了。 燕家又没有陆野和叶知秋的本事，燕珍要说不怕才是假的。 燕赤霞像是不喜两人的恭维，挥手赶人道：“拿着东西快滚吧，老道我还要清修。” 两人面面相觑，但陆野知道燕赤霞的脾气，也就告辞一声，拉上两人，带着小玉的尸体，匆匆离去。 “唉……”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燕赤霞叹了口气，“我怎么又多管闲事了，真是好烦。” 离开兰若观下山的路上，叶知秋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燕道长似乎不欢迎我们？” 陆野顺口道：“不只是你们，他老人家现在谁也不待见。” “不说这个了，燕姑娘，这尸体准备怎么处理？”陆野问道。 他现在只想尽快去郡城，一方面是尽快解决那冥冥中盯上自己的妖狐，一方面是寻找练脏功法。 “这……”燕珍有些犹豫，对马背上的女子有些愧疚，毕竟对方其实也是受害者。 “燕小姐莫要自责，小玉姑娘早已被妖狐夺舍而死，是你拯救了她的肉身。相信她泉下有知，也只会感激你。”叶知秋察言观色，及时宽慰道。 “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跟我爹交代了。”燕珍微微点头之后，又有些纠结。 这尸体带回去，实在是说不清楚，因为这是一具真的人类尸体。 “就这样带回去，反而会惹来官司，不如就在这里安葬了吧。”陆野提议道。 “回去以后有人问起，就说小玉姑娘夜半出门之后失踪了。”陆野紧接着又道。 这年头，在荒郊野外失踪个把人，实在是不值一提。 反倒是他们将尸体带回去，就是有理也说不清楚。 “也只好如此了。”燕珍想了想，点头应道。 三人很快在后山找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将小玉的尸体安葬，抹平了痕迹。 午时，三人来到郭北县城，让罗源卿安排两人用膳，陆野则是找借口回了分观。 支走老掌柜，陆野关上店门，回到后堂。 取出那妖狐断尾，陆野心念一动，断尾顿时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再内视妖诡图录，其中已经显化出一条断尾的图像，还为陆野带来11年内力，和15点精神力。 “不错啊，只是一条断尾，竟然也能有这么多收获，这妖狐本体又该有多少……”陆野心中一喜。 看来，这断尾分身，的确凝聚了妖狐不少的本源力量。 现在，妖鬼图录中所储存的内力有11年，而精神力则是24点。 “应该足够了。”陆野心意微动。 妖鬼图录中的内力和精神力极速减少，化作淬炼肺脏的劲力，同时顿悟穿云剑法。 如此十分钟左右之后，陆野就感觉到自己的肺脏淬炼戛然而止，终于达到了极限。 同时，他的穿云剑法，水到渠成般达到圆满之境。 而此时，妖鬼图录中，还有剩余的1年内力，以及14点精神力。 “现在我想再进一步，就必须找到新的练脏功法了。” “只可惜，这断尾并没有带来记忆回放，否则的话，我就能尽快找出妖狐真身所在了。” 陆野一边欣喜于自己的提升，一边暗道可惜。 没有完全斩杀妖狐本体，妖鬼图录中并没有生成狐妖的记忆片段。 所以，想要找出妖狐本体，他就必须以身犯险，去郡城引出对方。 第五十三章 狐妖的报复 从分观出来，陆野就见刚刚去用膳的叶知秋和燕珍，已经催促罗源卿带着他们找上门来，看样子十分着急。 “怎么了？”陆野察觉异样，不解问道。 “陆公子，事情有变，我们还是路上说吧。”叶知秋神色凝重地道。 再看那燕珍，此时分明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 罗源卿已经为三人牵来更换过的快马，并说道：“陆爷，这都是帮里最好的马，预计一个时辰就能抵达郡城。” 陆野二话不说，跨上快马，与叶知秋和燕珍纵马而去。 出了县城，三人速度更快，这个时候，叶知秋才有时间为陆野解释。 “陆公子，为了对付那四尾妖狐，小道刚才以千里传音符，向一位昆仑师兄求助，请他来金华郡一同降妖。” “我那位师兄乃是六品，且入世多年，见多识广。” “他告诉我，一定要小心四尾妖狐的报复，这一族的报复心是极强的。” “所以，我和燕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的燕家，恐怕十分危险。妖狐暂时鞭长莫及，找不上我们，但是却可以报复燕家。”叶知秋肯定道。 “原来是这样。”陆野这才明白。 这也是他们之前的疏漏，只想着妖狐会盯上他们三人，差点忘了燕家如今的处境。 妖狐既然会盯上燕珍，而且还是因为潜藏在燕家才被斩去断尾分身的，那就极可能会先去报复燕家。 “燕小姐不必担心，从我们斩杀妖狐分身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叶知秋又转而去劝慰燕珍。 “郡城又有镇邪司高手和城防军坐镇，就算他们再不作为，也不会任由妖狐在光天化日之下作案的。”叶知秋冷静分析道。 所以，只要他们赶在日落之前回到燕家，问题应该不大。 叶知秋的劝慰起了效果，燕珍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多谢叶道长。” 陆野没有纠结于此，而是一边赶路，一边问向叶知秋，“你那位师兄还有没有说到关于妖狐的其他特点？” 刚才燕赤霞赶人赶得及，他们也没来得及问，四尾妖狐除了断尾分身和魅惑能力之外，还有什么优势或软肋。 叶知秋闻言，仔细回忆了一下，才道：“说到了。” “达到四尾的妖狐，除了夺舍伪装之外，极其擅长魅惑男性。” “现在看来，那些失踪被挖心的男子，之所以大都没有反抗迹象，根源就在这里。他们死之前，都已经被狐妖魅惑了，是自己送上门的。” “师兄说过，四尾妖狐的魅惑能力，甚至可以影响到六品修士及七品武夫。不过，那需要狐妖真身亲自施法才能做到。”说到这里，叶知秋看了陆野一眼。 意思很明显，那种程度的魅惑能力，咱俩恐怕都顶不住啊。 陆野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叶知秋继续道：“被魅惑的人，表面上与平常无异，但实则已经被完全操控，甚至可以不要命地为妖狐战斗，十分难缠。” “这就很麻烦了啊。”陆野心中凛然。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经得住这种层次的魅惑，但是，就算能顶得住，妖狐也可以操控其他高手不断偷袭他、坑死他，自己都不带暴露的。 本体魅惑操控男性高手，断尾分身又可以夺舍女性，并以小玉这样的分身去魅惑稍弱一些的男性，这四尾妖狐所能操控的人就不少了。 着实不好对付，主要是手段太恶心人了。 跟这种妖物对峙斗法，实在是有力无处使，膈应的很。 “除此之外，达到四尾的妖狐，灵智早已不输于人类，而且擅使阴谋诡计，极少亲自露面。”叶知秋又道。 “就没有一点好消息吗？比如，妖狐的软肋。”陆野策马狂奔，但身体依旧稳如磐石，问话间中气十足。 “好消息就是，斩了它一条尾巴，就相当于折了它的左膀右臂，妖狐也得元气大伤、魂魄受损。相应的魅惑和夺舍能力，自然会削弱。”叶知秋道。 “还有，妖狐虽然擅长幕后操纵，但是它本身的战斗力很平常，正面斗法，甚至不敌寻常七品修士。”叶知秋补充道。 “这还差不多，要不然，这狐妖一族还不天下无敌了。”陆野的心里算是平衡了一些。 如果对方再来个什么飞天遁地的天赋，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也就是说，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还是要找出妖狐本体，否则就会陷入对方无穷尽的操纵算计之中。 “师兄还说，亲手斩了妖狐之尾的人，会被妖狐记住气息，相隔百里之内都能被找到。” “至于我和燕珍，虽然也被对方记住了身份样貌，但只要我们躲起来，妖狐也无法可施。” “所以呢？”陆野有些脸色发黑，说了半天，真正被盯上的人，只有他一个啊。 叶知秋急忙说道：“陆公子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这样一来，我和燕小姐，还有师兄就可以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我来做诱饵，引出妖狐，或者是被妖狐操纵的人？”陆野明白过来。 仔细一想，这样似乎也不错，以逸待劳，总比大海捞针要容易一些。 还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们得帮燕家脱困，否则的话，妖狐完全可以围点打援，牢牢掌握主动权，让他们疲于奔命。 一路驰骋，三人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了郡城。 陆野也没心思取观望金华郡城完全不同于偏远县城的繁荣，三人直奔位于郡城东北角的燕家。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燕家大门外，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看到燕珍，急忙上前苦着脸喊道。 燕珍脸色一变，急声问道：“王叔，出什么事了？” 那管家一边带着三人进院，一边愁眉苦脸地低落道：“就在小半个时辰前，大少爷和三少爷的尸体被送了回来，都是被人挖了心啊！” 陆野和叶知秋对视一眼，心中暗惊，“这狐妖的报复，来得好快！” 第五十四章 示威（求追读） 燕家在这郡城之中不是一等权贵，但也算得上颇有几分家财和势力，住在深宅大院之中。 而且燕家家主虽然没有官身，但是从他门下出师的不少弟子，却都吃上官家饭，当了官差。 眼下，当三人跟着管家来到后院的时候，已经有衙门的捕头、捕快及时闻讯而来，甚至还有一队城防军的甲士，守卫在侧。 两具尸体横陈一处树荫之下，身边数个妇人正哭天抢地。 燕珍带着陆野和叶知秋靠近之后，直奔一个看上去略显消瘦、双目失神的中年人。 中年人望着脚下的尸体，口中喃喃有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儿啊……” “爹，我回来了。”燕珍直接来到中年人身边，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正是燕珍的父亲，也就是燕家家主燕鸿升。 他不到五十岁，又是八品巅峰的武夫，按理说正是血气旺盛、意气风发的当打之年，可现在看上去却像是个身体严重亏损的苍老病夫，摇摇欲坠。 “珍儿，你回来了，嗯？小玉呢？”燕鸿升看到燕珍现身，稍稍提起点精神，不过第一时间问的还是他念念不忘的小妾。 陆野和叶知秋对视一眼，看来这位燕家家主，虽然没有被完全魅惑，但也是情根深种，而且阳气损耗严重，伤到了根基。 燕珍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大声道：“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是先说大哥和三哥的事吧。” “师妹，你也不要怪师父了，他老人家伤心过度，需要休息。”这时，一旁那个身形矮小但精干的捕头上前，拉住燕珍劝道。 “不知道这两位是？”捕头又看向陆野和叶知秋，不解问道。 燕珍平复了下杂乱的心情，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我请来的驱邪人，陆公子来自郭北兰若观，叶道长出自昆仑山。” “哦？”那捕头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对着两人抱拳道：“久仰久仰，在下府衙捕头方忠平。” “还有这位，是城防军百户连雄，我们二人都是燕师的弟子。” 方忠平所说的那位连雄百户，正是统领周围数十甲士的披甲壮汉。 只是，那连雄似乎不善言谈，只是对着两人抱了抱拳，算是见了礼。 而陆野从对方隐隐透露的气息判断，这位连雄百户，分明也是接近八品巅峰的强大武夫，具体炼骨到了何种程度，还不好说。 “还是闲话少叙，先说说这里的情况吧。”陆野眼见方忠平还要热情寒暄，顿时微微蹙眉，直接道。 “是啊，方师兄，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燕珍也在一旁催促道。 他们虽然能看出，这两人的死与狐妖有关，但是要对付狐妖，就必须摸清楚具体情况，有利于他们追查狐妖的踪迹。 方忠平这才收敛笑容，正色说道：“两位少爷，都是彻夜未归，直到家中护卫去寻，才找到他们的尸体。” “我已经让仵作验过尸首，表面无伤，心脏缺失，的确是与近段时间的失踪偷心案相似。”方忠平说到这里，也是脸色沉凝。 显然，这件案子已经让他们这些捕头、捕快头疼了很长时间了，而且也对背后的妖物极为忌惮。 燕珍深吸口气，却还是思维混乱，毕竟是身在其中，她实在冷静不下来。 陆野却是抓住其中关键，追问道：“昨夜未归，为何今天才去寻找？” “仵作验尸，这两位少爷是死于昨夜，还是今日？” 这是很关键的，因为如果这两人是昨夜被害，那似乎就与他们斩去狐妖断尾没什么直接关系。 现在算一算，他们是在两个时辰之前，才图穷匕见，斩了狐尾的。 “不是昨夜，因为两人昨夜还在秋华楼留宿，一直有护卫相随，直到今日午时，护卫也不曾离去，还亲眼见过他们。”方忠平肯定道。 陆野心中一沉，这就对了，说明两人的确是在狐妖分身被斩之后，才发生意外的。 “后来呢，跟随他们的护卫去了哪里，又是在哪里找到的尸体？”陆野分心的间隙，叶知秋顺口问道。 方忠平指了指一旁被捕快围着的四个护卫，道：“就是他们四人，我已经审讯过了。” “你们自己说。”方忠平对着四人厉喝道。 四个低着头的护卫中，有人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道：“今天午时用过膳后，两位少爷就进房间休憩了，让我们守在房外不得打扰。” “后来，我们察觉有异，进去一看，两位少爷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书信，言说让我们去城外风月亭去找他们。”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两位少爷就已经是这样了。” 陆野心中一沉，可以确定，这绝对是狐妖所为，操控两人主动出城送死。 只是，对方为何还要留下书信线索，将两个燕家少爷的尸体再送回来？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可能。 这不只是报复，还是有恃无恐的示威，就是摆明了告诉他们，等着受死吧。 妖狐的确不敢再光天化日之下，进入燕家大肆屠戮，但是她却能无声无息地魅惑杀死落单的燕家之人。 想到这里，陆野看向燕珍，正色道：“速去将所有出门在外的燕家之人找回来，否则恐会有生命危险。” 燕珍闻言，有些回过神来，急忙去找家中其他护卫，责令他们依言行事。 陆野没有迟疑，又道：“如果可以的话，将所有的燕家中人集中到这里来。” 燕珍点头应下，又去吩咐管家招人。 这么做，陆野自然是为了查看一下，有没有被妖狐操纵的人混入燕家，至少先要将身边的危险肃清。 有燕赤霞所赐的灵符在身，只要身周有这种人，他们三个就能有所感应。 一番盘查之后，已经是入夜时分，外出的燕家之人也都回到了府中。 好在，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妖狐并没有再操纵其他人渗透进来。 将燕家的人安顿下来，陆野才有时间整理线索，追查妖狐的踪迹。 “秋华楼是什么地方？”陆野询问。 小道士叶知秋顺口就来，神色凝重道：“秋华楼是郡城排名第五的青楼，就在城东。” 陆野暗呼好家伙，这路你熟啊。 第五十五章 索要报酬（求追读） 入夜时分，鸡飞狗跳了半天的燕家暂时平静了一些。 燕家家主燕鸿升还是浑浑噩噩，已经被送回卧房休憩。 他虽然被妖狐分身吸了不少阳气，但至少性命无忧，好好将养数月，应该就能恢复七八成以往的体魄，只是恐怕会落下病根，甚至寿元折损。 会客正厅之中，除了陆野、叶知秋和燕珍之外，也就只有那捕头方忠平和百户连雄在座。 至于两人麾下的捕快和兵士，则是守卫在宅院四处，轮换巡查，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及时上报。 “竟然真的是妖物作怪！而且还是行事隐蔽的狐妖，难怪，连镇邪司的大人们都束手无策。”听完燕珍的解释，方忠平也忍不住骇然。 身为郡城捕头，他见识多广，倒不至于无法接受这种妖鬼之物的存在，只是有些后怕而已。 如果是他办案过程中与这种妖物遭遇，恐怕也只能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我会守在这里，不让陌生人靠近燕家一步。”一旁的连雄言简意赅、掷地有声地道。 陆野忍不住高看了这位沉默寡言的百户一眼，对方一瞬间就抓住了关键。 如今燕家的人都龟缩到了这深宅大院中，但依旧是暴露在狐妖眼中的软肋，或者说是对方最容易报复的对象。 但只要不让陌生人靠近，这大院中的人也不出去，不让狐妖有机可乘，自然就会安全许多。 除非，狐妖愿意暴露他操控的高手，强行攻进燕家。 只是，到时候他要面对的就是燕家的一群武夫，还有连雄带领的数十甲士。 这些甲士虽然称不上高手，但是出身戎马的他们，都有成熟默契的合击之法，以及军中特有的强弩利器。 最重要的是，这里只要闹出动静，就能惊动附近的城防军，甚至是镇邪司高人，狐妖也得暂避锋芒。 所以，只要按照连雄所说，守住燕家，禁止人员进出流动，狐妖就不敢轻易涉足。 “我也会命令手下的捕快，近几日不得离开燕家。”方忠平也反应过来，出声力挺道。 看得出来，这两人对燕家还是很有归属感的，至少愿意在燕家蒙难之时以身犯险，直面妖物。 燕珍这个时候也已经镇定下来，出声道：“家里人这边我可以保证。” 显然，燕家家主燕鸿升病倒之后，燕珍暂时成了燕家的主事之人。 至于其他的妇孺老幼，大都没什么主意，也都任由燕珍做主。 还有燕珍上下十几个兄弟姐妹，或多或少都有些纨绔，在燕家的地位，不如燕珍。 在这个武道世家，燕珍八品前期的实力仅次于燕鸿升，故而颇具威严。 当然，似方忠平和连雄这样的师兄，实力是强于燕珍的，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燕家人。 叶知秋看向陆野，问道：“陆公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不如留在燕家，等我师兄过来，再从长计议吧？” 陆野摇了摇头，“我不能留在燕家，否则容易让那狐妖孤注一掷。而且，这么多人留守一地，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会出事。” 最重要的是，陆野不想在这里空耗太多时间，他更喜欢主动出击。 “那我与陆公子一同离开。”叶知秋也知道陆野说的有道理。 妖狐可以锁定陆野的踪迹，若是知道陆野一直藏身燕家，怕是会冒着风险强攻此地。 到时候，他们被燕家家眷掣肘，反而更不好行事。 陆野点了点头，叶知秋通晓不少的道门手段，有他在的确可以帮到自己。 “那我也去。”燕珍急忙出声附和道。 陆野一口否决道：“你不能去，你走了，燕家就乱了。” “再说，有你在，万一妖狐出没此地，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其踪迹。” 陆野没有说的很明白，是不想将燕珍身上的灵符暴露给其他人。 在妖狐未解决之前，不能轻易暴露灵符的存在。 燕珍留在这里，才能稳住燕家，稳住方忠平和连雄。 “那我送送两位。”见陆野起身要走，燕珍忙起身道，她看出陆野是要避开方忠平和连雄。 三人出了正堂，走在院落中，陆野也不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道：“我们会出手解决狐妖之患，但是，燕姑娘是否也该有所报答？” 燕珍微微一愣，叶知秋则是会心一笑。 “燕小姐不必介怀，陆公子并无恶意，我等都是赏金驱邪人，收些报酬理所应当。” 陆野看了这小道士一眼，原本还以为他是个不求回报、闲云野鹤般的人物，现在看来还是挺接地气的。 燕珍丰满到堪称壮硕的身躯微微僵硬，清秀的脸上又有些委屈，“可是如今家父昏聩，我也做不了主给二位太多。” “不必太多，不知燕家可能找出合适的练脏功法？如果可以的话，借我一观即可。”陆野说出了自己最迫切的需求。 如今他已经没有更多的练脏功法可以选择了，就算是收了那妖狐，暂时也无处可用，对他的修行实在是最大的阻碍。 “练脏功法……”燕珍犹豫片刻，方才道：“我燕家倒是有一门淬炼肺脏的刀法，不知道陆公子用不用得上？” “淬炼肺脏的功法……”陆野微微摇头，“这不是我急需，还有没有？” 燕珍心中大为震撼。 上次陆野斩水鬼的时候，她只当对方是八品巅峰之境。 后来，陆野破狐尾之时，她也没有察觉到陆野身上一闪而逝的护体金光，故而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过分的武夫，已然跻身七品。 如今看来，眼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武夫，竟然已经超过了爹爹，达到了七品练脏之境？ 不需要淬炼肺脏的功法，意味着他至少已经入门了同类的功法，所以用不到了。 整个大乾境内，达到七品的武夫才有多少，个个都是地位崇高的武道宗师，或是高品武官啊。 父亲曾经说过，七品武夫的稀有程度和修炼难度，绝对远超过同品级的其他体系。 只是因为武夫七品之上的道路中断，或是罕有人能在年迈体衰前再突破，所以才被其他体系瞧不起。 而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陆公子，却已经是超越父亲的七品武夫，那么，他是不是有机会走出前人未曾找到的路呢？ 想到这里，燕珍的心头一片火热，因为这是天下所有武夫心底深处的痛啊。 “难怪他能轻易斩杀那接近六品的水鬼……” 见陆野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燕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道：“如果陆公子想要其他的练脏功法，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燕家与城内多个武道世家都有往来，只要我们出的起价，也能将他们的练脏功法借来一阅。” “不过，按照江湖规矩，借来的功法，只能供你一人修炼，绝对不可外传。否则，势必惹来江湖众多武道世家和帮派的围攻追杀。”燕珍郑重道。 陆野眼睛一亮，这也行啊，他本来也没想着将功法传给其他人。 只要自己能练，暂时就足够了。 第五十六章 以身为饵（求追读） 功法有了着落，陆野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除掉狐妖的动力也更充足。 既能充实妖诡图录，还能在事后得到功法，何乐而不为？ 至于叶知秋的报酬，这位接地气的小道士当下并没有言明，只说自己到时候会按劳索取银两。 “但是有一点，事后不管我要多少，燕家都不可以讨价还价，这是昆仑入世弟子的规矩。”叶知秋很不好意思地说出了硬气十足的话。 陆野在一旁登时惊为天人，看看人家这逼格，一下就提起来了。 燕珍没有拒绝，她现在也实在是没有推拒的底气。 说到底，陆野和叶知秋会惹上狐妖，都是因为她和燕家。 何况，现在如果没有陆野和叶知秋出手的话，她和燕家依旧会被狐妖盯上，不死不休。 至于向镇邪司求救？呵，燕珍宁愿相信做一锤子买卖的陆野和叶知秋。 条件谈妥，陆野和叶知秋直接离开燕家，临走前还叮嘱燕珍，狐妖被灭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出燕家。 如果有人强闯，不管是谁，打回去就是，打不过也一定要闹出动静。 “陆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我怀疑那妖狐极有可能藏身秋华楼或春凤楼中，那地方最起码也会有一具妖狐分身。”叶知秋笃定地道。 “说的有道理，你先去看看吧。”陆野点头应是，自己却转身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叶知秋正准备去向往的地方降妖除魔，却见陆野方向不对，急忙跟上来道：“陆公子走错了，不是这个方向。” “我知道啊，我要去城外。”陆野理所当然地道，“你去看看，能不能在青楼里打死妖狐，打死以后，会不会有信了你。” “这……”叶知秋微微一愣，思虑片刻之后，恍然大悟。 是啊，就算知道那青楼中有妖狐，或是被妖狐操控的人，他们也不能去那里大开杀戒。 且不说妖狐犯案之后，会不会早已再次隐藏。 就算狐妖真的在那里，他们又能怎么样？ 在人群集中的青楼中，打死狐妖，会波及到多少无辜之人，郡城的衙门、城防军、镇邪司，会视而不见吗？ 到时候，就算是真的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在除妖，那波及到的无辜性命，又该算谁的？ 最重要的是，狐妖行事隐秘、诡计多端，又在此地经营多年，大概率会等着他们去上当跳坑。 所以，陆野可以肯定，自己和叶知秋如果真的去了青楼，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极有可能落得个有理说不清、有苦自己吃的下场。 如果换做陆野是狐妖的话，一定会伺机祸水东引，让驱邪人和衙门、镇邪司斗法去。 这不是杞人忧天的无端猜测，而是必然的结果。 所以，想要掌握主动权，陆野能想到的，只有尽快离开这人群集中的郡城，去城外无人之地以逸待劳。 已经达到七品中期的陆野，有这个底气和魄力。 他相信，以自己的精神力和定力，还有燕赤霞所赐的灵符，足以让那狐妖对自己束手无策。 想要让狐狸尾巴露出来，就得给她最大的施展空间，让她足够猖狂。 “可是，我们就这样出城，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等我师兄来了以后，再与之交手也不迟。” 叶知秋并不知道陆野的底牌，所以猜到他的想法之后，大惊失色道。 就他们两人，暴露在没有援手的城外，实在是太危险了。 陆野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如果还留在城中的话，狐妖一定能找得到我，到时候免不了有所顾忌。” “不过，你倒是不必现身，就躲在一旁观战，替我掠阵即可。”陆野看了小道士一眼，肯定道。 这不是看不起小道士，而是叶知秋如果与自己同时暴露在狐妖眼中，可能会让狐妖有所忌惮，不再现身。 叶知秋想了想，大概明白了陆野的想法，而且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毕竟，陆野现在是唯一被狐妖锁定的人，踪迹无法隐藏，留在哪里都是一样。 只是，这样孤身犯险，是不是太草率了？ “陆公子真乃义士也！”叶知秋忍不住叹服道。 陆野莞尔一笑，不做理会。 什么义不义的，这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想干脆利索地揪出狐妖，干干净净地打死了事罢了。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叶知秋跟在陆野身边，已经快要接近城门，认真问道。 陆野顿了顿，沉吟道：“你只需要藏于暗处，只等狐妖本体现身的时候，封锁她的逃遁路线即可。” “记住，只要狐妖本体不现身，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管是谁出面，你都不要出手。”陆野沉吟之后，又叮嘱道。 “那……如果是你身陷险境呢？”叶知秋略带犹豫地问道。 陆野咧嘴一笑，“那你就更不能出来了，等你师兄来了，再从长计议。” 当然，陆野觉得，这郡城之中应该没有人真的能威胁到自己。 他已经问过了，整个金华郡，还没有听说过有达到七品的武夫。 镇邪司倒是有七品甚至是六品的道家高人，但狐妖不可能去操控，否则她早就不必这么隐忍行事了。 那么，放眼这金华郡城，他陆野还有何惧？ 两人一路翻越城门，来到了万籁俱寂的荒野之上。 一出城，叶知秋便悄然与陆野分开，以敛息类的符箓，隐去自己的气息波动，融入暗夜之中。 陆野仔细辨别，都无从判断小道士的去向。 “道家的种种法门，还真是神奇啊。”陆野颇有几分艳羡地暗道。 远离东城门十数里外，有一处适合乘风赏月的小山头，山上有长廊和小亭。 这小亭今天陆野也听到过，正是燕家两位少爷死时所在的风月亭。 陆野独自登上山头，盘坐于风月亭中，将大剑横于膝上，仰望头顶明月，的确是一派好风光。 月不黑，风不高，但好在夜深人静，也算是个不错的杀人之夜。 第五十七章 一夫当关（爆更求支持） 将近三更时分，陆野依旧独自盘坐在风月亭中，安静地等待着。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睁开双眼，目中亮光似乎能刺破暗夜，看到十几里外的东城门。 那里，城门打开，整齐划一的铿锵步伐，穿过城门，向着风月亭的方向奔袭而来。 不用去看，从声音中陆野也能辨别出，这是属于城防军的正规兵士，而且不下百人。 “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陆野暗叹一声，持剑起身。 又一刻后，风月亭所在的山头之下，就被上百身披重甲的兵士，围了起来。 这里的每一个兵士，都是手持长枪，背负强弩，盯着陆野的眼神中，满是冰冷和杀气。 陆野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些兵士，的确有其称道之处，并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而他的目光很快越过众多兵士，看向其中那个身着黑鳞软甲的雄壮将领。 此人全副武装，就连座下的枣红大马，都有黑甲包裹。 而他头上的红缨黑铁头盔，也极为显眼，在月光之下泛着寒光，将壮汉的头部包裹的严严实实，连面目都有一半被覆盖，让人看不出其真面目。 这位将领脚下一蹬，身下大马载着他慢悠悠排众而出，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陆野，一开口，便是厉声呵问：“阁下何人，为何深夜在此逗留？” 陆野没有急于回应，只是暗自皱眉，因为他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被狐妖魅惑的状态，难道是搞错了？ 见陆野对自己的问话置若罔闻，那壮硕将领顿时冷哼一声，声音更如闷雷炸响，“本将怀疑你与偷心杀人案有关，现在随我回去接受盘查审问。” 哗！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的兵士顿时整齐划一地提枪，枪尖遥遥锁定陆野。 “管不了那么多了，肯定不能跟他回去就是了，否则势必深陷泥潭，无法自拔。”陆野暗道一声，知道跟这些兵士也无法善了。 不过，好在他现在已经不是本来面目，而是以缩骨术变化后的模样，没人能将他与兰若观的武夫联系到一起。 “冥顽不灵，上！”那将领眼见陆野一言不发，顿时一挥手，便有十个兵士持枪上前，一步步向陆野逼近围堵。 陆野依旧不与对方对话，只是将手上的大剑插在地上，赤手空拳，沉默着走向那些兵士。 杀！ 十个全副武装的甲士，毫不迟疑，从各个角度同时出枪，直指陆野各处，似乎也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将他擒拿。 面对十道急刺而来的长枪，陆野只是脚步一错，便来到十人中间，双臂张开如同转轮横扫，将十道长枪笼罩。 他的双手所过之处，每一道长枪都从兵士手中震荡脱落，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陆野的身影在十人中一个穿梭，便见十个精锐兵士应声而倒，直接昏迷了过去。 “大胆，反抗便是谋逆，给我放箭！”那将领见陆野两招降服十个兵士，顿时又惊又怒地暴喝下令。 周围剩余的兵士毫不犹豫，接到命令的下一刻，已然将背上的弓弩取下，森冷的箭头，直指陆野周身要害。 咻咻…… 近百人齐射，威势当真不凡，这种军中劲弩的射程不算远，但是箭矢却极为特殊，乃是用特殊寒铁打造，十分锋利。 就算是开始淬骨的八品武夫，面对这密不透风的箭阵，也得发怵。 因为这种箭矢，光靠铜皮肌肉是很难抵挡的。 而如果是淬骨未完整的八品武夫，一旦被射中软肋短板，也得伤筋动骨。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早已练就浑身钢筋铁骨的陆野。 而实际上已经跻身七品的他，不仅有钢筋铁骨，还有护体金光，这种护体金光，甚至还可以潜移默化地二次强化皮膜肌肉。 所以，伴随着一阵叮叮之声过后，那将领和周围的兵士骇然发现，陆野站在原地没有动，承受了绝大多数的箭矢，却依旧毫发无损。 甚至，有眼尖的兵士还察觉到，刚才自己那一箭明明是射中了对方的眼皮，现在看却连这最薄弱的地方都没能伤到。 “八品巅峰……武夫？！”为首的将领此时已经忍不住骇然，知道自己碰上硬茬子了。 只有达到八品巅峰，浑身钢筋铁骨的武夫，才可能承受这种全方位的箭矢覆盖，而岿然不动、毫发无损。 其他体系也有应对劲弩覆盖式攻击的办法，但是绝对不会是这种方式。 “该我了。”陆野懒得跟对方废话，一纵身，便即跃入人群之中。 脚踏飞流腿，他的身影如同水中波纹，飘忽不定，所过之处，一个个兵士如割麦子般倒了下去。 不过，都只是昏迷，没有受伤或生命危险罢了。 “大胆！”那将领眼见手下一个个倒下，怒极大喝，拔出马背上的开山刀，一跃而起，从天而降劈向陆野的脑袋。 铛！ 陆野这次没有再用脑袋硬抗，虽然他的铁头功也能扛得住，但是头发丝顶不住啊，万一被一刀砍秃了，自己找谁说理去。 所以，那将领气势汹汹的一刀，就被陆野的一双手给生生夹住了。 嘿！ 陆野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随即，他一把夺下对方的开山刀，巨大的力量拉扯之下，让那将领迎面撞了上来。 砰！ 陆野毫不客气地来了一个头槌，铁头功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击，直接撞裂了小将的钢铁头盔，将那壮汉撞的头晕眼花。 “倒下吧。”陆野脚步一闪，已经绕到将领身侧，一掌拍下，将不甘心的将领打晕过去。 而后，他脚步不停，继续游走于残余的兵士之中，一掌一个，纷纷拍昏过去。 很快，陆野的脚下就堆起一座人体小山，周围再无一人能清醒地站着。 不过，自始至终，陆野都没有动杀手而已。 “看来这将领的确不是被狐妖所魅惑，那么，他为何会主动来找我麻烦呢？”陆野仔细回想之后，有些不明所以。 但要说这些兵士的到来，与狐妖没有关系，他是万万不信的。 他们能这么精准地找到自己，就能说明问题了。 “一夫当关，陆公子真乃猛士也！武夫都这么强悍的吗……”远处隐蔽的树荫下，默默旁观的小道士叶知秋，略带着艳羡地自语。 第五十八章 武夫对决（第二更求点读） 陆野不知道小道士在想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叶知秋藏身在何处。 他只是在怀疑，这城防军突然出面为难自己，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将领明显没有受到狐妖的魅惑，为何会这么果断地针对自己出手呢？ “难道是因为城防军中有更高层的人，被狐妖所操控？”陆野忍不住想到这里。 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 这种情况，也是陆野最不想见到的。 狐妖其实不必魅惑操控太多人，他只需要能控制这郡城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就能只手遮天了。 就像现在，陆野想要逼出狐妖，就必须面对这些挡在前面的小兵小将，还不能肆意屠杀。 毕竟，仅从这件事来看，这些兵将都只是被狐妖间接利用罢了。 陆野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但是他也不愿滥杀无辜，为自己平添杀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他将这些送上来的兵将打杀了，那影响就大了，到时候面对的就不只是背后偷笑的狐妖，而是整个郡城的官家。 这恐怕才是狐妖的真正目的，嫁祸陆野，恶心他。 所以，陆野只能先将这些兵将打昏过去，等事后再放回去，避免扩大事态。 反正，这些人也都没看到他的真面目，到时候狐妖一解决，他照样可以一身轻松地事了拂衣去。 无视那人体堆成的小山，陆野继续盘坐在小亭中，准备接招。 他相信，狐妖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是今夜。 因为过了今夜，叶知秋的师兄就要到来了。 狐妖虽然不知道有这号人物，但也一定不想夜长梦多，所以，今夜就是她动手铲除陆野的最好时机。 这份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三更未过，陆野就看到了月光下走来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但身材魁梧到夸张的麻衣老者，他每一步跨出，似乎都蕴含着奇特的节奏，魁梧雄壮的身躯内，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老者面色红润，唯独那一双眼睛，似乎有些无神，好似梦游一般来到小亭之外。 看到老者的一瞬间，陆野就已经起身，而且他可以肯定，这个人必定是被狐妖本体所魅惑的武夫。 一个达到八品巅峰的武夫！ “老先生所为何来？”陆野试探性询问。 却见老者那明明充满硬汉气质的脸上，竟是露出一抹带着妖娆妩媚的诡异笑容，柔声道：“陆公子打杀了人家的分身，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果然是你这狐媚子，不错，你的狐狸尾巴是老子揪断的，有本事的话，自己来找我报仇啊。” “躲躲藏藏，算什么玩意儿！”陆野直视老者，破口大骂，对象自然不是老者，而是老者背后的狐妖。 “粗鲁的武夫，真是不知道心疼人呢。”花白头发的魁梧老者捏了个兰花指，另外一只手则是轻轻掩住大嘴，媚笑道。 “那我就先锤死你这个傀儡。”陆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声暴喝，冲了出去。 脚下地面塌陷的同时，陆野的身躯已经如同一座高速移动的小山，撞向老者。 贴山靠，这一击，可以说是不用武器的情况下，陆野最势大力沉的一招。 轰！ 那老者却反应极快，身形暴退的同时，一双拳头如同两柄流星锤一样，从侧面砸向陆野的脑袋。 陆野不甘示弱，双手变得通红炙热，迎着老者的拳头，悍然正面拍下。 两人一触即分，随即又很快撞到了一起，陆野又是一记贴山靠，直接将老者撞飞出去。 只不过，这势大力沉的一撞，却并没有预料中对方断骨折肋的结果，反而让老者借力退出了陆野的连招之外。 飞流腿！ 陆野二话不说，毫不迟疑地跃起跟上，一双腿化作连绵的黑影，将老者头顶笼罩，其内还蕴含着冰寒的劲力，不断与老者的双拳劲力纠缠。 砰！ 趁着老者双拳被自己荡开的间隙，陆野突然一个凌空翻身，脑袋朝前，直接撞在老者的额头上。 正是铁头功。 只是，老者的头部承受了这一撞，依旧没有大碍，反而是顺势后仰，弹腿而出，将陆野踢飞数丈。 “果然是八品巅峰，浑身上下钢筋铁骨，没有破绽啊。”陆野终于体会到了对手也是八品巅峰武夫时，那种无懈可击的难受。 光靠外部物理攻击，很难打破这种层次武夫的肉身。 不过，现在的陆野也已经不是八品巅峰武夫了。 眼看那老者毫无防守架势地再次冲来，似乎就是要用以命换命的打法，缠死陆野。 他不再藏拙，一挥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剑，单手持剑，重重地劈向老者的脑袋。 开山剑法！ 这一剑，可不只有八品武夫的力量，还有从脾脏中爆发出来的护体金光，蔓延到了大剑之上，重重地劈在老者架起的双臂当中。 轰！ 老者的双臂并未就此断裂，但是，当他被这开山一剑劈飞出去的时候，于半空中就吐出一口血，其内分明还有内脏碎块。 达到七品之境后，陆野的这一剑，不再是单纯的攻其体外，而是可以将脏腑劲力，透体打入对方的体内，直接震荡破坏对方脆弱的脏腑。 除非眼前的老者，已经达到了脏腑淬炼的地步，否则这一剑就足以隔着钢筋铁骨，让他受到内伤。 陆野比寻常八品巅峰武夫多出来的近百年内力，可不是摆设来看的。 不过，就算是老者内伤严重，此际也依旧没有倒下，反而一边吐血，一边毫不畏惧地继续上冲，悍勇不知死亡为何物。 陆野怡然不惧，手中剑光再闪，将老者再次拍飞出去，这一击，直接震碎了对方的心脏。 老者直挺挺地倒下，弥留之际，眼底深处的粉色光芒方才显露。 “七品武夫？嘻嘻……我喜欢，公子等着奴家来找你哦。” 第五十九章 真不咋地（第三更求票） 面对老者表现出来的别扭的娇柔姿态，陆野实在是恶心坏了，只是不等他再对其动手，对方便已经阖上双眼，咽了气。 事实上，这个被狐妖完全魅惑的武夫，早已失去了灵智，只是身体机能尚存，成了被狐妖所操控的行尸走肉，没救了。 所以，对于这个看似无辜的武夫，陆野并没有留手，只有打死一途。 “七品武夫，而且绝对不是初入七品的那种，难怪陆公子这样有恃无恐。”远处藏身的叶知秋暗自骇然，心中对陆野更加羡慕。 虽然他也是七品，但是七品武夫的体魄他是听说过的，远胜于他。 别的不说，这种人如果到了春凤楼那种地方，一定更擅长降妖除魔，如鱼得水吧…… “只是，万一狐妖亲自出手，那等魅惑之术，恐怕七品武夫也得屈服。”叶知秋重新冷静下来，暗自担忧道。 小亭外，此时除了那堆积成小山的兵士，又多出一具武夫尸体。 而且，因为刚才与那老者的战斗，周围的长廊都有不少处坍塌，两人的破坏力还是十分惊人的。 好在，山头上的风月亭还算完整，陆野再次坐回去，等待着狐妖的下一步动作。 狐妖接连派出两批人马，试探他的底气和实力，现在应该快要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 那些兵将和武夫都对自己无用，狐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恐怕也只能亲自出手，或者……继续等待下去。 陆野不怕等，因为他还有后援，但是狐妖还敢等吗？ 月光朦胧中，一个身着白纱裙的窈窕身影，从城门处款款而来。 她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嫩白的皮肤，在月光之下竟然泛着莹润的光泽。 还有那高挑而又丰满的身躯，每走一步，都似乎有春光摇曳。 暗夜中，这样一个女子独自走在城外，竟然毫无怯懦之色，如同闲庭漫步。 女子就像是从男人的梦中走来，突然融入到了这个灰暗的世界，带来了独有的光明。 当她如飘荡般登上小山时，陆野已经持剑立于半道之上，目光如炬，俯视如虎。 “郡城第一花魁，冰舞楼的夏冰影？！”远处的小道士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气质出尘、容颜倾城的女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果然，那藏污纳垢之地，多的是妖魔鬼怪，看来我还是得多去降妖除魔才行。”叶知秋叹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气息却依旧不露丝毫。 这位叫做夏冰影的花魁，并不像寻常青楼女子一样妩媚，反而有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 只是，当她走到距离陆野十丈外站定，露出一抹微笑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刹那间就完全变了。 从冰冷无暇，一瞬间变成了千娇百媚，这种极致的反差，更容易让男人花了眼、闪了腰。 这一次，就算不用燕赤霞所给的灵符，陆野也能判断出，这就是妖狐本体无疑了。 不是他有什么火眼金睛，而是这女子身上那股子气味，与小玉身上的一般无二，甚至犹有过之。 肺脏锤炼进一步完善以后，陆野的嗅觉越发敏感，自然也有了一定的判断能力。 “陆公子这么着急逼着奴家出来，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女子声音清脆中又带着几分软糯柔和，媚眼如丝，盯着陆野的眼睛。 陆野看得到，对方的眼底深处，有一抹粉色闪烁。 恍惚间，眼前的女子变得更加美艳了，让他古井无波的心里都惊起阵阵涟漪。 “这么快就用上魅惑之力了，看来这妖狐也的确黔驴技穷了。”陆野不惊反喜，精神一振，心中再度恢复一片清明。 魅惑终归还是一种对精神的影响，还有就是勾起男人那点火气罢了，对精神力日益增进的陆野而言，并不是太大的威胁。 陆野一言不发，手持大剑，一步步沉稳地走向那眼睛越发粉红的女子。 夏冰影如白玉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并没有惊慌。 但见这狐妖所化的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根长啸，在月下吹奏起来。 袅袅箫音，随风飘来，似乎蕴含着某种奇特的节奏，为这月色平添了几分旖旎风情。 这还不止，狐妖一边奏乐，一边开始在月下独舞，曼妙的舞姿，伴随着香风，更是让人入坠春梦。 女子没有继续开口说话，但是她的箫音似乎在诉说着衷肠，又似是在说：“公子，来吧，奴家等你。” 而陆野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起来，前行的动作略显僵硬，一步步地走近狐妖的温柔陷阱。 这个时候，就连远处旁观的叶知秋，也开始变得浑浑噩噩，虽然没有像陆野一样起身靠近，但是却恍恍惚惚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十丈的距离，陆野足足走了三十多步，才终于来到狐妖身边，眼神迷离地盯着收起舞姿和玉箫的绝美女子。 他僵硬地伸手，似乎是要拥抱眼前柔情似水的女子。 “公子真是急色呢，过了今夜，你就是我的人了。嘻嘻……”狐妖眼底的粉色浓郁到了极致，任由陆野轻轻地抓住她的肩膀。 狐妖的魅惑是要循序渐进的，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要让他食髓知味、步步沉迷，如此才能完全将之掌控。 狐妖很享受这一刻，只要自己征服了这个年纪轻轻的七品武夫，那在这郡城之中，很多事就大有可为了。 这时，陆野的双手终于落在女子的双肩之上。 只不过，狐妖突然觉得，对方的手好烫，不是一般的那种体温上升，而是堪比沸水的那种烫，还有阳刚的劲力。 “你……”狐妖突然反应过来，大惊看向陆野。 此时的陆野，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种失神模样，他咧嘴笑道：“你吹得真不咋地。” 轰！ 双掌用力，赤阳手劲力完全迸发，还有脏腑之内更加浑厚的劲力金光合击，刹那间就将那女子的身体烧成焦炭。 第六十章 两剑斩妖（第四更求支持） 一声尖叫，从女子的体内传出，随即便有一道白光飚射而出，欲要逃遁离去。 “还想走？”陆野早有预料。 他那一掌，虽然拍死了被狐妖夺舍操控的女子肉身，但是还不足以一举击溃藏于其中的狐妖本体。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对方逃逸的心理准备。 狐妖逃遁的速度很快，但是陆野的剑却更快。 不再是势大力沉的开山剑，而是那追风破影的穿云剑法，速度无与伦比。 如果不是假装被魅惑，让他如此靠近狐妖，陆野还没有信心追上对方。 但是如今在一丈之内，狐妖还想逃出陆野的穿云剑，那是痴心妄想。 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等到剑光落定之时，那化出本体的妖狐，已然被穿在了剑身之上，生机全无。 倒也不是妖狐的生命力太脆弱，而是陆野出手太果断，长剑刺中对方的时候，就已经有锋锐的劲力爆发出来，震碎了对方的内脏。 直到此时，陆野才有时间看清这妖狐的模样。 一身白绒绒的毛发，十分柔顺，只是在狐狸头顶上有一撮灰色，显得不是那么纯粹。 最显眼的，还要数这只狐狸屁股上，长着的三条尾巴，与陆野所获的那条断尾相似。 这正是四尾妖狐的本体，只不过因为被陆野斩掉了一条尾巴，所以变成了三尾，实力也大打折扣。 叶知秋还在附近，陆野没有直接将妖狐的尸体收入妖诡图录，而是默默站在原地等着叶知秋找过来。 须臾之后，因为妖狐身死，受到些许魅惑影响的叶知秋终于清醒。 “糟了！”一回过神，叶知秋就暗叫一声，不过当他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更是吃惊。 在陆野脚下躺着的，分明就是那狐妖本体。 而首当其冲，本应该被魅惑操纵的陆野，则是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打了一路酱油的叶知秋，急忙起身，奔向陆野。 “陆公子，你没事吧？”叶知秋跑到近前，询问间，扫了眼狐妖的尸体，又怜悯地看了眼烧成焦炭的花魁尸首。 “狐妖上次被我们斩了一尾，道行大减，所以才让我有机可乘。”陆野谦虚地说道，没有暴露自己精神力异于常人的底牌。 不过，小道士明显没有全信，如果真是如陆野所说的话，那自己这算什么？ 虽然没有被完全魅惑，但是也受到影响了，何况自己还距离那么远，并未被狐妖所针对。 惭愧难当的叶知秋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打听陆野的秘密。 他悻悻问道：“现在狐妖已经伏诛，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这些人又如何处置？” 周围还有上百被陆野打昏过去的城防兵将，以及两具人类尸体，总不能扔在这里不管了。 陆野想了想，才道：“他们醒过来后，自会回去的，不用我们管。而且，他们也绝对找不到我们。” 这个自信，陆野还是有的。 八品巅峰武夫的缩骨术，可不仅仅是易容那么简单，而是真正的脱胎换骨之术，按照前世的说法，连指纹都能改变。 所以，妖狐死后，这些兵将再想找到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这两具尸体，还是就近找地方埋了吧，都是狐妖造的孽。”陆野又看了眼老者和那花魁的尸体，说道。 叶知秋点头应了下来，两人随后就将两具尸体拉到荒野上，找地方安葬下去。 “狐妖已经伏诛，但是为免多生事端，还是不宜带回城去。”回到小亭中，陆野说道。 “天亮之后，我在这里等着，有劳道长去将那燕珍姑娘请来。” “等她验过狐妖尸体之后，付了报酬，此事就算是了结了，燕家也不必再担惊受怕。”陆野看向叶知秋说道。 “好！”叶知秋满口答应，“就按陆公子说的办。” “只是。”叶知秋这时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道这次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这报酬……” 陆野挥了挥手，爽快道：“此次除妖，本就是你我合力而为，怎可一人独享？” 小道士顿时松了口气，满口感谢。 他倒不是真的贪图那点赏金，主要是，如果让人知道他没有出一点力，那面子上实在是有些放不下，还会影响他们昆仑的名声。 两人没有再多说，而是在这风月亭中休憩到天亮时分，叶知秋就独自回了郡城。 不到半个时辰，叶知秋和燕珍就已经出城而来，与陆野碰面。 “走吧，他们也快醒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陆野又看了眼即将苏醒的兵将，才带着两人离开小亭。 三人辗转来到一处偏僻五人之地，陆野才将包起来的狐妖尸体取出，让燕珍确认。 燕珍看到那三尾狐妖的尸体，长长地松了口气，对两人躬身抱拳道：“多谢两位，除掉狐妖，就是对我燕家最大的恩情。” “无妨，这都是我等该做的。燕姑娘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即可。”陆野重新收起狐妖尸体，淡然道。 “那是自然，今日我就会与燕家交好的世家去说情，如果陆公子愿意的话，也可以与我同去。”燕珍彻底放松下来，爽快地道。 “至于叶道长的报酬，我燕家也已经备好一千两白银，一定双手奉上。” 陆野看了小道士一眼，暗道一声，小道士挺黑啊，啥也没做，要的还不少。 当然，他也不会戳穿，叶知秋已经主动提出会分给他一半酬金了。 “既然如此，两位请先行回燕家处理后续事宜吧，陆某还要将这狐妖尸首处置一番，稍候会去燕家汇合。”陆野想了想，催促道。 有其他人在，陆野不方便收了这狐妖尸体。 第六十一章 真正的偷心者（第五更求支持） 直到确认两人远离，陆野方才看向那狐妖尸体，心念一动，狐妖顿时化作青烟，继而出现在妖诡图录之中。 图录中，原本只有一节断尾的图像上，顷刻间补足了狐妖的其他部分，形成完整的狐妖画像。 内力：45年 精神：66点 “还算不错的收获，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啊。”陆野看到多出来的内力和精神力，顿时喜笑颜开。 加上之前的剩余，现在的妖鬼图录中，有45年内力，以及80点精神力。 陆野当下所缺的，就是一门合适的练脏功法了。 妖狐本体伏诛之后，妖鬼图录中也浮现出了对方的重要记忆片段。 没有迟疑，陆野凝神观看起来，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没能解开。 比如，昨夜前来围攻自己的兵将，明明没有受到魅惑操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陆野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原来，真正要偷心的，并不是妖狐，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需要人心者，并不是妖魔鬼物，而是一个人，一个在郡城内有权势、有地位的人。 而他之所以要偷心，并不是因为受到了狐妖的操控。 “难怪，燕赤霞说狐妖修行不需要食人心，这里不应该相关联的偷心案，原来是有他人在背后作祟……” 陆野看到狐妖的记忆片段，还真得到不少重要信息。 这只狐妖并不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妖怪，而是来自于万妖山的九尾狐支脉。 不过，此妖在万妖山过得并不好，或许是因为血脉不纯的缘故，或是当年还幼小孱弱的缘故，反正是经常受欺负。 后来，达到八品，灵智初生的小狐狸，偶然间得知人族疆域的美好，尤其是吸食人类阳气，可以加速进化化形。 于是，这只小狐狸就偷偷离开万妖山祖地，来到了大乾境内。 刚开始，它也只能藏身于深山老林之中，默默地修行，偶尔遇到过路的人，或是荒郊野外的村民，就偷偷吸食他们的阳气。 这样一来，小狐狸惊喜地发现，自己修行的速度真的变快了。 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它就从二尾进化到了四尾化形的阶段，成为真正的六品大妖。 狐妖食髓知味，就更想进入人类集中的世界，方便自己更好的吸食阳气，快速强大和进化。 她看中了相对偏远的金华郡，并选定了最适合隐藏自己的青楼，作为落脚点。 利用夺舍和分身的能力，狐妖占据了几个花魁的身体，这样更方便自己无声无息地吸食阳气，不会被人察觉。 尤其是那些体魄强健、生机旺盛的武夫或者是年轻力壮者，更成了她的主要目标，就比如燕家家主燕鸿升。 狐妖发现，似这种色欲熏心的人，哪怕不用魅惑，都能自己送上门来，供她蚕食。 只是，时间一长，狐妖虽然行事小心低调，但还是被某位高人发现了端倪。 奇怪的是，这位高人并没有捉拿或者举报狐妖，而是与她达成协议。 高人可以掩护狐妖，但是狐妖必须定期为他寻找新鲜的男子心脏。 正是因为这样，并不需要人类心脏的狐妖，才会多次出手，造成了连环偷心失踪案。 不过，这只狡猾的狐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那高人虽然不曾透露背后之人，而且也有办法避开狐妖操控，但是，狐妖却有方法迂回查探，最终还是找到了幕后之人的线索。 这个真正需要鲜活心脏的人，赫然就在郡守府。 而且，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正是郡守王之聪的夫人。 这位郡守夫人年老色衰，虽然在府中地位尊崇，但是却早被郡守冷落多年。 后来，郡守夫人从那位高人处，得知了一个秘方，可以助她延年益寿，恢复青春。 只是，这秘方的主药，就是年轻男子的鲜活心脏。 这才有了狐妖偷心的发生，毕竟，不论是郡守夫人，还是那个神秘高人，都不愿意亲自沾上这种杀人挖心的事。 除了这件隐秘之外，陆野从狐妖的记忆中还得知，那位色迷心窍的长通老道，并没有回到长风观，而是在受伤的当晚，被小玉魅惑，留下书信自行离去，继而被吸干了阳气。 虽然小玉只是妖狐一具分身，并不具备强行魅惑七品老道的能力。 但是，当时的老道已经受伤，加上他自己色欲熏心、毫无防备，根本就是自己送上门去的，狐妖自然不会客气。 “落霞山长风观，应该就在这郡城南郊了，倒是有点意思……”陆野收回心神，捏了捏眉心，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郡守夫人，想要间接调动一队城防兵，还是很容易的。 陆野不再逗留，收拾心情，直奔城门而去。 眼下，狐妖之患已除去，还是要先通过燕珍，找到适合自己的练脏功法。 回到燕家，这里已经不像昨日那般紧张，显然是燕珍已经有所安排。 不过，按照陆野的叮嘱，燕珍并没有将狐妖之事宣扬出去。 就算是她那两位师兄，方忠平和连雄，也被告知守住秘密，不要外传。 两人甚至不知道狐妖到底是不是被除掉了，燕珍只说道长已经找到了办法，狐妖不会再来燕家作乱，随后就将两个师兄送出了家。 对于偷心妖，郡城官府的确是有赏金的，但是陆野却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也没必要去领这一份赏金。 不是他大气，而是这种事很难说得清楚，连狐妖的尸体都不见了，谁能证明是他杀的。 何况，他还揍了城防军，说出来还要惹上麻烦。 再者，这中间还有那位郡守夫人从中作梗，陆野更不想打草惊蛇了。 《单章发福利，错过就不再！》 咳咳，虽然有点搞噱头的嫌疑，不过书逍真的要提醒一下看到这里的帅哥美女。 这本书到现在已经连载第二十九天，每天至少两更来算，也就是说，明天就要达成连续30天日更3000字的成就了。 所以，没有投资或者想要追投的朋友，赶紧趁现在了，还能稳赚一波起点币。 当然，过些天等本书上架的时候，能给个首订甚至是自动订阅，就更好了，书逍心满意足。 顺便再请求一下各位帅哥美女，现在正是本书上推荐的关键时候，所以大伙千万先不要养书，哪怕每周四之前，集中刷一遍养起来的章节，就足够了。 能不能继续晋级，出点成绩，就靠大家了。 拜谢！ 若是手头宽裕点的，能给打赏一二，涨点人气自然最好，没有打赏给来张月票、推荐票，书逍同样感激不尽。 再拜！ 实在没有打赏和票子，也不强求，在这里发个评论、点个赞也成，让书逍认识一下到底是谁这么帅，辣么美！ 再再拜！ 第六十二章 三大功法 目前，陆野所需要的，无非是心、肝、肾对应的练脏功法，最好还能是剑法。 不过，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剑法，陆野也不是很介意。 毕竟，对他现在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淬炼其余脏腑，武器招式都只是媒介罢了。 “陆公子、燕小姐，小道要去接应师兄，就不作陪了。昆仑山在城中也有分观，两位如果想找小道的话，可以去那里试试。” 叶知秋没有在燕家过多逗留，狐妖之事解决，他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陆野也是才知道，似昆仑山这种道门大宗，几乎在大乾境内的每一座大中型城市都有分观。 有些较大型的分观中，会有一两位入世弟子坐镇，但大多数分观其实只是作为联络点，只有负责接待和传递消息的杂役弟子，就好像朝廷的各地驿站。 陆野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在郡城附近设置一处兰若观分观，就像郭北县分观一样，只是做个简单的接待点，作为传递消息的渠道。 说到底，他们斩妖伏魔更像是一种服务，总不能一直让客户跑断腿，自己在兰若观干瞪眼吧。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通过燕珍找到合适的练脏功法。 他大概明白了这些武道世家或是江湖武夫之间的潜规则，此事还非得燕家出面不可。 燕家相当于是赌上自己武道世家的名誉，拿出自己家中的练脏功法作保，才可能换到一个与其他家相互借阅功法的机会。 而且，这个机会只能由两家指定的个别人才能用。 有了燕家作保，一旦借阅之人将功法外传，不仅此人要被江湖各家唾弃甚至追杀，就连燕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名声扫地。 所以，如果没有燕家这样一个武道世家的话，陆野想要自己去其他武道世家换取或购买练脏功法，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他目前还没有那个信誉。 陆野在燕家三位丫鬟的服侍下用过午膳，又休憩了半个时辰之后，才见燕珍匆匆赶来。 “让陆公子久等了，家父抱恙，府中琐事实在是太多了。”燕珍带着几分疲惫和歉意连道。 “无妨，是陆某叨扰了。”陆野也没有再催促的意思，他看得出来，燕珍这几天是真的有些心力交瘁。 “好在有陆公子和叶道长鼎力相助，燕家大患已除。”燕珍再次感激地一抱拳之后，才道：“我已经向城中另外三大世家送了拜帖。” “他们也都已经答应我可以带人登门，现在就可以过去。”燕珍又道。 “不知这几家所藏的功法，都有哪些？”陆野感兴趣问道。 “按照陆公子所需，我所找的就是心、肝、肾的练脏功法，有城西赵家的赤龙枪，城中黄家的五毒刀，还有城北蓝家的柔雨剑。” 陆野眼睛微亮，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金华郡城，就能集齐自己所需的功法，还真是不虚此行。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是难以理解。 武夫一途，虽然前路渺茫，但是同样传承久远，且因为基数庞大，导致各种各样的功法层出不穷，只是似乎没有七品之上的功法罢了。 七品之内，武夫绝对不弱于任何体系，甚至犹有过之，这不是偶然，而是因为绝大多数武夫终其短暂的一生，都在七品之内徘徊钻研。 所以，就如陆野当下所见，练脏的功法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罕见。 真正罕见的，是能够练成这些功法的人。 就像燕珍所提到的三大武道世家，包括她自己背后的燕家，虽然都有练脏功法，但是各家之中当代尚无一人得入真正的七品之境。 如燕家家主燕鸿升，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是八品巅峰了。 但是他迟迟无法入门本家的练脏功法，为何？ 并非燕鸿升的悟性不足，也不是功法的问题，而是他的体魄，尤其是脏腑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机能下滑，无法支撑他再去强行淬炼脏腑。 这就是武夫的悲哀受限之处，若是不能在年轻力壮的时候，将脏腑淬炼完毕，就不可能延年益寿，反而会加速透支身体。 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跨过铜皮铁骨的完整淬炼，开始淬炼脏腑呢？ 这无疑就是一个死循环，让武夫限制在七品之内的南墙。 陆野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年轻力壮的时候，撞破这堵南墙，搏出一条属于武夫的通天大道。 妖诡图录在身，他是有这个机会的。 “赤龙枪、五毒刀、柔雨剑，就先从赤龙枪开始吧。”陆野带着几分渴望暗道。 通过数次与鬼物的较量，陆野越加意识到武夫面对这种阴诡之物时的劣势。 明明可以爆锤鬼物，但是空有一身巨力，效用却并不显著。 他的赤阳手掌力并不弱，但是那种克制鬼物的赤阳劲力，却还是不足。 若是能够修炼这种淬炼心脏的火行功法，势必可以为自己带来更纯粹阳刚的劲力，让他面对鬼物更加得心应手。 当然，心脏原本就是人体最要害的部位之一，加以淬炼之后，也能让陆野的生存能力大涨。 通过这次的战斗，陆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肉身还是有很明显的短板，就是自己尚未完全淬炼的三处脏腑。 一旦遭遇那种可以透过皮肉筋骨，直接震荡脏腑的打击，他恐怕也扛不住。 “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将剩余的脏腑全部淬炼完成，达到真正的七品巅峰。”陆野心下发狠。 至于七品之后，武夫到底还有没有路，到时候才有资格去探索。 心思百转也不过是转瞬之间，陆野很快对燕珍抱拳道：“那就有劳燕姑娘了，请带我先去那城西赵家一试吧。” 燕珍满口答应，带着陆野出门，登上了门外等候的马车。 此时，陆野注意到大街上竟然有不少的城防兵士巡逻严查，其中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是昨晚围攻过自己的兵士。 陆野放下车厢帘子，不屑一顾地暗道：“倒要看看是我先打死你，还是你先找到我……” 第六十三章 揍他 城西赵家，一座不亚于燕家的宅院，还算有几分气派。 这些武道世家，虽然地位大都不如斩妖除魔的道观，但是也都还算有几分薄财和底蕴。 不少世家出来的弟子，会加入朝廷，或者是帮派，自然也会反哺师门。 久而久之，武道世家也就有了在俗世站稳脚跟的资本。 赵家的大门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闻讯而来，远远就抱拳道：“燕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这位壮汉在寒冬腊月，依旧是赤膊单衣，身上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不错的练家子。 “这是赵家这一代的老三赵峰，八品中期，等会如果挑衅你的话，陆公子不必客气，尽管揍他。”燕珍远远看着壮汉微笑抱拳，一边在陆野身边低声道。 陆野看了燕珍一眼，这妞也是个狠角色啊，看来是在这赵家子弟身上吃过亏。 不过，武夫之间的切磋较量是常态，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江湖武夫碰到一起，就是这样，谁也不服谁。 “赵大哥，这位就是兰若观的陆公子，我的拜帖中已经言明，不知赵伯意下如何？”燕珍向那走近的赵锋道。 “在下赵峰，陆公子果然是器宇轩昂、相貌堂堂，只是不知道实力如何？”赵锋转而看向陆野，眼中有毫不掩饰地挑战之意。 他一边将两人引入宅院，一边继续道：“家父说了，有燕家作保，借出功法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要给实力过硬的人才行。” “这样才有资格修炼我赵家的赤龙枪，陆公子，你说是不是？”赵锋直言不讳道。 陆野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不过，现在的他可不怵这些，只是淡淡地道：“理当如此。” “好！两位请随我来，家父已经等候多时。” 穿过前院，三人来到一个类似演武场的开阔地带，这里已经集中了不少正在练功的年轻人，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龙精虎猛。 四周还有一排排的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不缺。 那几十个年轻人，大都在奔走练功、呼喝如雷，隐隐将这里冰冷的空气都驱散了些。 最前方，摆放着一个躺椅，躺椅上是个鬓角微白、面色枣红的老者，两侧有丫鬟伺候，老者正眯着眼悠然自得地饮茶。 赵峰到这里，也收敛了许多，疾步上前道：“爹，燕家的人来了。” “这位就是赵家家主赵世昌，实力与我爹不相上下。”燕珍急忙低声为陆野介绍。 陆野只是微微点头，老者虽然气势收敛，但是他能从对方的举手投足和呼吸中，感受到属于八品巅峰武夫的气息。 相反，现在让周围的人，包括那老者来看陆野，他们却无法看穿。 毕竟，现在的陆野已经是七品中期，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将气息彻底收敛，甚至做到混淆视听。 而七品练脏之境带来的敏锐五感，却可以让陆野很精准地把握到对方身体内外的细微变化。 这位其实已经有近甲子岁数的赵家家主，并不显老态，看上去似乎比燕鸿升还要年轻力壮些。 他眼皮微抬，看了陆野一眼，又转向燕珍，很直白道：“燕家小姑娘，你说的事老夫应下了。不过，必须要他能打得过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才能借阅赵家赤龙枪法。” 燕珍忍住笑，很想说一句，别说你儿子了，你算您老亲自上场，也不够我身边这位揍的。 不过，她当然不能说出来，还是恭恭敬敬地道：“理当如此，但请赵大哥手下留情，莫要伤了和气。” 赵峰兴冲冲地点头道：“放心好了，适可而止嘛，我晓得。” 轰！ 语罢，赵峰已经迫不及待地一跃三丈，落在场中。 周围的师兄弟们都退到了一旁，兴致勃勃地观战。 赵师兄虽然不是师父门下最强的一个，但在同龄人中却是称得上最厉害，眼前这个上门挑战的年轻人，怕是要吃瘪了。 燕珍怜悯地看了眼意气风发的赵峰，退到了一旁。 “让你比武压制我，这次就让你跌个大跟头。”燕珍也不提醒赵峰，为的就是看他吃瘪。 演武场中央，就只剩下陆野和赵峰两人，相隔数丈而立。 “陆公子来者是客，就请先出手吧。”赵峰勾了勾手，摆出防御的架势道。 陆野二话不说，脚下蹬地，身体带起一片风声，冲向信心十足的赵峰。 贴山靠！ “峰儿小心！”一看到陆野的冲势，那原本还半躺着的老者就是一惊坐起，这分明是将躯干骨和下肢骨都已经淬炼完全的实力啊。 仅是这一个冲势，就足以看出陆野八品中期的实力，绝对不会弱于赵峰。 赵峰也不是庸才，意识到对手强悍的同时，就已经及时调整心态，转守为攻，双臂交叉，使出浑身劲力反撞向陆野。 面对这种横冲直撞的攻击，暂避锋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赵峰显然不愿意躲，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攻代守。 赵峰也是淬炼了上肢骨和躯干骨的武夫，他不相信，自己会在正面交锋中弱于对面的小子。 于是，周围的人就看到了华丽丽的的一幕，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来得快去得更快，一撞之下倒飞而出，凌空越过六七丈，也没能止住。 眼看着赵峰的身体就要越过众人，撞入后面的房屋，一旁早已起身的赵家家主终于忍不住了。 他沉喝一声，一跃而起，稳稳地接住了赵峰，不过，依旧在落地之后倒退三步，方才站定。 赵峰落定，感觉头晕目眩，但他第一时间就挣扎起身道：“爹，是我大意了，再让我……” “够了，人家已经手下留情，别再去丢人现眼了。”赵世昌没好气地打断自己的儿子，目光凌厉地看向陆野。 “承让。”陆野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似乎又成了那个气息隐伏、人畜无害的年轻后生。 “好！”赵世昌吐出一口气，“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是老夫看走了眼。” “大丈夫一言九鼎，请这位小兄弟随我来吧。” 第六十四章 老愤青 跟在赵家家主身后，陆野来到后院一处封闭地下密室中。 石门关闭，赵世昌突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陆野，带着几分惊疑不定地问道：“陆小兄弟，可否告知老夫，你是否已经跻身七品？” 陆野没有隐瞒，但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坦然道：“刚入七品不久。” “敢问小兄弟年方几何？”赵世昌更加激动地追问。 陆野心里默默算了算，“二十有一。” 赵世昌原本枣红色的脸庞，更加通红发黑，甚至因为激动而爆出青筋，“二十一岁的七品武夫，这……天纵之才啊，大乾多少武道世家，恐百年内不曾出过一个。” “就算只是初入七品，也远胜当年名噪一时的燕赤霞和夏侯了。武道有望，武道有望啊……”赵世昌激动连道。 陆野暂时体会不到赵世昌的心情，只是觉得这位家主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 七品而已，虽然在天下武夫中已经跻身前列，但是放眼所有的修行者，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中下而已。 好在，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虽然是刚入七品没多久，但其实已经是七品中期了。 否则的话，这位老辈武夫怕是会激动到晕过去？ 当然，赵世昌也绝对不会想到，陆野已经完整淬炼两处脏腑，那可是将近百年功力的积累，与初入七品全然不同。 所以，这位赵家家主，只以为陆野是刚刚入门七品，所以才能在与自己儿子的对决中，占尽优势。 “是老夫唐突了。”赵世昌很快平复情绪，有些不好意思道。 “陆小兄弟，恐怕体会不到我们这些老一辈武夫的心酸啊。眼看着武道之路中断，武者被其他修行者贬低，却无能为力。”赵世昌叹气道。 “为什么？”赵世昌反问陆野，也是问出了陆野自己的疑惑。 是啊，为什么？ 就算武夫前途无望，但终归也算是一种修行，而且体量最为庞大，为什么还要被抵触贬低呢？ 赵世昌自问自答道：“究其根本，无非是三个原因。” “一是武夫寿命短暂、潜力有限，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进入七品，更不用谈七品之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境界。” “第二就是武夫的入门门槛低，只要是个人都能修炼，人数庞大，也就意味着参差不齐，三教九流都有，自然会为人所诟病。” 这两点，陆野是大致明白的，武夫的门槛低，上限更低，遍布各行各业，素质参差不齐，且多有以武犯禁的文盲，故而才有粗鄙武夫的美名。 那么，还有第三个原因呢？ 赵世昌接着道：“很多小辈都不知道，武夫之所以被贬低，应该还有一个很忌讳隐秘的原因。” “两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位天资不输于陆小兄弟的武者，二十岁跻身练脏金光之境，不到三十岁就已经金光境巅峰。” “可惜，天妒英才，这位武夫在一次寻求突破的路上，遇上一只化形大妖，并且……与之一见钟情。” 陆野心中大为震动，竟然还有这等奇事？ 不过，想想宁采臣和聂小倩的人鬼情缘，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赵世昌接着道：“这等有悖人伦之事，自然为天地所不容，一人一妖不仅被人族修行者追杀，就连妖族也不放过他们。” “可是……”赵世昌这时又激动起来，“你恐怕不知道，这位达到金光境巅峰，所谓的七品武夫，竟是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连众多达到五品甚至四品的修士和妖怪都奈何不了他。” “后来，有人推测，此人是在生死之际突破了前人未知的武者之境。” “老夫不知道那应该是什么样的境界，但仅是这一步，就能让他几乎无敌于中三品之境，可见其厉害之处。”赵世昌带着神往，声音发颤道。 “后来呢？”陆野追问道。 赵世昌叹道：“后来，传言这位前无古人的前辈，因为那大妖被偷袭身死，走火入魔，一个人杀入万妖山，再也没有回来。” 陆野心神震动，急忙又问道：“他难道没有流传下来突破七品的方法吗？” 赵世昌摇了摇头，肯定道：“没有，至今没有人再看到他，他也没有机会留下传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到这位前辈吗？”赵世昌转而问道。 不等陆野回应，赵世昌自问自答道：“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那些高高在上、超然于世的名门大宗，感受到了威胁，下定决心打压我们这些武夫。” “在我看来，就是他们害怕了。” “因为一旦武夫有了不弱于其他修行者的潜力，再加上庞大的数量基础，就会严重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赵世昌微微咬牙道。 陆野虽然觉得这位老辈武夫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又不能全信，不是不相信老者所言的历史，而是不能全信他的臆测。 “说多了，让陆小兄弟笑话了。” “不过，在我看来，武夫一旦达到七品，尤其是五脏生光的七品巅峰，仅战斗力而论，就已经不弱于其他体系的六品了。” 说到这里，赵世昌冷笑一声：“毕竟，这天下修行者的品级地位，不还是那些上三品的高人们定下来的吗？打压我们实属正常。” “是个老愤青无疑了……”陆野感受到了赵世昌心底的怨念，忍不住暗自吐槽。 老愤青，啊不，赵世昌似乎看出了陆野心中所想，平缓了情绪后道：“当然，这也许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厢情愿的猜测，你也不必过于纠结。” “只是……”赵世昌又语重心长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是有望走到那一步的，所以还要多加小心，不可锋芒毕露。” “多谢前辈提醒，在下记住了。”陆野客气抱拳道。 他也不会告诉老愤青，自己全力出手的时候，很少会以真面目示人。 “说多了，来吧，我们赵家的赤龙枪法就在这里。” “老夫做主，不仅让你抄阅，还可以帮你准备入门所需的药物，不过这钱还是要你自己出的。” 第六十五章 到手 陆野不知道这位赵家家主是真的看重自己，还是有意结交，不仅给他本家练脏功法抄录本，还愿意帮他准备修炼所需的药材。 甚至，还要无偿给他提供了一杆合适的练功长枪。 陆野不擅枪法，但是现阶段也不重要，只要能助他尽快淬炼脏腑就行。 按照他淬炼脾脏和肺脏的经验，一旦等到自己将脏腑完全淬炼之后，再用什么类型的武器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到时候，就算没有武器，同样能以掌作刀、以指为剑、以腿代枪……身体就是他最强的武器，赤手空拳、飞花摘叶都能伤敌。 在此之前，武器和相应的招式，都只是淬炼脏腑的媒介而已。 在此之后，除非他有神兵利器，否则用不用武器都影响不大。 再说，陆野仔细想来，若是能接触各个种类的武器和招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十八般武艺悉数精通，就算自己用不上，至少遇到相应的对手，也能料敌先机、见招拆招。 当然，眼前最无奈的事实在于，他实在是没的选。 如愿以偿地拿到赤龙枪法的抄录本，陆野心情大好，他一直想要找到的淬炼心脏的功法，终于到手了。 练成以后，再遇到那种鬼物，也多了克制之力。 “多谢前辈。”得偿所愿，陆野对这个小老头也客气了许多。 “赤龙枪法修炼不易，还需配合我家传的药膳，陆小兄弟你可要准备好银两啊。”赵世昌摆摆手，又正色道。 陆野也明白，有了配套药膳的帮助，自己就能更快地入门。 所以，他没有推辞，抱拳道：“那就有劳前辈了，先帮我准备入门所需即可，只是不知需要多少银两？” 赵世昌笑眯眯地举起一只手掌，道：“五百两银子，这还是成本价。” “等到你真的入门之后，所需药膳还会更多，到时候几千上万两也打不住。”赵世昌带着几分揶揄道。 陆野暗自吃惊，“难怪说穷文富武，这东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练得起的，好在我只需要借助药膳入门即可。” 当然，他是不会将这个秘密告知赵世昌的，只是顺手从怀中取出五百两银票，道：“前辈收下吧。” 这五百两，还是叶知秋从燕家所得的报酬，分了他一半，正好用在这里。 赵世昌却没有急于收钱，而是含笑道：“陆兄弟啊，老夫倒是有个提议，可以为你省去这一大笔银子。” “哦？”陆野好奇道：“前辈但说无妨。” 赵世昌笑眯眯地道：“以陆兄弟的修为，完全可以做我们赵家的客卿教习，这样的话，价值上万两的药膳，我赵家就咬牙帮你出了。” 陆野暗道果然，小老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可是，他不需要啊，用药膳哪里有自己斩妖除魔来的快呢？ 再说，他也不愿意留在郡城做个劳什子的教习，那太不自在了，耽误自己斩妖除魔。 陆野假装犹豫之后，还是委婉地推拒道：“晚辈出自郭北兰若观，俗务缠身，实在是抽不开身，恐怕是无福消受了。” 拒绝的同时，顺便安利一下兰若观，以后说不定还能揽到生意，这都是自己的潜在客户。 而且，身为纯正的武夫，陆野以后也免不了跟这些武道世家打交道。 那赵世昌也没有死缠烂打，只是打了个哈哈道：“陆兄弟志存高远，老夫也不强求，以后有机会再来切磋就是。” 不过，他并没有收下银票，只是说等三天后药膳收集齐了再说。 陆野道了声谢，随后便与赵世昌一同走出密室，到演武场与燕珍汇合。 “燕家姑娘，听闻你们还要去黄家和蓝家借阅他们的练脏功法？”赵世昌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询问燕珍道。 燕珍看了眼陆野，见陆野点头，知道他已经得到所需，这才乖巧笑道：“赵伯伯真是消息灵通，正是如此，也是替这位陆公子所求。” “灵个屁，郡城就这么大，武道世家也就咱们这几个，又能有什么秘密。”赵世昌没好气道。 “不过，那老黄是个怪脾气，怕是不好相与，就由我这老家伙出面，跟你们一起走一趟吧。”赵世昌接着道。 “多谢赵伯伯。”燕珍闻言，顿时喜出望外道。 的确，她是跟着父亲见过那位黄家家主的，每次见面都不太敢跟那位对视，实在是有些害怕。 郡城六大武道世家中，还要数赵家家主比较好说话，所以，当陆野要先来赵家的时候，燕珍也松了口气。 “多谢前辈。”陆野自然也是识趣的，明白这位赵家家主，是真的想要与自己交好。 或许是看重自己的潜力，或许是想要自己以后照拂一下赵家，总之，陆野也不是很排斥。 随后，赵世昌就带着陆野和燕珍，辗转来到城中黄家和城北蓝家，分别借到了五毒刀法和柔雨剑法。 虽然还算顺利，但陆野也不得不再次出手，只是按照赵世昌的建议，表现出了八品巅峰的实力。 那黄家家主的确是怪脾气，确切地说是个老阴阳人，说话怪里怪气，也许是因为修行毒功的缘故，总有给人一种阴恻恻，随时想放毒的感觉。 而且，他是亲自出手，试探了陆野的实力之后，方才在赵世昌的催促之下，不情不愿地将本家功法给陆野借阅。 蓝家家主倒还算爽快，在一个得意弟子败给陆野之后，就痛快地让陆野看了柔雨剑法。 在这两家，陆野没能拿到抄录本，只能在对方家中密室现场观阅，将之记在脑海中。 至于这两家练脏功法修炼所需的药膳，赵世昌也厚着脸皮帮陆野要来了秘方。 尤其是五毒刀法所需的五毒秘方，更是修炼这门功法不可或缺的东西，陆野还真没办法拒绝。 此行，陆野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在燕珍和赵世昌的帮助下，初步打入了郡城武道世家的圈子。 这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且不说以后更方便收集江湖消息，单是这些世家无形中的人脉，就能给他和兰若观带来不少的客户。 第六十六章 自寻死路 三大练脏功法集齐，陆野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委托赵世昌和燕珍，帮自己收集三种功法入门所需的药材。 在此期间，陆野还在燕珍的帮助下，在城中物色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分观，并找来青狼帮在郡城的暗子，负责寻找合适的掌柜，然后低调开张。 固然没有昆仑分观那样的名气和地位，但是这郡城分观也不能没有，毕竟可以很大程度地方便别人来求援，传递消息。 陆野早就想清楚了，兰若观内真正可以斩妖除魔的人力毕竟有限，所以这些山下分观也只是用来接洽和传递消息，不会大张旗鼓地受人香火。 此后，陆野没有再去找叶知秋，只是在郡城中似无目的的转悠，尤其是郡衙附近。 直到四天之后，燕珍才将陆野所需的药材送到客栈，同时还带来了其父燕鸿升的邀请。 燕鸿升的身体底子毕竟还在，经过这几日的恢复，已经大有好转，明白是陆野挽救了即将倾覆的燕家。 这位家主没有怪燕珍自作主张，反而想要极力邀请陆野去家里做客。 不过，这一次陆野却是明言拒绝了，只说自己还有要事需要尽快回去。 随后，他便在燕珍的恭送之下，独自离开了郡城。 燕珍并不知道，出城十余里后，陆野便即调转方向，直奔郡城南郊。 此地有一座风景秀丽的落霞山，距离郡城约有二十余里，看似是在荒郊野外，但是近年来却有越来越热闹的趋势。 无他，只因此地有一座名声渐显的道观，叫做长风观，香火旺盛。 民间传言，隐居此地的长风观主，是一位真正的得道高人，道法高强，十分了得。 刚开始，人们是不大相信的。 但是，从一年多前开始，人们渐渐有了趋之若鹜的势头。 因为就连郡守夫人，都多次光临这座道观，常常供奉香火。 也是因为郡守夫人的带动，城中许多达官贵人都开始自发地入山上香，令得长风道观的香火越来越旺。 这一天，郡守夫人照例来到落霞山长风观，在正殿上香之后，屏退身边的精锐护卫，一个人去了偏殿。 这些护卫和丫鬟大都知道，夫人每次过来都会亲自接见那位名声大噪的长风观主，而且也从没有出现过意外。 他们只需要守在殿外，等候夫人出来即可。 郡守夫人莲步轻移，直接来到略显清净的偏殿。 她已经五十有余，但是看上去却如同三十出头的少妇人，皮肤紧致有光泽，称得上是风韵犹存的美色尤物。 步入偏殿，妇人回身轻轻扣上殿门，来到中间蒲团上端坐的道人面前坐下。 眼前的道人，两鬓斑白，长须及腰，但是面色红润，一派仙风道骨。 他似有所觉，睁开眼看向妇人，目光温和道：“夫人来了，老道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妇人眉头微皱，带着几分急切道：“道长不必客气，如何？那药膳还能做出来吗？” “如果无以为继的话，恐怕我又要恢复老态，被那薄情之人冷落了。”说到这里，妇人带着几分怨念。 “郡守大人日理万机，夫人何须多想？”长风观主微笑劝道。 “狐妖必然已经伏诛，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老道接着又淡然说道。 “此话怎讲？没了她，我们岂不是失去了主药源头？”妇人不解道。 长风观主微微摇头道：“狐妖不好控制，早已生了反心。” “我怀疑，我那长通师弟，就是遭了她的毒手。此妖上次借口派出分身，前往那青湖县，就是想要反制于我。” 老道眼底闪过寒芒，“这就说明，她不仅知道了你的身份，还顺藤摸瓜怀疑到了我的身上。” “原来如此，这狡诈的狐狸精，是想通过长通道长，确认观主你的态度？”妇人反应很快，暗暗吃惊道。 长风观主微微颔首，不置可否道：“这些都不重要了，狐妖自作聪明，反而惹上了大祸，这才主动向你求助。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那现在怎么办？那除妖的人，不会盯上我们吧？我已经让城防军连日追查，却不曾再找到那晚遭遇的对手。”妇人略带焦急道。 长风观主笑眯眯地道：“就算此人知道你我是幕后之人，也绝对不会有证据的。”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这郡城附近，又有谁能动得了夫人您呢？” 妇人这才长松口气，暂时放下心来，继续追问道：“那我的药膳怎么办？” “这个不急，老道自有办法。郡城我们不宜张扬，难道偏远的乡野，还动不得吗？”长风观主侃侃而谈道。 “倒是那动手斩妖的人，我追查了几日，已经有些眉目了。”老道紧接着又道。 “是谁？”妇人的眼中闪过厉色。 长风观主道：“按照城防军兵将所言，当时是有一个疑似八品巅峰的武夫出手，打晕了他们。” “再结合从青湖县传回来的消息，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出自郭北县兰若观的陆野。” “还有一个来自昆仑山的小道士，应该也有参与。只是，昆仑既然没有找上我们，说明他们要么不愿牵扯太深，要么就是不知情。” “对付昆仑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小小的兰若观嘛，倒也不是动不得。”长风观主冷笑道。 不管那兰若观的武夫到底是不是除妖之人，也不管他是不是追查到了郡守夫人和长风观的身上。 光凭他侮辱师弟长通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让长风观主动怒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此人现在何处？我会让城防军出动，剿灭他。”妇人面色狰狞地厉色道。 “他在哪里无所谓，总会回到兰若观的不是吗？”老道胸有成竹道。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你们是在找我吗？” 一个声音突然传入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却不见有人现身。 长风观主豁然看向左侧的偏殿墙壁，面色从容地自怀中取出一个阵盘。 “入我大阵，自寻死路！” 第六十七章 幻阵 随着那长风观主声音落下，他手中的阵盘突然亮起，整个偏殿顿时被一层流光覆盖，包括此刻正藏身在墙外偷听的陆野。 “出来吧，你走不了的。”长风观主依旧盘坐在蒲团之上，气定神闲地喝道。 见郡守夫人有些慌张，长风观主还温声劝道：“夫人不必担心，贼人入了护殿大阵，只能任我摆布，绝对伤不了你我。” 轰！ 这时，一声轰鸣，偏殿厚实的墙壁直接破开一个人形大洞，陆野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几乎蔓延到大殿中央的两人脚下。 当然，此时的陆野已经不是本来面目，而是那晚斩狐妖时的样貌。 毕竟是要当众宰了这郡守夫人和长风观主，陆野觉得自己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否则不好收场。”郡守夫人微微蹙眉，提醒道。 她的身份特殊，若是引来太多人围观，对自己和郡守的声誉都有影响。 “放心，我这大阵有隔绝之效，就算这里打破天，也不会惊动外面的香客。”长风观主瞥了眼势如猛虎的陆野，不在意地道。 那真是太贴心了！ 陆野耳聪目明，早已清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没想到还有这种待遇，省去自己不少善后工作啊。 冷笑一声，陆野一言不发，直奔两人冲去。 从看完狐妖的记忆回放之后，他就没想放过这两人。 不只是为了平复心中意气，也为除掉后患。 他早就知道，以这两人的狠辣和心机，迟早都会找上自己和兰若观。 到时候，对方势必会准备充分，自己反而到了明处。 在狐妖的记忆中，刚开始的确只是查到了幕后想要人心的郡守夫人，未能得知长风观主就是那个威胁狐妖的高人。 只是，这位郡守夫人多次到长风观上香，就不得不让狐妖怀疑了。 不过，郡守夫人身边必然还有其他的高人，比如镇邪司的人，所以，狐妖才会让自己的分身悄悄跟去青湖县，借机找长通老道一探究竟。 所以，那一晚，被陆野打伤的长通道长，其实就是被狐妖分身魅惑，才留下书信失踪的。 下场自然不必说，长通道长将观主的勾当供出来以后，就被狐妖给害了。 只是狐妖也没有这老道和郡守夫人勾结害人的铁证，仅能借力打力，让郡守夫人派城防军试探陆野的虚实，并祸水东引罢了。 不过，陆野想来，就算自己真能找到铁证，怕也没什么卵用。 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没什么官府背景的兰若观。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缩骨易容，临走之前打死他们，一了百了。 “大胆！”眼见陆野横冲直撞而来，长风观主一手握着阵盘，另外一只手在上面曲指连弹。 顿时间，就见四周的墙壁上，弹射出一道道流光，从四面八方向陆野暴射而来，如同万箭齐发。 不得不说，这位长风观主在阵法上的造诣，还是值得称道的。 只不过，这些如同流星般的攻击落在陆野身上，却只是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之后，就很快消弭于无形。 陆野的脚步也只是稍稍停顿了片刻，便即更加快速地冲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郡守夫人大惊失色地看向长风观主。 长风观主虽然有些脸色阴沉，但是并没有慌张，冷静道：“此人怕不只是八品巅峰，而是已经跻身七品金光境，难怪……” 郡守夫人没有看出来，但是长风观主却感受明显，自己那些阵法攻击，就算是破不了八品巅峰武夫的钢筋铁骨，也应该可以震荡其脏腑才对。 可是，陆野却在攻击加身之时，毫发无损，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的护体金光，完全挡住了阵法激发的震荡之力。 “那……那现在怎么办？”郡守夫人也是见识多广之人，大概知道一个七品武夫意味着什么，尤其是被对方近身以后，自己和身边的老道哪里还有命在？ 老道却是厉声道：“七品武夫又如何？我这护殿大阵可是蕴含多重法阵，伤不到他，也能将他生生困死。” 说话间，老道伸手在阵盘上一个扭转，便见整个偏殿的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 而原本将要冲到老道身前的陆野，竟然也随之变向，竟是不知不觉间，与两人交错而过，数次尝试，无法靠近。 见陆野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明明目光紧盯自己，却始终不得近身，郡守夫人也啧啧称奇，“这是这么回事？” “此乃幻阵。”老道得意地看向郡守夫人，“虽然没有改变空间之威，但是却可以扭转大阵之内的方位，让他迷失方向。” 陆野当下也意识到了这阵法的厉害之处，自己明明能看到那两人，但是却如论如何也走不过去，无端地就会偏转方向。 这让他生出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 “这似乎不是对精神上的影响，而是一种对空间方位的改变，如何能破？”陆野不再做无用功，而是站在原地沉思。 “接下来怎么做？我们似乎也奈何不了他。”另外一边，郡守夫人也有些焦急。 对方无法近身，固然是好事，但是看样子，这阵法的攻击，似乎对那皮糙肉厚的武夫，也没有威胁。 “夫人放心，既然已经困住了此人，我自然有办法耗死他。”长风观主胸有成竹地道。 “我可以送夫人出去，还需夫人为我提供一些阵基所需的灵晶，如此方能确保贼人无从脱身。”长风观主肃然道。 “当然，夫人也可以尽快调来大军，或者是镇邪司的人，将他拿下。”见郡守夫人有些犹豫，长风观主急忙假意催促道。 说到底，他需要的还是郡守夫人提供的灵晶，这东西对他这种擅长阵法的修道之人，比金银财宝更加重要。 果然，郡守夫人并不想横生枝节，闻言道：“不必了，我这就出去，命人取灵晶来助观主一臂之力。” 第六十八章 一力降十会 砰！ 就在那长风观主准备将郡守夫人送出去的时候，大殿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轰鸣。 老道和妇人的动作都为止一滞，因为他们感觉自己脚下的青石地面，竟然都在微微颤抖。 再看刚才还在茫然四顾的陆野，郡守夫人顿时吃了一惊，“他在干什么？” 只见，此时的陆野，虽然目光还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但是一双拳头却是在轰击着脚下的地面，似乎漫无目的地狂轰乱炸。 长风观主冷笑一声，“这不过是无用功而已，本观主的大阵浑然一体，想要靠蛮力破阵，根本不可能。” “他的每一道力量，都会被整个大阵分散，而不是以点破面。” 郡守夫人大概明白了长风观主所言，顺势点点头道：“不错，蚍蜉撼树罢了。” 轰！ 只不过，她的话音刚落，陆野又是接连两拳击中地面。 那地面之上，似是的确有一层流光守护，使得陆野的重拳之力被分散到整个大殿各处，地面上的青石也不曾断裂或塌陷。 郡守夫人的脸上重新恢复笑容，这大阵的确了不得啊。 轰！ 又是一拳，刚刚准备起身离去的郡守夫人突然跌倒在地，这一次，她脚下的地面明显震动了一下，好似波动的水面一般。 刚刚还保持着冷静的长风观主面色一变，再看陆野，忍不住惊呼，“这是什么怪物！” 此时的陆野，不再是站在原地轰击地面，而是一跃两丈高，落地之时，一双拳头上，赫然还有浓郁的金光包裹，似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不错，陆野的确看不穿老道这巧妙的幻阵，但是，不代表他就只能坐以待毙。 既然不能以巧取胜，那就一力降十会，暴力摧毁这阵法便是。 力量被大阵分散？不要紧，那就用更强大的力量，直接打爆整个大阵便是了。 这就是陆野想到的笨办法，也是最直接粗暴的办法。 他这一拳，不再是筋骨之力，还有脏腑金光之力，上百年内力所化的劲力，有多么强大，连陆野自己都不知道。 轰！ 又是从天而降的一次撞击，不仅大殿的地面如波浪般晃动，就连四周的墙壁和柱子，都开始颤抖。 轰！ 轰！ 轰！ 陆野没有停歇，既然需要拆了这整个大殿，那就拆掉好了。 地面不断波荡，房梁开始断裂，墙柱出现倾斜，但是都被一股力量保护着，没有完全崩溃。 “疯了，疯了，他不只是初入七品，他至少是七品中期啊！”老道失心疯一样念念有词，再也无法保持仙风道骨的模样，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是，在这即将倾覆的大殿中，他现在也已经无法脱身了。 一旦他离开，大阵瞬间就会自行崩散，他到时候绝对无处可逃。 这个时候，长风观主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苦心造诣所建的大阵，困住的不只是陆野，还有他自己。 “这……怎么办，观主快送我出去啊！”郡守夫人更是慌得失了神，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是那个疯魔一般的男人就在眼前，连整座大殿都被打的摇摇欲坠，她实在是提不起勇气独自离开，腿软到了站不起身的地步。 这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的香客，还有郡守夫人的护卫。 毕竟，就算声音被隔绝，传不出去，但是整座偏殿都在晃动，如何还能瞒得住外人。 落霞山上的香客们四散而逃，那些护卫则是跑到偏殿外面，想要进来寻找郡守夫人。 可惜，他们不仅进不来，就连声音都传不进去。 轰隆隆…… 突然，高大的偏殿发出隆隆之声，四处墙面龟裂开来。 “不好，要塌了，快让开！”有护卫注意到偏殿摇摇欲坠，急忙出声提醒。 一群护卫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远远避开。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偏殿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塌，原地只剩下断壁残垣，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快去找夫人！”护卫们急忙靠近，想要第一时间找到郡守夫人。 砰！ 一声爆响，一团黑影突然从废墟中弹射而出，一跃十丈高，等到落地的时候，已经来到数十丈外。 再次弹射，黑影就已经落到了长风观外的山野中。 如此几次，黑影彻底消失在一群护卫眼中，他们也只能在原地干瞪眼。 “那是什么？！”一个护卫傻傻地问道。 “废什么话，快追，夫人被劫走了，你们不想活了？”护卫头领厉声大喝。 同时，他还不忘吩咐一个手下，赶紧去府里上报。 郡守夫人被劫走，对他们这些护卫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此时的陆野，一手提着一人，早已消失在长风观南边的荒野之中。 虽然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但是凭借他的爆发力，那些护卫是万万不可能追上了。 足足奔掠了大半个时辰，陆野估算自己已经跑出去上百里，这才停到了一处隐蔽的山坳树林之中。 将昏迷的两人放在地上，陆野顺手将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搜罗出来。 随即，他直接扭断了两人的胳膊，使他们痛醒了过来。 长风观主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他操控那等大阵也不是全然没有消耗，何况又被坍塌的大殿碎石砸中，没有当场死去，都还得亏陆野帮了他一把。 不过，此时一看到面前的陆野，这位狼狈发晕的观主登时就清醒过来，第一时间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少侠饶命啊，老道无意冒犯，只要你肯饶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陆野微微一愣，没想到老道竟然是这样的软骨头，再看一旁苏醒后一言不发的夫人，这个时候反倒是表现得极其冷静。 “看什么？有本事杀了本夫人，郡守不会放过你，镇邪司也不会饶了兰若观。”郡守夫人咬着牙，面露狰狞之色恐吓道。 “好啊，如你所愿。”陆野嘿然一笑，顺手就是一个呼呼带风的巴掌，直接将郡守夫人的脑袋拍的转了个圈。 这位夫人到死都双目圆睁，似乎还在想，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杀了自己。 如果要杀自己，为什么还要费劲将她带到这里？难道不是有所求吗？ 正是因为出于这样的想法，郡守夫人才会表现的冷静而强势，为自己增加一些谈判的筹码。 可惜，陆野出手杀人，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 拍死郡守夫人，陆野再转头看向抖如筛糠的长风观主，笑问道：“你呢？跟她一样的愿望吗？” 第六十九章 出尔反尔 长风观主现在都懵了，甚至超过了恐惧的情绪。 你他么的是不是有病？ 就因为被人家激了一句，抬手就把堂堂郡守夫人给杀了。 早知这样，又何必千辛万苦把人给带到这里来呢？ 但转念间，长风观主的恐惧念头就再次占据上风，这个时候哪里还管的上什么郡守夫人？ 他和郡守夫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长风观主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跟眼前鲁莽的武夫玩心机，更不能威胁或激将对方，因为一不小心真的会被打死。 既然此人将自己带来了这里，那一定是有所求的吧，这样的话，自己就还有希望活下来。 “少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此意。您想要什么，我一定老老实实照办，只求您饶了我这条小命。”长风观主继续跪在地上，耷拉着断了的胳膊，以头触地，做足了卑微求饶的姿态。 陆野暗自冷笑，“看看，将那毒妇带过来，还是有点用的……” 当然，表面上还是要安抚一下这位受惊过度的老道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旦我饶过你，恐怕道长转头就会与郡守大人一起找到兰若观来报复吧。” 听到陆野这话，长风观主反而暗自松了口气，因为这代表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不，不，绝对不会。少侠试想一下，是我间接害死了郡守夫人，又怎么可能再得到郡守大人的信任呢？”长风观主反应极快，给自己找到一个还算充分的理由。 “所以，只要少侠饶了我，老道绝对不会再回长风观，一定走得远远的。”长风观主信誓旦旦地道。 “好！”陆野似乎是相信了对方的话，语气放缓道：“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下场就不用多说了吧。” “一定一定，老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长风观主连忙道。 “我问你，除了你们二人之外，还有谁知道狐妖之事？”陆野轻描淡写地问道。 “没有了，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我和郡守夫人，绝对没有第三人知道狐妖。”长风观主不敢抬头，但是语气十分诚恳。 “姑且信了你，我再问你，你们方才所说的灵晶，是怎么回事？”陆野点点头，继续问道。 长风观主不敢抬头，但是却因为陆野的语气而稍稍放松了几分，老老实实道：“灵晶对修道者而言，是可以储存灵力、促进修行的宝物，一般只有一些名山大川才能孕育。” “对于我们这种擅长阵法的修士来说，不仅能用来修行，还是布置阵法的必需品，没有灵晶的大阵就没有威能可言。”不等陆野追问，长风观主就自觉地吐露道。 陆野这才了然，原来修士们还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只是为何不曾见燕赤霞用过呢？ “灵晶价值几何？”陆野追问道。 长风观主忙道：“灵晶出产率很低，就算在各大道门正宗那里，也是稀有之物。所以，一枚普通的灵晶，即可兑换百两黄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吸…… 陆野倒吸一口冷气，这东西竟然这么珍贵的吗？难怪那郡守夫人提及要拿出灵晶的时候，也有种肉疼的感觉。 也难怪，燕赤霞不曾用过，他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还能用得起价值百金的灵晶啊。 “少侠，我身上还有十二枚灵晶，可以全部献给您……” 长风观主还没说完，就被陆野冷声打断了，“献个屁，这些东西都在我这里了，难道还能算是你献的吗？” “不，不……”长风观主急忙改口道：“是您的，本来就是您的。” “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自作聪明。”陆野继续冷声道。 “是，是，少侠您说。”长风观主现在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将自己的人头摘下来。 不仅是因为刚才的杀鸡儆猴，还因为陆野身上的气势太强横了，让老道感觉就是一头随时会发狂的蛮兽站在面前，自己一不留神就会死。 “这灵晶，对武夫有什么用？”这也是陆野关心的问题。 却听那老道小心翼翼地道：“武者无法利用灵晶，不过，您完全可以用它来换取所需的金银或药材，而且绝对比金银更好用。” 陆野闻言，阴恻恻地道：“可是，这点灵晶就想买你的小命，似乎不够啊。” “少侠，我还有，还有更多的灵晶和金银，就藏在落霞山长风观中。只要您放过我，我一定全部给您拿过来。”求生欲爆棚的老道急忙说道。 陆野微微蹙眉，“是吗？你直接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取不是更省事？” 长风观主再次以头扣地，急声道：“不是老道有意欺瞒，实在是那些财物都被我以小型阵法隐藏于地下。” “若是没有我破阵，或是以蛮力取之，只会将之毁坏啊。” 说到这里，长风观主明显感觉到头顶的压迫感更强了，惊得他紧接着解释道：“我绝对没有骗您，少侠想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便放起来呢？” 砰！ 一个拳头将老道的脑袋锤入地底，陆野嘀咕了一声：“说好的不再回去，竟然要出尔反尔，那就不能怪我不讲道理了。” 这一拳，陆野自然没有留手，直接将长风观主锤死当场。 当然，从始至终，他也没想放过这位能屈能伸的阴险老道。 至于对方所说的观内还有宝藏云云，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陆野都不准备再回去找了。 贪婪的下场就在眼前，他又怎么会再去犯呢？ 将两人的尸体留在原地，任由夜间的豺狼虎豹去争抢，陆野则是跃上树枝，飞掠无痕地扬长而去。 就算有人能顺着踪迹追到这里，也绝对不可能再找到陆野的去处。 狐妖，还有狐妖背后的郡守夫人，以及郡守夫人联手的长风观主，都死光了，也不会再有人能牵连到兰若观的身上。 后患已除，陆野不再逗留，当晚就直接靠脚力，奔掠回到了郭北县。 第七十章 互赠 回到兰若观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子时。 兰若观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净，让陆野再次怀念起了初临此地时的热闹。 那个时候，最起码晚上还能看到美艳女鬼的美妙舞姿，还有余音绕梁的琴瑟之声。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起码没有人和鬼打扰自己潜修练功。 这年头，想找这么一个太平安稳的地方，也不容易。 隐隐听到燕赤霞所在木屋中的呼吸吐纳之声，陆野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安定。 有这位大佬在，就没有妖魔鬼怪胆敢侵犯兰若观，这里成了自己在外奔波后的安全屋啊。 当晚没有练功，陆野就在房顶上赏月入眠，难得地来了个深度睡眠，直到朝阳初升。 “人间道！道道道……哈哈哈……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胡说八道……” 一大早，陆野再次被燕赤霞豪迈中带着几分醉意的道歌惊醒了，这位大胡子老道，似乎特别钟情于这首气势蓬勃的曲子。 每每晨练之时，都会饮酒唱和，倒是渐渐成了兰若观的一种独特风景。 陆野起身，坐在屋顶俯视下方醉酒舞剑、声震云霄的燕赤霞，隐隐觉得，这位文化程度有限，但是修道天资极高的燕大侠，似乎修为又有精进。 “连大字都认不全，成语也用的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您老是怎么灵根出众、读懂道经，日益精进的？”陆野忍不住暗自吐槽。 不过，他现在也算练武有成，不至于再去羡慕别人的修道资质了。 一曲唱罢，燕赤霞完成了晨练，左手中一壶美酒也见了底。 他瞥眼看向陆野，瓮声瓮气道：“陆小子，狐妖解决了？” 陆野一跃落地，抱拳道：“狐妖已经伏诛，还多亏了燕道长所赐的灵符。” “少拍马屁。”燕赤霞深深地看了陆野一眼，“老道我现在都快看不透你了，就算没有我的灵符，那狐狸精恐怕也奈何不了你吧。” “道长可真是高看我了。”陆野谦虚道：“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根本找不到那狡猾的狐妖。” “所以，这点东西，也是道长应得的。”陆野说话间，将手中的一个兽皮小袋抛了过去。 这里面所装的，正是得自那长风观主的十二枚灵晶。 这些东西，陆野用不上，用来兑换金银药物，明显会吃亏，且没有较好的渠道。 所以，何不将之送给最急需的燕赤霞呢？ 有了这些灵晶，燕赤霞势必会变得更强，对于兰若观而言自然大为有利。 不是陆野不相信自己，而是他与燕赤霞走的道路不同，所擅长的领域也是南辕北辙，以后势必有需要燕赤霞相助的地方。 所以，燕赤霞越强，对他越有利。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陆野相信燕赤霞这位大佬的人品。 燕赤霞抓住兽皮袋，没有打开，就已经动容，不喜反惊道：“灵晶？这妖狐哪来这么多的灵晶？妖怪修行，似乎也不需要这东西。” 陆野顺口就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是对我无用，道长就收下吧。” 就算是以燕赤霞的尿性，也实在抵制不了这东西的诱惑，因为有了这些灵晶，他就有望在短时间内再进一步，甚至突破至三品之境。 对于修道者而言，那可是梦寐以求的一步，燕赤霞也不能例外。 “老道我从来不占人便宜，东西我可以收下，但是必须用其他的方式还给你。”燕赤霞将兽皮袋收入怀中，依旧板着脸道。 “道长太客气了，有您坐镇此地，兰若观才能安然无事，这点谢礼还不是应该的吗？”陆野含笑说道。 “不行！”燕赤霞瞪着眼睛道：“我在这里守着兰若观，那是因为厌倦俗世，借宿你的地方，一码归一码。” “如果你无事相求的话，老道宁愿不收这灵晶。”燕赤霞斩钉截铁地道。 话虽这样说，但是燕赤霞却没有将灵晶再送回来的举动。 “好傲娇！”陆野心中暗笑，面露为难之色，退了一步道：“若是这样的话，那……燕道长，可否答应在下一个请求？” “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无故示好。”燕赤霞一副早就看穿你的表情，淡然道：“直说无妨。” “我想请道长给我讲一讲各家术法神通的妙用，以及应对之策。”陆野顿了顿，方才谦虚地道。 通过这几次与妖魔鬼物，甚至是道家修士的对峙，陆野更加意识到了自己的见识有限。 就比如狐妖的藏匿、断尾之法，还有那长风观主的阵法，都差点让陆野阴沟里翻了船。 虽然他两次都能逢凶化吉，看上去是一力可破万法，但是下一次呢？ 反之，如果能提前预知那些妖魔鬼怪以及道佛各家的术法神通，自己就能省去许多麻烦了。 燕赤霞所给的人间志异中，虽然涉猎广泛，但其实是广而不精，真正有用的知识，还在这位经历丰富的大佬脑子里。 这些知识，对于陆野来说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燕赤霞微微一愣，随即方才吐了口气道：“也罢，既然收了你的灵晶，给你讲一讲也无妨。” “去，拿酒来。”燕赤霞横了陆野一眼道。 陆野顿时喜笑颜开，将房中美酒好肉拿出来摆满了一桌。 两人一边对饮，一边你问我答，这一顿酒，一直吃到了午时方才作罢。 燕赤霞醉醺醺地回屋静修去了，受益匪浅的陆野，则是独自去了后面的黑山下，一边消化燕赤霞所讲的神奇故事，一边练剑驱散酒气。 虽然对于有些涉密之事，燕赤霞还是讳莫如深，但是陆野依旧大有收获，以后遇到相应的对手，也更能得心应手了。 甚至，燕赤霞还帮他分析了不少的诡异状况，当武夫遭遇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 “太值了！” 呼…… 长吐一口酒气，陆野的脑袋已经恢复清明。 不再多想，他拿出了从郡城赵家得来的银色长枪，准备着手修炼那门淬炼心脏的赤龙枪法。 心脏是人体要害，也是周身血液循环的动力源头，这一步的淬炼尤为重要。 还有陆野很看重的一点，就是此处的淬炼能给自己带来更多至刚至阳的劲力，有辟邪驱魔之效。 “开始吧，不成功，不出山。” 第七十一章 接连突破 赤龙枪法，不同于开山剑法的势大力沉，也迥异于穿云剑法的极速灵动，更注重于一瞬间的爆发力和至阳劲力。 所谓出枪如龙，大概就是这门枪法的精髓所在了。 陆野以前没有修炼过枪法，但是影响并不大，他已经有坚实的身体底子在，用什么武器都会事半功倍。 再配合赵世昌所提供的的药膳，就更加容易达到内外共鸣的入门之境了。 真正开始练功，陆野就变得心无旁骛，全部身心都投入了其中。 他的精神力经过多次加持壮大，自身对于武学的悟性，早已超凡脱俗，单论武学上的资质，绝对不会弱于燕赤霞和夏侯这样的武道天才。 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陆野就已经可以十分纯熟地用出赤龙枪法的全部招数。 当然，招数只是表象，真正的难点和水磨工夫，在于劲力的运转和渗透。 这一步，需要配合药膳，以及内力的不断游走，打通相应的经脉，最终达到内外共鸣的地步，才能开始淬炼心脏。 有了那些高能量药膳的帮助，陆野甚至不需要再进补食物，就能循序渐进地练下去。 这样努力苦修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旬时间。 期间，罗源卿还来找过陆野，倒不是什么大事，只说是金华郡一个偏远小村中似有邪异事件，不过影响并不算大。 陆野并没有出山，而是让罗源卿派人去找留守郡城的昆仑道观叶知秋。 他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淬炼心脏，至于一些小鬼小怪，暂时不考虑。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鬼怪出没，他也不可能天天都去四处奔波，还是要有选择性地出手。 叶知秋虽然比较博爱，但是论及驱除鬼怪的本事，陆野还是相信的。 陆野也不准备为兰若观培养或招揽太多的驱邪人，人多了反而是牵累，宁缺毋滥，有缘再说。 咚咚咚…… 也就是十天后的这一日巳时，刚刚演练完一套赤龙枪法的陆野，突然感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如同密集的鼓点一般，强劲而有力，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暖流，汇入胸口心脏。 恍惚间，似乎浑身的血流速度，都加快了两成。 “这是……”陆野持枪站定，惊喜道：“入门了。” 再看妖诡图录，果然，已经出现了赤龙枪法入门的提示。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入门。看来，我的悟性真的是越来越强了，当然，也少不了药膳的帮助和自身的努力……” 陆野一边暗自得意，一边念头微动，催动妖诡图录中的内力和精神力。 妖鬼图录中，原本还剩45年内力和80点精神力，此时开始快速消耗。 足足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之后，陆野才再次睁开双眼，此刻，妖鬼图录中的内力已经耗尽，精神力则有35点剩余。 咚咚咚…… 陆野再次听到了强劲如擂鼓的心脏跳动声，比刚才还要明显数倍。 甚至，他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心跳速度，可快可慢。 一伸手，赤阳手在原来的基础上，又覆盖一层更加炙热阳刚的金光，这是心脏淬炼后带来的强大劲力所成。 “还差一点，就能圆满了。”陆野略感遗憾。 有了以往的经验，心脏淬炼有没有达到圆满，陆野是有很明显的感知的。 现在这种程度，显然还差最后一步，这是因为妖鬼图录中的内力不够用了。 “不过，我从赵家带回来的药膳还有剩余的一多半，相信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凭借自己达到圆满之境。”陆野暗想。 到了那种地步，陆野相信自己就能完全控制心脏的跳动节奏，甚至达到假死的状态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只是心脏淬炼后附带的效用，陆野真正在意的，还是此境带给自己更加强大的生命力，以及数十年至刚至阳的劲力。 他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寿命已经有所突破，虽然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年，但肯定是有就对了。 武夫习武，在淬炼皮肉和筋骨的阶段，是很难增长寿命的，甚至可能会因为潜力的过度激发，或者是练功、战斗遗留的暗伤，而缩短原本应有的寿元。 但是到了练脏阶段，就不一样了。 五脏六腑这些器官，可以说就是人体的内驱动力和生命本源所在，得到淬炼强化以后，必然会带来更加强大的生命力。 这不是臆测，按照陆野的理解，这是有科学道理存在的。 尤其是肺脏和心脏得到淬炼之后，陆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仿佛体内有用不完的力气，这绝对不是错觉。 “之所以都说武夫的寿命短暂，巅峰时间段更短，最根本的原因，无非就是达到七品的人太少。能在身体机能退化前，达到七品的人更少。” 陆野现在也算是比较资深的武者了，他做出这样判断，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根据自己的身体状态得出的结论。 “那么，等我真正将五脏六腑全部淬炼之后呢？到时候的我，还只是二十几岁，寿元又会增长多少？” “等我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状态会下滑吗？”陆野想到这里，戛然而止。 那都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 “那么，接下来，我还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先将五毒刀法和柔雨剑法，一鼓作气，练到入门的程度。”陆野下了决心。 他不准备将时间放在继续苦修赤龙枪法之上，而是要率先将剩余两大功法修炼入门。 这是最高效的办法，到时候他只需要出山去斩妖除魔，就能快速促使三大功法达到圆满，而不是再躲起来断断续续地修炼入门。 时间流逝，寒冷的黑山上，每天都有一道身影在苦练不缀，风雨无阻。 直到近一个月后，那个孤寂的身影才终于从山上下来。 “淬炼肝脏的五毒刀法，还有淬炼肾脏的柔雨剑法，终于都入门了。”陆野回到兰若观后院，心情大好。 “接下来，又该出山，降妖除魔了。” 第七十二章 犬妖出没 跟燕赤霞道别之后，陆野径直下山，直奔郭北县城。 来到县城分观，王掌柜正在独自悠闲地饮茶，一见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急忙起身相迎。 “陆爷，多日不见，您的气色更好了。”老掌柜一边给陆野斟茶，一边笑呵呵地道。 “承您吉言，麻烦王掌柜去找一下罗帮主，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陆野接过茶杯，客气道。 “好嘞，您先喝着，我这就去。”王掌柜连忙小跑出门，可不敢因为东家的客套就自视过高。 他至今还不知道陆野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罗源卿的分量他是明白的。 堂堂郭北县第一大帮的帮主，都对眼前这位东家言听计从，他又哪里敢有丝毫怠慢？ 不过一刻钟，罗源卿就带着两个帮里的兄弟来到了分观，吩咐手下和王掌柜在外面候着，罗源卿独自进了门。 “陆爷，您可算是愿意出山了。”罗源卿火急火燎地道，像是遇到了救星。 “怎么，难道是上次的鬼怪之事还没有解决？”陆野微微蹙眉，不解道。 按理说，以叶知秋的能力，不应该解决不了一只荒村小怪才对。 就算是真的遇到麻烦，叶知秋背后不是还有他那位六品师兄，以及庞然大物般的昆仑山吗？ 罗源卿一听就知道陆野误会了，连忙道：“不是上次的事，叶道长已经传回消息，上次的鬼物已经被他降服。” “是我们郭北县出了妖物，就在下面的石宽镇上。”罗源卿忧心忡忡地道。 “妖物？什么妖？从外地来的吗？”陆野好奇问道。 自上次蜘蛛精伏诛之后，郭北县没有再发生过诡异事件，所以陆野才会怀疑这只妖是外来户。 “这……”罗源卿为难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只看到是一只犬妖，十分凶猛，应该尚未化形，但是我和赵捕头带人围攻，也不是对手。” “哦？”陆野来了点兴致，这说明对方至少是一头八品甚至是七品妖怪了。 “伤了多少人，为何不去找我？或者是昆仑的叶知秋？”陆野追问道。 “叶道长上次之后就离开了郡城，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传来消息请您出山以后尽快去找他。”罗源卿老老实实道。 “之所以没有急于去打扰您，也是因为这只犬妖有些奇怪。”不等陆野询问，罗源卿继续说道：“它从始至终都不曾杀人，甚至没有主动伤人。” “哦？”陆野来了兴致，这的确称得上是怪事一件了。 他所遇到的妖物，大都是以杀戮人类或生灵为乐，多是为了加速自己的修行。 怎的，郭北县会出了这样一只画风清奇的小妖呢？ “我们每次组织围攻它，那犬妖都只是将我们打退就作罢。”罗源卿也有些古怪地道。 “既然它不伤人，你们又有什么好着急的？”陆野问道。 罗源卿叹了口气，“陆爷有所不知，那石宽镇有县里唯一出产精铁的矿山，县里每年年底都要向郡城上缴大量精铁的。” “可是，出了犬妖这一档子事后，附近的百姓就不敢再进矿区了，再这样下去，年底势必会惹来郡城问罪。” “最关键的是，那犬妖似乎专门在守着矿区，我们威逼利诱也赶不走它。”罗源卿有些委屈地道。 “我不管你们什么矿山上供的事，不过，这犬妖我倒是要去看看。”陆野说话间，已经起身，让罗源卿前面带路。 既然是尚未化形的小妖，以陆野现在的实力，自然不至于忌惮。 他只是有些好奇，一只犬妖逗留在那什么矿区，又不图财害命，为什么呢？ 两人出门，带上青狼帮的两个兄弟，直奔城东三十里外的石宽镇。 刚刚进入小镇，陆野就感受到镇上的清冷气氛，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似乎生怕犬妖闯进来。 如果不是这里的居民实在无处可去，恐怕大伙早就举家搬迁了。 穿过镇子之后，就能看到远处一座高及百丈的石山，石山上明显还有不少人工挖掘的痕迹。 只不过，因为犬妖出没，附近已经没有百姓靠近罢了。 “赵捕头和十几位城防军的好手，就在里面。”罗源卿带路，几人很快来到矿山山底，见到了县衙捕头赵挺。 “陆公子。”一看到陆野，赵捕头的眼睛顿时一亮，明显地松了口气。 这位爷的实力，他至今也看不透，但如果说郭北县有谁能解决犬妖之患，那就非兰若观莫属了。 至于向郡城那边求援，他和县丞也不是没想过，但是那样势必要大出血一次，刚刚恢复点生机的郭北县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如果不是罗源卿一直拦着，赵捕头早就在县丞的催促下，直接上山去寻陆野了。 陆野没有过多寒暄，直接问道：“在哪里？” 赵捕头抬手指向半山腰处的一个矿洞，道：“就在那里。” “七八品的妖怪，已经灵智初开，可以口吐人言，难道你们没有跟它谈吗？”陆野好奇问道。 赵挺苦笑一声，道：“那犬妖根本不与我们说话，每次碰面，都是直接将我们赶下山，但是从未伤人。” “好，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你们就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陆野淡淡地吩咐道。 “是，有劳陆公子了。”赵捕头感觉到这一刻的陆野，气势似乎比上次更强了几分，心中敬畏之意更浓，也不敢多说二话。 陆野不再多言，直接登山而上，三步并两步，转眼间来到山腰处的矿洞口。 呜呜…… 沉闷的低吼，很快从矿洞深处传来，一道高大的黑影从洞中缓步而出，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过，这点气势在如今的陆野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陆野已经闻到了洞中的妖气，大致可以判断这的确是一头达到七品之境的妖怪。 等到那黑影真的走出洞口，露出真面目的刹那，陆野忍不住一呆。 “二哈，是你吗，二哈？”陆野看着那黑白毛发相间、眼眸凶狠的犬妖，出声确认道。 第七十三章 看门犬 并非陆野异想天开，而是眼前的犬妖，模样太像自己前世见过的哈士奇了。 虽然他没有养过哈士奇，眼前犬妖的体型也要比成年二哈大出一圈，但是那模样的确是很像啊。 呜呜…… 犬妖明显没有善意，也不想接茬，只是前爪不断刨地，像是在吓唬陆野，让他赶紧离开。 鉴于这只二哈长相的犬妖并没有杀过人，陆野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好言劝道：“给你一个机会，说说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不走？” 犬妖灵智已开，明显能听懂陆野的话，但是不妨碍此妖依旧高傲地挺着脑袋，斜眼瞥着陆野，敌意十足。 “不会说话，还是不想说？”陆野向前走了一步，“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只能自己去看了。” 他看得出来，这只犬妖是在守护什么东西，陆野怀疑对方背后的洞中，也许有对它很重要的天材地宝之类。 妖物修行无需灵晶，但是可以吞吃契合自身的天材地宝。 呜呜…… 看到陆野上前，那犬妖顿时怒了，汪的一声，跃起前扑，速度如闪电、咧嘴呲牙，前爪上还弹出锋利如刀的指甲。 妖风铺面而来，更有雄浑的力量，从犬妖的身上迸发，绝对不输于寻常的八品武夫。 “难怪，罗源卿和赵挺也不是对手……”陆野暗想间，一只右手已经神出鬼没般闪现，一掌拍在犬妖的头顶。 嗷呜！ 原本凌空扑来的犬妖，根本没能碰到陆野的衣角，被这一巴掌拍的栽倒在地，嗷呜痛叫。 不过，它一骨碌就翻身爬了起来，贴地扑咬向陆野的裤腿。 “以卵击石，智商真不咋地。”陆野毫不客气地一脚侧踹，将犬妖直接踢飞，撞到了石壁上。 这一脚，陆野动用了不少劲力，直接将那去犬妖踢得脑袋发晕，一时半会都起不来了。 “再问你一次，为什么守在这里？如果还是不识相的话，我不介意多杀一只小妖。”陆野眼见犬妖还想挣扎着冲上来，顿时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身上气势大涨。 这个时候，犬妖似乎才意识到，眼前的人跟之前所见完全不同，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杀意。 就算再愚钝，犬妖也明白了来人的可怕，它不敢继续无脑前冲了。 “主……主人在里面，不……不能被打扰。”犬妖有些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口吐人言。 它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开口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陆野意外地看了眼犬妖，又望了眼黑乎乎的矿洞洞口，奇怪道：“主人？你的主人在里面，那为何他不出来说清楚？” 更让他啧啧称奇的，其实是这只妖怪竟然还有主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类。 又是何方高人，竟然可以驯服一只妖怪？ 犬妖继续艰难地开口：“主……主人死了，就在里面死的，这……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不……不能打扰。” 一人一妖艰难的沟通之后，陆野总算是有些明白了，这一出闹剧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只犬妖不是什么外地来客，而是实打实的本土出产，就是在这石宽镇上诞生的。 而它所谓死去的主人，也不是什么高人，而是石宽镇上一个老实巴交的采矿人。 犬妖幼年时被那采矿单身汉捡回去，一人一狗一直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 后来，这只狗不知道在外面乱吃了什么东西，渐渐地生出妖气，这才成了一只犬妖。 只不过，它的灵智依旧停留下五六岁孩童的阶段，而且一直秉承着忠于主人的本性。 又因为害怕吓到主人，所以，那位采矿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养了十几年的老狗，已经是一头低调隐忍的七品犬妖了。 而在犬妖的认知中，主人每天都有一多半的时间在这矿洞中生活，所以一定很喜欢这里。 所以，在主人前些日子因为年迈而在某次下矿猝死之后，就下定决心守住主人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想让主人在此地安息长眠。 就算是后来有县衙和青狼帮的人前来驱赶，犬妖依旧谨记主人生前的教诲，绝对不能伤人。 这才有了陆野见到的古怪一幕，以及一只忠于主人，死守矿山而不愿伤人的犬妖。 得知真相后的陆野有些哭笑不得，这犬妖还真是傻的可以。 它那位老主人，当然不是因为喜欢下矿，只是为了生存才经常出出入这里罢了。 所以，这完全就是一场犬妖愚忠而来的误会。 念及于此，陆野不准备再杀这只犬妖，反而苦口婆心地给他解释了一番。 人死之后，应该入土安葬，而不是将他留在这黑漆漆的矿洞中，等着发臭。 犬妖慑于陆野的威势，耐心地听他说完，算是大概理解了人类的习俗。 “这样吧，我带你一起为你主人找一个风水宝地安葬了。然后你可以留在附近守墓，我会供你吃喝。”陆野心思一动，劝道。 汪汪…… 犬妖闻言，兴奋地叫了一声，“谢……谢！” 于是，陆野就让犬妖去带出他主人的尸体，一起回了兰若观。 同时，他还吩咐罗源卿，去准备上好的棺材、墓碑等一应物事，算是陆野此次出手的报酬，让县衙来出。 罗源卿和赵挺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犬妖已经被陆野顺利降服，也就松了口气，满口答应。 只要不影响石宽镇和矿山开采，犬妖也不害人，他们才懒得管事情的真相。 回到兰若观，陆野就在观外的山林中，选了一处还算不错的地方，与犬妖一起为那个孤寡老人下葬了。 这墓地，距离兰若观不到一里地，自然是陆野有意为之。 犬妖的实力一般，但是用来看家护院，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经常出门，燕赤霞又是诸事不理的态度，留着一只有灵性、能沟通的犬妖看门，还可以顺带做个报信的。 至于什么人妖不两立的说法，陆野是嗤之以鼻的，又不是十恶不赦、吃人害命、势不两立的妖怪，凭什么不给人家活路？ 燕赤霞那里，不用担心，因为这个观念也是燕赤霞所认同的。 第七十四章 出山 “以后我还是叫你二黑，你可以留在兰若观，方便照看你主人，同时帮我看家护院。”做完安葬事宜，陆野对那只犬妖道。 二黑时犬妖主人给它起的名字，因为那位主人就叫大黑。 呜呜…… 犬妖还是不太习惯说人话，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野抽空看了一眼，嗯，这是一只公狗，希望不要到处沾花惹草吧…… “观里还有一位斩妖除魔的高人，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得听他的，千万不要招惹。”陆野一边叮嘱，一边带着二黑再次下山入城。 临行前，他要将二黑托付给燕赤霞，所以得想办法让这一人一妖尽快熟悉。 带着高大威猛的二黑进城，并没有引起多少异样的目光。 毕竟，二黑不发威、不说话的时候，基本上与寻常的家犬无异，甚至更加温顺。 不过，当闻讯而来的罗源卿再见到陆野身边的二黑时，还是吓了一跳。 “陆爷，您怎么把它带到城里来了？”罗源卿虽然不至于害怕这只不伤人的犬妖，但毕竟是妖怪当面，乍一见还是无法从容相处。 “没什么，以后二黑就在我兰若观看家，你有事找不到我的话，给它说也是一样的。”陆野不在意地道。 “成，成，明白了。”罗源卿算是服了，敢情陆野这是收服了一只妖怪做亲信啊。 得，头顶上又多出一位爷。 “现在去帮我准备十大坛最好的美酒，还有肉干、骨头、干粮、蔬菜，装满一车。”陆野也不废话，给罗源卿介绍了二黑之后，直接说明来意。 这点事对于罗源卿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不到一个时辰，陆野所需要的东西就准备齐全了。 随后，陆野就让二黑拉着推车，再度出城回了兰若观。 “美酒好肉是那位叫做燕赤霞的高人最喜欢的，所以你要亲自给他拉回去，讨他欢心。”陆野在路上解释道。 “还有，以后你在外面行事，一定要低调，轻易不要让人看出你是妖怪。否则，容易出问题。”陆野又叮嘱了一声。 汪！ 二黑叫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这只犬妖虽然有些愚忠，但其实并不笨，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人发现怪异之处。 甚至，与他朝夕相处的主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养出了一只七品妖怪。 一人一狗，拉着满车的吃食，再次折返兰若观，已经是日落时分。 还不等他们进入大门，就见一道魁梧的身影飞掠而来，落在前方，正是怒目圆睁的燕赤霞。 “陆小子，你带回来一只妖怪？”燕赤霞只是一眼看过去，就分辨出了二黑的真身，问话间，身上的气势都变得极为凌厉。 也不知道是陆野提前说过的原因，还是因为燕赤霞的气势太盛，犬妖见到燕赤霞的第一刻，就已经匍匐在地，呜呜低鸣，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好家伙，自带王霸之气啊这是。”陆野暗自惊叹，大佬就是大佬。 不过，他也知道，这恐怕是因为死在燕赤霞手中的妖怪太多，使得他身上自带煞气，惊住了这只小犬妖。 还有，燕赤霞所修道法，本就极为克制妖魔鬼怪，可以说是犬妖的克星，它又如何能不惧？ “道长不要误会，这是一只无辜犬妖，从未作恶杀人。”陆野急忙上前劝道。 不等燕赤霞追问，陆野就将对方拉到一边，将犬妖的经历大概讲了一遍。 当然，还有他准备收留这只犬妖的打算。 “快过来，将你带给燕掌教的礼物带上来。”见燕赤霞的神色有所缓和，陆野急忙催促一旁瑟瑟发抖的犬妖。 二黑闻言，这才将身后的推车拉过来，呜呜低鸣，像是在讨好燕赤霞。 燕赤霞看到推车上的十大坛子美酒，脸上神色更加舒缓。 “道长，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也能照顾您一二不是吗？下山去买些好酒好肉，都不在话下。”陆野进一步说道。 燕赤霞虽然对一些不作恶的妖怪并不反感，但是不代表他就愿意与之共处一室，所以，陆野才会费这一番功夫。 燕赤霞哼了一声，这才收敛气势道：“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要招惹是非。” 说话间，燕赤霞从怀中取出一张灵符，扔给二黑道：“吞下去，可以帮你遮蔽妖气。” 呜呜…… 二黑急忙感恩戴德地起立拱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灵符吞入腹中。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有事就快滚吧，我会照应它的。”燕赤霞挥了挥手，不再理会陆野，抱起一坛子美酒，独自回了后院。 “没事不要去打扰燕道长，需要吃的喝的，就去找刚才那个罗源卿罗帮主。”陆野转头交代二黑道。 呜呜…… 二黑呜鸣两声，算是应下了。 “我不在的时候，看好家。不要主动伤人，但是如果被人欺负了，尽管打回来就是。”陆野又将兰若观的规矩灌输给二黑，让这只犬妖足足愣神了许久。 因为它以前的主人告诉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忍气吞声，绝对不能伤人。 陆野不管那么多，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之后，扬长而去，这一趟还没有什么收获呢，自然不能留在兰若观继续闲着。 二黑站在兰若观的高处，目送着陆野远去消失，然后才将推车拖回观里。 片刻之后，这只犬妖又独自跑出兰若观，晃晃悠悠地去了原主人的墓地，嘴里叼着一根肉骨头，背上还扛着一大坛子美酒，兴致勃勃。 陆野再次独自回到县城，见到等候在分观中的罗源卿。 “关于犬妖的事，告一段落，转告帮里和县衙的人，不要再向外声张。”陆野吩咐一声，也不甚在意。 就算有人知道了又怎么样？谁敢去兰若观找燕赤霞要人。 等到罗源卿满口应下之后，陆野又问道：“你说叶知秋上次遇到麻烦，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去了哪里？” 这才是陆野关注的重点，连叶知秋都没能快速解决的麻烦，势必还是有些难处的。 这里的难处，对陆野来说，也许就是大有可为之处。 第七十五章 武夫之死 大乾境内有九州，江州属于其中之一，辖内又有十三郡。 金华郡，只是这十三郡之一。 在金华郡以东，是与东海比邻的云台郡，因其地理位置的优越性而渔业发达，较为富庶。 但同时，又因海上多有水灾妖祸，兼具水运四通八达之便利，所以云台郡似乎更为混乱。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官府在这里的威信，远远不及内陆地区。 比如这沿海地带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竟然是个传承了近两百年的武道家族。 是的，已经不能用武道世家来形容，因为这一村子上百户人家，都是一个姓氏——陈氏。 这个渔村，就叫陈家村，村中所有人都是陈氏族人，这里俨然发展成了一个族群。 陈家村五百多口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是从小习武。 不过，他们习武不只是因为传承或传统，更多的是为了生存和生活。 这年头，想要下海捕鱼，都得有一定的实力打底，否则更大的可能是被海里的水怪、鱼妖给吃掉，尸骨无存。 不只是陈家村如此，云台郡沿海一带的渔民们，大都是有些武功底子在的。 至于为什么明知道海上危险，还非要捕鱼，毕竟这些武夫放在其他地方也有其用武之地。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那些海里的鱼妖水怪。 这是权贵富贾们最喜欢的食物或药膳，妖怪吃人，人吃妖怪，也算不上什么怪事。 尤其是云台郡沿海一带出产的某些种类鱼怪，对人而言大为滋补，所以就更受欢迎了。 这样看来，陈家村人人习武，在这一带就称不上稀奇了，而他们最特立独行的一点，在于过分的保守和传统。 保守到了什么地步？ 整个陈家村的人，从不与外人结亲，反正从落户此地以来，就没有例外。 所以，陈家村所有的夫妻，往上追溯几代，恐怕都是直系血亲。 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家村的祖训是，防止血脉外流，换句话说，就是要保证陈家后代血脉纯正。 “什么劳什子的血脉，又不是有道家传承，还怕灵根驳杂不成？”陈家村村长宅院中，一个身形壮实、面容粗犷的汉子，正对叶知秋发牢骚。 叶知秋面如冠玉，笑容温和，为面前像个庄稼汉的男子斟满酒杯，温声劝道：“钱师兄，您还是留点口德吧，人家毕竟是出了钱请我们来的。” 这个身着粗糙麻布长衫，衣服上还打着多处补丁的汉子，正是叶知秋那位师兄，唤作钱如山。 一听叶知秋提到钱，钱如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出钱，出什么钱？说好的黄金千两，到现在连一根毛都没见到，真是一点也不痛快。” 叶知秋深知这位师兄对钱财的执念，耐心道：“毕竟我们还没有帮人家解决麻烦，现在每天好酒好肉伺候，也算是尽心了。” “快别说了，再说我跟你急啊。每天吃那些鱼虾蟹什么玩意的，老子都快吃吐了。”钱如山瞪了叶知秋一眼，没好气道。 “再说这里的麻烦，我们都来三天了，也没见他说的诡异状况。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妖怪不出来，我们就一直干耗着？” 说到这里，叶知秋反而变得严肃了起来，“师兄，我们都看了那几具尸体，的确不像是人为，难道您也看不出什么吗？” 钱如山酒意微醺，摇了摇头道：“看个屁，既没有阴气，又没有妖气，我看更像是武夫内劲所致。” “武夫……”叶知秋沉吟道，“陈家村村长已入七品，村中更有三位八品巅峰，和数十位八品武夫。” “如果是武夫所为，那得是多强的武夫，才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做到？”叶知秋有些犹疑。 “若是陆公子在就好了，他是我见过最强的武夫，绝对在那村长之上，也许能看出些什么。”叶知秋想起那个给自己带来不少震撼的年轻武夫，心中不免有些迫切。 数天前，昆仑山道观受到陈家村的重金邀请，请他们来查探村里一桩诡异死人案。 按照陈家村村长的说法，他们请过官府的捕快，还有附近的驱邪人，可惜大都一无所获。 可怕的是，那些人来了之后，也都无故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叶知秋正好在师兄坐镇的云台郡分观做客，也就一道来了。 可是，等他们进村，见到那四具男尸之后，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鬼物气息残留，也没有妖气，甚至在死人身上难以找到明显的伤痕。 两人在这里逗留了数日，没有什么收获，也没有再遇到死人或诡异事件。 叶知秋想要离开，或是再找昆仑山门高人前来查看，但是钱师兄放不下那千两黄金的赏金，不愿假手他人。 再者，陈家村的村长担心还会有人遇害，所以极力挽留他们，每天大鱼大肉地伺候着，两人也就没有急于离去。 牵扯到武夫作案的嫌疑，叶知秋中途还给兰若观去了信，让陆野出山以后前来援助。 叶知秋隐约觉得，这四个人也许不是因为诡异之祸，而是死于武夫的手段。 而且，那四个死去的人，生前本就是八品武夫，让陆野来查看，也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陈家村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叶知秋眼见师兄又准备大醉长眠，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钱如山又给自己倒满酒，不在意地道：“当然不对，这么久连个定钱也不给了，能对吗？” 叶知秋皱着眉头，沉吟道：“我们到这里三天时间，除了村长一家之外，几乎见不到其他人，他们都去哪了？” 钱如山醉醺醺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陈家村的人以捕鱼为生，当然是出海了。” “不对，村子里的人虽说大都早出晚归，但是也不至于连晚上都这么安静。”叶知秋眉头皱的更紧。 “而且，村中的老人和小孩呢，也要去吗？”叶知秋低头念叨，“陈村长，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钱如山眼睛微亮，似乎来了点精神，“还是你小子反应快，要不，我们趁夜去探一探究竟？” 叶知秋点了点头，“正有此意，再去看看那四个死者也好。” 第七十六章 鱼妖宴 正值夜半，万籁俱寂。 微亮的月光，为这个古村落，披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 虽然没有电灯，但对于钱如山和叶知秋这样修道有成的修士而言，并不影响视线。 没有觉察到阴诡妖气，但是真正开始干正事的时候，钱如山还是主动驱散酒气，清醒了许多。 两人住在村长家的偏院，没有惊动连日来作陪的村长一家，而是自行翻墙而出，一路向着陈家村的祠堂悄然溜过去。 陈家村的规矩，人死之后，要先在村中祠堂放置七天，才能下葬。 不过，按照村长的说法，对于四个死于意外的族人，自然是要例外的，可以在祠堂多留几天，方便查案。 “呼……没有那聒噪的村长跟着，果然清爽了许多。”穿梭在村中静谧的小巷中，钱如山长吐口气，似乎连心里的烦闷都一去不返了。 “钱师兄，周围的村民家里，似乎都没有人。”叶知秋却是眉头紧缩，压低声音说道。 钱如山神色一怔，凝神细听，连续走过几户人家之后，方才微微愕然道：“真的没有人，都去了哪里？” “这正是我怀疑的地方，就算是出海捕鱼，也不可能三更半夜不回家。” “就算真的不回家，难道家中就没有老人小孩吗？”叶知秋质疑道。 “管他那么多，进去看看再说。”钱如山变得更加清醒，说话间，已经一跃翻进一户人家中。 “唉，师兄你……”叶知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位师兄除了贪财之外，还有些不守规矩，行事颇为冲动。 叶知秋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墙外把风。 须臾之后，钱如山再次翻墙而出，神色沉凝道：“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家中常用的地方并未落灰，不像是长时间闲置的样子。”钱如山分析道。 叶知秋脸色微沉，没有犹豫道：“再看看其他家。” 两人接连进入几户人家，情况都是一模一样。 这些家中，一个人也没有，但是看上去又不像是长期无人的样子。 就好像是，家里的人刚刚出去串门了，只是临时离开而已。 “可是，这三更半夜，还能去干什么？”叶知秋犹疑不定。 现在可以肯定，不只是村长有问题，而是整个村子都有问题，有大问题。 “速去祠堂，也许，是那所谓的邪异之物出现了。”这时，钱如山突然眼睛一亮，猜测道。 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无非是找到所谓的诡异之处，现在既然发现了端倪，当然要一查到底。 两人不说二话，均是手捏符箓，加速赶往位于村子中心地带的陈家祠堂。 两人一路赶来，所过之处没有丝毫人气，好像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等到他们来到陈家村祠堂所在的宽阔广场的时候，叶知秋和钱如山都忍不住惊得差点掉头就走。 月色笼罩之下的祠堂外，密密麻麻地坐着很多人，叶知秋一眼扫去，应该不下五百，几乎是整个村子的所有人口了。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八九人围坐一桌，竟像是在摆宴吃席。 但诡异的是，这是深更半夜啊，而且，周围没有一点光亮，黑灯瞎火的吃哪门子的宴？ 还有，他们桌子上的食物，分明也不像是人吃的东西，反而在叶知秋的感知中，妖气十足。 那些桌子上摆放的，赫然都是这一带出产的各类鱼妖尸体，关键还是那种血淋淋的生食冷肉。 咔哧咔哧…… 这里的人们，似乎对两人的到来毫无所觉，相互之间也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一个个只顾着低头啃着那些生肉甚至是鱼骨。 哪怕吃的满嘴是血，他们似乎也毫不在意。 “这……这是什么情况，一村子的人都在这里干什么？”叶知秋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下山历练的时间并不久，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状况。 反倒是身边的钱如山，此时显得颇为镇定，沉声道：“这是这边的一种习俗，叫做鱼妖宴，一般只有那些权贵大家族才能吃得起。这陈氏家族，真是有钱啊。” 叶知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瞥了师兄一眼，现在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吗？ “咳……我是说，这很不对劲，就算是鱼妖宴，也不可能大半夜围在一起生吃啊。”钱如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正色道。 “师兄，这些村民双目无神，好像被人操控了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知秋在意的不是什么鱼妖宴，而是这些人的状态。 包括老人和孩子在内，他们好像对自己的诡异状态浑然不觉，就像是梦游一样。 钱如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这还不简单，看师兄的。” 话音落下，钱如山一跃落到广场边上，大喝出声：“你们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还不现出真身？” 叶知秋差点崩溃倒地，早知道钱师兄这么冲动，他就不跟着来了。 你真以为自己是昆仑山主，百无禁忌不成？ 但是，眼看着广场上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失神的双眼直勾勾盯过来，叶知秋也只能走出来，站在师兄身边，随时准备动手。 至少，钱师兄六品巅峰的境界不是假的，在这云台郡一带，应该不至于保护不了自己。 “这恐怕也是师兄冲动的底气吧。”叶知秋只能给自己这么一点安慰。 这时，他注意到，那人群后方，一个背部略显佝偻的光头老者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走上前来。 “村长？”叶知秋认出对方，微微愕然，不是因为对方也在这里，而是吃惊于这位村长似乎与其他人不同，没有那种失神的梦游状态。 “原来是两位客人到了，快来快来，尝尝我们陈家村的鱼妖宴，一定让你们不虚此行。”老村长满面带笑地上前，似乎对周围村民的异状毫无所觉。 他的嘴角还挂着鱼妖身上流出的猩红血丝，使得脸上洋溢的笑容，狰狞可怖。 第七十七章 逃不掉了 这位陈家村的老村长，虽然已经有七十高龄，但是却依旧精神抖擞。 毕竟是一位实打实的七品武夫，就算开始实力下滑，也依旧不是常人可以小觑的。 让一位七品前期的武夫近身，是有很大风险的。 陈家村越来越诡异，这村长看似正常，实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叶知秋默默给了师兄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可让对方近身。 但是钱如山像是没有意会，不仅没有阻止老村长靠近，反而笑呵呵地一边上前，一边道：“老村长盛情难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定！” 等到两人距离不足三尺的时候，刚才还和和气气的钱如山突然闪电般出手，一张定身符瞬间贴到了村长额头。 原本热情洋溢的老村长，顿时定在原地，脸上的神色也凝固不动。 “真以为老钱愚蠢不成，还想骗我们，早就看出你不是好东西。”钱如山说话间，还得意地回头看了叶知秋一眼。 叶知秋的脸色却是突然一变，厉声喝道：“小心！” 却见那刚刚还被定在原地的老村长，突然露出略显狰狞的冷笑，一手扯掉额头上的符纸，另外一只手则是重重拍向钱如山的后脑勺。 劲风如刀，就算没有叶知秋的提醒，钱如山也察觉到了异常。 不愧是六品巅峰的修士，这位出自昆仑的钱师兄一个就地翻滚，狼狈地躲过了近乎致命的一击。 与此同时，钱如山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一张火红灵符，一口气吹出，便催生出一道炙热的火蛇，扑向紧随而来的老村长，总算将对方逼退。 钱如山一翻身，回到叶知秋身边，额头冒汗道：“好险，差点着了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就算是六品的老鬼、大妖，也不可能这么快挣脱我的定身符才对。” 叶知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理会师兄的牢骚，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广场，“师兄快看。” 此时，那广场上原本安静围坐的村民们，竟然都已经默默地起身，空洞的双眼，依旧盯着两人，纷纷迈动步伐，向他们围拢过来。 就算是那些老人和小孩，也同样如此。 为首的老村长，此时已经凶相毕露，冷笑道：“好心请你们赴宴，为什么非要不知好歹呢？” “赴鬼的宴，那东西能吃吗？你们还是自己享用去吧。”钱如山如临大敌，但是不妨碍他嘴上继续占便宜。 “师兄看那几人。”这时，叶知秋突然伸手指向人群后方的一个位置，惊呼道：“他们，是不是很眼熟？” “这不是那几个死人吗？”钱如山顺着叶知秋的指引望去，同样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会死而复生？” 在两人的视线中，人群里有四个与村民们一起前行的青年，赫然就是他们前几日见过的村中死尸，原本应该摆放在祠堂中安眠的武夫。 可是，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分明与周围的村民一样，都在享用所谓的鱼妖宴。 最诡异的是，叶知秋和钱如山曾亲自查看过这几个死尸，可以确认他们是真的死了。 虽然尸体还没有发臭腐烂，但是已经没有一点心跳和生气了，这突然又活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个陈家村，真是越来越诡异了。 此刻，整个村子的人都站在村长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向着两人压了过来。 “既然你们不喜欢鱼妖宴，那正好，做我们的食物吧。”此时，老村长似乎是恼怒于两人对鱼妖宴的抗拒，露出满面恨意，语气森森地喝道。 话音才落，他就已经再次冲了上来，身后的数百村民，像是得到号令，争先恐后地紧随而上，一个个张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娘的，想吓我，老钱我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钱如山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一张张灵符不要钱般抛出。 刹那间，便有无尽火光喷涌而出，在两人身前形成一道火墙，挡在那些村民身前。 可是，这足以克制妖鬼之物的火符之威，却没能再吓住那些像是饿疯了的村民。 村民们在老村长的带领下，不要命地冲破火墙，就算是身上着了火，依旧毫不畏惧地越过，继续冲向两人。 “这也不怕！”钱如山面色发白，一是因为消耗过度，二是被这些村民悍不畏死的状态给惊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钱如山一把拉住一旁的叶知秋，转身就跑。 还别说，这位钱师兄跑路的速度倒是极快，每一步似乎都能缩地成寸，跨过一丈开外，远远地将后面的村民甩开。 叶知秋自然知道，这是昆仑山出名的土行遁法，用来逃命最合适不过。 “师兄也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吗？”叶知秋有些不甘地问道。 “对付个屁，被数百不要命的武夫围追，我还没有嫌命长呢。”钱如山没好气地嘀咕一声，速度更快了几分。 叶知秋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村民们虽然精神状态不对，但是似乎并没有失去原本的能力，依旧能发挥出武夫的实力。 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不惧师兄的法术，就连封禁精神、克制武夫的定身咒都没了效果。 这样的一群武夫，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不走等死吗？连村长都是假的，还能给我赏金不成？”钱如山说到这里，更觉晦气和心疼，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黄金没有赚到，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被人家分而食之。 一想到那种后果，钱如山就觉得不寒而栗。 可是，就在两人即将冲出这诡异的陈家村时，钱如山的脸色突然一变，远遁的身体戛然而止。 “糟了，是炼魂迷神大阵！”钱如山差点骂娘，“这是魔修的邪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炼魂迷神大阵？师兄，我们好像找不到出路了。”叶知秋也是脸色发白，看着眼前熟悉的陈家村祠堂，他们竟然又绕回来了。 钱如山的脸色出奇的凝重，“逃不出去，只有死战一途。 第七十八章 这么猛吗 钱如山抓着叶知秋继续逃遁，虽然暂时跑不出陈家村，但是至少能避开后面穷追不舍的村民们。 好在他的土行遁法了得，一时半会也不至于被围住。 “魔道的炼神迷魂大阵，可以在潜移默化中，炼去三魂，只留七魄，难怪我的定身咒竟然无法封禁那村长的神魂。”钱如山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除了炼神之外，这阵法还有迷幻之效，如果找不到阵眼所在，我们根本走不出去。”钱如山继续说道。 “这些村民，都已经没救了吗？”叶知秋此时还在关注那些村民的状态。 尤其是那些老人和小孩，他觉得应该还能挽救。 钱如山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除了那位已经完全被炼化的村长之外，其他人应该还有救。” “但是，我们得找到幕后操纵的邪魔，否则一切都晚了。”钱如山皱眉道。 “炼神迷魂大阵，就是魔道用来催生不死尸的一种邪阵。一旦神魂被完全炼化，就再也做不成人。” “现在，那个村长就是完全被邪魔分魂操控的行尸走肉，所以我们之前没能发现异状。至于其他人，明显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钱如山又看了有些情绪低沉的叶知秋一眼，道：“妈的，魔道的人就喜欢捡便宜，专挑神魂较弱但肉身强横的武夫下手，培养出这种力大无畏的不死尸。” 叶知秋想起那些无辜的村民，于心不忍道：“师兄有没有办法找出幕后邪魔？” 钱如山一边跑，一边应道：“办法倒是有，不过光凭我们两个，实在是太难了。” “需要怎么做？”叶知秋似乎没有听到后面那句，继续追问道。 钱如山无奈道：“只有降服那位村长，再通过操控他的邪魔分魂，才能追踪到幕后邪魔的本体踪迹。” “想要完全操控村长，邪魔势必会施展分魂傀儡之法。”钱如山进一步解释道。 叶知秋闻言，突然减速，坚定道：“师兄，那我们就去抓住那村长吧。” 钱如山已经隐隐听到四面八方围上来的动静，骇然道：“你疯了？” “那么多不要命的武夫保护之下，想要降服那化作不死尸的村长，无异于找死。”钱如山沉声道。 叶知秋却已经不愿意继续逃跑，而是斩钉截铁地道：“师兄，就算不是为了解救那些村民，我们也必须这么做。” “否则的话，逃不出这炼神迷魂大阵，我们早晚也得力竭而死，甚至也变成被邪魔操控的不死尸。”叶知秋十分冷静道。 现在已经不是救不救人的问题了，而是他们两人的生死时刻。 钱如山的法力终究有限，但是这炼神迷魂大阵却无从破除，再加上全村数百武夫不要命的围追堵截，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钱如山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认可了叶知秋的话，大骂一声，“真他娘的亏大发了。” 然后，钱如山就率先转头，反身迎向那些村民，叶知秋急忙跟上。 虽然很艰难，但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也是那些即将被完全炼化的村民们的最后机会。 只是，还不等两人靠近那些村民，前方黑暗的小巷中，突然传来一阵阵轰鸣之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个抛飞起来的身影，如同炮弹一样，或砸向四周的院墙，或是直接被挂在树上。 “这是什么情况？”钱如山和叶知秋都是吃了一惊，这里又有人进来了？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两人连忙躲起来极目望去。 “陆……陆公子？！”钱如山还在发愣，叶知秋已经认出了那个正被数百村民围攻的人影，赫然是从郭北县赶来的陆野。 此时，陆野的身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拳脚连成幻影。 那些悍不畏死的村中武夫，哪怕是到了八品的层次，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 “你认识？”钱如山啧啧称奇，询问身旁的叶知秋。 “他就是我提到过的兰若观陆公子。”叶知秋连忙道，“我们快去帮他吧。” 钱如山瞥了叶知秋一眼，悠悠道：“你觉得，他需要我们帮忙吗？还是提醒他，不要杀了那些村民，尽快抓住村长吧。” “我的娘咧，武夫也有这么猛的！”钱如山又忍不住惊叹一声。 “陆公子！”叶知秋反应过来，大喊道：“不要伤到其他人，抓住村长，就是那个光头七品武夫。” 陆野抽空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直奔被保护在中间的老村长。 近身肉搏，这些村里的武夫，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一口气就被打穿了。 老村长虽然也是七品，但不过是初入而已，连一处脏腑都尚未完全淬炼，但他依旧悍不畏死地冲向陆野。 然后，陆野就硬生生折断了他的四肢，然后单手提着老者，突然从人群中跃起，跨过数十丈，直接落在钱如山和叶知秋面前。 “你们愣着干什么呢？”陆野单手提着老村长，背后还有更多不要命的村民追上来，见两人还在发愣，顿时厉喝了一声。 “快走！”钱如山反应过来，露出喜色喝道。 然后，他再次抓起叶知秋，施展遁法，转头就跑。 至于那些穷追不舍的村民，现在不是与之周旋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陆野已经抓住了关键人物老村长，那就好办多了。 “陆公子，你怎么来了？”叶知秋一边疑惑询问，一边暗暗吃惊于陆野刚才的勇猛。 那可是全村数百个不怕死的武夫啊，围攻之下，竟然都被陆野轻松突围，还顺手抓走了最强大的老村长。 陆野比叶知秋还要困惑，“我收到你的来信，就赶过来了。” “谁知道，我一进来，就被一群男女老少不分青红皂白的围攻。还好，他们不是很强。”陆野也有些郁闷。 “说得好轻松……这么猛吗？”钱如山深深地看了陆野一眼，感觉到有些羞耻。 他刚才还在告诉师弟，降服老村长有多难多危险，谁想到，转眼间就被人家顺手做到了。 叶知秋没有体会到师兄的羞耻心，反正早就习惯了。 他只是将两人的判断转告陆野，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还等什么，人都在这里了，找出邪魔，速战速决吧。”陆野了解事情始末之后，不在意道。 他在想的是，这个什么邪魔，不知道能不能收进妖诡图录，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这一趟才不算白来。 第七十九章 听我讲故事 此时，那位被折断了四肢的老村长，明明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但是还在陆野的手中不断挣扎。 “放开我，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老村长嘴角淌血，面容狰狞，早已不复方才的和善模样。 钱如山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对准备暴打老村长的陆野说道：“陆公子，他现在已经被邪魔掌控，杀他是没用的。” “将他交给我，必能找出邪魔所在。”钱如山略显客气地道，似乎生怕陆野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小觑这个看上去粗鲁冲动的武夫，因为他发现，陆野在这炼神迷魂大阵之中，竟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要知道，寻常的武夫或凡人在这里面，是肯定要被炼神阵法影响的，久而久之就会被炼去神魂，迷失自己。 就像此刻那些村民一样，只能接受邪魔的简单指令。 直到最后，彻底失去神魂，成了被邪魔分魂掌控的不死尸。 可是，陆野却似乎没有这种情况，武力强横就不说了，连精神魂魄都这般稳固，这还是武夫吗？ 至于他和叶知秋这种修道之人，本就具备凝练神魂之法，所以才能主动抵抗那种阵法之威。 钱如山现在反倒是有些后怕，如果陆野这种武夫也被炼神大阵控制的话，那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杀人工具，自己也无法应付的那种。 “陆公子，这位正是我之前提及的师兄钱如山，放心交给他吧。”叶知秋见陆野看向钱如山，急忙在一旁解释道。 “好！动作快点，我先挡住那些人。”陆野也知道，论及这些手段，自己还是不及修道者的。 他不再犹豫，挥手将老村长扔到地上，然后独自去抵挡那些即将追上来的村民。 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找出那幕后的邪魔，然后充实自己的妖鬼图录，尽快将其余脏腑淬炼完成。 叶知秋在旁护法，钱如山则是已经开始围着原地挣扎的老村长施法。 陆野看不懂，也就不再理会，面朝汹涌扑过来的众多村民，再度出手。 轰轰…… 对于这些还有救的村民，他倒是没有再下重手，只是像踢球一样，将一个个扑上来的村民踢飞，不让他们去干扰钱如山和叶知秋。 一时间，夜色之中，人影乱飞，数百失神的武夫围攻之下，竟是没有一人可以闯过陆野的身边。 达到七品后期，身怀两百多年内力，此时的陆野早已不是八品武夫可以撼动的，更不是数量堆叠就能扭转的。 叶知秋看到这一幕，彻底放下心来，暗自庆幸提前给陆野通了信，要不然自己和师兄这次还真有可能栽在这里。 如此僵持了足足一刻钟，陆野身前的村民都快要被清空了，那些人就算再悍不畏死，身体也有些扛不住。 钱如山突然精神一振，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喊道：“找到了，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便见这位昆仑道长的手上，飞出一道半透明的灵符纸鹤，犹如活物一般，翩然飞向一个方向。 陆野回过头来，一把提起老村长，带着两人，跟在纸鹤后面快速奔掠。 此时的老村长，似乎因为钱如山的施法，而失去了挣扎反抗之力，也没有继续言语攻击三人。 沿途还有村民想要围堵他们，但是都被陆野顺手扔在一旁，难以近身。 跟在后面的叶知秋暗暗叹气，再次羡慕起陆野的体魄，自己的道法，这会儿似乎显得有些鸡肋孱弱啊。 三人一路跟着纸鹤奔走，叶知秋和钱如山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因为，眼前的地方，赫然是陈家村的祠堂所在。 而那只灵纸鹤此刻盘旋滞留的地方，正是这里。 “就是此地了，出来吧，事到如今，你还想藏吗？”钱如山收起纸鹤，看向夜色中大门紧闭的祠堂，厉声喝道。 陆野放下手中提着的老村长，同样看向那吱呀打开的大门。 一道清瘦的身影从黑暗的祠堂之内，缓缓走出，站在门口的月光之下，露出一张白皙无血色的脸庞。 “呵呵……你们不该来的，何必非要送死呢？”这个看上去如同白面书生的年轻人，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缓缓道。 “邪魔歪道，死到临头，还想妖言惑众！”钱如山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道。 就是眼前这个邪魔，操控着老村长，以重金诱惑，才让他白跑一趟，钱如山怎能不恼怒？ 年轻人不以为意，只是平静地道：“你们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我原本也是……” 还不等年轻人说完，钱如山就是一道火灵符打了出去，“讲个屁，老子现在只想烧死你。” 轰！ 那道灵符飘然而至，化作一团爆炸的火光，将年轻人完全笼罩。 那年轻人，或者说是邪魔竟然不躲不避，就站在原地，任由炙热的火光灼烧。 这可不是寻常的火焰，而是蕴含着道家至阳法力的灵符之火，威力强横。 但是，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陆野三人分明看到，那年轻人竟然还在冷冷的发笑，哪怕浑身衣服都已经烧成飞灰，体表的皮肤开始皱缩焦黑，他依旧没有丝毫痛苦之色。 “不对！”钱如山突然脸色微变，手中再度出现两道灵符，随时准备应变。 却见，此时的年轻人突然张开嘴巴，原本应该是正常人的嘴巴，竟变成了足以吞下人头的血盆大口。 然后，猛地一吸，周身燃烧的火光，顿时如同百川归海，悉数纳入他的口中，彻底消失不见。 此时再看那年轻人，赫然已经完全变了样。 他的身体，暴涨到了一丈多高，没了衣服的身体表面，竟然长出一层细密如甲的黑色鳞片，一直从头顶覆盖到脚面。 他的牙齿变成了尖利的锯齿状，嘴巴前突，脸颊如同鱼鳃般开合。 “这……”叶知秋也愣住了，“他到底是是人还是妖，不说是邪魔吗？” “呵呵……”年轻人，确切地说是黑鳞怪物张开嘴，依旧发出冷笑，又像是在诚恳地请求，“听我讲一讲我的故事，好吗？” 第八十章 以拳攻毒 眼前的一幕，说不出的诡异和别扭。 一个疑似邪魔的白面书生，突然变成了怪物，但是他没有出手杀戮，反而在恳请别人听他的故事。 变身为怪物的年轻人，依旧执着，语气放缓道：“听完我的故事，你们就知道，不是我的错。” 钱如山脸色怪异地道：“然后呢，你就能放过我们，放过那些村民了？” 他此刻对这怪物也大为忌惮，不敢轻易出手。 那一道灵符的威力有多强，他自己心里最明白，足以摧毁七品巅峰妖鬼的火法，竟然被对方一口吞了。 这足以证明，眼前这只怪物的实力，怕是已经达到了六品之境，甚至不弱于自己。 最关键的是，他还摸不清这怪物的品种，似妖非妖，似人非人，而且不知道还有什么诡异的手段，就更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钱如山虽然冲动，但不代表没有敬畏之心。 “那些人死有余辜，凭什么放过？”怪物听到钱如山的话，声音变得冰冷，一双外凸的大眼，狠狠瞪着他。 “不过。”怪物的语气再次变得温和，“如果你们三个听完我的故事，能够认可我，并可以为我流泪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叶知秋看了师兄一眼，示意他快动手，这他么的是个疯子。 此时的钱如山却是低声道：“先听他怎么说，也许还能从中找出破绽。” 叶知秋这就明白了，师兄也没有把握对付这怪物。 想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某些妖鬼之物心有执念，这种执念很可能就是他们最大的心理破绽。 “你讲吧，我们听就是了。”钱如山平静说道。 他这样拖延时间，其实还有一个考虑，就是抓紧时间恢复法力。 从今夜开始动手到现在，已经快要过去一个时辰，期间动用了不少法力，他现在也不是全胜状态。 所以，如果能趁着对方讲故事的时间，多恢复一些法力，对自己一方也有利。 想到这里，钱如山不着痕迹地从裤裆内兜里取出一枚珍贵的灵晶，一阵肉疼地开始吸收恢复。 他心中不禁哀叹，这一趟真是太亏了，不仅什么都没赚到，还得再搭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灵晶。 但是没办法，只有这样他才能快速恢复到巅峰状态，应对随时可能变卦的怪物。 叶知秋和钱如山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听一听怪物的故事，从中找到对方的心理破绽。 实在不行，就演戏哭给他看？ 怪物似乎十分开心，再次开始娓娓道来，“我原本也是这陈家村的人，循规蹈矩、勤修武学，直到成年出海的那一天，我……” 轰！ 刚刚还站在祠堂门口的庞然怪物，话音戛然而止，整个身体伴随着一声轰鸣，倒飞而出，直接砸进背后祠堂墙壁，嵌到了里面。 原地只留下一道笔挺的身影，他的拳头上隐隐泛着金光，脚下还有几块崩裂粉碎的黑色鳞片。 一拳打飞怪物的，赫然是原本还在院中的陆野。 “太磨蹭了，我是来听你讲故事的？”陆野嘀咕一声，吹了吹自己还在发烫的拳头。 没有丝毫准备的钱如山和叶知秋都惊呆了，这位出手是不是太突然了，好赖先跟我们打声招呼吧？ 你这样做，让我们的信誉何在？虽然对象只是个怪物。 此时的陆野却是面色沉凝，转身看向那嵌入墙壁的怪物，生出更多的兴致，“竟然没死？” 咔咔…… 怪物的身体动了一下，随即猛然从墙壁中挣脱，使得那一面墙整个崩塌陷落。 此时再看这只怪物，除了腹部少了几片黑鳞之外，竟是依旧精神焕发，而且怒气勃勃。 怪物的一双凸眼狠狠地瞪着陆野，口中念念有词：“为什么要打断我，你找死……” 轰！ 不等怪物啰嗦完毕，陆野回身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直接以身体为武器，撞到了怪物的腹部。 不过，这一次，怪物明显有所准备，布满黑鳞的腹部竟然弹性十足，随着急剧的收缩，生生卸掉了陆野大部分的力道。 随即，怪物的腹部再次回弹，将陆野弹出数丈。 紧随而来的，就是那怪物张嘴吐出的一道水柱，如同山洪倾泻，向着陆野当头浇下。 陆野双臂交叉，体表泛起金光，挡住那水柱，竟是被其中蕴含的力道推得不断后退。 同时，他感觉到一股极强的腐蚀性，附着在水中，不断消耗着自己体表的金光。 只不过，陆野的劲力仿佛无穷无尽，这点消耗并不足以让他退缩。 滋滋…… 被水流溅到的青石地面，不断冒着白烟下陷，很快形成一圈圈凹坑。 钱如山带着叶知秋急忙后撤，生怕被那水流波及，口中则是惊呼：“好强的毒性，这怪物身上还留有人气，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叶知秋则是有些担忧地看着被水柱不断冲击的陆野，出声道：“陆公子不知道能不能顶住，师兄，我们一起出手吧。” 说话间，叶知秋就已经手握灵符，准备从侧面帮助陆野。 正在与怪物对峙的陆野反倒是急了，这怎么行，我的人头怎能被别人抢去？ 他不再保留，身上金光更加浓郁，竟是顶着那种高压、高毒性的水柱，迎面冲了出去，一跃来到怪物的头顶。 这上百年功力的一拳，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轰！ 拳出如同赤龙，金光大涨的一拳，狠狠地轰击在怪物的头顶。 刚才那一试探性的一击，他只用了三成劲力，这一次却是足足八成有余。 咔咔…… 怪物吐水的动突然中断，连声脆响之中，他头顶覆盖的黑鳞寸寸崩裂。 虽然头盖骨看上去完好无损，但是陆野这一击，却是有部分劲力，直接震荡脑髓，终于让怪物失去了再次反抗的机会。 “我的故事……”怪物口中叹息，缓缓瘫软在地，很快失去了生机。 叶知秋手中的灵符，差点没有收住，他硬生生憋住一口气，有些尴尬地道：“其实，我还挺想听一听他的故事。” “好可怜！”钱如山也叹了口气，但紧接着脸色一变，“不对，为何炼神迷魂大阵还未消失？” 附加说明：在这里说一下，本书一号凌晨就会上架，如果是看盗版的同学，希望可以到起点支持一下首订。起点现在有点击广告送书币的活动，不用充值，也能看到正版。首订很重要，请大家一定支持一下书逍。 《上架及更新说明》 一号凌晨就要上架了，还是要开单章说一下的。 上架订阅很重要，对于一本书而言，可以说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本来应该卖个惨，但是卖惨不太会，卖萌又羞耻，那就卖个乖说一下上架后的更新吧。 一号上架当天，书逍会爆更五章打底，然后视成绩和自己的能力，看能不能再多写点。 一号之后，应该会保持每天六千字左右的基本更新量，当然，如果有打赏、月票支持，书逍也会视情况加更。 订阅提示： 1.首订对一本书很重要，所以养书的朋友们如果能看到的话，先给支持一个首订吧，也就是订阅第一个收费章节。 2.起点现在每个章节末都有看广告换起点币的活动，基本足够订阅收费章节，这一点大伙注意一下，相当于还是可以免费看书。而对于书逍而言，同样是很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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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法器啊，这东西他们两个昆仑弟子都没有，整个昆仑山总共就只有那么不到十件而已，还真轮不到他们。 “师兄，这是陆公子对我们的信任，关于储物法器的事，绝对不能外传。”叶知秋低声提醒道。 钱如山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储物法器的珍贵之处，虽然贪财，但是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犯浑。 一件最次的储物法器，价值都在上百灵晶之上。 视财如命的钱如山攒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这般身家。 “还有邪魔要对付，师兄你也尽快休养恢复，这些没有完全被炼化的村民，先交给我吧。”叶知秋隐约知道师兄的心酸，内心暗笑间，出声道。 现在看来，只有那村长是被刚才的怪物所控制。 剩下这些村民，则是依旧被尚未破去的炼神迷魂大阵暗中操控，欲要围攻三人。 好在，这些武夫之前都被陆野打的后继乏力，现在叶知秋自己也能顶住一段时间。 此时盘膝而坐的陆野，自然不是为了恢复体力，事实上他的消耗并不算大，有两百多年内力打底，注定他的持久度远超常人。 陆野真正要做的，是查看妖鬼图录中的收获，借机完成剩余脏腑的淬炼，以及查看那怪物的记忆回放。 谁说杀了怪物，就不能听故事，不能问出幕后邪魔了？陆野就有自己独特的办法。 妖鬼图录中，已经出现了那黑鳞怪物的图像，还有随之而来的内力和精神力。 “65年内力，还有33点精神力。”陆野一看之下，还是略感惊喜，“这怪物带给我的收获，几乎不弱于当初那只狐妖了。” 再加上之前剩余的35点精神力，此时的陆野顿时觉得自己又富起来了。 没说的，陆野直接开始消耗内力和精神力，不到五分钟，就将上次差一点圆满的心脏，直接淬炼到了极致。 随后，陆野没有犹豫，率先利用剩余的内力和精神力，淬炼自己的肾脏。 男人嘛，生存之外，当然还是最想拥有一个铁肾了。 出山之前，他已经把五毒刀法和柔雨剑法，都修炼到了入门的程度，所以现在一点也不会耽搁。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陆野再次睁眼，已经感受到了自身的不同。 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仔细感知，妖鬼图录中所剩余的内力还有0年，精神力则是3点。 “还可以继续！”陆野不管其他，只要那邪魔不主动出来找事，现在对他最重要的就还是提升实力。 有了实力，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直接锤爆就完了。 于是，又是十分钟过去，陆野的五脏中最后一处肝脏，也淬炼到了小成的地步。 此时，妖鬼图录中，只剩下3点精神力而已。 肾脏和肝脏淬炼之后，带给他的第一感受，就是自己的耳目更加灵敏，达到了听声辨位的地步。 他此时不仅能听到自己强劲的心跳声，甚至还可以听到远处钱如山和叶知秋的心跳，还有呼吸。 睁眼一看，这只有淡淡月色下的暗夜，竟然再也无法阻碍他的视线，犹如白昼。 肝明目，陆野的肝脏还没有完全淬炼，就已经有这种效果，让他忍不住惊喜。 他突然回忆起当初燕赤霞的话，武夫想要看到那些神神鬼鬼善于隐匿的东西，除非能淬炼到双目。 “原来就是这个道理！”陆野更加期待，等自己的肝脏也得到完全淬炼的时候，能不能看穿世间绝大多数的伪装？ 那边，钱如山已经完全恢复，正有些心疼地摩挲着手中消耗了一半的灵晶。 叶知秋十分给力，将所有的村民阻挡在院墙之外。 两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这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内，陆野已经再度突破，凭空增长了一甲子的内力，只差一步就要达到武夫中罕见的七品巅峰了。 而此时的陆野，依旧没有急于起身，而是定下心来，开始观看那怪物的故事，也算是了却对方最后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