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正式工》 第一章奇遇 “你站这里不要乱跑，妈妈等下就来。”女人对小男孩说。 小男孩约5岁左右，穿着一件军绿色小棉袄，淡黄色小棉裤，戴着顶可爱的小鸭子帽，圆吐嘟嘟的脸上两坨红，乖乖的站在那里，小眼睛bulibuli的很可爱。 小男孩手上正拿着冰糖葫芦边吃边应和道：“嗯么，嗯么.....” 小男孩等了很久，妈妈还是没来。 边走边哭着找妈妈，直到天黑也没找到妈妈，小男孩很伤心的蹲在车站墙角呜呜呜...... “妈妈......呜......” 穿红色衣服的女人牵着小男孩走了，答应帮他找妈妈。 .......... “还疼吗？”小女孩蹲在厨房给小男孩擦着红药水。 “姐姐，我好饿......”小男孩满身伤疤，眼角流着血，用可怜无助的眼神望着小女孩。 “好，姐姐给你拿吃的。”女孩回到客厅翻找到一袋饼干，小男孩接过狼吞虎咽。 .......... “快穿上衣服赶紧跑，爸爸妈妈要回来了，再不跑他们又要打你了。”女孩慌忙地递过一件女式棉袄，给小男孩解开手上的锁链，边说边给小男孩穿上。 小男孩吓得浑身颤抖，身体一抽一抽的，急急忙忙套上棉袄，裤子还是夏天的那种薄裤子，脚上一双夏天凉拖鞋跑出了门。 天上还下着雪，北风似利刃，吹得脸上生疼，小男孩跑了很远都不敢回头。 .......... “走吧，跟我回家，我吃什么你吃什么，你就是我儿子。”阿姨听完小男孩断断续续的述说，望着小男孩，满眼泪水哽咽着说道。 “妈......” 一声过后，天云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泪水还在哗啦啦地流。 养父母的意外离世，让天云的情绪低迷了很长时间。 家中还有个小妹才4岁，奶奶身体也渐渐衰弱无法劳作，天云不得不缀学，跟着同村叔伯来到江城某工地搬砖、拎灰桶。 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样梦中醒来，醒了生活还得继续，每天面对繁重而重复的体力活，吃着毫无卫生营养的工地大锅饭，天云从没抱怨过，一心只想多赚点钱给奶奶冶病，给妹妹小熙熙买好吃的，漂亮衣服。 ......... 仲夏的傍晚，黄昏已经谢去，夜幕早已铺开。路边高高的梧桐树，知了虫鸣混合着远处小水塘青蛙咕咕呱呱地叫声，风吹动着树叶沙沙声作伴奏，似一场妙极的现场音乐会。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漫步着，晚风吹走了白日的劳累，一切都显得那么地惬意。 天云感受着这一切，心里却显得越发焦躁。在工地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心中对金钱的渴望，是缘于家庭贫困和要挣钱给年老体弱的奶奶治病、抚养小熙熙长大，也是对前程的迷茫。摸摸口袋里仅剩的105块钱，咽了咽嗓子，干巴巴的呵呵两声。 “呯......啪”一本笔记本落在天云的头上摔落在地。 天云摸着头左右张望，没发现什么异常，暗叫一声倒霉，捡起笔记本，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古风样式，封面上小篆字体写着阴阳二字，翻开一片空白，背面一片干净。呼了口气，将笔记本一卷往裤子口袋一塞，拿回去作记账用。 回到工地洗完澡，坐床边正准备拿出笔记本再看看，伸手往旁边椅子上放着的裤子口袋里摸去。 “咦” 天云疑惑地再翻另一口袋，还是没有，笑了笑没管它，躺床上准备睡觉。 刚一躺下，右手一紧，低头一看是笔记本，心里噔一下，若无其事翻开笔记，眼前一片金光闪过，一段文字瞬间出现在本子上，吓得他一声惊呼，赶紧扔掉笔记，心里咚咚响，像敲鼓似的，血液也极速上升，满脸通红。 过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其他异常，捡起笔记，细细看起上面的文字。 好半天才搞明白，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地府鬼差“接引人”，而且现在还是试用期。 “哟，这地府还挺与时俱进，还试用期，呵呵呵......。” 天云暗暗嘀咕。 忽然眼前一亮，这个阔以呀！笔记上介绍了接引鬼魂是有报酬的，完成鬼魂心愿，鬼魂会用金钱、生前知识、技能作为报酬支付给接引人。这要是碰到一土豪鬼，那随便给张支票，给栋别墅也不是不可能啊！ 赶紧来一打这样的死鬼。 想着想着天云兴奋了。 梦里奶奶和妹妹小熙熙还有天云住在敞亮的别墅里，吃着美味可口的美食，熙熙咯咯笑着围着奶奶和天云转圈圈，唱唱跳跳地开心极了。 翌日，闷热的工地上。 “哎，上个星期三江路那边车祸撞死人了，你们看过那段小视频了么？” “在抖m上的吗？三江路不就隔我们一条路么？” “知道，我看新闻上好像是两车追尾，后面小车司机当场就死了。” “你们真是闲的，呵呵呵......” 太阳烤得炎热的工地，工地上繁重的重体力活也没能阻挡工人们的八卦，二人一组分前后扛着3根近6米长拇指粗的钢筋向前走着，声音很快就被边上绞钢筋设备启动的嗡嗡咔咔声淹没。 漫飞的灰尘，喧闹嘈杂的环境。混凝土堆到竖好木模板的墙体约200米，天云拎着灰桶如行尸走肉般来回往返。这还是工头看在他年纪小又都是一个村的，特意安排的轻松活儿。 鼻子一阵发痒，汗水顺着眉毛流到眼角，眼睛只能咪着，天云倒完灰桶，取下手套擦了擦额头和眼角，呼了口气，走向工棚。 ...... 下午4点天云准时收工，回到工棚洗了个澡吃完饭换身衣服就出门了，没办法，工地不到晚上7点实在无法呆，太热了。 坐在公园树荫底下长椅上，天云的眼睛毫无焦点地盯着湖面，想着昨天笔记本的事，是真的还是幻觉？想着是不是要去那里去找找死鬼，一想到电视上演的面目全非，浑身淌水，嘴巴里不停地发了渗人的笑声的鬼，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锅锅，嘻嘻嘻......” 想到熙熙天真无邪的眼睛，纯真的笑容，天云忍不住笑了。 鬼算什么东西？老子还是地府发了工作证的鬼差呢，没什么好怕的，我就是穷鬼。赶紧来个死鬼，完成心愿后给个十万八万的，哈...... 第二章胡来的心愿 “唉......” 天云思绪被打断，不满地望了边上坐着的男人一眼。 男人30岁左右，身穿素白色polo衫，亚麻色休闲裤，面无表情地提着蛋糕坐椅子上。 天云盯着蛋糕，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不好吃不好吃”，转过头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向水面。 男子诧异的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小兄弟，你看得到我？” “呃......” 天云转过头奇怪的看着男子，心想这人是不是精神病，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男子突然一激灵，立马起身，双手合十对着天云慌忙道歉：“对不起，鬼差大人，我刚才不知道您的身份，对不起对不起” 天云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向公园入口处奔去。 “黑老子一跳，原来真的是个神经病。”天云心里咕咚咕咚跳，脚步一点也不慢。 “接引大人......” 天云耳边响起呼唤声，瞬间更紧张了，脚步变得更加飞快。 正跑着呢，忽然右手一紧，天云低头一看，笔记本怎么在手上。 “啊” 男子跪地上一声惊呼。 天云回头一看，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看向笔记本，翻开本子，只见上面重新浮上一段文字。 姓名：胡来 年龄：32岁 心愿：1、送给女儿生日蛋糕。 2、告诉妻子自己的股票账户和密码。 报酬：面议 ？？？ 这个人是鬼？这名字挺随意啊，还有这报酬面议是什么玩意？让我和这死鬼谈么？ 男子抬起头望着惊疑不定的天云，没敢吱声。 原来男子刚才坐椅子上看向天云的时候，脑子里突兀的跳出天云的信息，这才知道天云是地府鬼差，专门负责接引留在人间心愿未了的鬼魂，鬼魂需要付出一定的报酬，接引人才会帮他完成这些心愿，报酬可以是金钱、生前知识、技能等，具体看接引人心情。 天云缓缓走向男子，轻声道：“你是胡来？” 男子连忙磕头回道：“是的，大人。” 天云看男子一副卑微的样子，加上又是大白天，自然笔记本也给了他点勇气，顿时胆子壮了些。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拍了拍胡来的胳膊，在接触到胡来的一瞬间，心中大定。 鬼之所以可怕，正是因为不可接触和影视的渲染，现在胡来就跪在他面前，看得到听得到，和人一样嘛。 “这样，你先起来再说。”天云边说边扶起胡来。 “哦，好的好的，谢谢大人。” 胡来站起身向天云致谢。 ...... 通过交谈，天云明白了刚才的情况，原来自己这么牛鼻，笔记本是真的。 这胡来也是真可怜，父母双亡，从小在亲戚家长大，好不容易通过自己勤工俭学上完大学，大学上毕业就参加工作，第二年经同事介绍认识了妻子元香香，两人很快就结婚，次年妻子便生下女儿胡甜甜，一家三口生活幸福美满，直到胡来车祸。 “好，你的心愿我接了。” 天云说道。 胡来闻言一脸喜色，赶忙将股票信息和住址告诉天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一脸忐忑地问道：“大人，这七千块作为报酬，你看怎么样？” 天云一眼看过去，红彤彤颜色很吸引人，心中欢喜，脸色一片淡定。 “嗯，钱不钱的无所谓的。”话说完就接过胡来手上的现金，直接装进口袋，还真是口嫌体正直。 “那大人什么时候过去？我想最后见我老婆和女儿一面再去黄泉。” “嗯，下个星期好吧？到时你来找来顺便带我过去。” 天云回道，刚好工地下个星期活儿就不多了，请个假帮他完成心愿，再把钱送回去，顺便看看奶奶和熙熙在家过得怎样，好久都没见到她们了呢。 “好的，大人，我先告辞了。”胡来说完面带笑容轻松离去。 天云闻言挥手告别，看着胡来远去，直到看不见身影。 “哈哈哈......发财了。” 天云一个人在那里手舞足蹈像个傻子似的。 ...... “天云，你今天捡到钱了，这么高兴？”工友小王看着满脸喜色的天云问道。 天云腼腆地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没应声。 工友老李接道：“哟，你小子还真捡钱了？” “好了，你们别逗他了，这娃是真可怜，爸爸妈妈都走了，家里就他和奶奶带一个四岁的小女娃，小小年纪就来工地打工赚钱了，我儿子和他一样大呢。” 刘天明接过话头，他是知道天云家里的情况的，也是他把天云带到工地，平时对他多有照顾。 “明叔，你们聊，我先去洗澡睡觉了。”天云说道。 “嗯，去吧，洗完早点睡，没什么事就给你奶奶打个电话，让她放心。” “嗯，好的。”天云说完点头示意，向洗澡的工棚走去。 “哎，老刘，这是天涛的儿子？这么大了呀？”工友老张好奇地问道。 “嗯，天涛还是你中学同学呢。两口子出车祸全没了，真是造孽啊！” 刘天明回道。 “打扑克，三差一，哪个来？”隔壁棚里传来声音。 “走走走，打牌去。”小王说完便起身去了隔壁棚子，空地上坐着的工人们一哄而散。 天云洗完澡，对着光亮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数了一遍。 嗯，没错，7105块钱，数完赶紧塞进口袋拍了拍。 明天就是星期天了，干脆明天请个假先回去，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好，家里总是没有钱，奶奶也不肯去检查，这次回去一定要带奶奶去趟医院，还有小熙熙喜欢的糖果、鸡腿。 天云抬起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凉快了，也该睡觉了，爸爸妈妈，我会照顾好奶奶和熙熙的。” 夜，终于静下来了，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地，像奶奶慈祥的眼睛，像是母亲温柔的眼神。 ...... 看点点萤火虫，每个提着小灯笼； 仿佛更夫巡黑夜，来也匆匆去匆匆。 来也匆匆去匆匆，候仙子上天宫， 要请求他发一点风，好让闷热松一松...... 梦里面奶奶坐在门前的大树下抱着熙熙哼着歌，蒲扇轻摇着，小熙熙咪着双眼，嘴巴叭唧吐着泡泡，天云坐在边上的小马扎上张望着泥泞的土路，等着爸爸妈妈开着拖拉机回家。 第三章心愿完成 元香香一大早送完女儿胡甜甜上学，回到家后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丈夫的照片一声不吭。 丈夫去世后的这几天，年迈的老母亲听说后过来陪了两天，由于身体不适回乡下了，丈夫老家那边的亲戚打了个电话过来，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元香香一个人硬撑着料理完丈夫的后事，该哭的已经哭完了，没有眼泪了，一度想到轻生跟随丈夫而去，想到女儿甜甜便放弃了。 “老婆，马上到了，路上有点小堵，不聊了。” 这是丈夫的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里，元香香再也忍不住了，情绪瞬间崩溃。 “我不该打电话催你的......” “你一个人轻轻松松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呀？老公。呜......” 胡来蹲坐在边上，望着妻子伤心不已，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流着泪擦拭着妻子的眼角，手从妻子的脸上穿过，明知道妻子看不到自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 蹲坐改跪坐，双手撑地，口中发出狮吼般的哀嚎声。一边哭一边锤打自己。 “老婆，怪我没听你的慢......点开，怪我啊老......婆，是我没用，对...不起。”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手机铃声响了两遍，元香香才反应过来，缓缓地拿起手机，划过屏幕。哽咽着说道：“喂” “您好，是元香香女士吗？这边是江城市江北派出所” “嗯” “希望您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您什么时候过来领取您丈夫的遗物和死亡销户证明？” 听到这儿，元香香刚停止地哭泣，又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呜......好” 说完便挂掉电话，趴在沙发上再次嚎啕大哭。 胡来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回望了妻子一眼，含泪穿门而过出了屋子。 ...... “大人，您看今天下午能方便去我家吗？” 胡来跟在拎着灰桶的天云身边，呜咽地说着。 天云回头看了胡来一眼，看他双眼通红，满脸泪痕，忍不住心中难过。 走到混凝土堆前放下桶，向工棚走去，眼神示意胡来跟上。 工棚中，天云拿起水缸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手掌擦了下额头，手背顺着嘴角划过，呼了口气，转过身对着焦急的胡来道：“你在这等两个小时吧，我4点就下工了，到时你带我过云。刚才人多，不方便说话。” 胡来立马接过话头：“好，好，大人，我等你。” 天云没说什么，叹息一声，低头走向工地，继续提灰桶、搬砖。 下午4点一到，天云匆忙洗完澡换完衣服，三两下扒完晚饭，带着胡来离开工地。 “你哭得这么伤心，今天见到你老婆女儿了？” 天云侧头看着胡来，随口问了句。 胡来表情呆滞，闻言点了点头，并未回答。 天云看他难过的样子，接着道：“我也不会安慰人，如果你到了黄泉，还未轮回的话，每年七月十五鬼门开的时候，我可以召唤你上来与家人相见。” “等下到你家了，你若想现身见你家人，我给你烧这张符咒就可以了。” 天云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在胡来眼前晃了晃，这些信息是答应了胡来的心愿时，脑袋里自动灌入的，符咒也是临时找了张纸用工地上的铅笔写的，写完后字体金光闪了一下，天云便知道妥了，只能解释为天云的身份使然。 胡来闻言，脸色才稍缓过来，接着一脸惊喜的看向天云。 “真的可以现身吗？大人。” “呵.....自然。” 天云笑着回应。 半路上路过一家蛋糕店，才想起来胡来的心愿，送女儿一个蛋糕。 天云进去花了388元，买了个16寸的巧克力蛋糕，想到还从没给熙熙买过蛋糕，心中既难过又愧疚，心里默道：“等回去时给小家伙也买个这样的。” 走了约半个小时不到，胡来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指了指小区里面，挥手示意，接着领头向里走去，天云紧随其后走进小区，还好这个小区的大门是开放式的，物业保安亭形同虚设，不然还得盘问一番，天云也不擅长这种沟通。 跟着胡来到11栋一单元楼下门口停了下来，单元门带门禁的那种，胡来示意等等，等里面的人出来或有人进去，跟着进就行。 “你家在几楼？” 天云活动着腿问道。 胡来回道：“在15楼，当时买这房子的时候，还是我老婆选的。” “哦，挺高的。” “嗯” 来的时候步行了近半个小时，天云有点累了，不想说话，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胡来是鬼魂，倒是不累，现在满脑子都是老婆女儿的身影，也顾不上说话。 于是两人沉默着在门口等人开门。 “叮...咔喳” 有人从门内走出来，天云赶紧拉住门把手，顺着门开口进去了。 1501号房，元香香刚做好饭，正和女儿坐在桌上准备吃饭，门铃响起。 “叮咚...叮咚” 元香香放下筷子，走到门口猫眼里望向门口，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手里还提着蛋糕。于是便开口问道：“你干嘛的？” “您好，胡先生上个星期在我们店订了个蛋糕，我送蛋糕的。” 天云说着，手上的蛋糕往上提了提。 “哦，那你进来吧！”元香香说完便打开了门。 天云双手递过蛋糕，元香香接过蛋糕，道了声谢，无意中向天云身后瞥了一眼，身体顿时抽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天云身后的胡来。 敲门前天云就给胡来使用了符咒，元香香自然能看到胡来。 “香香”胡来哽咽着轻声呼唤了一声。 元香香双眼立马蓄满了泪水，嘴巴紧闭，双手紧握，浑身颤抖着，盯着胡来一声不吭，手里的蛋糕掉在地上也毫无察觉。 天云见此，身形一闪让开门口，走进了电梯。 胡来忍不住哭出声来唤道：“香香，是我呀！” “爸爸，是爸爸吗？”甜甜听到爸爸的声音，双腿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大声地唤着爸爸，跑到门口。 “爸爸”甜甜喊完立刻扑向胡来。 胡来一把抱过女儿，双手搂着女儿，亲了亲女儿的小脸，左手抱住女儿的后脑勺，右手托住女儿，恨不能将女儿塞进心里。 嘴里一直喃喃自语：“小宝贝，爸爸的小宝......”，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甜甜的后背衣服上。 “爸爸...呜......你不要哭，是不是妈妈骂你了？呜...我好难过。”甜甜看到爸爸伤心的哭泣，心里好难过，也跟着哭泣，下意识地以为是妈妈骂爸爸了，所以爸爸才这么难过。 甜甜双手搂着爸爸的脖子，用右手拍着爸爸的后背，努力地学着爸爸生前，她哭的时候哄她的话，边拍边说道：“爸爸，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好难过，你要乖乖，听话不要哭。” 元香香终于反应过了，大步跨过门口，紧紧抱着女儿和胡来，将头埋在女儿和丈夫中间，一时间泪如雨下，右手还不停地无意识捶打丈夫的肩膀，一家三口相互拥抱着站门口，哭得肝肠寸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泪流。 哭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影响不好，胡来抱着女儿，扶着妻子，小声哽咽着慢慢走进屋内，元香香顺手把门关上，捡起地上的蛋糕放在茶几上，一家三口搂抱在沙发上又开始哭起来。 “爸爸，妈妈，我饿。”甜甜小声嗫嚅。 “对，爸爸的小宝要吃饭了。香香，咱们先吃饭吧。”胡来听到女儿说饿了，马上接口。 元香香“嗯”了一声，起身擦掉眼泪，扶起抱着甜甜的丈夫，走向餐桌，胡来和女儿坐定后，元香香又赶忙去厨房拿出碗筷摆在丈夫面前，紧靠着丈夫坐下，生怕丈夫飞走了。 胡来拿起筷子给女儿和妻子各夹了一筷子菜，言道：“快吃吧” 一家三口开始了温馨的晚餐，直到吃完饭，在胡来哽咽地述说中，元香香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送蛋糕的是地府公务员，丈夫心愿已完成，再过一会儿要进入地府黄泉了。 “爸爸，你是要去出差吗？”甜甜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萌萌的看向爸爸。 胡来听到女儿天真烂漫的提问，内心感到凄凉发酸，苦涩的笑道：“呵...是啊，爸爸这次要出一趟远门，爸爸不在，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做个棒棒的小朋友好不好？” 元香香听着父女间的对话，脑袋枕着双手趴在丈夫的肩头，无声地抽泣，紧闭双唇努力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甜甜接着道：“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次爸爸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爸爸也不知道呢。”胡来心酸的回应 “哼.爸爸你不乖，你不回来，我想你了怎么办？” “呵呵呵...小宝要是想爸爸了就......就......” 胡来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显得结结巴巴，心中更是悲凉，真舍不得这烟火人间。 “好了，甜甜，听话，昂，别问爸爸了，爸爸会回来的。”元香香见丈夫支支吾吾，立马接过话头。 小家伙被妈妈打断话，有些不开心的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又扬起小脸，笑咪咪的伸出右手小拇指说道：“爸爸拉钩，还要盖章哦。” 胡来伸出小拇指，小家伙立马钩上，将大拇指与爸爸的大拇指按一块。边摇手还一边摇头晃脑地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小家伙说完自己忍不住哈哈直乐。 这段时间笼罩在家里低沉的气氛，被小甜甜的欢笑给冲散了，胡来与妻子相视一笑，两手十指紧扣。 “香香，这是我的股票账号和密码，你收好，我要走了。” 胡来看着自己的身形开始忽闪忽闪，知道时间快要到了，进书房拿过纸笔写下自己的股票账号和密码，交给元香香。 元香香的眼泪夺眶而出，眼含热泪接过纸条，扬起头看着丈夫抽泣道：“晚走一会儿可以吗？” 甜甜仰头看着爸爸妈妈流眼泪，也跟着难过的哭起来，小手一个劲的擦拭眼角的泪水。 胡来看着妻子伤心的模样，心中凄凉更甚，忍着泪道：“接引大人说了，每年的七月十五，接引大人可以把我召唤至人间与亲人相见。” “好...好...好。” 元香香闻言表情一松，哽咽着点头应道。 胡来蹲下身轻抱着女儿，轻轻地吻着女儿的脸颊，拍打了两下女儿的肩膀，然后松手站起身来双手擦拭妻子眼角的残泪，深情地凝望着妻子和女儿，缓缓地垂下手臂，转过身体用手背擦过双眼，咬牙忍住泪水退后两步，话已说不出来，只得轻轻挥手示意再见，身形开始慢慢烟消云散。 “爸爸...呜......” 甜甜年纪还小，不明白死亡是什么，只是看到爸爸消失了，以为爸爸走了而感到伤心难过。 元香香蹲下身体抱着女儿轻轻拍打女儿的后背，呢喃道：“小宝，听话昂，别哭了，你一哭，妈妈就好难过。” “好，妈妈，你也别哭了，你也要乖一点哦，我会乖乖听话的，做一个棒棒小朋友。” 甜甜奶声奶气的哄着妈妈。 “嗯，妈妈不哭。小宝，妈妈下楼有点事，一会儿就上来了，你在家等妈妈。” 元香香说完站起身来，转身拿起钥匙打开大门走出门外，锁好门后进了电梯。 楼下单元门口左侧一片草地上放着一条公园椅，天云此刻正静坐在公园椅上，看着笔记本上的文字。 姓名：胡来 心愿：1、送给女儿生日蛋糕。（已完成） 2、告诉妻子自己的股票账户和密码。（已完成） 报酬：七千元现金。 天云松了口气，任务算是完成了，正准备离去。 元香香一下楼就看到了天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天云身前站定，双手合十作拜状，轻轻的开口道：“大师，谢谢您！” “客气了，明年的七月十五日，若胡来还未进入轮回，你可找我，我唤其与你相见，你记下我的号码。”天云说着便报出自己的手机号。 元香香听到大师的证实，呼出一口气，心中算是吃了颗定心丸，掏出手机记下了天云的号码。 在元香香恭敬的道谢中，天云转身离去。 夕阳下，天云孤零零的身影渐渐拉长，越发显得孤独。 第四章回家 “小天，你奶奶不行了，你赶紧回来吧！”手机里传来二大爷急促的乡音。 天云沉默了几秒，语气低沉的说道：“哦，我小得了，二大爷。” “呃...嘟。” 手机了传来电话挂断的忙音，天云这才垂下接电话的手臂，抬头仰望向漫天飞舞着灰尘的天空，强忍着一股带着凉意从心底直冲眼睛，汹涌升起的酸胀感，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闭了闭，好不容易忍住了蓄势待发的眼泪，低头将手机放口袋里的时候，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天云双眼通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好半天才强忍着无力感双手拎着灰桶朝着装好木模板的墙体走去，倒完手里的两桶混凝土，天云瞬间感觉大脑一阵眩晕，恶心想吐，只得放下灰桶，左手撑着地面缓缓地靠着墙体滑坐在地上，右手扶着额头，干呕了两下，头靠在墙体上，这才感觉好受些。 缓了一阵，天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拎着两个灰桶，一手擦着脸上和眼角的泪痕还有额头上的汗水，步履轻浮的回到混凝土堆前，弯腰放下手中的灰桶。 “天明叔，我二大爷来电话了，家里有点事，想请几天假。” 天云表情麻木的向刘天明说着。 “哦，好好好，你去吧，我会向工头说的，反正最近工期也不紧。” 刘天明闻言放下手中的铁锹，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抬头望向天云回道。 天云勉强从脸上挤出干涩的笑容，点头回应了刘天明，便转身朝工棚方向走去。 刘天明看着天云有些佝偻的背影，想到天云和自己儿子一样大，心中有些堵得紧，想说些什么安慰地话，嘴巴却张不开，只得重重的叹息一声，回头弯腰继续和混凝土堆较劲。 天云回到宿舍工棚，抽出压在枕头底下的衣服，掏出了口袋里的钱，细细的数了一遍后，抽出三张一百的放进上衣口袋，再将剩余的钱小心的塞回衣服混着仅有的两三件衣服一起放进放进背包，挎上背包出了宿舍工棚。 走到工棚水龙头前用手捧着自来水胡乱地擦洗了两遍脸和乱糟糟的头发，五指张开将头发朝后捊，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拍了拍衣服和裤子上的灰，转身离去。 ...... 天熙熙跨坐在大门的门槛上，一手抓着小树枝，一手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红薯，双脚着地在门槛上来回骑着，嘴里不停地咿咿呀呀。 小小的人儿一个人在门槛上玩了一会，似乎是累了，也似乎是感觉到家里沉重的气氛，跨过门槛，走进了奶奶的防间，看到二大爷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拉着奶奶的手和奶奶小声说着话，喊了声奶奶和二大爷，又四处张望了下就走出了房间。奶奶躺在床上暮气沉沉，听到小熙熙奶声奶气的叫声，转眼看到小熙熙瘦弱的小身板，无奈的叹息一声，转头和二大爷小声的说着话。 “他二大爷，我的日子不多了，我走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应小天和熙熙了。” “嫂...子，你放心，我...会的。”二大爷哽咽的回道。 “小天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在走之前再看一眼小天。”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今天应该能回来，嫂子你放心吧。” “嗯......” 房间陷入沉寂中，二大爷看着老嫂子混沌的双眼，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刚想说点话却哽咽着张不开口，最终望向窗外，看着窗外被夏风吹的沙沙作响的老槐树怔怔出神。 ...... 天云从湖市车站出来，左右望了望，也顾不上肚子咕咕的叫声，匆忙走向去往林村的农村巴士车，上车找好坐位坐下，买票。 望着车窗外路两旁晃过梧桐树，想着离家越来越近了，心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回家了，想着小熙熙粘人的小模样和奶奶病重的消息，天云的情绪一时间错综复杂，变得消极低沉。 天云脚步匆忙地走在泥泞的土路上，转过一个弯，看到老槐树树荫下蹲坐着熙熙孤零零的小身影低头像是在吃着什么东西。 “熙熙” 天云大声的呼喊着。 天熙熙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是哥哥，惊喜的站起转过身来，张开双臂大步向天云奔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大声喊着哥哥。 天云急忙迎上，一把抱住小熙熙，亲了亲熙熙的小脸蛋，问道：“想哥哥了没？” “想，我好想好想哥哥，嘻嘻。”熙熙大声欢喜的回道。 “是哪里想呢？” 熙熙指了指小肚子说：“是这里。”接着搂着天云的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吃的什么好吃的呀，来给哥哥吃一口。”天云看到小熙熙手上的红薯，故意问道。 熙熙举起手中的红薯递到天云的嘴边，嘴里说道：“呐，哥哥吃，嘻嘻。” 天云转头躲过，用鼻子拱了拱熙熙的脖子，逗得熙熙哈哈直乐，这才说道：“哥哥不饿，你吃吧。” 天云抱着熙熙走进屋内，放下了熙熙，牵屋子里比他去江城打工前要破败些，随意看了眼牵着熙熙走到奶奶的防间。 “奶奶，我回来了。” 天云蹲坐在奶奶的床前轻声说着。 “呵呵呵......我天儿回来了，饿了吧？好，扶奶奶起来，奶奶给你做饭。” 奶奶虚弱的说着话，双手撑着床准备起来。 “奶奶，您别起来了，先躺一会儿，我来做饭。”说完后轻轻拍了拍奶奶的手背，见奶奶慈祥的笑望着他，这才转身向门外走去。 熙熙喊了声奶奶，便像个小尾巴跟着天云身后走了，奶奶轻声笑了笑，脸上浮现出轻松的表情。 小熙熙迈小短腿噔噔噔地跟上天云，咯咯的笑着把手塞进天云的手中，天云回头冲小家伙一笑，顺手牵起小家伙出了奶奶的房间，转身走进自己房间把背包放好，抱着熙熙出了门。 “熙熙，你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饭。” “我要吃肉。” “好，哥哥今天给熙熙炒肉吃，走喽，买菜去。” 天云把熙熙架在脖子上，熙熙双手抱着天云的脑袋咯咯直笑。 第5章奶奶的嘱托 天云买了二斤猪肉和一根大骨加几个土豆，又杂七杂八的买了些其他的菜，回家路过菜市场边上小超市的时候给熙熙买了点零食和一个回力小汽车，乐得小家伙抱着小汽车摇头晃脑的，开心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回到家放好零食袋，天云拎着菜直奔厨房，熙熙打开袋子翻找着零食，撕开一个棒棒糖含进嘴里，抱着小汽车和一袋薯片进了奶奶的房间，趴在奶奶的床头，摇了摇奶奶的手。 “奶奶，你看，这是哥哥给我买的小汽车和好吃的哦，我打开给你吃。” 熙熙边说着边撕开薯片包装。 “哈...奶奶的牙齿不好，你自己吃吧，小乖乖。” 奶奶开心的回道。 熙熙闻言摸了摸脑袋，疑惑的看着奶奶，仿佛在说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奶奶不吃呢，想了想后，小手伸到奶奶的嘴边，扒了扒奶奶的嘴巴看了看，奶奶的牙齿比熙熙的大呢。 “哼，奶奶骗人，你的牙齿很好呢，比熙熙的还要大。” 熙熙说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表示很大。 “小乖乖，奶奶不吃，你吃吧，吃饱了就能快快长大，你以后要乖乖的，要听哥哥的话。” 奶奶说完后，努力的伸出手想摸小熙熙的脑袋，熙熙看奶奶的手伸过来，懂事的伸着小脑袋放在奶奶的手掌下。 “嘻嘻......知道了，奶奶，听哥哥的话。” 熙熙说着话，拿出一片薯片还是坚持的递到奶奶嘴边，示意奶奶吃。 奶奶张嘴接过薯片，含在嘴里，开心地笑了笑。 小熙熙见奶奶吃了，冲奶奶笑了笑，就在奶奶的床边玩起了小汽车，嘴里还给小汽车配音，嘟嘟嘟。奶奶在边上宁静的看着小熙熙，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玩了一会儿小家伙感觉无聊了，抱着小汽车去厨房找天云。 熙熙蹲在厨房的门口，用手推着小汽车，嘴里开心的呜呜着满厨房跑，天云看着天真可爱的小熙熙开心的玩耍，心情愉悦不少。 天云做好饭菜端上了桌，抓着熙熙洗好手，抱着小家伙坐在椅子上坐好后，去房间将奶奶扶到带靠背的椅子上坐好，一家三口温馨的午餐开始了，熙熙看着左边的哥哥，右边的奶奶，乐得小短腿在椅子下直晃晃。 “奶奶，明天我带您去医院看看，工地发工钱了。” 天云给奶奶和熙熙各夹了几块肉，这才说话。那七千块钱的事找不到什么借口和奶奶说，只能说是工钱了。 “天儿，奶奶的身体自己知道，我不去了，你的工钱自己攒着，日子还长呢。” 奶奶笑呵呵的回应。 “奶奶，我能赚钱了，有钱给您看病呢。” “哈...我的天儿长大了。” “奶奶......” “先吃饭吧，奶奶知道了。” 奶奶给天云夹了一筷子菜催着天云吃饭。 吃完饭奶奶说想在门口树荫下坐一会儿，天云匆忙收拾好碗筷，扶着奶奶坐在树下，拿起一个小马扎靠坐在奶奶身边，熙熙抱着小汽车拱到天云怀里仰头望着哥哥和奶奶傻乐，天云和奶奶相视一笑，天云抱起熙熙用腿作床，手臂作枕头让小家伙更舒服些，不一会儿不家伙睡着了。 奶奶拍着天云手臂问着他工地的事，工地累不累，每天能不能吃饱，工地蚊子多不多，有没有受人欺负。天云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奶奶。 “天儿，到我们家辛苦你了，奶奶的时间不多了，马上要去找你爸爸了。” “奶奶，你怎么又来了。” “生老病死很正常，呵呵呵......” 奶奶豁达的开朗一笑。 “奶奶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熙熙了，想到我的两个儿孤零零的在世上没人照顾，奶奶就心疼。” “奶奶，呜...您别这样，明天就带你....去医院看...看。” 天云小声的抽泣道，生怕吵醒了怀里的熙熙。 “我的傻儿，奶奶就不去了，奶奶的大限已到了，留不住了。” “天儿，以后熙熙就你一个哥哥了，你......” 奶奶看着眼前有些黑，有些稚嫩的脸庞，嘴里的话说不出来，是啊，天云今年也才17岁。 “奶奶，您别说了，我心里好难受，好疼。” 天云忍着眼泪小声回道。 “好好好，奶奶不说了，我儿受苦了。” 奶奶伸手摸着天云的脑袋，看着天云和他怀里的熙熙呢喃道。 奶奶坐在靠背的椅子上，天云抱着睡着了的熙熙，靠在奶奶身边，祖孙三口坐在大槐树树荫底下，身后是家，身前一条泥泞的乡村土路，头上的树叶随风摇摆，夏风拂过天云的头发，一派祥和。 过了一会儿，奶奶感觉累了，天云摇醒小熙熙，扶着奶奶进了房间。 拿起抹布的扫把，好好的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熙熙抱着小汽车寸步不离的跟在天云身后做小尾巴，看着天云擦洗家具，她也拿着一块小碎布跟着后面学着天云的样子擦椅子，天云笑了笑没管她。 收拾完后，看着熙熙乱糟糟的头发，瘦弱的身板，衣服裤子上全是污渍，心里没来由的一酸，爸爸妈妈没走之前，熙熙每天都是白白净净的。 天云往椅子上一坐，熙熙马上双手抱住天云膝盖用力往他腿上爬，天云伸手一扒，把她放自己腿上，用手给她捊着头发，擦拭着她的小脸，小家伙仰头看了天云一眼，头一歪往天云怀里一倒，咯咯直乐。 “哥哥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乖乖听奶奶话呀？” 天云逗着小熙熙。 “我很听话，很乖乖，我能自己洗澡穿衣服，还能给奶奶做饭饭吃呢。” 熙熙一脸得意地说着，脸上写满了，我很厉害吧，还不快点表扬我。 “你自己洗澡？还做饭？”天云一脸诧异道。 “嗯呀，把桶放在这里，用瓢把大水缸里的水倒进水桶，再用瓢这样一倒，就可以啦，很简单的。”熙熙边说着，从天云腿上滑下去，走到大门外靠厨房门边一指，桶放这里，然后拿着瓢假装着从桶里装满水后，作了个从头淋到脚的动作。 “这个水不冷吗？”天云眼睛酸涩的说着，心里痛得似利刃划过，还好是夏天。 “不冷呀，我白天在桶里装水，晒一晒，等晚上就不冷了呢，嘻嘻。” 熙熙天真的答道。 天云接着问道：“那你一个人怎么做饭的呀？” “把红薯放在这里，装水水洗，放在锅锅里，再装水水淹起来，把木头装到这里，烧起来，等咕嘟咕嘟了，饭饭就好了呀。” 熙熙兴奋的比划着说道，说完还一脸求表扬地看着天云。 天云听完熙熙的话，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时间泪流满面，赶紧用手背擦拭掉眼泪，强装出一脸笑容，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熙熙看着哥哥突然哭了，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惹哥哥不开心了，有点心慌，难过的走到哥哥身边扶着天云的腿问道：“哥哥，你怎么哭了？熙熙很乖乖的，你别哭了，熙熙听你的话呢好不好？” “熙熙，哥哥不...哭，以后这...些活，哥哥来做，哥...来做。” 天云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道。强忍着的情绪，被熙熙的一句话破防了，我的熙熙，哥宁愿你不要这么懂事。 天云做好了晚饭，如同中午一样，抱着熙熙坐好，又扶着奶奶坐下，祖孙三口有说有笑的吃完晚饭。 饭后天云和熙熙扶着奶奶回了房间，天云收拾着碗筷，熙熙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欢快的在天云身后帮着拿碗递筷，天云时不时的表扬她，说她真乖乖，熙熙闻言干得更加起劲，还准备提装满水的桶，天云看到比桶高不了多少的熙熙，吓了一跳，连连表示，小孩子不能提这么重的，会伤力气，长不高的，等天云提起桶，熙熙这才作罢。 收拾完这些，天云烧好水提到奶奶的房间，给奶奶装好洗澡水，扶着奶奶坐在澡盆边的椅子上，这才关门出去。 熙熙抱着小汽车跟在天云背后亦步亦趋，寸步不离的跟着天云，生怕一眨眼哥哥就跑了。 天云转头望了一眼小家伙，笑着一把抱过她，熙熙抱着天云脖子，一脸开心。 “熙熙，今天跟着哥哥睡好不好？” “嗯嗯，我最喜欢哥哥了。” 熙熙一脸欢喜的答道。 天云放好了洗澡水后，把熙熙放地上，小家伙把小汽车往边上一放，自己就脱完衣服，往盆里一钻，回过头来冲天云直乐呵，天云看着熙熙营养不良，瘦弱黝黑的小身板，强忍着酸楚帮小家伙洗完澡，给她擦干头上身上的水渍，换好衣服，又帮她打上花露水，往床上一放，小家伙借力往床上一滚，在床上翻起了跟头，天云笑着帮她关上蚊帐。 天云洗完澡打开蚊帐时，熙熙还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像头小猪在拱食似的，天云呵呵一笑，上床关蚊帐一气呵成。等天云躺下，小家伙这才安静下来，一把抱过天云的胳膊躺在天云怀里睡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天云侧头看着怀里小小人儿睡着了还带着笑意的小脸，心中一片温暖，小心地转过头闭眼睡了。 半梦半醒间，天云仿佛听到有人叫他，睁眼一看是奶奶，应了一声奶奶后，侧头看了眼还在做着美梦的熙熙，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扶着奶奶坐在床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奶奶跟前看向奶奶，借着月光，天云发现奶奶穿得很整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精神比以往好得多了，刚想开口询问奶奶怎么半夜不睡觉，奶奶便开口了。 “天儿，我要走了，我不放心你和熙熙特意来看看你们。” 奶奶缓缓地说道。 “奶奶，您怎么了？” 天云一脸懵懂的问奶奶，他还没搞明白奶奶为什么半夜找他说这个。 “天儿，奶奶走了后就没人照顾熙熙了。你年长，长兄如父，答应奶奶，照顾好熙熙，不要丢弃她。” 奶奶伸手拉过天云的手抓在手里，一脸担忧的对天云说着。 “奶奶，您要去哪里？您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照顾好熙熙的，她的我的妹妹，您和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天云有种很强烈不详感，还是忍住这种感觉顺着奶奶的话答道。 “好，我的好天儿。奶奶这就放心了，奶奶走了。” 奶奶说完便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松开天云的手，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天云看着奶奶离去的身影瞬间醒过神来，慌忙冲向奶奶的房间，看着奶奶躺在床上一脸安详的笑容，天云颤抖着走上前晃了两下奶奶的胳膊，?喊了句：“奶奶”声音都变了调。 “奶奶，您醒醒。” 天云说完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已经冰凉。 “奶奶......” 天云趴在床头呢喃。 忽然想到了什么，冲向大门外，冲着黑暗处大喊。 “奶奶~”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了很远。 天云站在门前撕心裂肺地喊了几声。 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流淌下来。 小时候他刚来天涛家的时候，奶奶无微不至的对他的照顾。 抚平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小心戒备，惊慌不安的心灵。 从小到大，奶奶没骂过他一句，没打过他一次，总是护着他，疼着他，真正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孙子。 …… 天云忽然想起来，心中一动，笔记本出现在他的手中。 果断翻开了笔记本。 姓名：天奶奶 年龄：70岁 心愿：已完成 报酬：祝福 “奶奶，一路走好。”伊凡喃喃地道。 然后蹲下来，抱着头，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亲人的接二连三的离开，对他的打击非常巨大。 他毕竟也才17岁而已。 “哥哥，哇……”忽然熙熙的哭声惊醒了伊凡。 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冲回屋内。 第6章打工 奶奶的葬礼上，天云如同牵线木偶似的，二大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熙熙从早上起床起就一直粘在天云身后，抱着小汽车，一手紧紧攥住天云上衣下摆，小脸紧繃，眼神呆愣愣的，谁过来抱都不让。 “天云，生老病死很正常，别难过了，你奶奶......” 二大爷伸手想要拍拍天云的肩膀，最终缩回了手，深深叹息一声。 天云双眼红肿，神色低落，闻言默然点了点头。 “哥哥，奶奶是不是也死了？” 熙熙扯了扯天云的上衣，难过地小声地说道。 天云看着熙熙呆愣的眼神，眼睛里似有泪光涌动，蹲下身来将她抱进怀里站起身来。 “熙熙，奶奶这是想爸爸妈妈了，要去陪他们了呢。” “可是我也想他们，想奶奶呢，我也想去陪他们。” “那哥哥怎么办？哥哥只有你了，你不陪哥哥，哥哥很伤心呢。” “哦，那我就不去了，就陪着哥哥，哥哥别伤心了。” 熙熙说完紧紧的搂住天云的脖子。小家伙懵懵懂懂地，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死亡。 天云轻轻拍着熙熙的后背，望着这屋外的欢声笑语，屋内虚假的哭泣声，一时间想大笑一场。 葬礼办了三天，然后拉到市里火化了，本来还可以搞些吹锁呐，专业的送葬队哭丧什么的，天云不想搞，就算是想搞也没钱。 这次带回来的七千块交给了二大爷六千块钱办葬礼，多的钱都是二大爷垫的，二大爷虽说不用天云管，可天云不能当真。 二大爷在前面领路，天云抱着骨灰，后面拖着小尾巴，后面跟着拖拖拉拉的送葬队伍，缓慢地行走在田梗上。 天涛夫妇和爷爷的坟地就在村落边上，自家的旱田边上。 天云将骨灰放在了新立石碑后面挖的坟坑里，二大爷扬起铁锹上的土，声嘶力竭地喊道：“嫂子，一路走好。” 一会儿就填满了，堆成了圆锥形。 “天云，熙熙，来给奶奶磕头，说奶奶一路走好。” 二大爷双眼通红，无声的泪水滴落在脸庞，借着大声来掩盖自己的悲伤，父母早亡，小时候家穷，二大爷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所谓长嫂如母，奶奶这一走，除了天云和熙熙，只有二大爷最伤心了。 天云和熙熙穿着孝服，依言并排跪在奶奶的坟头，喊着奶奶走好。 放在坟头边上的鞭炮声呯呯蓬蓬地炸响起来。 跟着来的人们陆续回家了，嘻嘻哈哈的相互说着什么。最后只有二大爷和天云、熙熙三人了。 鞭炮响完后，二大爷和天云扒掉炸在坟头上的鞭炮残渣，熙熙也懂事地蹶着小屁股清理着坟地上的杂草。 烧完纸钱，熙熙学着天云跪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坟头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等过年的时候再来看你们。” 天云说完便起身。 一只小手塞进天云的手心里，天云转身抱起熙熙跟着二大爷向家里走去。 “熙熙，以后家里就我们两个了呢。” “哦。”熙熙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应道。 “哥哥，我想奶奶了。” “熙熙乖，哥哥也想奶奶呢，我们把奶奶放心里，说不好奶奶那天就会来看我们了呢。” 天云想起了笔记本，若有所思道。 ...... 天云收拾完家里和奶奶的房间的卫生，走到天涛夫妇生前的房间打开锁，走到老木桌边，拿起遗照用干布细细地擦拭着，小声呢喃。 “爸爸妈妈，你们就这么放心我和熙熙，怎么不来看看我们？” “进来呀，你也来看看爸爸妈妈。” 天云似有所感地转过身，看到熙熙抱着小汽车趴在门框上，正悄悄的看着天云，于是放下相框开口说道。 天涛夫妇自从去世后，这房间门就再也没打开过，一直锁着，小家伙闻言怔了怔，然后怯生生的走了进来。 熙熙站在房门里，悄生生的打量着周围。 一张带蚊帐的老式木床，两张长条凳子放在床尾，上面还放着一个大木箱，靠床头放着一个人高的抽屉柜子，柜子上还摆着相片，哥哥站在柜子前正笑看着她，窗户边上也放着两张长条凳子，凳子上面放着晒黄豆用的簸箕，簸箕里还能看到几颗干瘪的豆子。 天云见熙熙打量完后，过去抱起熙熙走到柜子前指着相框。 “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还记得吗？” 熙熙侧身靠在天云怀里，轻握着小拳头放在嘴边，眼睛望了望相片，转头盯着天云不吱声。 天云摸了摸熙熙的头，呵呵笑了一声，对着相片教了她一遍，熙熙这才点头嗯了一声。 天云放下熙熙后，带着熙熙开始清扫房间里的卫生，准备在临走前把家里的卫生好好的打扫一遍。因为上次天涛夫妇的葬礼借了不少钱，还有这次奶奶的葬礼，二大爷垫的钱，让天云外出打工挣钱的心情更加迫切，天云打算这两天就走。 ...... “天云，你奶奶和我说过了，你放心去打工吧，熙熙交给我，不会让她饿着。” 二大爷听到天云的来意，立马接口道。 “好好好，谢谢二大爷了。” 天云听到二大爷的允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充满感激，一脸恭敬对二大爷说。 “去吧去吧，收拾好了我去接熙熙，送送你。” “好的，二大爷。” 天云边说边鞠躬着退到门外，最后道谢后离开二大爷家。 “这小子......”二大爷望着天云的背影笑呵呵的小声嘀咕。 ...... 天云做好饭，兄妹俩吃过晚饭后，天云收拾着饭桌，熙熙自告奋勇要帮天云洗碗筷。天云默默的看着熙熙搬起一张凳子放在灶台锅前，踮着脚努力地把碗挨个放进锅中，再爬到凳子上站着，两只小手在锅里像模像样地洗着碗筷，天云并没有阻止，心疼的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做着这一切，她早晚要学会的。这样的话，他去外面打工了，她能自己干些活，才会更讨二大爷家欢心。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 手机铃声响起，天云捉着围布擦了擦手，接起电话。 “天云，家里的事都忙好了吗？” 手机里传来刘天明浑厚的嗓音。 “哦，明叔，我还正想着等下给您打电话呢。家里的事已经忙好了，我明天就能回工地了。” “哦，那好，你没事吧？你家里的事我听说了，别太伤心了，身体是主要的。” “谢谢明叔了，我明天就出发。” “好的，嗯，保重身体啊。” “嗯，谢谢您，明叔。” 天云挂掉电话，回头看见熙熙正站在灶台凳子上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哥哥，你又要出去打工了吗？” 熙熙难过的说着，说完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熙熙，哥哥是要去挣钱呢，挣了钱才好给我们熙熙买好吃的，漂亮衣服呀。哥哥打工，你就在二大爷家里等哥哥回来好不好？” 天云走过去用手轻轻擦拭着熙熙的泪水，轻声安慰道。 “可是我不想要，爸爸妈妈都走了，奶奶也走了，我只有哥哥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熙熙低着头难过的小声说着。 天云看着眼前伤心难过的小人儿，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还是强忍着酸楚小心的哄着。 “熙熙乖，听哥哥的话，哥哥最多两个月就会回来看你的。” “可是两个月好长呢，哥哥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等了好久好久。” 熙熙说着便趴在天云的身上抱着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好好好，哥哥不走了，哥哥不打工了。” 天云只好抱起熙熙，轻轻哄着她，边哄边围着厨房走。 此时天云心乱如麻，不打工行吗？靠家里的两亩地根本无法养活他和熙熙，而且还有这么多的债。可出去打工，熙熙又这么小，他想不出，自己出去打工的那几个月，熙熙怎么熬下来的。 这生活啊，总是让人没法选择，只能被动地接受它的安排，而无可奈何。 哄了好一会儿，等熙熙不哭了，天云放下她，从桌上拿过小汽车塞她手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接着收拾完卫生。 直到给熙熙洗完澡换好衣服，把她放床上的时候，熙熙还紧抓住天云的衣服不放，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天云苦笑一声音。 “熙熙，哥哥不走，先放开哥哥衣服，哥哥要去洗澡呢。” 熙熙这才松开手，然后坐起身来望着他不说话，因为哭得太过，还在断断续续打着‘嗝’。 等天去洗好澡，点好蚊香上床关好蚊帐，小家伙这才抱着天云的手臂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卷缩在他的怀里，眉头都是紧皱着的，小鼻子上淌着汗珠。 天云轻轻摇着蒲扇给熙熙扇着，望着床顶慢慢地睡着了。 第7章回工地 “熙熙，哥哥要去打工了，你在二大爷家要乖一点，能干的活就自己干，要勤快一点。” 天云一边给熙熙收拾行李一边不忘回头嘱咐道。 熙熙站在旁边低着头，乖乖的听着。 天云看着这些有点破旧的小衣服，心里一阵愧疚，之前怎么没想到给熙熙买几件衣服，随手划拉几件装进行李里，想着去了城里，找工头支点钱先给她买几件新衣服寄回来。 天云整理好这些，转身看到熙熙低着头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小模样，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走。 天云蹲下身，握起熙熙的手，看她低着头，瘪着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叹息一声。 “在二大爷家要好好听话，哥哥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 熙熙依旧低着头，还是回应了一声。 “熙熙，不要哭了，你一难过，哥哥就很伤心呢。” 天云边说边帮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别难过了，好不好？” “你骗人，上次也说很快，我...等了...好久。” 熙熙低头哽咽道。 “唉...我也舍不得熙熙呢。” 天云抱了她一下说道。 收拾好行李，背着来时的背包，牵着熙熙锁好门走了出去，走到大槐树下，天云回头望了望。 是呢，这个家里已经冷冷清清了，没人了。 阳光透过大槐树的树叶映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两道牵着手的身影向着泥泞土路走去，拉长的影子越发显得孤单，在这炎炎夏日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都收拾好了？” 走在半道碰到了正准备来接熙熙的二大爷，二大爷开口问天云。 “嗯，收好了。” “那走吧，先送送你。” 天云闻言没多说什么，继续牵着熙熙和二大爷一起向农村巴士站走去。 一路上熙熙都低着头没说话，天云感受得到她小手传过来的力气。 “熙熙，哥哥要走了，你要乖乖听二大爷话，哥哥会很快回来的。” 天云看着不远的巴士站台，转身蹲下身对着熙熙说道。 “熙熙，来，到二大爷这来。” 二大爷说着，顺手牵起熙熙。 熙熙还是紧抓住天云的手不放，大眼睛蓄满泪水望着天云。 “唉，你哥哥是要去打工挣钱呢，你要听话点。” 二大爷低头轻声劝着熙熙。 “熙熙，乖乖听话啊，哥哥答应你，最多一个月就回来。” 天云苦笑着说道。 “嗯，我很乖，听二大爷的话。” 熙熙哽咽着嗫嚅道，说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好了，天云，交给我吧，车到了，你再不走今天就走不了了。” 二大爷看到车快进站，催促着天云道。 天云回头看了一眼，起身将熙熙的行李交给二大爷，对着熙熙挥手说了声再见，熙熙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了看天云，乖乖的点了点头。 天云不敢看熙熙，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又回头走到二大爷跟前，掏出手里仅有的670块钱，留了70块坐车，将600块递到二大爷手里。 “二大爷，这钱您拿着，平时给熙熙买点零食吃，生活费我会每个月按时打过来的。” “你这是干什么？” 二大爷佯装生气的大叫道，一手推过天云递过来的钱。 “二大爷，您拿着吧。” 天云不等二大爷反应过来，拿着钱直接塞进二大爷的上衣口袋。 转身跑向巴士车，一脚跨进车门，侧头看了一眼熙熙，牙一咬狠狠转过头双眼含泪上了车，找好靠窗坐位坐好，双手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咔...吡...哐当” “嘶...轰...咚咚” 车子启动了。 “哥哥，不要走...呜......” 熙熙看到天云坐进车内，车子动起来了，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甩掉二大爷牵着的手，边跑边大声地喊道。 “哥哥，不要不要我，哥哥...我听你的话。” “哥哥，带我一起走啊！我乖乖。” 熙熙跟在车后面用力地跑着，声嘶力竭地喊着。 跑着跑着摔倒在地上，顾不上喊疼，双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继续跑，二大爷一脸焦急的跟在后面跑着。 “哥哥，不要我了，呜......” 熙熙摔得有点重，一时间没爬起来，就这样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天云坐在车里似乎听到了熙熙的喊声，急忙扒开窗户，头一伸出去就看到熙熙倒在地上呜呜的哭着，二大爷扶起了她。 “停车，师傅，快点停车。” 天云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的对司机吼道。 车内人都吓了一跳，司机赶紧踩下刹车将车停下。 天云三步并作两步，匆忙跳下车，急急向车后跑去，跑到熙熙跟前蹲下身来泪流满面抱着她。 “熙熙，疼不疼？” 天云拿过她的双手，嘴巴对的划伤的手呼着气。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没有奶奶了。” 熙熙呜呜的哭着说道。 “傻瓜，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哥哥只有你了，怎么会不要你。” 天云看着她摔倒划出几条血道道的小手掌，心疼地直抽抽。 “唉，你又下车干什么？你还是快点走吧，车子要开了。” 二大爷看着也心疼的说，说完看了一眼巴士又提醒道。 “二大爷，我想带着熙熙回工地，看到她这样我心里太难受了。” 天云抬头对着二大爷说道。 “她还这么小，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白天又忙，你怎么照顾？她吃什么？住哪里？” 二大爷气急的向天云大声说道，二大爷是真心为天云考虑，说的问题也很现实。 “呜...我吃得很少的，跟哥哥睡，哥哥。” 熙熙看着二大爷和天云说着，还用小手指比划，表示只有一点点，比划完，一脸期盼地望着天云。 “二大爷，没事，我知道了，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了，我再回来。” 天云望着眼前的老人，眼神真诚的说道。 “好吧，唉，实在不行就回来吧，好歹你二大爷还年轻，饿不死你俩。” 二大爷见天云心意已决，只好同意，伸手递过熙熙的行李。 天云接过行李，抱起熙熙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巴士，还没走。 “哦，还有这个，你拿上。” 二大爷说着，从上衣口袋拿出天云塞给他的600块钱，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1000块钱递给了天云。 “二大爷，欠您的已经够多了，不能要了。” 天云连连推辞。 “拿着吧，就算你不用，熙熙也得用。快走吧，车子还在等着。” 二大爷强硬的将钱塞进了天云的口袋催促道。 “好，二大爷，那我先走了，我会回来看您的。” 天云见状，只得接受。况且二大爷的话也有道理，就没矫情，点头回道。 “二爷爷。” 熙熙学着天云的再见手势向二大爷挥手。 “走吧。” 二大爷笑呵呵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天云看着二大爷转身离去的背影，默默地转身走向巴士，有些情不用嘴巴讲出来，心里记得就好了。 天云抱着熙熙坐在最后排，一路上熙熙紧搂着天云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一言不发。 人虽然已经停止了哭泣，但依旧不停地哽咽着。 天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脊背，平缓她的情绪。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到了湖市的时候熙熙才缓过来。 熙熙从小没出过门，此刻正好奇的四处张望。 车站一直都是湖市最热闹的地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叫卖声，人喊声和车鸣声，这些扰人的噪音对熙熙来说都显得那么新奇。 “热干面3块钱一碗，香得很。” 熙熙听得边上的说话声，转头看向面馆，闻着飘过来的美味香味，咽了咽口水。 “想吃吗？哈......” 天云看着熙熙的小馋样，笑着逗她道。 “嗯嗯” 熙熙点了点头，目光盯着面馆没回头。 天云给她买了一碗面，一个大肉包，一瓶牛奶，坐在她边上照顾着她。 “哥哥，你吃，好香呀。” 熙熙把面碗往天云跟前一推。 “哥哥早上吃过了，不饿，你吃吧。” “哦，嗯么...咝...啊呜。” 看着熙熙一口面一口包子的狼吞虎咽，天云幸福的笑了，感觉自己所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小心烫。呵...” 今天去江城的车上人不多，天云带着熙熙靠窗坐着，熙熙吃饱了，坐在车上兴奋极了，扒着窗户望着外面，发出哇哇的感叹声。 天云想着口袋里的1000多块钱，计划着到了江城租个房子，熙熙虽然还小，但也是女孩子，他可不放心让她跟着睡工地，想着省一省还是能撑到发工钱的，至于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说，现在天云脑袋里就一个想法，搞钱。 “哇，好大一颗树，哥哥你快看。” “哇，那是房子吗？好高啊，哥哥。” “嗯，对哦，好大呢，那个是房子，里面可以住好多人呢。” 天云渐渐忍不住困意，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 第8章快乐的一天 “好吧，150就150，但能不能按月付？” 天云对着胖阿姨说道。 “行行行，就这样吧，交钱吧，一共300块，150块算押金。” 胖阿姨一脸不耐烦地对天云说道。 天云也没再废话，利索的数了300块递过去，接过钥匙，道了声谢后，牵着熙熙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一眼望到底，墙上挺干净，白白的，一张木床上，床腿还少了一个，用砖头垫着。一张齐床高的小方桌，桌上放着一台摆头电风扇，二把塑料椅。 熙熙一进房间就登登登地跑到床边，小短腿一蹬就坐了上去，四处张望。 “哥哥，这个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嗯，先住这里，等哥哥挣好多好多钱了，就带你住大房子。” 天云说完自己先笑了。 “嗯嗯，哈哈......” 熙熙看着天云笑了，也变得开心起来，小短腿在床边直晃晃。 江城夏日的午后阳光越发猛烈，马路上的窒热的灰尘,像雾似的凝滞不动，空气中弥漫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 天云感受着炎热的炙烤，牵着熙熙沿着城中村一排排民房的墙根下走着，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心里一乐，写这词的人是不是挺爱吃烧烤。 “老板，这凉席8块钱卖不卖？” “老板，这样，9块钱两个盆我就买了。” “两条毛巾15好吧？我也没怎么还价。” “就这被子还要60块呀，行吧，那你得送我两个杯子。” ...... 天云在城中村沿路的店铺扫荡着生活用品，熙熙攥着天云上衣后摆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天云时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怕她跟丢了，看着她的小脸被太阳烤得红嘟嘟的，眼见买得差不多了，叮嘱她跟紧便往回走了。 路过冷饮店时，天云感觉衣服后摆被人扽了一下，天云回头见熙熙盯着冷饮柜上贴着的雪糕图片眼睛放光，小舌头舔着嘴唇，天云转过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老板，给我拿一支雪糕，就冰柜上贴的那个。” “好嘞，3块。” “这么贵？好吧，来一支。” 天云正准备伸手拿钱，熙熙一把抓着天云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哥哥，我不吃。” “嗯？很好吃的，哥哥给你买一根。” “雪糕太贵了，哥哥没钱了，你很穷，我不吃了。” 天云听到熙熙的话，心里一酸，应该是刚才他买生活用品，和店老板讲价时故意哭穷，让熙熙当真了。哎，哥哥真不想你这么懂事。 “哈哈哈......没事，哥哥买得起。” 付钱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雪糕，拆开包装纸，往熙熙手里一递，小家伙拿起来就是一大口“啊呜”，咬了一口，熙熙似乎想起了什么，仰头将手中的雪糕递给天云。 “哥哥，你吃，好好吃哦。” “哥哥不爱吃这个，你吃吧。” “这么好吃的，哥哥怎么不吃呢。” “啊呜”熙熙对着雪糕又是一大口。 ...... 回到城中村租房，门一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小家伙毫不在乎，嗷嗷叫着冲进房间，跑到电风扇跟前停住，侧头望着哥哥，仿佛在说你没看到我热得不行了嘛，还不快点过来给我打开。 天云放下手中的东西，给她打开了电风扇，还教会她怎么开。 天云打扫完房间卫生，挂好蚊帐，铺好凉席和被子，这才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坐在塑料椅上数了数手里的钱，哎，买这么点东西就花了300多块钱，手里就剩这850块钱了，这工钱还不知道下个月能不能准时发呢。天云心里暗自着急，这接下来的时间怎么熬，这样只出不进不行，得想点办法搞钱了。 “熙熙。” “嗯。” “想不想去哥哥上班的地方去看看。” 熙熙闻言一脸惊喜的看向天云，电风扇也不吹了，张开双手跑到天云跟前抱着他的腿。 “想，我要跟着哥哥打工，帮哥哥赚好多好多钱钱呢。” “哈哈......哥哥不要你赚钱，只要你开开心心，哥哥就开心。” 天云看着眼前懂事的小人儿，心里酸并快乐着，莫名的感动，消极的情绪一扫而空，浑身充满了斗志。 ...... 天云咬了咬牙，花了100块买一条江城龙烟，带着熙熙向工地走去，等路过理发店，看到熙熙乱糟糟的头发，带他去剪了个可爱的磨菇头，去工地的路上，天云一个劲的夸她可爱，熙熙抓着天云的衣摆，害羞的躲在他的身后，用小手捶打他的屁股，惹得天云一阵哈哈大笑，二人一路欢声笑语，打打闹闹来到工地。 “你看，这就是哥哥工作的地方。” 天云指着工地的大门低头对熙熙说道。 “哇，哥哥上班班的地方好大呢。” 熙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崇拜的仰头望着哥哥说。 二人走进了工地，熙熙牵着天云的手，眼睛打量着周围，看着到处破破烂烂，瞬间失去了探索的欲望。 “明叔，这是我妹妹，天熙熙，熙熙，叫明叔。喏，这个给您。” 天云牵着熙熙来到刘天明跟前打了声招呼，教熙熙向刘天明问好，顺手将手里的烟递给刘天明。 “明叔叔好。” 熙熙乖乖的喊道。 “小天来了，呵呵呵...你也好哇，小熙熙，来来来，先坐下再说，小天，你给我这个干嘛？” 刘天明忙不跌的招呼他俩坐下，看到天云递过来的烟，诧异问道。 “明叔，我奶奶也走了，家里就剩我和妹妹了，把她一个人放家里我不放心。我想拜托您和工头说说情，让我带着妹妹上工。” 天云抱着熙熙坐下后，坚持把手里的烟递给了刘天明，一脸希冀的对刘天明说道。 “工棚这么热，她才这么一丁点儿，能受得了吗？也没地方呆啊？” 刘天明回道。 “没事的明叔，熙熙很乖的，很听话，我上工的时候，让她在厨房工棚那边呆着，让她跟着我吃饭，您看成吗？” “我很乖的，听哥哥的话，我只吃一点点就好了，不用吃饱的。” 熙熙看着两人的对话，似乎大概能明白什么意思，紧张地用力抓住天云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望了望天云又看了看刘天明，眼里全是期盼。 “唉，这老天真是造孽啊。小天，这样，你在这等我一下，应该问题不大，我马上来。” 刘天明说完便起身带着天云送给他的香烟离开。 “熙熙，跟着哥哥，让你受苦了。” “只要跟哥哥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呀，我最喜欢哥哥了。” 天云小声地和熙熙聊着天，煎熬的等待着明叔最后的判决。 ...... “小天，可以，工头答应了。” 刘天明人未至声先到。 待刘天明走至跟前又重复了刚才的话，天云这才松了口气，带着熙熙连连向刘天明道谢后离开。 “唉，这老天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刘天明看着天云牵着熙熙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又想起和天云差不多年纪的儿子，一时间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儿子面前给他两耳光。 ...... “哇，哥哥，你快看，好多人呐。” 天云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带着熙熙来到夜市，准备吃晚饭，熙熙一到夜市像是脱了缰的小野马，拉着天云的手，扯着天云往前跑，一脸疯狂的兴奋，惊奇的东张西望。 逛了一会儿，看着小家伙萎靡不振，小脑袋耸拉着，天云笑着一把抱起她，让她跨坐在肩膀上，小家伙马上满血复活，双手抱着天云的脑袋，摇头晃脑咯咯直笑。 兄妹俩蹲坐在大排档外边的小马扎上，一人抱一盒蛋炒饭乐呵呵的吃着。 吃饱喝足后，天云牵着熙熙，晃晃悠悠准备回城中村租房。 路过卖冰糖葫芦的妇女跟前时，看到妇女身后有个小男孩，9岁左右，左腿似乎短了一截，脖子和脸上全是伤痕。穿着一身全是破洞的棉袄，有的地方都看不到里面的棉絮了，棉袄上到处是污渍。小男孩看天云望向他，怔了怔后，一脸惊喜地跑到他身边。 “接引大人，我好想见到我妈妈，他们看不见我，听不到我说话，您能帮我完成心愿吗？对了，我叫小军，今年9岁了。这5块钱是我准备用来坐车找妈妈的，我给您作报酬好吗？” 天云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又看了看卖冰糖葫芦的妇女，妇女被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退，小男孩看到妇女受到了惊吓，急忙回头扶了一下妇女，可小男孩的手却如同虚幻的投影一样，穿过妇女的手臂。 天云若有所思的看向左手，果然，笔记本出现在手中，天云看了小男孩一眼，低头打开笔记本，翻了两页，上面突兀的出现几行字。 姓名：刘小军 年龄：9岁 心愿：想和妈妈说声对不起，不该不听妈妈的话到处乱跑的。 报酬：5块钱。额外赠送小灯笼一只 妇女盯着眼前的男子，一会儿看着她，一会儿看她身后，一会儿打开手掌像是在看手相，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想到这浑身抖了抖，准备离开，换个地方卖。 天云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小男孩努努嘴，示意等一下。 “不好意思，大姐，刚才想事有点走神，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来一串吧。” “哦...2块钱。” 妇女闻言呼了口气，心想自己大惊小怪了。 小军看天云买糖葫芦，顿时开心的拍了拍手，一脸崇拜的看了看妇女，对着天云呵呵直笑。 “接引大人，我妈妈做的糖葫芦天下第一好吃，好好吃呢。” 天云付过钱拿过糖葫芦顺手递给在边上咽口水的熙熙，摸了摸她脑袋笑了笑。 “啊呜...好好吃哦，哥哥。” 熙熙接过糖葫芦上去就是一口，眼睛咪成一条缝。 天云笑笑没说话，转头看向小男孩。 “你跟我来。” 熙熙看哥哥对着空气说话，一脸懵，转头继续对付她的糖葫芦。 城中村租房离夜市不远，步行只要20多分钟。 走出夜市，熙熙的糖葫芦也吃完了，哈欠连连，小脸上出现困意，天云一把抱起她，小家伙叭唧两下嘴巴，头枕向天云的肩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把你的心愿详细和我说说。” 天云侧头对着小男孩说道。 小军一直默默地跟着天云身后，正一脸羡慕的看着熙熙，听到天云和他说话，忙前走两步。 “刚才那个是我妈妈，我7岁时......” ...... 第9章工地的一天 “那个小灯笼是什么？” 天云对着小男孩说道。 “什么小灯笼？” 小男孩没明白天云说的小灯笼是什么意思。 “哦，没事了，你的心愿我接了，等二天吧，最多后天，我去夜市找你。” 天云见小男孩不知道，额外赠送的小灯笼，没过多纠结。 听完小男孩断断续续地讲完他死亡原因，毫不犹豫接下了小男孩的心愿。 小男孩叫刘小军，出生在莲城市，离江城约200公里左右，家境还算优越，父母在当地开了一家小食品加工厂，7岁那年和爸爸妈妈来江城游玩。在夜市闲逛时，小军因为想买个小火车，父母没给他买，一时生气跑开了，当时夜市人很多，小军父母一时不察，跟丢了小军。 小军蹲在夜市西墙角得意的看着父母着急的喊着他的名字。心想着，哼，叫你们不给我买小火车，就让你们找不着我。 躲了一会儿，小军看见父母像疯了一样在夜市乱喊乱叫，看见被人围观，却旁若无人地坐在地上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时，小军有些慌了想跑过去却又怕挨揍，毕竟有过挨揍经验，知道父母什么情况下会动手。 正当小军犹豫不决时，嘴巴忽然被人给捂住，直到醒来时才发现，在一栋烂尾楼里。 接下来就是每天的殴打和饥饿，等到小军看到这些人就下意识的发抖时，这些人才给他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让他上街乞讨，每天讨不到规定的钱时，迎接他的就是一顿毒打，不给饭吃。 后来小军每天讨来的钱越来越少后，这些人就打断了小军的腿，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后再让他去乞讨。 小军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心惊胆颤的，吃不饱，身上从来没有暖和过，还得面对时不时的殴打和辱骂。 小军好想爸爸妈妈，每天都盼望着爸爸妈妈来把他救出去，可是他等啊等，终于在一天晚上被这些人活活打死了，死前手里还抓着偷藏的5块钱，这是他计划去找妈妈，坐车的钱。 小军死后，开始四处游荡，由于是鬼魂状态，河流、道路、墙体都对他产生不了影响。就这样游荡了一年多才找到回江城夜市的路，发现妈妈一直在夜市卖冰糖葫芦，就这样一直守着妈妈，直到遇见天云。 小军说完后，见天云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穿墙而过，回去陪妈妈了。 天云看着蚊帐里熙熙的睡姿，小小的身影卷缩在床上的一角，眉头一皱，愁绪涌上心头，看来熙熙还未完全放开心结，乖巧只是表面。 天云打好水，打湿毛巾，拧成微微干，小心的替她擦拭着身上的汗渍。 “喔...哦喔” 天还未完全亮，早晨5点钟，天云穿好衣服起床了，因为6点钟工地就要上工了，看了眼睡得正香的熙熙，还是狠狠心，轻轻把她摇醒了。 熙熙揉了揉眼睛，迷茫的打量了下周围，打着哈欠穿好衣服，扒着床边滑了下来。 天云给他打好水，挤好牙膏，兄妹俩匆匆忙洗漱好，带着熙熙的小汽车便出门了。 直到天云牵着她走到城中村的早点摊子前，熙熙闻着食物的香味，精神才振作起来，笑嘻嘻地接过天云递给她的肉包子，“啊呜”一口。 天云看着她因营养不良，显得格外瘦弱的小身板，心底叹息一声，转头又给他买了两个肉包子，一碗面。 天云顺手给自己买了二个饭团，饭团便宜没什么营养，天云就没让她吃，路过小超市时给她买了瓶牛奶，熙熙实在吃不下这么多，最后便宜了天云。 天云牵着熙熙来到工地时，工地上的工人已经三三两两起床在吃着早饭了，熙熙怯生生的打量着周围的工人，整个人显得紧张不安，不由得用力紧了紧天云的手，天云感受到熙熙传递过来的紧张情绪，伸手抱起她，小声地和说着工地的趣事，逗得小家伙呵呵直乐，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熙熙，乖乖坐在这里玩。喏，我就在前面，要是想哥哥了，你就大声喊我，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大喊大叫，哥哥就会过来，这瓶水放这里，渴了你就喝。” 天云给熙熙找了六块砖头垒成一个小座位，边说边指着前方100米左右的地方，表示那是自己上工的地方，说完将手里的矿泉水放在她身边。 “嗯嗯” 熙熙抱着小汽车望着天云乖巧的点点头。 “熙熙，记得喝水啊，不要到处跑，就在这里玩，有事一定要大声的喊我。” 天云边往工地走，一边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 “嗯嗯” 熙熙放下手里的小汽车在地上来回划着，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对熙熙来说，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其他的都无所谓。 天云边走边回头，还有点不放心，想着叮嘱两句，看到熙熙乖巧的坐在那里玩小汽车，顿了顿，强行驱散心中不安的情绪走向工地。 熙熙看着天云的背影怔了怔神，直到天云走到不远的工地回头冲她一笑，这才低下头玩起了小汽车。 “小天，你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个事，熙熙眼看着就要到上学的年龄了。你后面怎么打算的？” 刘天明推着搅拌机，肩上扛着一根搅拌机棒，走到天云跟前说道。 “哦，明叔啊...走一步看一步呗，只能先这样了，唉！后面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天云放下手上的混凝土铲，提起灰桶，侧身和刘天明打了声招呼，语气低沉地回道。 “你还是要去学个技术，这样将来也好养活熙熙，镇上的钱建国你听过吧，学开车没多久，现在给人跑货车，一个月万把块呢。你年轻脑子活，应该学得快。” 刘天明跟着天云的脚步向前走，一脸羡慕地说道。 “明叔，您看我现在的情况，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带个孩子，哪有功夫？” 天云一脸无奈的说着。想到这里自己也感到一阵心塞，明知道呆在工地没前途，可现实情况又逼得他不得不如此，晃晃头甩开那些没用的情绪，继续来回拎灰桶。 “唉，倒也是，真是苦了你，小小年纪...我儿子和你一般大，天天就知道打游戏，只有缺钱的时个才给老子打电话。” “呵呵，谁让你是他老子呢。” “等这次发了工钱，回去后老子要把他拉到工地狠狠练练。” “哎，明叔，工钱什么时候发？” “听工头说就这两天，怎么？你缺钱了？我先挪你。” “不用不用，明叔，我有。我就是问问，想着发了工钱请您吃饭谢谢您的照顾。” ...... 天云和刘天明一边工作，一边聊着，时不时的朝熙熙那边看几眼。 “吃饭喽” 厨房工棚那边传来吃饭声，天云迅速放下手中的灰桶，快步跑向熙熙，跑到工棚前，才想起身上都是灰，连忙取下手套，朝着身上拍打着衣服。 “哥哥，吃饭饭啦。” 熙熙听到喊吃饭的声音，看到天云向自己跑来，连忙张开双手跑出工棚，想要抱抱天云。 “熙熙，我身上脏，别过来，我马上好了。” 天云边说着边加快速度拍打着。 熙熙闻言停住脚步，看着天云脸上，头发上全是灰，哈哈大笑。 “哥哥成了大花猫，哈哈......” 熙熙说完还用手对着自己的脸比划着，表示很脏。 “哈哈哈，大花猫要来吃小朋友啦，嗷呜嗷呜。” 天云说完，作了个老虎扑食的动作，顿时逗得熙熙咯咯笑的围着天云转。 牵着熙熙走到水龙头前，双手捧着水搓了搓脸，对着头发冲了冲，猛的抬起头把头发往后一甩，手指张开将头发往后捋了一下，侧头看到熙熙咯咯咯的笑着，走到水龙头前，想要学天云，天云忙蹲下身体拉住她，小心的将她的小手放在水龙头前搓着。 “呐，别说我没照顾你啊，这可是哥哥最最爱吃的饭饭哦，分你一份。” 天云拿着一小碗米饭放在熙熙手里，又单独拿了个小碗，放在熙熙跟前的一块大石头上，将自己碗里的肉全扒进小碗里，又夹了些蔬菜，给她找了个小马扎坐下，这才对着熙熙调皮的说道。 “我最最最喜欢哥哥了，咯咯咯......” 熙熙捧着碗对着天云开心地说道。 “油嘴滑舌，哈...” 天云一边递过一双筷子给她，一边用手指轻轻夹起熙熙的脸蛋笑着说道。 “啊呜......嗯么。” 天云蹲坐在熙熙旁边，和她笑闹着吃着饭。 ...... 下午4点一收工，天云迫不及待地冲向工棚，看到熙熙在地上到处爬，手里还拿着小汽车，嘴里还给小汽车配着音“嘟...喔”，天云一把捞起熙熙，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呀，这是谁家的小猴子。” “咯咯咯...哥哥，放我下来。咯咯咯...” 熙熙大笑着在天云怀里扭来扭去。 天云一放下她，她立马反击，笑呵呵的用手挠他的腰。 “哼，我生气了，我挠你痒痒，哈哈哈。” “哟呵，还敢反抗，胆子不小啊，小朋友，看我的。” 天云说着，一把横抱起熙熙，嘴巴在她的小肚皮上打着屁。 “哈哈哈......哥哥大坏蛋。” ...... 兄妹俩在水龙头洗完脸，互相牵着手走出了工地，向城中村租房慢慢摇了过去。 “哥哥，我要骑马马。” 熙熙没走一会儿开始撒娇，要坐在天云的肩膀上，她觉得这样很威风。 天云只好蹲下身来，一脸的搞怪，嘴里怪腔怪调。 “那请我们可爱的小公主上马吧，本马儿最喜欢熙熙小公主啦。” “哈哈哈，我也最喜欢哥哥大马哦。” 天云说完，抱着熙熙放在肩膀上，听着熙熙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心中轻松至极，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快乐，连着空气都是香甜的。 快到城中村租房时，天云放下熙熙，小家伙一下地，迈着小短腿就哒哒哒的往前跑，天云连忙紧跑几步跟上，嘴里还叮嘱她慢点。 小家伙一会儿噘着小屁股闻闻路边的野花。 一会儿蹲在地上看看虫子。 一会儿追着蝴蝶到处跑。 一会儿练习着蛙跳。 天云只得紧紧跟着她，一直晃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家。 兄妹俩回到家，洗好澡换好衣服，熙熙迫不及待地拉着天云出了门。 ...... “这件衣服多少钱？老板。” 天云带着熙熙在夜市吃完饭，来了夜市卖衣服的地方，此时正指着一件画着蜡笔小新图案的小t恤问着店老板。 “300块一件...” “30啊，行，来一件试试。” 天云不待老板开始介绍，开口说道。 “你是来闹眼子的吧？不卖。” 老板一脸怒容的看着天云，似乎一个不对，就要冲上去打他。 “哦，不卖啊，那我走了。” 天云说着便牵着熙熙回头往前走去。 “哎...哎，先别走啊，你加点。” “不加，我是看着还行，一开始没准备买的。” “50，最少50块，行我就卖了，不赚你钱。” 最后双方以35块成交，老板开开心心的递过装好衣服的袋子给天云。 得，草率了，早知道坚持30块好了，天云又来回逛了好几家店，总共花了200块，给熙熙买了三套衣服，外加强行让老板送了一个小水壶和一个小蝴蝶发夹。熙熙穿上价值近70块一件的泡泡连衣裙，头上夹小小蝴蝶发夹，身背粉红色的小水壶，围着天云转圈圈，一边转还一边笑嘻嘻的问天云好不好看，得到天云肯定的表扬，这才心满意足的牵着天云的手蹦蹦跳跳往前走。 回到城中村租房时，还一直表示明天要穿着它陪天云一起到工地打工。 天云给熙熙洗好澡，将兄妹两人的衣服洗完晾晒好，这才拿起水桶走到门外水龙头处，好好的洗去了一天的汗渍，一脸轻松的躺床上，熙熙见天云躺下，也不在床上翻跟头了，一把抓起小汽车拱到天云的怀里，抱着他的胳膊要求听故事。 “有一只小熊记性很不好，什么话都听过，他很快就忘记了。有一天，小熊家里来了客人......” 夜渐渐深了，皎洁的月满透过窗子映射在床边，天云侧头看着地上的月光，又侧头看了看怀里睡着了都带着笑的熙熙，想着口袋里所剩不多的钱，想着过两天就能发下来的工钱，带着焦虑、期盼和对未来的迷茫，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缓缓睡下。 ...... “我的军军，我的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啊？妈妈好想你。呜......” 孙芬看着儿子的相片，嘴里不停的呢喃着。 丈夫一声不吭的在旁边坐着抽烟，大口大口的吸吐着，仿佛想借此掩盖着什么。 这种场景在这个家里，在过去的几年中，不知道上演了多少遍，最终都是以丈夫的一声“唉！睡觉吧”结束。 第10章我...恨这人间（一） 又是炎热的一天，骄阳似火，太阳烤得地面都冒烟了，天云拎着灰桶来回穿梭在工地，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身上的衣服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干过。 “诶，小王，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还偷懒呢？” 工友老王半跪在墙体上测量墙体尺寸，指了指天云后，对着工友小王道。 “切，人家乐意这么勤快，我是比不上。” “这鬼天气，热死个人了。” “是啊，要能下场雨就好了。” “你是来挣钱的还是来享受的，还下雨，下雨就没钱挣喽。” “哈哈哈......” 一堆工友在那聊着天，借着笑声舒缓闷热带给人的心烦感。 天云听到笑声侧头看了一眼，会心一笑，转头朝熙熙坐的工棚望了望，看见熙熙一个人在那里又唱又跳的，偶尔还摇摇小屁股，摇头晃脑的自娱自乐，低头拎起了灰桶。 每次一到吃饭时间，天云是最积极的。 天云和熙熙正蹲在工棚的一角吃着饭，见刘天明手里拿着两片西瓜，向他走来，天云站起身，端着碗憨笑着向刘天明打了声招呼。 “明叔” “明明叔叔好” 熙熙看天云站起身向刘天明打招呼，把脸从碗里伸出来，也笑着招呼了一声。 “哈哈哈......小机灵鬼，呐，给你和哥哥的西瓜，吃吧。” 刘天明听到熙熙喊他明明叔叔，怔了怔后哈哈一笑，递过西瓜给天云，笑着说道。 天云忙放下手里的碗，也不客气，接过西瓜放在熙熙面前的大石头上，招呼着熙熙谢谢明叔。 “喏，这是5400块，上个月的工资，我给你领出来了，你数数。” 刘天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天云说道。 “谢谢明叔，这太及时了，呵......” 天云接过信封直接放兜里了，感激地对刘天明说着。 “诶，你都不数数吗？......傻小子，你们吃饭吧，走了。” 刘天明看着天云数都不数就放兜里，感受到天云对他的信任，笑呵呵的走了。 天云接连几口扒完碗中的饭，伸手拍了拍兜里的信封，一个人呵呵呵的乐了起来。 “哥哥，我要吃西瓜。” 熙熙眼巴巴的看着天云指了指西瓜说道。 天云转头看熙熙碗里的饭吃得差不多了，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吃了。 熙熙看到天云点头，双手抱起一片西瓜就啃。 “啊呜，啊呜......” “诶，你慢点啊，呵呵呵，又没人和你抢。” 天云看着熙熙吃得太急，忙笑着招呼道。 “这一片也吃了吧，哥哥不爱吃这个，呵......” 见她吃完，又递过石头上的另一片说道。 “嗯？很好吃的哦，好甜呢。” 熙熙看着哥哥疑惑的说到，对于小孩子来说，甜的就代表好吃。 “你吃吧，小馋猫。” 天云咽了咽口水，笑着说道。 “好，啊呜...” 熙熙没废话，接过西瓜一顿啃。 天云笑呵呵的看着熙熙吃西瓜的样子，幸福地笑了，取过她挂身上的小水壶摇了摇，走到厨房给她加满凉白开。 饭后陪着熙熙玩了一会儿，看着工人们三三两两的往工地去，天云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叮嘱熙熙要多喝水，水壶里没水了要叫他，不要随地大小便，要嘘嘘了记得叫他，见熙熙乖乖点头回应，天云揉了揉她的小肚皮，在熙熙的抗议叫声中，往工地走去。 ...... 收工后天云带着熙熙直奔夜市街，打算给熙熙买两双鞋子。 “嗯么，好次好次真好次。” 熙熙一脸陶醉地神情吃着羊肉串，那小表情似乎在吃山珍海味。 天云被她陶醉的表情逗得受不了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哼，你这个坏蛋哥哥，你还笑，不给你吃了。” 熙熙看到捂着肚子嘲笑她的天云，小脸一繃，踮着脚一把抓过天云手里的羊肉串，生气的说道。 “哟，不给我吃，那你别后悔哟。” 天云说完，走到隔壁卖炸肉丸子的摊位前拿起一串炸肉丸子，笑着挑衅似的看向她。 熙熙看了看天云和他手中的肉丸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羊肉串，一脸纠结，想了想后走到天云跟前，一脸不舍的举起手中的羊肉串。 “好吧，这个给你吃，你买这个给我吃。” 熙熙痛苦的说道，说完还指了指天云手中的炸肉丸子。 “哈哈哈，嗯麻嗯麻，哥哥和你闹着玩呢。” 天云看脸上丰富的表情，开心得心都要化了，一把抱起她，亲了亲她的小肥脸，哈哈大笑。 “哼，臭哥哥，好臭臭呢。” 熙熙用手背擦着天云留在她脸上的口水，一脸嫌弃的表情，说完自己忍不信哈哈笑了起来。 最终天云还是给她买了两串炸肉丸子，兄妹俩嬉笑着在夜市街上你追我赶的，从街头闹到街尾，凡是熙熙看到想吃的，天云都依着她，因为她太瘦了，天云觉得小孩子吃得多才身体好，天云恨不能一口气把她喂成小胖妞。 熙熙吃到最后，挺着小肚子直哼哼，当然最后吃不完的食物就变成了天云的任务。 “熙熙，这双小白鞋怎么样？” 天云牵着她走到夜市街卖鞋的地方，拿起一双白色的儿童鞋侧头问她。 “哦，我不要，会脏脏的，哥哥累。” 熙熙盯着小白鞋眼睛里闪过喜爱，转眼对着天云说道。 天云想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原来是那天晚上天云洗衣服时，小家伙跑过来抱着他的后背说哥哥累，看到小白鞋，想到穿脏了，哥哥又得帮她洗。 反应过来的天云，感动得双眼泛红，摸了摸她的头。 “没关系的，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累了，你试试看合不合脚。” “嗯麻，嗯麻。我知道了，哥哥累了，我就亲你一下。” 熙熙闻言马上捂着天云的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两下，开心地说道。 “哈哈哈” 来回又逛了几家店，给熙熙买了三双鞋，提着袋子，抱着她向夜市外走着，路过卖冰糖葫芦摊时，脚步顿了顿，还是抱着熙熙走了过去。 小军老远就看到天云走了过来，欣喜异常，连忙迎了上去。 “你准备好见你妈妈了吗？” 天云侧头对小军说道。 “哥哥，妈妈在哪里？” 熙熙看天云扭头对着空气说话，好奇的问道。 “哥哥在和旁边的小哥哥说话呀。” “嗯？哪里呀？” 天云哄了哄她，小家伙很快就将天云奇怪的举动抛之脑后。 ...... 小军蹦蹦跳跳的跟着天云来到糖葫芦摊前。 “大姐，给我来一串，喏，给你钱。” 天云说完递过2块钱，拿起一串糖葫芦给熙熙后说着，看似无意的接触了下孙芬的手指。 “呵...好的。” 孙芬笑着接过钱回道，接触到天云手指的时候晃了下神，好像看到儿子刘小军站在天云的身边冲着她笑，孙芬怔了怔，神色低沉的摇了摇脑袋。 “大姐，骨肉凋残可奈何，半是穷困半是孤啊。” 天云笑着对孙芬说着，说完假装转身离去的样子。 “呵呵呵......” 孙芬还沉浸在刚才的一瞬间，没细究天云的话，敷衍的笑了笑。 缓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子嘴里有话呀，骨肉凋残，是在说我儿子的事吗？想到这，立马招呼天云。 “小伙子，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云笑了笑没应答，在孙芬疑惑的神情中，捏了个手势，点了点边上的刘小军，刘小军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孙芬的对面，刘小军正站在那里笑着看她，孙芬使劲擦了擦眼睛，跨了一大步到刘小军面前，一把捉住他的胳膊。 “军军？” 孙芬疑惑的问道，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真实触感和温度，看着眼前和儿子长得近一模一样的孩子，只是少了只眼睛，腿似乎也瘸了一只，身上的棉袄传来一阵恶臭。 “妈妈是我，我是小军，妈妈...呜呜......” 刘小军说着便扑向孙芬的怀里。 孙芬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他大哭时熟悉的动作，脖子上小块的胎记，马上就确认了是自己儿子刘小军，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来抱起刘小军嚎啕大哭起来。 “哇......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妈妈找了你好久啊，我的儿......” “妈妈......呜......” 眼看着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正在一旁捂着鼻子对着孙芬母子指指点点，天云只好上前对着母子二人劝着。 “大姐，先别哭了，周围很多人呢。” 孙芬死死的抱着小军犹自大哭不已，根本听不到天云在说什么，看到到周围的人群。 小军最先醒悟过来，看了天云一眼，哭着小声的劝着妈妈先离开，孙芬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抱着熙熙的天云，抹了抹眼泪，紧紧地抱着儿子的肩膀，跟着天云走出夜市，连糖葫芦摊都不要了。 “哥哥，你会魔法吗？好厉害呢，小哥哥‘咻’的一下就出来了。” 熙熙缩在天云的怀里，崇拜的看着天云说道，还用手比划着天云刚才使用的手势。 “嗯，当然了，要不然怎么做熙熙的哥哥呢。” 天云臭屁的对她说道。 “嘻嘻......” 熙熙笑了两声，脑袋趴在天云的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后面孙芬母子。 一直出了夜市，孙芬都没放开儿子的肩膀，看着小军不停的哭泣，不停的抹泪，连路都不会看了，眼里只有儿子，要不是小军扶着她，不知道要摔多少跤。 ”好了，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时间一到小军就要上路了。” 天云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孙芬母子说道，说完便转身离去。 “儿子，呜...走，跟妈妈回家。” “嗯嗯” “儿子......” 母子二人相互扶着，沿着路灯的光亮慢慢向家走着...... 第11章我...恨这人间（二） “这是？......” 刘虎看着妻子带着一个小男孩回家，由于灯光太灰暗，看不清小男孩的脸，于是疑惑的问着妻子，忽然一股恶臭传来，刘虎捂了捂鼻子。 小军张了张嘴，啊啊两声没喊出来，只好低头跟着孙芬向屋里走去，孙芬没理会刘虎的询问，她现在眼里哪还容得下其他人，抹着眼泪招呼儿子坐在床上后，忙前忙后的倒着水，拿了两串冰糖葫芦塞到小军手里，这才哽咽着拿起塑料椅，坐在儿子的边上，细细的打量着儿子。 看着儿子一只眼睛翻起，脸上、脖子上全是伤痕，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顿时像开了闸的泄洪口，哗啦啦的倾泄而下，抓起他的双手，看到手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到处都是冻疮，有的地方还流着脓液。 看到这些孙芬的心已经碎成了一点一点的细渣，浑身都在颤抖着，像打摆子，瞪圆了双眼，眼中充满了恐惧，脸色通红，嘴唇泛白。 孙芬凄厉的‘哇’了一声，终于还是哭出声来，一发不可收拾。 小心翼翼的把小军的手捧在自己脸上，泪眼朦胧望着小军。 “哇......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说，你快说...你告诉妈...妈，我可怜的...儿啊.” 孙芳凄厉的高声尖叫着，表情恐怖，双手耸着小军的肩膀问道。 小军看着妈妈疯狂的样子，心里既害怕又难过，吓得瑟瑟发抖，嘴巴紧紧闭上，不敢看妈妈，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日子。 “军军？是军军吗？” 刘虎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小军，慢慢的走了过去，声音都变了调，颤抖着问道。 孙芬听到刘虎的声音，仿佛一下活了过来，起身转头，吼叫着，对着刘虎一顿乱拳。 “你为什么不买小火车？呜...为什么？” “为什么要骂我儿啊？你为什么......” “我要打死你，我求求你了，给我儿子买小...火车......” 孙芬已经哭得失去了意识，思维混乱，说话开始颠三倒四，最后哭晕在刘虎的怀里，刘虎抱着晕倒的妻子放在床上后，想伸手去摸摸儿子的脸，小军下意识地躲开，低着头往床头位置挪了挪。 这下灯光照着小军更清楚了，刘虎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儿子，脸还是原来那张脸，只是更加削瘦了，都能看到骨头了，全是伤痕，眼睛还瞎了一只，刘虎不敢相信这是儿子，可脖子上的胎记告诉他，这是自己儿子。 刘虎身上的力气一下消失，手脚冰凉，跪坐在地上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儿子，直到小军感觉到周边的寂静，微微抬起头。 看到刘虎失魂落魄的样子。 小军难过的小声哽咽了一声。 “爸爸” 刘虎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撑在地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啊’，使劲用拳捶打地面，眼泪滴落在地面混合着地上的血迹。 “爸爸，你别哭了，我好难过，呜......” 小军感受到爸爸的悲伤，跟着难过的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劝着他。 “军军，是爸爸不好，都怪爸爸，爸爸明天就给你去买小...火车。” 刘虎膝行着爬向小军，一把搂住他，呜咽的说着。 “呜......” 父子俩抱头痛哭，好在刘虎没哭晕过去。 孙芬被父子俩的痛哭声惊醒，看到父子俩正抱头痛哭，脸上未干的泪水，又重新流了下来，抱着儿子的后背，一家三口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 “军军，来，把这棉袄脱了。” 哭了好一会儿，一家人才缓了过来，看到小军穿着的棉袄，孙芬开口道。 两口子毫不嫌弃儿子身上传出的恶臭，帮着小军脱下棉衣棉裤。 当脱光了小军身上的衣服时，两口子看到儿子身上犬牙交错的伤疤，新旧交替，身体基本上没有一大块完整的皮肤，腿被打折的伤痕犹在。 两口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忍住的情绪，瞬间崩溃，两人抱着小军哭得死去活来，小军也被他们抱在中间也难过的大哭。 好一会儿才哭完，刘虎拿出他的短袖给小军穿上，小军穿上后左右看了看，挥舞了两下手臂，像是穿着戏服似的，小军呵呵一笑，两口子怜爱的摸了摸小军的头，跟着轻笑出声。 接着两口子开始问起了小军的经历，小军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是如何乞讨，被打的时候好想爸爸妈妈，孙芬的情绪一度崩溃，晕过去了好几次，刘虎咬着牙听着。 当小军讲到自己的眼睛是怎么被那些人弄瞎的，腿又是如何被他们弄断的时候。 刘虎再也坚持不住了，抱着头往地上一个劲的磕着，心里似数万个刀片正切割着五脏六腑，恨不能穿越过去替儿子受这些罪。 如果那年买了小火车......，如果那年脚步再快点......，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了，留下的只能是一辈子都缓不过来的疼，深入骨髓的痛。 “好疼啊！我...恨这人间啊！我...好...恨啊” 刘虎咬牙切齿的吼叫着。 磕到流血了都没感到疼痛，还是小军吓得哭起来，刘虎才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 刘虎万万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狠毒的人，这些事听起来都让人发指，而这一切却是儿子的亲身经历。 刘虎抹了抹头上的血迹，颤抖着双手想伸过去摸摸儿子的头，却无力的垂了下来，连伸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大汗淋漓，脸色惨白。 干脆瘫坐在地上，背靠在床边，用眼神示意儿子继续讲，他要好好听着，好好记着儿子所受过的苦。 讲到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小军脸色发白，眼里全是恐惧，颤抖着坚持说完，再也说不出话来，跑到墙角埋下头，蹲了下来。 刘虎看着儿子跑到墙角，惨笑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已完全无力，只得轻声唤醒孙芬，孙芬醒后看到蹲在墙角的儿子，迅速跑过来蹲下身，一把搂过小军，像小时候那样哄着他，好一会儿，小军才从恐惧中走出来。 ...... “爸爸...妈妈，天马上就亮了，天一......亮我就要走了。” 小军哽咽着说道。 “你说什么傻话？军军。” “儿子，你别这样，呜...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爸爸妈妈，我已经死了，是接引大人帮了我，才能看到你们的。” “呜...儿子，是刚才买冰糖葫芦的那个人吗？” 孙芬听着儿子提醒，想到买冰糖葫芦那个年轻人神鬼莫测的手段，随手点了一下，儿子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刚开始心思全放在失而复得的儿子身上了，现在冷静下来，心里不由得信了几分。 “军军，那...那位大人住哪里？你怎么认识他的？” “大人很好的，你看，妈妈，这5块钱，是我准备去找你的时候，坐车用的，接引大人收了我的钱，就帮我了呀。” 小军说着，手掌一打开，5块钱就如同虚幻的投影似的出现在他手里。 刘虎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无言，刚才听到儿子讲自己被人打死时，还以为是小孩子胡言乱语，再听到妻子和儿子的对话，感觉自己这些年受到的教育是假的，可想到刚才儿子讲述时的神情，心里的天秤慢慢倒向儿子，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 “军军.......你...走了，妈妈怎么办？” 孙芬神情落寞，语气凄凉的看着小军说道，又看了一眼那5块钱，看到上面残留的血迹，想到这是儿子乞讨得来的钱，偷偷的藏着，准备拿这5块钱坐车，找妈妈，被发现后还遭到一顿毒打，血流到了钱上。 “你...怎么不早点来看妈妈，呜......” “妈妈，我看到你做冰糖葫芦了，还看到爸爸每天晚上抽烟叹气，我一直在喊你们，你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话，我好难过呢。” 小军委屈地说道。 “军军，你...一直...在妈妈身边是不是？只是爸爸妈妈看不到你。” 孙芬抱着小军痛苦的哽咽道。 “是啊，看到爸爸妈妈难过，我也好伤心呢，我哭的好大声呢，可惜你们都听不见。” 小军哭着向爸爸妈妈说着。 刘虎不敢看小军的眼神，低下头给了自己两耳光，嘴角的血流了下来。 “儿子，不说这些了，饿了吧？妈妈给你做饭吃啊。” “对，做饭。” 孙芬的思维又开始混乱，自顾自地说道，说完准备起身，刘虎也在旁边附合着。 小军看见自己身形一闪一闪的，知道自己时间已经到了。 “爸爸，妈妈，我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孙芬和刘虎听到吓坏了，赶紧抱着小军，可时有时无的接触感，看到小军忽闪忽闪的身体，这时才完全相信儿子是真的死了。 “儿子，你别走，你走了留妈妈一个人在世上，你让妈妈怎么活呀。哇...” “军军，你别吓爸爸。” ...... “爸爸，妈妈，我走了。对不起，妈妈，我应该听你的话不乱跑。” 小军哭着说完，身体便如同烟雾似的，烟消云散。 “不......不要啊，军军，你让妈妈怎么活啊......我的儿啊...” 孙芬见儿子的身体化做一团烟雾，往前一扑，却扑了个空，就这样趴在地上大哭。 刘虎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儿子消失的地方，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第12章快乐的小熙熙 “嘟...嘟...” 手机闹钟准时响起，天云强睁着双眼，伸手从枕头底下拿过手机关了闹钟，缓了缓神，清醒些了，转头望了望窗外微微漆黑的天空，低头看向怀中卷缩着身子呼呼大睡的熙熙，笑了笑，慢慢挪动着下床了。 天云把昨天兄妹俩换洗下来的衣服装盆里，端到出租房外开始搓洗起来。 天亮得很快，天云洗完衣服晾晒好，天空已经能看见微弱的晨光。 天云走进房间，轻轻摇了摇床上的熙熙。 “小懒猪，该起床啦。” 熙熙迷迷糊糊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天云，转头翻身向一边滚去，继续睡。 天云看着外面微见晨光的天空，又是晴朗的一天，一脸无奈地抱起她。 熙熙躺在天云怀里软趴趴的，像没骨头似的，随便天云怎么折腾，天云给她穿好衣服，抱她下床时，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哥哥，我想奶奶了。” 熙熙低着头，瘪着嘴，难过的说道。 “是不是昨天梦见奶奶了？” 天云看着熙熙难过的表情，心里一时间酸楚无比，摸摸她的头小声说道。 “嗯，奶奶要我听哥哥的话，我说我很乖乖，哥哥还给我买新衣服，好吃的呢。” 熙熙说着说着，表情渐渐松懈下来。 天云赶忙转移话题，不让她继续沉浸在这种思念中。 “哦，那奶奶有没有给你做好吃的呀？” “有哦，嘻嘻...吃了鸡蛋面、肉肉，鸡腿......” 熙熙听到天云说起吃的，马上开心地数起在梦里，奶奶给她做了那些好吃的，边说还边咽口水。 “哈哈......你就是个小吃货，你怎么不想着给我留一点，你都一个人全吃了呢。” “我给你留了呀，可是醒来全不见了。” 熙熙说完还把双手一摊，表示我也没办法。 天云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心里由衷地感到一种幸福。 还好有熙熙的陪伴，要不然他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些黑暗笼罩的日子。熙熙就像是一个小天使，照亮着天云心里每一寸地方，让它不再寒冷，不再那么的封闭。 兄妹俩嬉闹着洗漱完，熙熙抱着她的小汽车，挎上小水壶，天云牵着熙熙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打工去喽，嘻嘻...” 熙熙牵着天云的手摇晃着，小短腿一蹦一跳，嘻嘻笑着，仰头大声的对着天空嚷嚷道。 “嗯，熙熙真棒，哈哈...” 天云低头看着熙熙活泼的样子，开心极了，这才是小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熙熙听到天云的表扬，显得更加兴奋，扭着小屁股，小短腿一会儿前一会后，像是跳着某种不知名的舞蹈，还时不时的扮起了鬼脸，对着天云“嗷呜”，但每次都被天云的大手给降服，气得她转到天云背后，一个劲的想咬他屁股，天云呵呵笑着躲避，嘴里还挑衅她。 “哎，咬不着，气不气呀？” “哼，我生气了，你别动，给我咬一下。” “哈哈哈...我又不是傻子。诶，来呀，过来咬我呀。” “啊...臭哥哥，气死我了。啊...” “哈哈哈...” 天云看到小家伙气得咬牙切齿，怕她气坏了身子，赶紧停下，假装没注意，熙熙抓住机会一口咬住天云的手。 “嗷，好痛啊，疼死我了。” 天云配合着夸张大叫。 “嗯，对不起啊，哥哥，我咬疼你了。” 熙熙听到天云大叫着疼，连忙松口，吹了吹天云的手，仰头望着天云说道。 天云的手常年劳作，布满了老茧，熙熙的牙齿都没在上面留下痕迹。 天云蹲下身贱笑着，伸过脸。 “你亲一下我，我就不疼了。” “嗯麻，不疼了吧？” “嗯麻，不疼了。” 兄妹俩一路打打闹闹来到城中村卖早点的地方，一个个门店跟前热气蒸腾，各种香味争先恐后的涌入他俩的鼻孔中，引得肚子咕咕直叫。 吃过早餐后，天云牵着熙熙来到工地，安顿好她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漫天的灰尘飞舞，喧闹的工地，对熙熙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有玩具玩，就很开心了。 天云看着熙熙烂漫天真的笑容，心里的迷茫更甚，自己的命运一眼就能望到头了，不出现大的意外，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劳碌命，如同这般工友，年后出门，年前回，如此反复。 天云感到心酸的是，工友们尽管劳苦，但至少每年回到家都能有家人的陪伴，而他，就只有小熙熙了。 想到熙熙，天云更加焦虑，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熙熙肯定不能和他一样，他想给熙熙未来更多的选择，不想她跟着自己在工地受累，不想她面对生活的疾苦，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没有能力。 天云沮丧的思索着，似乎眼前的生活给不了他努力的机会，一时间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烦燥，杂七杂八的念头肆意冲撞着他的内心。 看来要想办法脱离工地，不为自己前途着想，看着杂乱不堪，四处建筑垃圾，还有这漫天的尘土飞扬，长此以往，对熙熙身体也不好。 想到笔记本，唉，这玩意儿，他到现在都没整明白要怎么用，一切都是被动接受，刚得到笔记本时，还想着能碰上几个土豪死鬼，可也没这功夫满世界去找鬼呀，这玩意儿又没个提示什么的，一切靠自己摸索。要真放下工地的活，就没收入了，到时土豪鬼没找着不说，连吃饭都成问题。 心中默念着笔记本，手中便出现了，天云无奈一笑，这玩意儿，嘴里嘀咕着翻开笔记本。 姓名：刘小军 年龄：9岁 心愿：想和妈妈说声对不起，不该不听妈妈的话到处乱跑的。（已完成） 报酬：5块钱。额外赠送小灯笼一只（报酬已收取） 嗯？看着书中夹着的5块钱，天云哭笑不得，还是顺手装进口袋。 就在天云胡思乱想间，一股庞大的能量涌入他的脑海，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脑海里的信息，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低头看着凭空出现的一只小灯笼，灯笼系在一根小手指粗、半手臂长的黑色木棍上，天云顺手点了它一下，亮了，看了一会儿，再点一下，熄灭了，呵，有意思。 这灯笼还是个法器，提着它能自由穿梭阴阳两界，点亮它后能迅速找到鬼魂，并锁定鬼魂的位置，瞬移过去，还是地府正式鬼差的身份证明。 哈哈哈......土豪死鬼，我来了。 “咦，这路怎么一下就没有了？” 江城市某路上，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小的男子，站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车辆来回穿过他的身体，他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说完后，迷茫地四处张望着，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个小女孩鬼鬼祟祟的跟着他，此刻也是一脸迷茫。 ...... “哥哥，你在笑什么？” 收工回家的路上，熙熙看着动不动就傻笑的天云，开心的问道。 “我看到熙熙就很开心呀。” “嘻嘻......” 第13章秦芊芊 “呼......太吓人了。” 天云站在租房门内，一脸煞白，心脏扑咚扑咚直跳。 打量着四周，甩了甩脑袋，嗯，回来了。 回想起刚才进黄泉地府的经历，脸色犹自惊魂，当时他躺床上，看到熙熙熟睡了，想着白天灯笼的事，准备前往黄泉地府去见识见识，反复犹豫了一阵后，强行克服心中的恐惧，咬咬牙提着灯笼，打开租房门时就进入了地府。 只见黄泉路上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四周寂静无声，灯笼也自动亮起，一条弯弯曲曲的碎石路，看不到路的尽头，路的两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白的黄的红的，十分好看，周围很空旷，看不到建筑物，天云努力地眺望着前方，超过200米就看不清了，雾太大了。 天云沿着碎石路，继续往前，过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慢慢放松下来，脚步也变得轻快。 “大哥，你看...居然有鬼差？” “啊！...还真是，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有两百年了吧？” “嗯嗯，差不多。自从那次天劫过后，到现在一个鬼差都没看到过了。” “是啊......” 前方一个小山坡上，两个不知名的死鬼看到，提着鬼差身份证明的灯笼，走在路上的天云，灯笼里发出的光，把天云照得很清楚，不由得惊呼一声，然后趴在小山坡上小声地嘀咕着。 天云走了一会儿，脚下的路变成了青石砖，远远地看到前方一座大牌坊的轮廓，强烈的好奇驱使着他加快脚步，站在牌坊下，高高的举着灯笼，伸着脖子，打量着里边两旁的建筑。 天云脑子里那点历史知识，看不出是哪朝哪代的建筑，反正看着造型还挺好看的，古色古香，全是青瓦房顶、木制结构，两边房屋的高度显得参差不齐，有两三屋楼高的，有低矮的。 “有人吗？” 天云走到离最近的一家屋子门前站定，敲门问着。 刚开始还很小声，敲门都不敢用太大力，后面见没人应，胆子大了一些，直接推门而入，大声地喊着，连续走了好几家，半个鬼影都没看到，天云这才作罢。他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喊错了，是不是该喊“有鬼吗？”，毕竟这里是黄泉地府嘛，哪有人呢，抛开没用的念头，拐过街道，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青石砖路变成土路，正当天云想往往回走时，土路两边大红色的花吸引住天云的眼睛，花朵红得艳丽、红得惊人、红的如鲜血，天云忍不住摘下一朵，放在鼻间闻了闻，香得眼睛都咪起来了，一瞬间神轻气爽，整个人充满了活力，睁开眼惊喜的看了看手中的花朵，发现视力似乎也变得更好，不由得向远处望去，前方似有一条河，于是提着灯笼，大步向前方走去。 站在河岸边，根本看不清河对岸，河面看着十分的平静，一丝波纹都没有，像是一面镜子，沿着河岸来回走了几百米，也没看到船只。 就在天云站河岸边思索着什么的时候，平静的河面‘哗’的一声响，吓得他连连后退几步，举着灯笼望去，离河岸不远处的河里，一道人影冲出河面，‘啊’的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紧接着又被河水拉回河里，一时间河面沸腾不止，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天云哪见过这阵势，提着灯笼慌忙转身大步向身后跑去，没跑两步，光亮闪过，人就在租房内了，便出现开头的那一幕。 ...... 深夜，江城市城南区城中村内一条狭窄的小路上。 “啊欠...” 醉酒的男子大声打了下喷嚏，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响亮。 “啊” 一直小心翼翼，靠着墙边警惕小步走着的小女孩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咻’身体瞬间消失，出现在江城市的另一边，警惕地打量了下周围，没发现什么异常后，长舒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自己呼气的声音太大，小手急忙捂住嘴巴，踮着脚尖缓缓走到墙角蹲下，这才放手双手，抱着双腿蹲在墙角，身体隐约还在抖动着，过了一会儿，闪身进入厚厚的墙壁里。 ...... “哥哥，吃饭了，快点啊。” 熙熙站在工棚外，举着小汽车，小短腿蹦跳着对不远处的天云大声喊着。 “哦，来了，站到棚里去，小心晒。” 天云大步走向熙熙，打着手势向她说道，示意她进棚子里面。 熙熙抱着小汽车嘻嘻笑着乖乖的往回跑几步，站在棚子里欢快地手舞足蹈。 “呐，小朋友要多吃饭饭和肉肉才能长得高。” 天云将自己碗里的肉扒进熙熙的菜碗里，用手指清掉她嘴边和脸上的饭粒，轻声说道。 “哈哈......我要吃很多很多的饭饭，长得像你那么高。” 熙熙拿着筷子放在牙齿上叼着，笑嘻嘻地望着天云说道，说完还拿着筷子高高举过头顶比划着，表示很高的意思。 “好呀，加油，干饭人。” “哥哥，什么是干饭人呀？” “就是能吃很多饭的人。” “哦...那我是干饭人，我能一口气吃几个呢，哈哈......” “是几碗，不是几个，小笨蛋。” “哼，我是干饭人，不准叫我小笨蛋，我打你哦。” 熙熙听到天云喊她你笨蛋，举着小拳头，睁大眼睛，伸着脖子，装着很凶猛的样子，对着天云奶声奶气的说道。 天云看着她奶萌奶萌的样子，哪里忍得住，一时间哈哈大笑，却忘记嘴里的饭还没咽下，一个不小心，喷到她满脸都是饭粒，天云看到她脸上、鼻子上的饭粒，简直滑稽得不行，笑得更开心了，直笑得捂着肚子，用手指着她，想说话却被大笑打断。 熙熙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饭粒，正想开口声讨天云，却看到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时间更加生气，放下筷子，扑身上前，一把抱过他的胳膊，‘嗷’的一声朝他胳膊咬去，马上又放开口，侧头张嘴使劲往地上吐口水。 “哇......臭哥哥，欺负我。” 熙熙抱着天云的胳膊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还用手拍着天云的胳膊，气死她了，一口咬上去，嘴里全是灰，委屈得不行。 天云见她委屈的哇哇大哭，马上又心疼起来，转过身来抱着她，使劲的打着自己。 “哦，好乖乖，不哭了哈，是哥哥不好，你一哭哥哥就好伤心呢。” “不打哥哥，我不哭。” 熙熙看到天云打自己，一下就不哭了，扑到他怀里抱着他脖子说道。 天云看着她明明受了委屈还心疼着自己，心生感动，想到兄妹两孤苦无依，在这世上相依为命，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抬起头不让泪水滴落下来。 ...... “哟，是哪里跑过来的小猴子？” “妈妈，是我，芊芊。” “芊芊是谁呀？我不认识诶。” “呜...妈妈，我是秦芊芊，你别不要我。呜......” “哦，好了好了，不哭哈，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刚才是和你闹着玩的。” 大河市郊区一幢豪华别墅内，范雪睛双眼无神的望着眼前，一只旧的掉色的布洋娃娃，泪水无声地流下脸庞，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第14章我没有对不起你 江南省杭城市林氏药业总经理办公室，林若斌签下最后一份文件，疲惫不堪的躺在沙发椅上，拿起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缓缓地吐出，烟雾随着空气缓缓流动，看着桌上的电脑，眼睛慢慢地失去焦距，整个人陷入沉思中。 “咚咚咚” “您好，林总，可以进来吗？”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办公室的宁静。 “进来吧。” 林若斌掐灭手中的烟，双手搓了搓脸，声音低沉地回道。 “林总，那两位工人的家属拿到赔偿款，已经离开了，相关的签字文件都在这里，请您过目。” 公司法务负责人说完后，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他办公桌前。 “不用看了，事情结束了就行，存档吧。” 林若斌摆摆手示意不用看了。 “好的，那你先忙，我出去了。” “嗯，辛苦你了，你也早点下班吧，都快6点了。” 林若斌勉强挤出笑容说着，指了指手上的手表示意时间不早了。 “谢谢林总。” ‘哐’关门声响起，林若斌随意解开一颗衬衫纽扣，松了松脖子，摇了摇头，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拿起包走出了公司。 ...... 熙熙骑在天云的肩膀上逛着夜市，一手抱着天云的脑袋，一手抓着个大鸡腿‘啊呜啊呜’地啃着，啃到得意的时候，小屁股不安份的左右摇晃，天云双手高举，托住她的腰部，防止她摔下来。 “果果泥次” 熙熙低着头，伸手把鸡腿递到天云脸上，嘴里的鸡肉都没咽下去，含糊不清的说道。 天云侧头咬了一小口。 “谢谢你了，干饭人。” “嘻嘻，不用谢，啊呜...” 熙熙听到天云喊她干饭人，开心的扭了扭屁股，笑嘻嘻地回道，说完又是一口咬在鸡腿上，她很喜欢天云给她起的干饭人这个绰号，觉得吃得多就很厉害。 天云听着她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心情都多增加了几点愉悦度，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两侧温暖的路灯，路边店铺里传来的吆喝声夹杂着各种音响里传来的歌声，路人温馨的家常聊天，这就是烟火人间啊！ “大师...” 天云正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中，突然胳膊被人拽住，停住脚步，一脸不快地扭过头望去。 “呃...大姐，您这是？” “大师，见到您太好了，我找了您好多天了，呜...” 女人见到天云转过头来，确认了是那天晚上的年轻人，儿子军军口中的鬼差大人，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惊喜地望着他说道，话没说完就哭上了。 “坏人，放开我哥哥。” 天云还没反应，坐在他肩膀上的熙熙先开口了，她边说还边试着用手去推，女人抓着天去胳膊的手，可惜她的手短了。 天云见她动作太大，生怕她摔下来，急忙蹲下身来，熙熙顺着他的后背滑了下来，下来后就瞪圆双眼，双手插腰，仰着头一脸奶凶奶凶的看着女人，仿佛在说，我超凶的哦，你还不赶紧走，小心我打你哦。 天云看着她出面维护自己时，那可爱的小模样，既开心又感动，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头哄她。 “熙熙乖，阿姨是有事找哥哥，没事哈。” 熙熙闻言，这才收起嚣张的神情，抱着天云的腿不吱声。 “大姐，你别急，先放开我胳膊，咱们慢慢说。” 天云微笑着对眼前哭哭嘀嘀的女人说道。 “大师，我叫孙芬，就是在前边卖冰糖葫芦的，我儿子是刘小军，前几天您还买过，我丈夫......” 天云看着大姐激动得语无论次，说的话颠三倒四，听到刘小军的名字，反应过来，还是耐心地听她讲完，没有打断她。 “大师，真是太感谢您了，今天终于见到您了，您今天有时间吗？我和军军他爸爸想请您去我家吃个饭。” 孙芬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天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天云的表情。 “那好吧，走吧。” 天云受不了孙芬期盼中带着恭敬的眼神，想了想后答道。 “大师，我家就在前边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军军他爸也在屋呢，他要见到您，指定高兴的不得了。” “孙大姐，您别叫我大师，您年长于我，就叫我小天就行。” 天云抱着熙熙，孙芬走在前面，两人一路聊着，没一会儿就到了。 “老刘，别忙了，大师过来了，赶紧过来陪陪大师，我先去做饭。” 孙芬一进屋对着正熬糖的刘虎说道，边说边将天云和熙熙往房间领。 “大师，您好，谢...谢您，见到您太好了，要不是您，我那苦命的儿...” 刘虎听到孙芬的话，急忙三两步跑到天云跟前，弯腰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地说道。 “大哥，您别难过了，生死有命，小军的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天云安慰刘虎道。 “大师，您请坐，小朋友，你也请坐，我先去给您做饭。” “谢谢阿姨” “大姐，您先别忙了，我们兄妹俩刚吃过，您和大哥也坐，聊完我也该走了，太晚了。” 孙芬和天云来回客气着，最后天云表示要走，刘虎夫妻俩这才作罢，坐在天云对面，哽咽着讲起了儿子刘小军的事，讲到夫妻俩为了找儿子，天南海北的到处跑，甚至变卖了家中的食品加工厂，被人骗过，被人欺负过，最后实在没钱了，两人家也不回了，就在儿子丢失的夜市街附近租了这套房子，靠着刘虎的一手冰糖葫芦手艺，两口子守着冰糖葫芦摊糊口，期待着有一天儿子能自己找回来，直到后来遇见天云。 天云听完夫妻俩的故事，心中酸楚不已，忍住感动的泪水，告诉夫妻俩明年的七月十五，若刘小军还未转世轮回，天云能让他们一家三口见面。 最终在刘虎夫妻俩再三的道谢声中，各自留下联系方式，天云抱起躺在他腿上熟睡的熙熙，向夫妻俩告辞离云。 ...... 看着酣睡中的熙熙，天云小心翼翼地拿起熙熙手里紧抱着的小汽车，放在了床边上的小木桌上，下床拿过毛巾，轻轻的给她擦拭掉额头和鼻尖上的汗水，将风扇调大了一些。 打开租房门，走了几步站定。 “出来吧，跟了我快一路了。” 天云在回来的路上时就发现了他，这人...，准确来说应该是鬼，能直接穿墙而过，车子直接从他身体穿过还没事，不是鬼是什么？ “鬼差大人，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 男鬼飘到天云身边后，连忙作辑，小心地说道。 “你怎么找到我的？” 天云好奇的问道。 “哦，前两天我感应到招魂灯，顺着感应走了一半又消失了，来到夜市才感应到您的气息，就跟了过来。” “嗯，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想跟我兄弟见一面，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男鬼说完便开始讲起他的故事。 他叫范东东，江城人，今年28岁了，在江南省杭城大学一毕业，好友林若斌便邀请他加入林氏药业，两人同窗四年，关系一直处得很好，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直到去年秋天某天，林氏药业工厂的rto系统（regenerative?thermal?oxidizer，蓄热式焚烧炉），发生了爆炸。 这套系统是在范东东主导下购买的，全程采购都是他负责的，事发后，林若斌第一时间气急败坏地找到他并质问他，是不是收了乙方回扣，高价购买了低配的rto系统才导致这场事故。 范东东一再解释，林若斌听不进去，并扬言要和他断绝兄弟关系，范东东一时气急，纵身从25楼跳了下去，以死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等跳下去后，范东东就后悔了。 他才28岁，连女朋友都没谈过，家里父母健在，自己还有大把的美好生活，不该这么冲动。 他死后，来到林氏药业，没过一个月事故就调查清楚了。 事故发生那天，制药厂因为其他原因临时停产，停产时某工人工作疏忽忘记关闭生产车间甲醇蒸馏釜蒸汽阀，且放料不彻底；次日8：00复产时某工人未对岗位装置进行全面检查，在厂区蒸汽总阀开启后，残存釜内的甲醇逐渐升温并沸腾，大量甲醇蒸汽涌入风管后形成达到爆炸极限的预混气；rto系统未安装实时废气浓度检测仪，废气导入阀无法连锁关闭，预混气进入rto炉内，在流经rto炉右侧蓄热室过程中升温至起燃点后发生爆炸，致使rto炉右侧蓄热室钢结构、蓄热陶瓷和保温棉严重损害；由于rto系统未安装阻火器，爆燃的废气回火至rto炉前端的风机和风管，并导致风机爆炸、风管脱落；脱落的风管内仍存在燃烧的废气，进而引燃周边的干燥物。 范东东知道了原因后，因为临死前的执念，一直徘徊在林若斌身边，可林若斌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 就这样因为临死心愿未了，也去不了黄泉，他回到江城老家守在父母身边，直到天云前两天无意中点亮了灯笼。 天云听他的故事，感到一阵无语，替他感到不值，这死得也太草率了，都不讲究点仪式感，这25楼跳下来得多疼呐，真是个傻瓜，太犟了。 “哦，明白了，那你有什么报酬支付给我？” 天云淡定地说道。 “呃...，我死前没存什么钱，发了工资都寄给父母了，我用我的英语技能作报酬...好吗？” 范东东闻言尴尬的挠挠头说道。 天云没吱声，心念一动，笔记本出现在手中，翻开笔记本。 姓名：范东东 年龄：28岁 心愿：想和好朋友林若斌见一面，对他说，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报酬：英语技能 “好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接了，明天晚上你来找我。” 天云看到他局促不安，想到他生前也没什么坏心眼，点头应道。 “好的，谢谢鬼差大人。” 范东东听到天云接下他的心愿，一脸欣喜若狂的说道，见天云没说话的意思，转身离去。 第15章杭城 大河市郊外别墅区门外，迎面驶来一辆劳斯莱斯，保安岗亭里笔直站立敬礼的物业保安，羡慕地望着车后座里一脸严肃的男人，车身开进小区，保安的身躯微微松懈下来，嘴里一阵嘀咕，很快又打起精神。 劳斯莱斯停在一幢豪华别墅外，副驾驶座上的精壮男子迅速打开车门，跑到车后座门前，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扶着门框，动作熟练无比。 车后座男人挪了挪身体，缓缓从车里出来，一脸严肃，眼神望了望别墅大门，转过头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司机和精壮男子也不废话，点点头后转身开车离去，显得默契十足。 “回来了，今天忙不忙？李姐，准备饭菜。” 范雪睛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秦勇回来，例行了事的说道，转头冲厨房喊了一声。 秦勇看了看范雪睛点点头，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书房，范雪睛低头继续看着手机屏幕。 “小茹最近怎么样？” 秦勇咽下嘴里的饭，看了一眼范雪睛说道，说完低头夹菜对付着手里的饭碗。 “这死丫头刚才还在给我发信息，又找我要钱了。” 范雪晴说着话，手上的筷子没停。 “她快要放暑假了吧？” “嗯，她说下个星期回来。” “嗯，等小茹回来，咱们一起回趟乡下老家......” 秦勇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范雪晴听后也不再吱声，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两人低头默默吃着饭。 ...... “呼...呼...” 熙熙戴着工地安全帽，气喘嘘嘘地放下双手提着的灰桶，桶里装着小半桶混凝土，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的喘着气。 天云看着她累得大喘气，用力过猛变得通红的脸色，连忙侧身转到她身后，挡住猛烈的阳光，心疼地摘下手套在她后背捋着，让她气息尽快顺下去。 “好点儿了吗？好点了就去工棚呆着，我马上就收工了。” “我一个人在工棚好无聊哦，想帮哥哥打工呢。” 熙熙擦拭着头上的汗，抬起头笑嘻嘻地说道。 “......走吧，呆在棚子里别乱跑了，听话哈，等下收工咱们去吃大鸡腿、奶油雪糕好不好？” 天云看着熙熙脏脏的小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汗渍，身上的衣服上全是一片一片的污渍，有心想说她两句，听到她的话后，沉默了几秒才说道。 熙熙听到雪糕，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笑嘻嘻的应了声好，于是把手塞进天云的手心，回到工棚。 唉！熙熙该上幼儿园了，把她一个人丢在工棚里，又没人和她说话，没人和她一起玩，长此下去，会让她失去基本的交际能力，人也会变得自卑。 这工地到处都是灰不说，有些地上还有钉子、尖锐的材料边角料，也就是今天看到了，要是哪天一个没注意，她一个人跑出工棚，不小心踩到或磕到这些尖锐东西上，那会怎么样？天云摇摇头，强行逼迫自己不要想下去。 爸爸妈妈，我真的好想你们，你们怎么就这么放心熙熙，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来看一眼我们。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进入轮回，天云决定下次进黄泉地府时，一定要去找找他们和奶奶。 下午一收工，天云牵着迫不及待的熙熙出了工地，小家伙兴奋的一蹦一跳的，一会儿双手拉住天云的手，挂在他腿上，一会儿抱住天云的腿，双手抓住他的皮带，尝试着往上爬，天云每次都很配合他，一路上到处都是熙熙的咯咯笑声。 路过冷饮店，天云给她买了根奶油雪糕，乐得她支不开眼，‘啊呜’，没几口就只留下个雪糕棒，舔了舔嘴唇望向天云，天云明白她的意思，她还想吃呢，天云摇摇头，小家伙失望地垂下头，雪糕太凉了，吃多了会拉肚子，对她身体不好，小孩子没自控力，要靠大人监督好。 没一会儿，熙熙看着路边飞舞的蝴蝶，又开心得跑去追蝴蝶，天云笑呵呵的大步跟上。 追了一会儿，蹶着小屁股蹲在路边，摘了朵小野花，插在头上，回头问天云好不好看，自然是得到了天云肯定的赞美，小家伙像是受到了鼓励，连采了好几朵，红的黄的青的，插得满头都是，看的天云哭笑不得，她还尝试着往天云的头上插几朵她认为很好看的花，天云自然不肯配合，这要插上，不得像个傻子似的被人笑话。 熙熙努努嘴，把花塞进口袋，蹦蹦跳跳地跑开，看到天空飞过的小鸟，仰头望着天空，张开双手，前后扇着，模仿着小鸟飞翔的样子，口中还配着音，‘呜啊...呜啊...’，天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都有点忍不住也想蹦一蹦，看了看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便放弃了。 “阿姨，我要吃这个。” 熙熙指着烤架上的热狗对着小超市的女人说道，回头望了下跟在她身后的天云，示意他付钱。 天云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热狗，付了钱，又买了几根棒棒糖塞口袋里。 熙熙拿着热狗，抓着天云的衣摆，跟着天云朝夜市方向走去。 “哥哥，唔摇七马马。” 熙熙嘴里含着热狗，摇着天云的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天云闻言蹲下身，让她爬上肩膀，双手托住她起身进了夜市。 兄妹俩人在夜市小饭馆吃过晚饭，一路晃晃悠悠回了城中村租房。 天云的打开门，熙熙径直冲到床头小方桌旁，打开电风扇，对着电风扇张大嘴巴呼气。 “呵呵...熙熙，是不是晚上没吃饱？” 天云看着她滑稽的样子笑着道。 “吃饱了呀” 她疑惑的回头望向天云回道。 “那你还喝风，呵呵...。” “哼，我没吃饱，我要来吃你了，嗷...嗷呜...。” 租房内一片嘻闹声，开心地大笑和各种搞怪的嘶吼声。 天云好不容易哄着熙熙洗完澡，自己也洗完澡，又给她讲了好几个故事才把她哄睡，这才下床拿起兄妹俩换下来的衣服，走到租房外搓洗起来。 范东东缓缓地走到天云身侧，一脸希冀望天云。 “鬼差大人，我来了。” “嗯，我知道，你等我洗完衣服先。” 天云边搓洗着衣服边回道。 ...... “大人真是好本事” 范东东对着天云一脸恭敬地赞道。 天云一脸淡定的‘嗯’了一声音，其实他心里也不平静。 这灯笼这么牛么？刚才他洗完衣服，进屋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熙熙，便走出房间锁好门，尝试着提起灯笼伸手点了两下，灯笼亮起红色的光芒，抓住范东东的手，眼前便出现数道光门，有的门后面是一条路，有的是一所房子，天云拉着范东东跨进了林氏药业那道门，转眼便出现在了杭城林氏药业的工厂门口。 原来灯笼可以这么使用的，共享了范东东的死后记忆，直接瞬移。 那是不是以后想去哪儿，直接瞬移就过去了，想到这，天云心里默念着江城市，过了一会儿，见没反应便放弃了，看来自己是没法直接瞬移了，要和范东东产生接触，共享他的死后记忆才能回到江城，真是无语了。 “大人...” 范东东看着天云‘嗯’了一声后，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不由得出声叫道。 “哦，走吧，去找林若斌，你带路。” 天云听到范东东的呼喊，回过神来，淡定地说道。 第16章见林若斌 天云提着灯笼，跟着范东东来到一个小区门前，天云灭了灯笼，心念一动，瞬间变为鬼魂状态，继续跟在范东东身后向林若斌住处走去，天云不由得心想，这鬼魂状态就相当于隐身，是不是可以用来干点什么挣钱的事呢？这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么？正想着，五脏六腑突然传来一阵撕扯的剧痛，身形也变得忽闪忽闪，天云赶紧停止联想，果然症状消失。 唉，就知道不能动这种歪邪念头，他想一想都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真敢做，估计整个人就烟消云散了，真的有天谴。 一直低头走在前面的范东东没注意到后面天云的异常，一直走到目的地才回过头来看向天云，天云点亮灯笼，示意他上前敲门，范东东疑惑地上前敲了敲门后，惊喜的望了望天云。 “灯亮为人，灯灭为鬼，不必过于惊讶。” 天云看他一脸懵，淡定地解释道。 范东东听他天云的话，便没再多想，没点神通，怎么做鬼差？继续敲了两下门。 “谁呀？” 门内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夹杂着脚步声，任谁在大半夜被人吵醒，心情也无法愉快。 林若斌打着呵欠开了门，微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大林，是我，东东。” 范东东激动的开口道。 “啊......呯” 林若斌吓得一个激灵，随手大力的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向前蹬着往后退，睡意全无，浑身发抖。 “我没害死你，你别来找我，我......刚才是...幻觉，不是真的。” 林若斌小声呢喃着，双眼大睁，恐怖地望着大门，像是有洪水猛兽。 天云熄灭灯笼，带着范东东穿墙而过，点亮灯笼。 “啊...你们不要过来，东东，我没有害你......。” 看着突兀出现在房间里的两人，一个陌生男子还提着灯笼，身边站着的范东东，林若斌脸无人色，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是本能的解释着，一边说一边疯狂的蹬腿后退。 “大林，你别害怕，我不是来害你的。” 范东东无语的说道，看了看天云，仿佛在说现在该怎么办？ 天云将灯笼放在客厅桌子上，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 林若斌见范东东似乎没有近一步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他颤颤惊惊的起身走到范东东面前，伸手想拍范东东的肩膀，手伸到半截被范东东握住，他立马像受了惊的兔子，惊恐地噔圆了双眼，使劲挣扎着想从范东东手里挣出来，范东东放开手，一脸怒容看着他。 “大林，你tm在想什么？老子生前都没害你，老子现在死了都还想着来看看你，你就这么怕你爹？” 范东东见林若斌这么害怕他，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脏话脱口而出。 林若斌刚想开口回骂，愣了愣，这种对话场景就是他俩的日常，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听着熟悉的话语，林若斌缓过神来，狠狠地一把抱住范东东，泪流满面。 “狗儿子，爸爸以为你是来带我走的呢？你tm的死都死了还要来吓老子，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时间，老子有多难受......，东东，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的，呜......。” 范东东也紧紧的抱着林若斌流下泪来，有心想说些什么，一股气哽在嗓子里下不去，默默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 “事情就是这样的了，这就是我临死的心愿，现在完成了，马上就要走了，大林，多保重。” 范东东坐在沙发上语气轻松的说着。 “那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林若斌问道，转头望了望东东说的鬼差大人。 “人鬼殊途啊......” “唉！都怪我......。” 林若斌说完，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大林，别这样，我不怪你，让我走的安心点。” 范东东说完便沉默下来，林若斌坐旁边抱着脑袋一声不吭，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上路吧，该走了。” 天云看着哥俩聊完，起身拿起灯笼，站立桌旁缓缓说道。 “我走了，兄弟，多保重。” 范东东说完，起身走到天云身边。 “等等......谢谢您，鬼...差大人，这是一点小小心意，烦您务必收下，拜托您多多照顾东东。” 林若斌急忙叫住他们，转身进入卧室拿过一张银行卡递给天云说道。 “不用，他已支付给我报酬。若他生前无恶行，自会进入轮回，有个好归宿。若他生前恶迹斑斑也不用我出手，进入轮回便烟消云散。一切有黄泉地府审判，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 天云看了看他，一脸淡然地说道。 其实他也想接，但他不敢，他心里隐隐觉得，要是接过林若斌的卡，天谴马上就会报应到他头上。 “大...人，您是......。” 林若斌恭敬的站立一旁，小心地看了看天云，支支吾吾地说道。 范东东刚才和林若斌说话时，介绍过天云的身份，天云全程都在客厅，自然都听到了，此刻看到林若斌的反应，明白他要问什么。 “我叫天云，你喊我名字就行，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只是担着黄泉地府的鬼差职位罢了。” 天云看他拗口的叫着大人，淡淡地说道。 “哦......大...天云先生，您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改天我登门拜访您，谢谢您让我见到东东。” 林若斌说完，一脸紧张地看向天云。 天云想了想后，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告诉了他，看他小心谨慎的打好字，核对了好几遍才保存在手机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和颜悦色的冲他点点头，这些富二代基本没几个草包，只要见到机会，对自己有利益，就会紧紧抓住，对机遇的把握和反应，自然是普通人难比及的，毕竟他们所受到的教育和经历，远远优于普通人。 房间内一片亮光闪过，范东东对着林若斌挥挥手，和天云消失在了房间，林若斌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的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挥挥手。 “再见了，兄弟......。” ...... 江城市某城中村，天云和范东东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天云的租房门外，还好是深夜，人们已经入睡，不然被普通人看见，胆子小的，估计会吓死。 “好了，你心愿已了，上路吧。” 天云熄灭灯笼，心念一动，灯笼消失在手上，淡淡地说道。 “谢谢大人......” 范东东话音刚落，身形便开始消散，最后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空气中。 天云转身准备打开门进屋，忽然感到腿上有动静传来，低头一看，唉，又来活儿了，这大半夜的都不让人休息。 一个看着和熙熙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抱着他的大腿，仰头看着他，小女孩披头散发，头发上都打结了，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粉红色外套，依稀还能看到衣服上面的卡通图案，里面则是一件秋衣，只能从领口才能看出是白色的，腿上穿着一条似乎是粉红色的长裤，应该和外套是一套，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看起来像是90年代的衣服款式。 “小朋友，你是有什么心愿末了吗？” 天云怜爱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缓缓地轻声说道。 小女孩看到天云伸过来的手，惊恐地低下头，身子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还是没有松开，抱着天云大腿的手，当天云的手接触到她的头时，也许是她感受到了天云的善意，情绪平静了下来，望着天云微微笑了笑，没吱声。 “唉......，又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只是睁着大眼看着天云，似乎没听到天云的话。 天云松了松腿，示意她放手，缓缓地蹲下身去，微笑着伸手拂去小女孩额头上的刘海，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渍。 “小朋友，你叫什么呀？你不告诉哥哥，哥哥帮不了你哦。” “哥...哥，芊......。” 小女孩望着天云鼓励的眼神，结结巴巴开口道。 “不要急，咱们慢慢说好不好？别怕，哥哥是好人。” 天云耐心地说道，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生前应该受到过很严重的伤害，才会变成这样。 “鬼差哥哥，芊芊。” 小女孩说完还指了指自己，表示她叫芊芊。 “哦，芊芊啊，很高兴认识你哦，你和我妹妹一样大，你就叫我哥哥吧。” 天云说着话，伸手和她握了握。 芊芊看着他的手伸过来，也伸出小手，和他握了握，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身体也放松下来，笑着点点头。 “好的，芊芊很棒呢，那你想不想变得更漂亮呢？” 芊芊听到天云的表扬，开心的笑着点点头，接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天云。 天云做了个搞怪的表情，手掌抚过她的脑袋，顺着胳膊直到脚上，嘴里嘟囔着。 “嘛咪嘛咪哄，诶，可以了，哇...这个小朋友是芊芊吗？好漂亮哦。” 天云夸张地张开嘴巴说道。 芊芊闻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瞅了瞅胳膊，欣喜地看了看天云，咯咯笑着扑到天云怀里。 人死前是什么样，穿着什么衣服，死后也是什么样，这些都是死前的执念所控制，刚才天云不过是去除了她对身体的执念，若她执念过重，说不好还是会变成刚才的样子。 “现在太晚了，哥哥要睡觉了，你明天再和我说你的心愿好吗？” “嗯嗯。” 天云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便起身开门，没想到芊芊抓着他的衣服，也跟着进来了，只是不说话，看着他。 “呵呵......好吧，看你可爱又漂亮的份上，你跟我睡吧。” 天云无奈的笑了笑，反正她现在是鬼魂状态，熙熙也看不到她，不用担心她吓到熙熙。 转身换下衣服，看着躺在床上呈大字形的熙熙，给她拉了拉被子，将她往床里挪了挪，顺着她躺了下来，小家伙似乎感应到天云在身边，嘟了嘟嘴，一个翻身，一只短腿搭到了天云的腿上，一手还抱着他的脖子，天云顿时哭笑不得，又不敢动，怕吵醒了她。 芊芊看了看床上的熙熙，又看了看天云，双脚相互踩了两下，鞋就脱了，枕着天云的胳膊躺下来卷缩成一小团，转头看着天云嘻嘻笑了一声，闭着眼装睡起来。 鬼肯定不用睡觉，芊芊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找安全感，因为天云身上的鬼差气息，对芊芊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让她产生了依赖。 第17章两个小朋友 “大懒虫，快起床了。” 熙熙跪坐在床上，双手扒着天云的脑袋摇晃，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道。 “哎哟，我怎么梦见有个小仙女叫我起床呢？” 天云闭着眼伸手捞过熙熙，抱着她说道。 “哈哈哈......好痒。” 熙熙趴在天云的身上哈哈笑着扭来扭去，用手指伸到天云的鼻子处，堵住他的鼻孔。 “你个小坏蛋，打屁股。” 天云无法呼吸，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把翻过熙熙，抬手轻轻的打着她屁股，边打边说道。 “哈哈哈......” 熙熙开心的翻过身，张牙舞爪的四肢乱舞。 天云伸手从枕头底下拿过手机一看，嚯，都5点半了，于是赶紧起床穿衣服，昨天忙得太晚了，回来时都快3点钟了，换平时早醒了，要不是熙熙，他今天早上一定会睡过头去。 芊芊缩在墙角，怯生生的看着天云和熙熙，努努嘴没说话，她是鬼魂状态，一直躺在天云身边没睡，熙熙醒过来时她已经看到了，尽管知道熙熙看不到，她还是吓得赶紧下床缩到墙角去了，看着和天云嬉笑打闹的熙熙，一脸的向往和羡慕。 “诶，芊芊，你怎么在那里？别怕哈，有我在。” 天云等穿好衣服才发现缩在墙角的芊芊，心疼地说道。 “哥哥，芊芊是谁？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到呢？” 熙熙好奇地看着天云说着，眼睛四处打量着。 芊芊听到天云的话，慢慢地起身走到天云身边，小手塞到天云手心里，望了望熙熙，抬头看着天云。 天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熙熙，思量了一会儿，蹲下身摸着芊芊的头。 “芊芊，想不想和熙熙一起玩呀？” 芊芊闻言眼睛一亮，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低着头退后了一步。 “芊芊，别害怕，你和熙熙都是我的妹妹，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的，我会保护你们的哦。” 天云看她有点害怕，轻声安慰着，还将手臂弯了弯，表示很有力量，可以保护她。 芊芊抱着天云的胳膊紧了紧，没吱声，睁大眼睛看着他，侧过头看了看熙熙，看着她和自己一样，小胳膊小腿的，似乎也很渴望跟她一起玩。 “哼，臭哥哥，不理我，我要打你了。” 熙熙说着便假装气呼呼的冲向天云。 “呵呵......哥哥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天云仰头躲过熙熙挥过来的小拳头，笑哈哈的搂着她说道。 “嗯，快点变吧，哥哥。” 熙熙听到天云变魔术，也不闹了，靠在他的怀里，崇拜的看着他说道。 天云转头看了看芊芊，见她没吱声，只是静静的抱着他的胳膊，于是伸手一握，灯笼便出现在手中，伸手点了两下，灯笼亮了起来，红色的光芒照耀下，芊芊的身形渐渐出现在天云身边。 熙熙惊奇地看着天云手上，凭空而现的灯笼，以为这就是天云的魔术，想伸手接过的时候，发现天云身边的小女孩，一下子愣住了。 想不通哥哥怎么变出来一个小女孩，哥哥刚才就是对着她说话吗？她怎么来我家了？ 熙熙满脑子问题，有点呆呆的看向天云。 “哈哈哈......熙熙，这是芊芊，你们两个认识一下吧。” 天云看着熙熙一脸懵的表情，忍不住笑着介绍着芊芊给她认识。 芊芊紧张地看了一眼熙熙，慌忙转身躲在天云身后，抱着他的胳膊，偷偷伸出小脑袋打量着熙熙。 熙熙听到天云的话才反应过来，也没去纠结天云的魔术，好奇的走到天云的身后，看着芊芊。 “好了，两位小仙女，互相拥抱一下吧。呵呵......。” 天云说着便将她俩从身后拽到怀里抱到一起。 熙熙笑嘻嘻的双手抱过芊芊，转头冲天云笑了笑，仿佛在说，你看，我很听你的话哦。 芊芊背靠着天云的腿，被熙熙抱住的瞬间，低着头，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听到熙熙魔性的笑声，感受到熙熙的友好，缓缓的抬起手臂搭在熙熙的腰上，便一动不动了。 “呵呵......好了，你们都认识了，我们来洗脸刷牙吧，然后一起去吃好吃的。” 天云站起身来，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说道。 “嗯，我要吃好多好多，我都快饿得不行了。” 熙熙听到天云说好吃的，放下抱着芊芊的手，围着天云蹦跳着，开心的回应道。 “熙熙，你来照顾芊芊刷牙吧。” 天云说完便拿起牙刷和脸盆打开租房门。 “好的，哥哥。” “芊芊，走，我们一起去刷牙。” 熙熙应了一声后，拉起芊芊的小手，抱起一个小脸盆和牙刷，跟在天云的身后出了房门。 看着熙熙像模像样的照顾着芊芊洗脸，还把自己的牙刷分享给她，像个小姐姐的样子，芊芊像个小木偶似的，机械的学着熙熙的动作，天云开心的笑了笑，这就是生活。 天云把手里的灯笼交给芊芊，牵着她俩来到早点摊，芊芊显得更加的紧张，熙熙大口大口的吃着早餐，芊芊则呡着小嘴，慢慢吃着，边吃还边看向四周吃早餐的人群，又看了看身边的天云，往天云身边靠了靠，尽量低下头，缩成一小团。 天云也不知道小家伙经历了什么，好像对陌生人很害怕，特别是成年人，看着低头小口吃着东西的小小人儿，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想着等她的情绪稳定了再问问她的情况。 “哼，臭哥哥。” 熙熙看到天云摸芊芊的头，有点吃醋，滑下凳子，走到天云的跟前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斜了天云一眼，转头挑衅的望向芊芊。 芊芊抬头看到熙熙的眼神，身体抖了抖，放下手中的食物，也不吃了，低垂着头放下手臂，像个小受气包。 熙熙似乎也感受到芊芊的难过，跨了一步，抱住芊芊，学着奶奶哄她的样子拍着芊芊的后背。 “小宝贝，别哭了，哭起来像个小花猫就不好看了呢。” “哈哈......你们都是哥哥的小宝贝，来，我们快点吃，哥哥还要上班呢。” 天云一手一个抱起她俩，一边腿上放一个，低头笑呵呵的说道。 “咯咯咯......” 熙熙咯咯笑着将头抵在天云的怀里。 芊芊仿佛被熙熙开朗的笑声感染，也学着熙熙靠在天云的怀里，微微一笑，紧繃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熙熙，芊芊，你们两个现在是好朋友了哦，哥哥要去上工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声的喊我，这个水壶里的水，你们俩一起喝哦，没了就喊我啊，记得不要到处跑，就在这个棚里玩哈。” 天云将灯笼挂在棚子的一角，蹲下身对着两个小家伙叮嘱着，还用手指了指不远处，表示那是自己上工的地方。 天云出门时本想给芊芊挂符咒，可他也不确定符咒能管几个小时，反正不管是符咒还是小灯笼，都能让她化成人形，那还不如小灯笼省事。 “嗯嗯，知道了，你去吧。” 熙熙像个小大人似的，挥挥手示意天云快去上工，别啰嗦了。 天云呵呵一笑，起身朝工地走去，回头看到她俩一人蹲坐一边玩起了小汽车，这才放下心来。 第18章胆小的芊芊 “天云，这个小女娃是......？” 刘天明趁吃饭的空档，走到天云跟前蹲下道。 “明叔，呃...，她是我住的隔壁家的孩子，我帮忙给带几天，刚好给熙熙作个伴。” “哦，你下个月回老家么？这工地马上就停了，你有什么打算？” 天云听完刘天明的话，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沉默的扒了两口饭。 “哦，没想到这么快就停工了......” 刘天明看到天云神色有些低沉，自然清楚他的情况，不好说什么，自己的情况也就那样，转身走进另一个工棚。 唉！这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么？这工地的工作要是没了，要去哪儿找工作呢？回老家也不现实，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要是有点出路也不至于上工地来挣这辛苦钱。 要不今晚点亮灯笼试试？万一真来个土豪死鬼，那眼前的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可这也不敢试呀，万一来的都是穷鬼，这拒绝的心愿太多应该也会有影响吧？毕竟笔记本上清楚的告诉他，还在试用期，更不敢收家属的谢礼，一收就有天谴降身。 这要来的鬼太多，忙起来，到时熙熙怎么办？ 天云看着旁边安静吃饭的两个小家伙，笑了笑，继续扒饭，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太多也没用，顺其自然。 “走，小的们，咱们向夜市出发，吃好吃的去。” 天云带着两个小家伙洗好脸后，提着灯笼意气风发的对着她们说。 “我要骑马马。” 熙熙蹦跳着举起双手，对着天云撒娇。 芊芊看了眼天云，默默地走到天云身侧，把手塞进他的手心。 天云看了看蹦跳的熙熙，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侧头看向芊芊，笑了笑。 “熙熙，今天不骑马马，你牵着她，由你来照顾芊芊好不好？” “好吧，来芊芊，姐姐来照顾你。” 熙熙听到天云的话，小脸闪过一丝不开心，马上又好了，笑嘻嘻的牵起芊芊的手，拉着她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芊芊和熙熙经过一天的相处，对熙熙没那么抵触了，回头看了一眼天云在后面，脸上露出笑容，任由熙熙拉着她往前走。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 天云听到手机响起来，愣了一下，这手机平时也就当个闹钟用了，十天半个月都没人给他打电话，自然除了骗子和10086，掏出手机，见是个陌生号码，还是接了去起来。 “喂” “您好，是天云大...人吗？” “哦，是林若斌，林先生吗？你叫我天云就行，大家都不别扭。” “大师，我叫你大师吧。” “行吧，你叫得顺口就行。对了，你是有什么事吗？” “呃...是的大师，电话里说不清，您今天方便吗？我到江城了。” “哦，那你来吧，我地址你知道吧？” “嗯嗯，知道知道，好的大师，您忙，我现在就去您那里。” 天云回了一声好后，挂了电话。 电话的那头，林若斌听到忙音传来，放下电话，扭过头对着车后座的两位老人笑了笑。 “大伯，大伯母，大师今天在的，咱们现在就过去。“ “小斌，那个...大师，究竟靠不靠谱？” 大伯母有些犹豫地问道。 “行了，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干嘛？相信小斌，还有，你等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万一人真有本事，就得罪人了。” 大伯听到大伯母的话，接口回道。 林若斌无奈的一笑，看来大伯两人还是有点不信，也理解，毕竟自己当时都被吓得半死，那天所见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体系，以前看影视作品和民间怪谈讲这些，都只当作新奇的故事而已，没成想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一切，自那天后，他就对这些鬼神精怪深信不疑。 天云带着熙熙和芊芊在夜市吃完饭后，知道林若斌过来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便领着两个小家伙往租房走，进入城中村时，天云正准备给林若斌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看到熙熙拉着芊芊快跑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忙小跑两步跟上。 林若斌和大伯大伯母三人正坐在车里沉默的等着天云，远远就听见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眼光一凝，看到跟在两个小女孩身后的天云，一个小女孩手上还提着那天见过的灯笼，立马精神一振，手指着一行三人，扭过头兴奋的对大伯大伯母两人比划。 “呐，大伯大伯母，那个就是我和您说的大师，我先下去了。” 林若斌话音一落，急忙开门下车，向天云来的方向小跑着过去。 “那个就是大师？小斌不会被人骗了吧？” 大伯母惊讶的看向天云，扭头对着大伯说道，在她的印象里，大师是那种仙风道骨，留着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天云一看就是个20来岁的小孩子，怎么看怎么不像。 其实天云今年才17岁，来工地后，每天大量的劳作加上太阳的炙烤，皮肤黑了不少，这才显得有些老。 “......高人都是有怪脾气的，你别少见多怪的，等下你别说话，我来说。” 大伯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又看了一眼大伯母，示意下车。 “大师......，啊！” 林若斌小跑着快到天云跟前时，伸手招呼了一声，忽然看到天云身边提着灯笼的小女孩身影瞬间消失，吓得他大叫出声，然后呆呆地望着天云。 林若斌的大伯、大伯母刚好看到这一幕，两人停下脚步对视，仿佛都在问对方，我刚才是不是花眼了？ 天云刚才就注意到停在马路上的车了，看到林若斌从车里下来，向着他小跑着奔来，还未到跟前，吓得天云身边的芊芊身子猛的一抖，瞬间消失在原地。 熙熙一脸懵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芊芊呢？听到林若斌的大叫，顿时吓了一大跳，慌忙的跑到天云身后，探出小脑袋打量着一脸呆的林若斌。 天云还未反应过来芊芊的突然消失，又看到熙熙一脸惊慌的躲到他身后，扭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过头略带恼怒的瞪了林若斌一眼，没管他的反应，闭目沉思了一会，感应到了芊芊，在一处黝黑的环境里，此刻正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天云心里越发的心疼，同时也更想早点搞清楚小家伙身上发生的事。 “下次别大喊大叫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天云感应到芊芊的位置，镇定下来，蹲下身抱起熙熙，淡淡地对着林若斌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鬼差大人。” 林若斌看到天云瞪了他一眼，紧接着闭上眼，就在他想解释两句时，天云又睁开眼问他，他赶忙挥舞着双手，焦急的开口道歉，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连鬼差大人都不自觉的喊了出来。 “大师，对不起，小斌只是看到您太高兴了，才这么激动，您大人大量。” 林若斌的大伯这时也跟了上来，看到天云愠怒的神色，急忙作辑向天云道谦。 “对不起，大师......。” 紧随其后的大伯母也跟着丈夫作辑，紧张的说道。 “叔叔，阿姨，您别这样，我没生气。” 天云看到两们老人向他作辑，放下熙熙，慌忙上前弯腰扶住两位老人，边说着边望向林若斌。 “哦，大师，这是我大伯和大伯母，我们今天特意来拜访您的，顺便请您帮个忙。” 林若斌读懂了天云的眼神，跟着扶住老俩口，开口解释道。 “这人来人往的，去我家吧，慢慢说。” 天云不习惯被人注视，看了看周围的行人，转头对着三人说道，说完牵着熙熙，带头向租房走去。 第19章黄泉地府找人 林若斌三人看着眼前简陋的房间，愣在原地，大师怎么住这种地方？ “大家坐吧，地方简陋了些，咱们长话短说吧，三位找我帮什么忙？” 天云递给老俩口二个塑料凳招呼着坐下，和林若斌并排坐在床上，将熙熙抱在床边上靠着自己后开口说道。 “我儿子，麻烦大师帮我找找我儿子。” 天云说完，林若斌和他大伯还未开口，一旁的大伯母慌忙开口道。 “大师，大伯母说的是我堂哥，我堂哥叫林华，两年前......。” 林若斌看天云有点懵的表情，接过话头开始讲起来。 林华比林若斌大5岁，两年前出车祸，人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父母都来不及看最后一眼，林华是家中的独子，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两年来，一直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伤中没走出来。 大伯和大伯母从小就对林若斌视如已出，林若斌看着老俩口日渐消瘦的身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直到那天见识到天云神鬼莫测的本事，起了请天云出手的心思。 “大师，您放心，不会让您白忙的，这里是5万块钱，您看......。” 林若斌大伯等林若斌讲完，立马接口道，从随身皮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向天云。 天云听完林若斌的讲述，看了看林若斌大伯递过来的银行卡，摆摆手，示意不用，心念一动，笔记本出现在手中，低头翻开看着。 姓名：林春生 年龄：60岁 心愿：和车祸中逝去的儿子见一面 报酬：五万元人民币 天云心里有数了，只要是和鬼有关的心愿或鬼的心愿，都可以接受，而且林家人只是要求见一面死去的儿子，只要去一趟黄泉地府找到林华，带上来一会儿就行，还有五万块钱呢。 可地府这么大，上次就去过一次，人都快吓个半死，这要怎么找？这笔记本也没个什么提示的，这也没个认识的熟鬼能给带带路，想到这，天云尝试着心里呼唤着芊芊，芊芊手上还提着灯笼，彼此都能产生感应。 林若斌以为大伯此举引起了天云的不快，刚想说两句，却看到天云低下头在看着手掌，一时间欲言又止。 天云抬起头看了看三人，看到三人期盼的眼神，缓了缓，望向三人身后房门处，心里默念着。 “芊芊，别怕，来哥哥这里。” 一道亮光闪过，林家三人还没反应过来，芊芊提着灯笼出现在天云怀里，众人惊呼一声，熙熙睁大双眼滑下床，拱到天云怀里捏了捏芊芊的小脸蛋，在她身上一阵乱摸。 “哇，芊芊，你好厉害哦，你和哥哥一样，也会魔法哦。” 芊芊羞涩的应对熙熙的骚扰，脸色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林家三人，抬起头看向天云。 天云淡定的抱起她和熙熙放在腿上，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对着惊讶的林家三人笑了笑。 “三位不要紧张，芊芊不会害大家，大家不用担心。” “哦...，不会不会，大师。” 三人异口同声，摆手回应道。 天云低下头，一脸笑意，嘴巴紧闭，心里默道：“芊芊，你去过黄泉地府吗？” 芊芊心里听到了天云的问话，连忙点点头。 “呵呵...，小傻瓜，你不用点头，你只要在心里说话，我就能听见了。” “哈哈哈......，大人...哥哥，我知道了，嘻嘻...，我去过黄泉地府呢，跟着好多的叔叔阿姨一起去的，到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房子，里面有好多个长得很可怕的人哦，后来他们带着我们去喝糖水，可是卖糖水的婆婆喝了这个就能忘记生前所有事，我不想忘记妈妈，我就‘咻’的一下回来了，嘻嘻...，他们都追不上我哦。” 芊芊心里默念着，坐在天云腿上来回开心地用手比划着，又引得熙熙抱着她一阵嘻笑。 林家三人看到天云没理他们，只顾着看两个孩子笑闹，如坐针毡，望着天云的眼神里满是问题。 “三位，先别急。” 天云感受到三人的沉默，温和地解释道。 林家三人听到天云的解释，懵懂的点了点头，安静的坐着。 “芊芊，你还记得那个好大好大的房子在哪里吗？” “记得呢，嘻嘻...。” “好，等下熙熙睡着了，你带我过去好不好？” “好的呢，大人哥哥，嘻嘻。” 天云和芊芊的意念交流在众人看来，像是两个在大眼瞪小眼，熙熙也在一旁边学着芊芊的样子，望着天云，她也不知道这是干嘛，只知道学着芊芊的样子好好玩。 “林叔叔，阿姨，林先生，您三位先请回吧，但不要离开江城，你们找好住的地方，告知我，明天晚上我去找你们。” 天云缓缓说道，见状，林家三人只得起身，天云送到门口，一行三人忐忑不安的致谢离去。 天云回到房间时，两个小家伙已经玩到一块去了，两人你来我往，推着小汽车，熙熙嘴里给小汽车配音，芊芊只顾着嘻嘻嘻的笑着。 二人看到天云回来，熙熙看了一眼没反应，继续玩着，芊芊跑到天云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腿，笑嘻嘻的看着他。 “呵呵......，别玩了，洗澡睡觉。” 天云边说着，边准备着洗澡盆和热水，给两个小家伙洗好澡换好衣服，放到床上，熙熙抱着芊芊亲了亲，两人就在床上玩起了翻跟头，不过全程都是熙熙一个人在表演，芊芊只是咯咯笑的看着。 等天云洗好澡，躺床上，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缩在他怀里，熙熙用手抓他的下巴撒娇，要他讲故事，芊芊安静得多，听到熙熙的话，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天云。 “今天真热呀！谁带着自己的小船去洗澡呀？是波比。哎呀，河水中的小石头很容易伤到脚，所以，波比把它们移到一旁。“呼，河水真凉爽呀！”波比说，除了胳膊，他几乎全身都湿透了......。” 天云侧头，看到熙熙完全睡着了，看了看有些兴奋的芊芊，朝她努努嘴，眼神看向床下的鞋子，芊芊会意，一个闪身下了床，天云小心翼翼地慢慢挪下床。 “走吧。” 天云话音一落，心念一动，牵着芊芊，提着灯笼，两人出现在黄泉地府。 第20章地府见闻 “芊芊，你带我去你说的大房子。” “嗯嗯，嘻嘻嘻......。” “哈哈哈...，你真是个小......。” 天云刚想说她开心得像个小太阳，话音未落，芊芊便牵着他的手出现在一处街道中央，天云愣了愣神，看了看古色古色的建筑，人来人往的街道，周围的人看了天云一眼，马上低下头走开，似乎没人对他俩的突然出现，表现出特别的关注。 “呐，就是这里啦，前面。” 芊芊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幢三层木结构房子，对着天云开心地说着。 天云打眼望去，一眼就看到芊芊指的房子。 金碧辉煌，美轮美奂，飞檐碧瓦，屋顶上飞禽走兽。 屋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花绿绿的。 门前蹲着两只长着大獠牙的野兽，气势不凡，眼神凶猛的盯着门前排队的人们，谁也不敢靠近。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轮回台’。 天云心中不由得感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轮回台，太奢华了。 “既来之则安之，走吧芊芊。” 天云对着芊芊说道，此行黄泉地府，就是想探探情况，看看芊芊说的地方能不能打听到林华。 “嗯嗯，嘻嘻...。” 芊芊听话的点点头，接过天云手上的灯笼，欣喜的牵着他的手，小短腿大步向前。 “芊芊，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想找妈妈，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呢。” 芊芊脚步渐渐缓下来，语气低沉的说道。 “哦，那我帮你找到你妈妈，你能给哥哥什么报酬呢？” 天云放慢脚步，缓缓地引导着芊芊完成心愿流程。 “呃...，我给你打工好不好呀？” 芊芊抬头，天真的看着天云说道。 “好啊，小机灵鬼。” 天云闻言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摊开手掌，笔记本出现在手掌，翻开几页，果然看到了芊芊的心愿。 姓名：秦芊芊 年龄：5岁 心愿：找到妈妈 报酬：成为座下童子，协助大人完成引渡阴阳 呃......，我真没想这样啊，天云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心里叫屈。 这算不算雇佣未成年童工？虽然很喜欢这小家伙，但也没有把她留在身边的想法，毕竟她还能进入轮回，拥有新的人生。 “芊芊，要不改一个报酬吧？等你见了妈妈，我亲自送你进轮回。” 天云劝慰道。 芊芊闻言停住脚步，嘴角一瘪，低下头，一声不吭。 天云马上蹲下身，用手背擦拭着她的眼泪，心疼道：“哦，芊芊乖乖，哥哥刚才是和你闹着玩的呢。” “哥哥大人，嘻嘻......。” 芊芊听到天云的话，喜笑颜开，笑着叫了一声。 “得，你就和熙熙一样，叫我哥哥吧，走吧，爱哭鬼。” 天云哭笑不得的纠正她的称呼，起身牵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芊芊笑着应声答应，抱着天云的手，咯咯笑着跟着他的脚步。 “大哥，请问......。” 天云牵着芊芊走到排队的人群，看到一个面相挺善的大哥，上前搭讪问道上。 大哥回头看了天云一眼，忙不迭的转身向天云行礼，天云刚开口便被打断，看着大哥行礼，他一脸懵的跟着回礼。 “大人，您不必如此，您想问什么，找我也行，我叫獍，掌管着轮回台的秩序。” 门前蹲坐的大獠牙野兽走到天云跟前趴下身，口吐人言，缓缓说道。 “呃......，好吧，我想来这里找找人。” 天云看着眼前叫獍的野兽，愣了愣，也没在意，说出了此行目地。 “好的大人，您等等，我唤马面来与您相见。” 獍说完便嘶吼一声，声音充满威严，天云倒是没反应，周围的人群，甚至连芊芊都吓得发抖。 过了一会儿，从街角传来一阵奔跑声，离得近了才看清，是一个马头人身的怪物，姑且称它为一个人吧。 “马面见过大人，大人安好。” 马头人身的马面向天云行礼问好。 “哦，不用客气，我也是初来乍到，来找找人罢了。” 天云回礼，淡淡地说道，心里却异常的惊讶，很快便平息下去。 这地府还真是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样的奇遇，天云甚至还有些期待。 “大人不必客气，请跟我来，这里鬼多嘴杂。” “哦，好的，芊芊，走。” 二人说完便朝着街后面走去。 “请问大人，要找什么人？” “呃...，我找林华......。” 马面听完天云的话，知道天云找的只是一个鬼魂，微微松了口气，不是什么麻烦事。 “大人，他还没进入轮回，我知道他的住址，我现在带您去。” 马面闭眼沉思几秒后，对天云说道。 得到天云回应后，马面趴地上，身形化为一匹高大健壮的俊马，马脖子上还拴着缰绳，身后带顶的马车车厢突兀显现，马面努努嘴，示意天云上车。 天云牵着芊芊坐上了马车，马车内部的部局很简洁，一排和马车厢一体成型的坐位，坐位上还垫着软垫。 “大人，可以出发了吗？” 马面看到二人坐定，开口问道。 “走吧。” 天云点点头回应道。 马车一路风驰电掣，周边的景色像快进的电影，让人看不清，即便这么快的速度，天云和芊芊却感受不到半点颠簸，一点风都没有，引得芊芊一阵惊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天云望着眼前的马车，想着要是在人间有辆这样的车该多棒。 “大人，到了。” 不一会儿，马面停下脚步，扭头对天云说道。 天云应声答道，抱着芊芊下车了，对着马面答谢。 “辛苦你了，马面兄弟。” “大人客气了，您叫我小马或是马面就行，您下次要来黄泉地府办事，您唤我一声，我就能到您眼前。” “呃......，那好吧，马面，那你先去忙，我办完了自己可以回去。” 天云一时未适应地府这种尊卑森严的称呼，无奈回应道。 马面闻言，向天云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咚咚咚......。” 天云敲了几下门。 “您...见过鬼差大人。” 开门的年青人刚想问话，脑海里瞬间出现天云的信息，连忙行礼道。 “不用客气，你是林华？” “是的，大人。” 林华心中忐忑不安的回道，不知鬼差大人点名道姓的找上门，是好事还是坏事，说完后便站立一旁等候吩咐。 “嗯，跟我走吧，你父母要见你。” 天云说完便拉着他的手，冲芊芊点点头，芊芊立马会意，三人消失在黄泉地府，瞬间出现在了城中村里。 天云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林若斌发给他的酒店地址，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看来只能明天了。 天云吩咐还站在原地一脸懵的林华，今晚就在他周围，明天带着他去见父母。 说完便抱着芊芊回屋去了。 反正鬼是没有睡眠的，也不会吃东西，天云没一点心理负担。 开玩笑，我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黄泉地府把你捞上来，都累得不行了，你还敢有意见？有，也得保留。 第21章林家人的感激 次日天云收工后，带着两个小家伙吃过晚饭，洗漱后，便准备带着林华去见林家三人。 天云想着芊芊随身提着灯笼费事，有心想施展符咒代替灯笼，小家伙却睁着大眼，委屈地看着天云，他只得作罢。 林华跟在天云三人身后，带着即将见到亲人的惊喜，又恐惧着天云的身份，脸色充满矛盾，显得整个人紧张不安。 “马上要见到亲人了，开心吗？” 天云见他紧张不安，开口缓和道。 林华听到天云的问话，立马接口道：“谢谢大人，我......。” 因为灯笼亮着的缘故，普通人也能看见林华，熙熙听到他们的对话，转头看了看，接着和芊芊嬉闹起来，对她来说，哥哥身边经常出现奇奇怪怪的人，已经不稀奇了。 “你别害怕，我不会拿你如何......。算了，跟我走吧。” 天云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畏惧，有心想解释两句，想想还是算了，挥挥手示意他跟上。 “喂，林先生，我到了。” “哦，好的好的，我们马上下来。” 天云挂断电话，带着熙熙和芊芊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林华紧随其后坐在另一边。 酒店大堂装潢得大气奢华，水晶灯光映在光亮的地板上，熠熠生辉，擦得锃亮的茶几能当镜子用，大堂的工作人员礼貌的为四人倒上茶水。 熙熙看到明亮整洁的环境，有些放不开，缩在天云的怀里，靠在他身上，打量着酒店。 芊芊则拱到天云的胳膊下，紧紧抱住天云的胳膊。 天云感受两个小家伙不安的情绪，将她俩放在腿上，讲起了故事，才讲到开头，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华儿’ 林家大伯母匆忙奔来，林若斌和大伯林春生瞪着大眼满脸惊喜跟着。 酒店大堂来往的众人惊奇的看着三人，喧哗声此起彼伏，酒店工作人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向三人跑去。 酒店里的人声吓得芊芊又瞬间消失，好在天云抱着她，熙熙扭头看了看林家三人，又缩在天云怀里，继续打量着酒店里的人群。 “妈......。” 林华听到母亲的声音，转头就看到母亲向自己奔来，激动的起身，大步向母亲走去。 “呜...，儿子，是你吗？妈妈是不是眼花了？” 大伯母抱着林华泪眼朦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哽咽着问道。 “妈，是我，我是您儿子，林华，呜......。” 林华泣不成声，抱着母亲，伤心又带着欢喜，哭着道。 林春生站立一旁痴痴地看着儿子，沉默不言，双眼蓄满了泪水。 林若斌看着大伯母怀里的堂哥，一脸不可思异，转头看了看天云，又看向还在一旁呆住的大伯，看到大伯伤心的神色，也跟着难过起来。 酒店工作人员见没什么异常情况，转身离去，跟着四周人群一起吃瓜。 “大哥，大伯，大伯母，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房间吧。” 林若斌看着周围的人群，对着三人说道，转头望了望天云，林华也听到林若斌的声音，转头也望向他，似乎等着他拿主意。 天云见状，哄着两个小家伙站起来，默默起身牵着她们，冲林华和林若斌点点头。 “华儿，你......，你是我的华儿吗？” 一行人进入房间后，大伯母拉着林华的手，本想说他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他，想到才见到儿子，一时间不忍心责备，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肌肤接触的真实感，又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行了，老太婆，瞎想什么呢？” 林春华一直在旁边，听到妻子的话，佯怒道，从初见儿子的激动，冷静下来后也有疑虑，但从儿子的一些下意识行为，还有一激动就喜欢捏大拇指的动作判断，是他儿子，这些是冒充不了的，而且林华身上还穿着临死前一模一样的衣服。 “爸爸，您别怪妈......，我死后就直接到了黄泉地府，我其实也想去看看你们的，幸好这次有接引大人，我......。” 林华劝了一句后，生硬地换了话题，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呜......。” 林华话一说完，一家三口抱头痛哭，边上的林若斌和两个小家伙也跟着难过的小声哭泣，天云看到两个小家伙难过，蹲下身子抱起她们，小声地和她们说着话，尽量分散她俩的注意力。 林家三人哭完后，老俩口拉着问林华在那边吃的怎么样？有没地方睡觉？有没人欺负他？那边是不是和人间一样等等，事无巨细地问了一大通问题，林华看着才60岁就已老迈不堪的父母，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耐心的解答他们的疑惑。 “小斌，这次谢谢你。” 林华通过父母得知，是林若斌求接引大人帮的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道。 “大哥，我......。” 林若斌从小就怵堂哥，听到大哥感谢他，他既有看到堂哥的欣喜，也知道堂哥不会长留人间，心情复杂万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 老俩口年龄太大，自从儿子走后，身体一直不大好，今天情绪大起大落，此时已显得有点疲惫，只是相互拥抱着坐在沙发上，泪眼朦胧的看着。 “小斌，我走了后，就拜托你照顾我爸妈了。” 林华看着自己的身体开始忽闪忽闪，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大伯大伯母的。” 林若斌狠狠的点头回道。 林华‘嗯’了一声，抱了抱林若斌，转身跪在父母面前狠狠地磕头，满脸泪水，顺着脸颊顺流直下，嘴里发出一阵嘶吼。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生前没能照顾您二老，来生再做您的儿子，孩儿不孝啊......。” 林父林母还未来得及回应，就看到林华的身体慢慢地开始烟消云散，老俩口身体紧绷，瞬间站立，林父似乎起得太急，身体感到一阵晕眩，立时瘫软，倒在沙发上。 天云和林若斌见状急忙大步跨到沙发处扶起林父亲。 林母没顾上众人，下意识地伸手向儿子消失的地方拂过。 神情呆滞地环顾四周一圈，身体随着脚步缓慢地转动，嘴里小声呢喃。 “华儿，你在哪儿？儿啊......。” 林母受不了打击，也晕倒在地上，幸好天云眼急手快扶住了，不然得摔出个好歹。 天云和林若斌检查完老俩口的鼻息，纷纷松了一口气，林若斌反应快，连忙掏出手机打120。 熙熙和芊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两人抱在一起蹲坐地上，惊恐地看着天云和林若斌忙来忙去。 天云忙完这一切，回头看到她俩惊惧的表情，暗骂自己该死，转身抱起她俩放在床上坐着，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她们。 ...... 林父林母去医院的路上便醒了过来，执意要来见天云，林若斌看到老俩口的确没太大问题，见老俩口态度坚决，只能作罢，开车带着老俩口折返回城中村，刚到村口就遇见走在马路上的天云三人，林若斌招呼天云一声后，扶着老俩口下了车。 “大师，谢谢您，这5万块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也是说好了的，您收下，密码在卡后面。” 林父紧走两步上前，递过一张银行卡塞到天云手里说道。 “您一定收下，谢谢您了。” 林母挣开林若斌的搀扶，跟在林父后面说道。 “呃...，好吧。” 天云看着二位老人一脸真诚，实难拒绝，况且他现在也急需用钱，这也是事先约定的合理报酬，想到这，他便没再矫情，直接收下放口袋里。 “那......，大师......，我们还能见...。” 林父支支吾吾地说道。 林母和林若斌在一旁也是期待万分的看着天云。 “若林华未去轮回，是可以的，但我不建议经常打扰亡者，毕竟人鬼殊途，若是真想见，可待明年七月十五。” 天云看着林家三人，诚恳的说道。 林家三人闻言，觉得天云的话也有道理，虽说失望，但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影响了儿子，想到明年说不好还能见上儿子一面，心底还是升起一丝希望。 “天太晚了，大家都去早点休息吧。” 天云看着林家三人的表情，知道他们想通了，婉转的表达着想要休息的意思。 众人客气一番后，各自回去了。 第22章 林若斌的心思 “哥哥，芊芊去哪儿了？我还想跟她玩呢。” 早点摊上，熙熙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捏着要油条，对天云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过几天应该会回来吧。” 天云喝了口豆浆，回道。 “哼...，啊呜。” 熙熙显然对天云的答复不满意，瞪了他一眼，一口咬在油条上。 天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轻笑出声，督促她快点吃，已经快要到上班时间了。 芊芊昨天晚上情绪很低沉，显得闷闷不乐，或许是林华的事刺激到了她，天云感受到她的难过，小心的安抚她。 天快亮了，她突然告诉天云，她想要去找妈妈。 天云问了她家里的情况，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在大河市，连父母名字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死去，只知道很久很久。 想到她已经是鬼了，虽然不知道她游荡人间多久了，但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想来应该也没问题。 就算有问题，自己第一时间也能感应到，索性就由她去，叮嘱她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跑回来。 “诶，你还没走？” 天云抱着熙熙走出城中村，遇到了林若斌，好奇地问道。 “大师，我想请您吃顿饭，真心的感谢您。呐，这个是送给小朋友的。” 林若斌拘束的说着，说完将手上的娃哈哈和芭比娃娃递给天云。 天云推辞一番，看到熙熙在旁边希冀的眼神，想着不是太贵的东西，勉强收下，顺手将芭比娃娃递给熙熙，熙熙接到芭比娃娃，马上抱在怀里，兴奋的连蹦带跳围着天云和林若斌转圈。 “熙熙，谢谢林叔叔......。” 天云说完后感觉有点不大对，怔了怔。 “谢谢林叔叔，我好喜欢这个呢。” 熙熙兴奋得连比带划的大声嚷嚷道。 林若斌看到天云怔神的表情，拘束的心情也消散些许，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可接近的高人，心情轻松，说话也没那么小心了。 “不用谢，熙熙小朋友。” 林若斌说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吃饭就不用了，大家都认识了，你也别叫我大师了，叫我天云就行，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联系我就行。” 天云看着他和熙熙的互动，微笑着说道。 天云心里也清楚他的小九九，但也没反感，商人逐利很正常，他要不是有这本事，林若斌这种人平常连看他一眼都嫌浪费时间，哪会如此讨好，利益社会免不了这些。 “好的，天云，哈哈哈......，你现在是要去哪儿？” 林若斌从善如流，随口问道。 “哦，我在那边工地上班。” “嗯？......工地也挺好的，不过你没想过干点别的？” “别的也不会干，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间差不多了，下次再聊，我要去上班了。” 天云说着便牵起熙熙迈步向工地走去。 林若斌愣了愣，随后跟了上去。 “天云，凭你的本事，你怎么不开个店？专门帮那些思念亡者的生人，替他们完成心愿，收入应该很可观。” 天云听到林若斌的话，脚步顿了顿，扭头看了林若斌一眼，回头笑了笑。 “想法挺好，没钱，不考虑了。” “哈哈哈......，我有钱，哥...，哦，不是，天云，我可以帮你。” 林若斌豪爽一笑说着，本能的自称哥，反应过来后立马改口。 “斌哥，谢谢你的好意，无功不受禄，我到了，先这样吧，再联系。” 天云顺口回道，看到工地大门后，止住话头。 “哈哈哈......，没事，天云。那你先去上班吧，走了，小熙熙再见哦。” 林若斌开心的回道，挥手和天云还有熙熙再见。 “再见。” “林叔叔再见。” 天云和熙熙挥手和林若斌再见后，转身向工地走去。 ...... “师傅，您好，我找一下天云。” 林若斌走进工地，拉着一个工人问道。 工人师傅打量了一下他，一身的高档休闲装，淡青色的裤子配米白色的polo衫，脚蹬一双卡其色休闲皮鞋，长得挺富态，一看就是体面人。 “哦，他就在那边，正吃饭呢，喏...。” 工人师傅打量完后，手指着天云的方向说道。 “好嘞，谢谢您，师傅。” 林若斌微微弯腰向师傅致谢，说完便向天云走去。 工人师傅看着林若斌的背影笑笑，嘴里嘀咕着：“有钱人说话办事就是不一样，呵呵。” 天云正招呼着熙熙吃饭，两人还在研究讨论怎么吃，才能长的更高更肥，这样的高深话题。 林若斌突然闯入，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 熙熙把脸从饭碗里抬起，看到是早上送了芭比娃娃给她的叔叔，笑着回应了一句。 天云愣了愣，以为他还有事要找自己，客气地笑着招呼起来。 “吃了吗？要不要来点？我去给你打一碗。” “不用，我来就是想请你出去吃饭的，哈哈哈......。” 林若斌随手拿起二块砖头竖起，坐上后拍拍手上的灰，笑道。 二人一番你来我往，天云推辞不过，只得带上熙熙跟着他来到附近的一家本地菜餐厅，这不是天云不想走太远，照林若斌的意思，得去市中心高档餐厅。 三人坐定，天云也不再客气，给熙熙点了两个肉菜，林若斌一阵狂点，弄得天云都无语了。 席间，林若斌神秘的要求天云，饭后跟他去一个地方看看，天云一再婉拒，表示自己下午还要上班，林若斌反复游说，熙熙听林若斌说的神秘，也在一旁边起哄。 看到熙熙好奇的眼神，一时心软，来江城这么久了，还没带她去好好玩过呢，别的小孩子，正是到处撒野的时候，熙熙只能跟着他在工地，连玩伴都没有。 天云给刘天明打电话，请了半天假，挂断电话，熙熙知道要出去玩，开心极了，兴奋的摇头晃脑。 饭后二人坐着林若斌的车，来到离忘忧湖不远的一处幽静的院子，院子周围栽种一片竹林，一条弯曲的碎石小路涌向竹林深处。 熙熙下车后表现得很兴奋，牵着天云的手又蹦又跳的，二人跟着林若斌沿着竹林小路走进院门，招呼他俩请进后，熙熙既好奇又兴奋，使劲拉着天云往里走。 推开院子大门便看到一栋二层小楼，外观似仿古风样式，颇有一番古风韵味，院子里的葡萄架，青青的嫩叶，看着让人心生欢喜，还能看到一串串青色的葡萄，两边各栽种颗桃树，地下铺的青石砖，靠墙边堆着一排花盆，盆里盛开的花朵各式各样，五颜六色。 打开小楼大门，环顾四周，屋里阳光充足，青色地板砖与院子的青石砖遥相呼应，墙壁和吊顶都是木色调，屋里简单摆设着几张太师椅，显得文雅大方，楼上二间卧室和一间大客厅，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客厅、卧室都设置了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室内室外情景交融。 听着林若斌介绍着，天云以为这是他家，连连赞叹，林若斌闻言，更加得意，说得十分起劲。 第23章问心馆 “天云，你觉得在这里开店怎么样？” 林若斌问道。 天云被他问得有点懵，愣愣地回道：“这不是你家吗？再说我也不懂开店，你觉得好就行，这地方是不错。” “呵呵，不是，我是说这个地方，给你来开店。” “嗯？我开店？斌哥说笑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要走了。” 天云说着就牵着熙熙往外走。 这哪儿跟哪儿呀，天云有点被吓到了，林若斌上午的话，天云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现在放这么大个卫星。 “诶，诶诶，别啊，天云，你等等，先听我说。” 林若斌看到天云毫不犹豫往外走，知道自己殷勤过度，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道。 “斌哥，虽然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但看这阵势，我给不起。” 天云脚步不停的往外走，扭头对林若斌说道。 “不是，天云，这个是我老早就买下的地方，只是长期不在这边，房子就一直空在这，拿来给你开店也正好，你又帮了我大伯和我。” 林若斌极力地解释着，本来是好意，生怕天云误解了。 “斌哥，真的谢谢你，你的事是因果巧和，你大伯的事是机遇使然，而且我都收过报酬了。” 天云停下脚步真诚地向林若斌说道。 “呃...，是我孟浪了，我是真拿你当朋友，不过你还可以考虑一下，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考虑下熙熙，她还那么小，天天跟着你上工地，那样的环境也不利于她的成长。” 林若斌被天云真诚的话语，给整得有些感动了，推心置腹地说着。 天云听完林若斌的话，有点心动了，林若斌说的这些，他老早就想过了，只是当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现在也该给熙熙换个更好的环境了。 自从上次收到林若斌大伯的心愿时，心里就已经安定不少，土豪鬼不好找，活着的土豪应该还是好找的。 工地也只能干到这个月底了，到时要怎么办？与其到时被动找工作，不如成全与林若斌的机缘。 “天云......。” 林若斌见天云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小声道。 “不好意思，斌哥，刚才走神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这房子我租了。” 天云听到林若斌叫他，缓了缓神，笑着说道。 “天云，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你这是看不起我。” 林若斌佯装怒气说道。 “别介意，斌哥，交情归交情，各论各的，谢谢你这么帮我。” 天云缓缓地说道。 林若斌看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听得出他话语里的坚定，也没再说免费给他的话，二人一番拉扯论据，林若斌拼命压低价格，天云一个劲要多给，熙熙看到他俩聊得热闹，围着两人转圈，一个人傻乐。 最终以每月四千元的价格租了下来，又经过一番推辞，林若斌报出银行卡号，天云给他转了四万元。 林若斌表示要送他一块牌匾，天云欣然答应，他问起天云要提什么字上去，天云想了想后，淡淡的说出‘问心馆’，林若斌一口答应下来，没深究他为什么提这几个字。 三人一起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吃完饭后，林若斌坚持要送他俩回家，车内闲聊时，天云请他帮忙办一下营业执照和相关证件，林若斌二话没说应下来，还问到要不要买些办公家具这些，天云有自己的考虑，婉拒了他的热心，打算看情况再定，走前林若斌将钥匙给了天云。 “熙熙，刚才那房子漂亮吗？” 天云向熙熙问道。 “很好呀，我们以后是不是住那里了，嘻嘻...。” “对哦，你以后也不用去工地了，哥哥天天陪着你玩，好不好？” “哈哈哈......，好哇，哥哥最棒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等两天我们就搬过去。” ...... 天云抱着熙熙来到工地，简单地和刘天明说明了辞职情况，刘天明表示支持，问了他日后的打算，天云用其他理由搪塞过去了，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刘天明说，说自己是鬼差，专门引渡逗留人间鬼魂的，到时候刘天明肯定以为他是神经病。 刘天明带着他找到了工头，工头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毕竟工地呆着确实没什么前途，何况天云这么年轻，要了天云的银行卡号，言道，工资到时会给他发到卡里。 天云一再表示感谢后离开工地，带着熙熙前往超市开始大采购，没再省钱，一切按照熙熙的喜好购买了些零食和床上用品，至于城中村租房里的东西，天云不想要了。 天云提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连熙熙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袋子，袋子都到了她膝盖，她的脸又圆呼呼的，小短腿迈一步就踢下袋子，看起来圆滚滚的，天云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哈哈大笑，两人嬉闹着走到公交站台。 天云仔细的观看着站台提示牌，熙熙脖子挂个诺大的袋子，拉着天云的衣摆，仰着头学着天云的样子看着站牌，其实她也看不懂，只是看到天云在看，她跟着学罢了。 这好笑的一幕，看得站台等车的人们都乐疯了，还有人当场拿出手机开始拍起视频来。 熙熙像个人来疯似的，跟着这些人的要求摆起了poss，人们见她可爱，纷纷开始逗她好玩，有的还从兜里掏出零食塞到她脖子上的袋子里，有的人指责天云，让孩子脖子上挂那么重的袋子。 其实袋子不重，里面装的都是些薯片、饼干什么的，天云实在提不了那么多，觉得好玩才挂熙熙脖子上的。 天云看到站台的人叽叽喳喳地围着熙熙，有的人还上手捏她的脸，天云怕熙熙被捏疼，况且人又那么大，始终觉得不够安全。 于是带着熙熙走到公交站台不远处，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看两人大包小包，热心地下车帮他俩把东西放进后备厢，二人这才松口气坐进后排。 天云坐进后排便看到前排坐着的女人，女人双手合十，恭敬的喊了他一声‘鬼差大人’，他愣了愣。 司机一进车厢，眼光从副驾驶扫过，什么反应都没有，侧身问天云目的地，天云回过神来，报出院子的地址。 “师傅，您结婚了吗？” 天云看了看副驾驶坐着的女人，笑着问道 “嗨，我都快40了，孩子都有12岁了，哈哈哈...。” 司机开怀大笑着回应天云。 “那您和您妻子的感情应该很好呢，看您这么开朗。” “呃...，呵呵...我老婆都走了十年了，呵...不说了，不说了。” 司机师傅听到天云问起自己妻子，神情瞬间低落下来，笑着掩饰着，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 坐在副驾驶的女人看到司机师傅，沧桑的脸上带着丝悲痛的神色，满脸心疼地用手一个劲的去摸男人的脸，可惜都是徒劳，努力了几下，回过头，眼神悲切地看着天云，眼里满是渴望和痛苦。 第24章芊芊归来 出租车平稳的行驶到院子门前的竹林处，司机热心地下车，帮天云拎着袋子，一起进了院子。 天云对司机师傅心生好感，招呼着师傅在大厅坐下，又从袋子里拿出超市买的矿泉水，示意他喝口水歇歇，师傅连连致谢，摆手婉拒。 一直跟随师傅身后的女人，焦急地走到天云身边看着他，一会儿又看看师傅，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 天云看着还在袋子里翻找着零食的熙熙，示意她拿一袋零食先上楼去玩，转头招手示意司机师傅等等，师傅看到天云奇怪的态度，有些好奇地听他话，坐在了椅子上，毕竟车费都还没付呢。 “你是在担心报酬吗？如果是报酬，你大可不必担心，就拿刚才的车费作报酬也可以。” 天云侧身对着女人温和地说道。 女人眼里含着泪，咬着嘴唇，感激的点点头。 天云张开手掌，笔记本出现，翻开笔记。 姓名：李小婉 年龄：29岁 心愿：想抱抱丈夫，和丈夫说说话。 报酬：xx路至xx路的出租车费30元。 司机师傅听到天云说什么报酬，车费，心里还有点疑惑，准备起身找他拿完车费早点回去。 天云确认信息后，没管师傅的反应，挥手一招，灯笼提手柄捏在了他的手上，伸手轻点两下，侧身向女人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司机师傅。 司机师傅刚站起身，看到天云奇怪的动作，手里突然出现一个小灯笼，还没来得及惊讶，便看到向自己缓步走来的女人，一时间睁大眼睛呆在原地。 女人还是十年前那张脸，依旧那么美，明明很熟悉，却显得那么陌生。 十年来反复出现在梦中的女人，他已记不清有多少次午夜梦回，被泪水打湿的枕头像是刚洗完，还未晾晒，已记不清女人刚走的那几年，孩子哭着喊着要妈妈时，他的无助和伤心，已记不清多少次因为思念亡妻而整夜失眠，记不清多少次看到亡妻的照片而崩溃大哭，太多记不清了，慢慢地就麻木了，只有偶尔对着女人的照片默默地分享儿子的成长和对她的思念。 女人走的这些年，他的心也被女人带走了，一个人既当妈又当爹的抚养儿子长大，从此再也不去打牌，不去外面喝酒，像变了个人似的，眼里只有对亡妻的思念和对儿子责任。 男人站着不敢动，生怕一动，眼前的女人就消失，脸上出现痛苦之色，似又带着惊喜，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她，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脸庞也没察觉。 李小婉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到男人跟前，无声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流，手摸到男人的脸时，心里感叹道：“真好”。 李小婉流着泪，深情地望着男人，双手慢慢摩娑着男人的脸庞，终于哭出声来，双手狠狠搂住男人脖子，恨不能把自己揉进男人的心里，把脸埋在男人的脖颈，嚎啕大哭。 “小...婉，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活过来......。” 男人一动不动，感受着怀里妻子身上传过来的体温，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似梦又不像梦，眼睛无神的瞪着，呆呆地说道。 “是我，建国，真的是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李小婉迷失在男人宽阔的胸膛里，不愿意抬头，闭着眼睛哽咽地说道。 “老婆，你...你...呜......。” 男人不再去想是不是梦，双手搂着妻子，大哭起来，结巴的说着。 天云看着眼前的夫妻，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出大厅，抬头望着明月，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大厅内，夫妻俩互诉衷肠，相互依靠着，坐在太师椅上。 “老婆，你这是......。” “我已经死了，只是临死前还一直记挂着你，因为心愿未了，才一直逗留在人间。” “呜...，老婆，都怪我不好，我不该骂你，我......。” 男人刚停顿的哭泣，想到老婆因为产后抑郁自杀时都还在心中牵挂着自己，变得泣不成声。 “建国，你别自责了啊，这些年我都看到了，怪我太冲动。” 李小婉深情地双手挽着男人的头，紧挨着他的脸，温柔地呢喃道。 “你...你...不会再走了吧？” 男人抱着妻子，小心的问道，问完心脏的跳动都慢了半拍，他很想听到妻子说自己不走了，活过来了，哪怕眼前的一切是一场梦，对男人来说，也是一场幸福的美梦。 李小婉苦笑一声，脸上既有悲痛也有解脱，还有对丈夫的不舍，张了张嘴，低下头轻声哭泣。 “我不管了，不管是不是梦，我都不愿醒来。” 男人喃喃自语道。 他感觉今天的经历实在是超出他想像，妻子十年前就已经死去，可看着眼前的妻子，又觉得那么的真实。 夫妻俩人相互搂抱着不说话，生怕破坏了眼下的幸福时刻。 李小婉看着自己的身躯开始忽闪忽闪，知道自己心愿已了，时间快到了，该赴黄泉地府了，便挣扎着站起身来，吻了一下男人，男人也跟着站起来。 “建国，我时间到了，我走后希望你能再找一个，不要一个人，呜...，我...若有来生，我还想嫁给...你。” 男人听到妻子的话，心里莫名一紧，慌忙的一把抱向妻子，手还在半空中，便看到妻子的身体慢慢变成一缕缕烟雾，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不是真的，这是我做梦，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男人手还保持着，看着妻子消失的地方，状若疯颠，喃喃道。 天云走进屋内，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注视着他不说话，男人和天云对视着，眼神慢慢地变得清明。 “呜...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男人清醒过来后，蹲下身子，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一切自有定数，若是明年七月十五，她还未进入轮回，你可来找我，我让你夫妻相见。” 天云低头拍了拍男人，淡淡地说道。 “嗯？您......。” 男人听到天云的话，激动的站起身，惊喜的看着天云。 “你的妻子早已离世多年，你刚才也不是梦，要不是她临死的心愿执着，你今天也见不到她，要知道人是看不见鬼魂的，这些年她徘徊在你身边，你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说话，她只能孤零零的守着你，也没有人能和她交流......。 天云看着崩溃大哭的男人，心中暗自懊恼，说这些干嘛，缓缓神后，开口道：“逝者已已，你别太过伤心，她也不愿看到你这样。” “对对对，我不伤心，明年还能见到她，我不哭...，谢谢您，呜...。” 男人用手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不用谢，为亡者引路是我的职责，你先坐坐再走吧。” 天云说着便准备扶男人坐下。 “不用了，谢谢您，我先走了。” 男人情绪低落的摇摇头，说完便麻木地迈着腿向院子外走去。 天云收起灯笼，看着男人伤心的背影，心里也跟着莫名地难过，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坐在椅子上发愣。 “哥哥，你是不是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呜......。” 熙熙刚才一直默默蹲在楼梯处看着，直到男人走后，看到哥哥难过的表情，也跟着难过起来，跑到他跟前，拍打着他的腿，难过的说道。 “我很听话，一直在楼上，我想找你玩，刚刚才下来的。” “呵呵...，你真是个小机灵，走，哥哥带你铺床，早点睡觉觉喽。” 天云低下头看到熙熙靠在他的腿上抬头望着他，察觉到熙熙的难过，马上抱起她，欢快地说道。 “咯咯咯......。” 对于小孩子来说，大人高兴了，她就高兴了。 天云抱着她锁好院门和房门，给房间换好新买的床上用品，一把抓过还在蹦跳着玩床单的熙熙，扛着她来到卫生间，好不容易才给她洗完澡，天云不由得感叹，孩子越大越调皮。 “大人哥哥，我...来了。” 天云刚洗完澡，走出卫生间，准备去睡觉，看到芊芊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弱弱的对他说着。 “呵呵，小芊芊啊，来，到哥哥这里来。” 天云看着她一幅弱小可欺的小模样，心疼地摸摸她的头，笑呵呵的说道，一把抱起她，顺手拿出小灯笼，轻点两下。 “熙熙，你看是谁来了？” 天云抱着芊芊走进卧室，搞怪地对熙熙说道，说着蹲下身来放下芊芊。 “呀，芊芊，哈哈哈。” 熙熙一脸惊讶的看着芊芊，小短腿在床上快速的划动几下就到了床边，‘吡溜’一下滑下床，跑到芊芊面前抱住她。 芊芊感受到小伙伴的热情，脸色也慢慢舒缓下来，害羞的回应着熙熙的拥抱。 天云看着眼前两个小小的人儿相互拥抱着，心底涌起一股甜意。 第25章众生 一个星期后，天云牵着熙熙站在城北幼儿园的门口，四处环顾了一圈，低头看向熙熙。 “熙熙，怎么样？哈哈哈...。” “可是我不想上幼儿园呢，我还想陪你玩。” 熙熙拉着天云的手摇晃两下，低下头瘪瘪嘴，不悦地说道。 “呵呵，熙熙你是不是怕在里面没人和你玩？” 天云蹲下身，扶着她的肩膀，轻缓地说着。 熙熙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天云也没催她，只是笑着望她，过了一会儿，她才微微点点头，有些委屈地抬起头，似乎在质问天云，干嘛总问这些人家不想回答的问题呢，小孩子又不能撒谎。 “呐，你今天表现的很乖乖，可以吃一根棒棒糖，给你。” 天云看到她像个小受气包，呵呵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熙熙看到棒棒糖，马上喜笑颜开，接过棒棒糖，笑咪咪地向天云道谢。 芊芊在一旁看得羡慕不已，往天云身边靠了靠，天云转过身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哥哥，你在干嘛呀？” 熙熙看他奇怪地把手放在半空中，疑惑地问道。 天云还没反应，芊芊顿时乐了，搞怪地对着熙熙扮鬼脸，围着她转圈圈，不时的咯咯直笑，天云的眼神跟着芊芊的动作转来转去。 熙熙见天云不理她，还打量着她，心里有点来气，双手插腰，嘴里还露出棒棒糖的小塑料棒，两侧小脸蛋鼓着，像是嘴里塞满了食物的小仓鼠，气呼呼的说道：“哼，大笨蛋，泥在不泥窝，窝打泥哦。” 天云好笑地一把抱过她，搂在怀里故意亲得她满脸口水，芊芊看到好玩也加入进来，双手搂着天云的脖子，挂在他的后背，咯咯地笑着，只是熙熙听不到，也看不到她。 熙熙快要气疯了，张牙舞爪‘嗷呜嗷呜’对着天云一顿乱啃，双手还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口水，天云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得喘不过气来，顾不来抵挡熙熙的口水攻击。 路过的行人看到他俩的嬉闹，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天云尴尬地微笑回应，微微喘口气，扭头笑着示意芊芊下来，任由熙熙啃咬了他两口，哄劝着离开了幼儿园。 这几天给熙熙找幼儿园时，芊芊一直跟在天云和熙熙身边，芊芊不让天云点起灯笼，天云知道她怕陌生人，也就由着她。 天云一问起芊芊的死因，她就显得很恐惧，身体像打摆子似的开始颤抖，身形都变得一闪一闪的，要不是天云在她身边，估计她又不知道要闪现到那个角落里去。 天云再也不敢多问，她连家在哪儿也说不清，天云只得放弃询问她的家庭情况，待日后另行他计。 ...... 夜幕降临，宁静的夜空中，美丽的月亮像一个白玉盘挂在天空中，周边繁星点点，像一颗颗珍贵的宝石。 芊芊回到院子让天云点亮灯笼显出身形，此刻正和熙熙一起疯闹着满院子跑，追逐着萤火虫，两人像是探险，一会儿这里扒扒，那里瞧瞧，一会儿又高声唱着不着调了歌，院子里全是她俩银铃般的笑声。 听在天云的耳朵里像是两只小肥鸡在那里咯咯咯，呵呵呵，天云平静的看着她俩玩闹的身影，露出淡淡的笑容。 天云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盛夏的夜空，心头莫名泛起浓浓的思念。 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很多夏天的夜晚，奶奶都会坐在老家大槐树下，他搬个小马扎靠坐在奶奶的腿边，奶奶轻摇着蒲扇替他驱赶着蚊子。 奶奶总会给他讲一些民间传说小故事，他总会问很多千奇百怪的问题，还让奶奶给他找找神仙，让他每天都不用上学，天天没有家庭作业，奶奶总是微笑着抚摸他的头，笑笑不说话。 回忆起奶奶慈祥的脸庞，宁静的笑容，心里一酸，泪水缓缓地从眼角流下，天云担心熙熙看到，用手指轻轻拭去脸上泪渍。 奶奶，你和爸爸妈妈到底在哪儿呀？为什么在黄泉地府里找不到你？我和熙熙好想你们，天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天云自从在地府找到林华，完成林春生的心愿后，多次在熙熙睡下后，去黄泉地府找过几次奶奶和爸爸妈妈，连马面都应他的要求，反复找了好几遍，愣是没有，也没去轮回，像是消失在天地间。 随着失望越多，心中的疑惑也增多，奶奶和爸爸妈妈消失的事，像个迷团压在天云心中。 两小小家伙在院子里疯累了，一边一个爬到天云的腿上，靠在他怀里，天云无奈的扛起她俩进屋，给她俩洗完澡后，两个小家伙一边抱一只手，依偎在天云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嗯？这里是什么地方？” 天云迷茫地打量着四周，暗暗心里嘀咕着。 他能感觉到自己是在梦中，可这环境太真实，自己明明是睡着了，却突然地出现在了这里。 周围一片荒芜，风吹在身上寒凉刺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白，天空是黑黝黝的，地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还有很多杂草和树桩，有的地方还留着斑驳的黑色液体，似乎有点像血迹，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呜咽声，如同传说中的修罗场。 人总是会对未知感到恐惧，而这阴森的环境，天云更加喜欢黄泉地府，一股凉气直冲脑门，冷汗瞬间下来，他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惧意，闭上眼睛，极力逼迫自己醒来。 “你在害怕？” 一道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声音里充满庄严肃穆，声势不减地直冲心底，忍不住让人跪地膜拜 天云感受着声音里的威严，双手紧握，颤抖着慢慢直起身体，假装淡定地闭上眼，沉重地呼吸却出卖了他，忽然一阵恼怒涌上心头。 “你是谁？” 天云愤怒的冲着四周大声喊道，周围发出阵阵回音，犹如汹涌的波涛，从四面八方传回他的耳中。 “呵呵，我是你，你是我，我是众生。” “什么你你我我的，少装神弄鬼，出来呀！别躲着。” 天云状若疯颠地四处狂奔，用力嘶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惧。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为无为，则无不治......，此处便是你心。” 一道道人影浮现在天云四周，缓缓的走向天云，步调一致，声音统一，走到天云跟前时，所有人影合为一体。 天云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此刻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能看得到就好’，天云心里想着，人也慢慢冷静下来。 天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二人彼此沉默对视，时间慢慢流逝，天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远处天边黑暗的天空忽然被撕开一条条裂缝，光束照亮的地方迅速长满艳丽的花草，树根慢慢开始发芽生长，一个一个的沆洞在慢慢变平，杂草变得枯萎，直至消失在地面。 “哥哥，呜...哥哥，我好害怕......。” 声音空旷久远，从一条条裂缝中传来。 “你该走了......。” 自称‘众生’的人缓缓开口说道， 天云睁开眼便看到泪眼模糊的熙熙和瑟瑟发抖的芊芊，一人坐一边在他身侧，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顾不得多想，慌忙坐起身来，将两个小家伙搂在怀中，脸颊碰着她俩的额头，轻轻抚摸着还在哽咽的熙熙后背。 熙熙挣扎开天云的怀抱，站起身搂着天云脖子，伏在他的肩膀上，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打着嗝。 天云感觉她的身子有些凉，抓过被子披在她身上，侧头看了看芊芊，她脸上的惊恐还未消退，看着天云有些畏惧，最终还是乖乖的缩进天云怀里披上被子。 “哥哥，你是不是也要死了？呜...我是不是没哥哥了？” “奶奶他们都死...了，呜...你...要是死了，就只有熙熙一个人了。” “哥哥，你不要死，我好害怕......哇...你...不...要死。” “我很听话，乖乖的，你不要死好不好？呜......。” “求求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哥哥，你不要死。” “我只有哥哥了，哥哥，我好想奶奶，好想爸爸妈妈......。” 天云听着熙熙断断续续的说话，明白是刚才在梦里大喊大叫，醒不过来，吓到她了，瞬间泪崩，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地抱住熙熙，嗓子眼堵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传来阵阵刺痛，五脏六腑似被架在火上烤。 芊芊感受着房间中悲痛的情绪，也跟着大哭起来。 第26章芊芊找妈妈 江城市驶往大河市的列车上，熙熙乖乖地坐在天云怀里，无精打采的拨弄着天云的手指，眼神显得忧郁而悲伤，不时有泪水滑落。 芊芊看着熙熙模样，心中难过，也跟着在一旁抹着眼泪。 昨天晚上受到熙熙和天云的影响，芊芊哭过之后，忽然想起爸爸的名字和自己老家的住址，吞吞吐吐的告诉了天云。 天云看着伤心不已的熙熙，想着最近也没接到心愿，不如趁此机会带熙熙出去散散心，也能帮助芊芊找到妈妈，一举两得。 想到就做，用手机查找了下芊芊说的地址，提前在网上买好车票，当晚就收拾好行李，也不敢睡了，守在因悲伤过度而睡着的熙熙床边，天一亮便带着熙熙和芊芊来到列车站，芊芊不愿点亮灯笼，一直以鬼魂状态跟在天云身后。 列车行驶了一会儿，售货员推着小货车路过，喊着‘瓜子、花生、八宝粥、水果’，也没能引起熙熙的关注，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看天云。 天云看着熙熙弱小无助的模样，心疼得眼眶酸涨，暗暗愤恨自己，做个梦而已，为什么在大喊大叫吓到熙熙，恨到深处，不由自主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芊芊有些懵懵的看着天云。 ‘啪’的一声脆响，周围的人们诧异的看向天云，好奇的打量着，有的人脸上还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熙熙在听到耳光声后，急忙挣扎着转过身，看到天云脸上的手印，惊吓得不敢说话，呆愣愣的看着天云。 众人看着天云和熙熙，见天云没有下一步动作，纷纷转过脸去，看向窗外，不再关注。 天云尴尬一笑，脸有些疼，摸了摸，干涩笑道：“刚刚有蚊子，我打蚊子，你信不信？” 熙熙惊奇地用手扒拉两下天云的脸，又拿起天云的手掌看了看，抬头看着天云，似乎在说‘没有蚊子呀’。 天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却比哭还难看，熙熙看着他奇怪的表情，脸上的神情松动一些，眼神有了些许色彩，抿嘴微微笑了笑。 看到熙熙的微笑，天云心中的阴霾瞬间散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窗外的阳光也不再刺眼，开心地抱着熙熙亲了亲。 芊芊也学着天云的样子，跑上前去亲熙熙，可她忘了自己现在是鬼魂状态，无法接触到熙熙，熙熙也看不到她，难过的看了天云一眼，缩进天云的怀里闷闷不乐。 熙熙不悦的用手背擦拭掉脸上的口水，‘哼’了一声，害羞扑进天去怀里拱了拱，天云旁若无人的呵呵笑着，引得周围众人也跟着哈哈笑起来，笑声音传染了整节车厢，旅途带来的沉闷也被人们的笑声冲散。 看来这一趟去大河市值了！ “尊敬的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大河北站，请在大河北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 列车厢里响起了到站的提示广播，车厢里顿时一阵喧哗，周围人们纷纷起身取下行李，天云护着熙熙的头，生怕别人撞到她，看了看芊芊，笑了笑，倒是不用担心芊芊。 车辆到站，等到下车的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取下行李，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一背包，里面就几件衣服，随手背在后背，抱着熙熙慢慢下了车，不时地回头示意芊芊跟上。 出站后，天云挑选了家看起来很干净的餐厅。 “哇，烤鸡耶，看起来好好吃哦，熙熙，要不要来一份？” 天云指着菜单上诱人的食物图片，语气夸张的说道。 坐在天云旁边的熙熙咽了咽口水，望着天云点点头。 菜一上桌，天云撕下一个大鸡腿递给熙熙，看她吃得满嘴流油，高兴地在一旁给她夹着菜，一边用纸巾擦拭她的嘴角。 芊芊在旁边看得口水直流，多次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菜，每次都抓个空，泄气般的坐在天去边上，看着熙熙吃。 “要不你也来吃一点。” 天云见芊芊看着饭桌上的食物眼里放光，试探着说道。 芊芊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摇摇头，扭过头去，不再去看桌上的饭菜，不看熙熙大口大口的享受着美食，她宁愿不吃，也不想点亮灯笼出现在满是人的餐厅，那样她会感到害怕。 吃饱后，熙熙的精神状态更加好了，脸上开始丰富多彩，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和天云有说有笑的聊起来。 ...... “芊芊，这里有印象吗？” 天云牵着熙熙，看着几乎没有行人，破破烂烂的乡镇街道指了指，对着芊芊问道。 芊芊疑惑的朝四周望了望，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委屈地看向天云。 “哥哥，芊芊在哪里？她是不是又变回来了？我想和她玩。” 熙熙抬头看着天云，开心地说道。 天云闻言看向芊芊，芊芊还是摇摇头，一声不吭的转过头朝街道走去。 天云冲熙熙做出抱歉的笑容，耸耸肩，表示办不到。 熙熙看到天云的动作，失望的垂下眼皮，低头踢起路上的小石子。 天云只得抱起熙熙，跟上芊芊的脚步，边走边扮起鬼脸逗熙熙开心。 “是这里，是这里，大人哥哥。” 芊芊开心得又蹦又跳，指着面前的十分破旧的二层小楼房，回头对着天云高兴得大声喊道。 天云看到一楼门头还挂着‘粮油副食’的招牌，应该是商铺，笑呵呵的紧走两步，走到平房门前站定，缓了缓，看了眼芊芊，见她不停地冲自己点头，牵着熙熙迈步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秦勇在吗？” 天云走到店门口，礼貌地向店内坐着玩手机的男人问道。说完还看向芊芊，芊芊摇摇头，天云顿时会意。 “你找他干嘛？你是干什么的？” 看起来像是店主的男人放下手机回问道，脸上写满警惕。 “呵呵，这样，您记下我的号码，我叫天云，您转达下秦勇，就说是秦芊芊找他。” 天云见店主的语气，似乎认识秦勇，只得婉转地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店主嗯了一声，记下天云的号码，又低下头玩起手机。 天云笑了笑，道谢完，带着熙熙开始逛街，芊芊失落的跟在他俩身后，泪水蓄满眼眶。 “芊芊，别难过了，我一定帮你找到妈妈。” 天云不用回头都能知道小家伙的伤心，用意念和芊芊交流着。 “嗯，我不难过，谢谢你，大人哥哥。” “哈哈哈，还说不难过，都快哭成小花猫了呢。” “我不哭，不难过。” ...... 第27章芊芊 大河市中心万千集团大楼总部，秦勇听完公司物业部负责人的汇报，愣了愣神，心中油然升起一腔怒火，脸色变得铁青，怒气冲冲的看着物业部负责人。 “滚...。” 物业部负责人看到秦勇怒火滔天的样子，有点被吓到，连忙急走两步出了办公室，搞不明白平时和和气气的老板今天怎么了，一听到秦芊芊的名字就发狂了。 秦勇听到关门声，情绪再也崩不住，站起身双手扫过办公桌，‘哗...呯...呯...’桌上的物品连同电脑全被摔落在地，睁着通红的双眼，眼泪不停地流，发疯似的咆哮着，回头狠狠用拳头砸向墙面，墙壁上一时间到处都是血迹。 办公室外，众人听到董事长办公室内的动静，不明白老板怎么了，都感到很诧异，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最后还是董事长办公室套间内的男秘书偷偷地开了条门缝，看了一眼就马上合上门，转身闭口不语。 众人纷纷回到工作岗位，八卦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咔嚓’一声脆响，秦勇停下挥拳动作，垂下手臂，没去看手上的伤势，缓缓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表情麻木的盯着前方，嘴唇微微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我可怜的芊芊...死了都要被你们这些狗日的拿来骗钱，呜......。” “芊芊，是爸爸不好......，都怪我...呜...，爸...爸已经给你报...仇了。” “芊...芊，爸爸好想你，我好悔啊！啊...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啊...。” “他们该死，所有人都该死.....，呜...芊...芊。” 秦勇语无伦次的说着，看起来疯疯颠颠的，双手抱着头坐地上，身上的西装和裤子上都是污渍，还能看到洒落在上面的血迹，地面上一片儿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文件和电脑零件的碎片。 ...... 天云带着熙熙在乡镇上逛了一圈，买了点零食给她吃，没一会儿熙熙便累了，向他撒娇，非要骑马马，只得如她所愿，蹲下身子抱到肩膀上，芊芊在一旁看得羡慕不已，渴望地看向天云，天云呵呵一笑，抱起芊芊。 “哥哥，你的手怎么了？” 熙熙看到天云手似像搂着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有，奇怪的问道。 “呵呵，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小屁孩一个。” “我反弹，哼，你是大屁孩，大坏蛋，臭哥哥。” 熙熙的注意力马上转到小屁孩的问题上来，和他争论起来。 天云看着被带歪的熙熙开心地笑着，时不时的反弹，两人反弹来反弹去，把芊芊也给逗乐了，哈哈大笑着。 芊芊笑着笑着，眼泪像奔流的河水，哗啦啦的流得满脸都是，可神情没半点悲伤。 天云用意念向芊芊奇怪的问道：“芊芊，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呃...肚肚有点疼，不是我要哭的。” 芊芊挠挠头说道，又指了指心脏的地方，解释了一下。 “哦，那你想不想出来和熙熙玩呀？” “我想，可是......人太多了，我不要。” “呃...好吧。” 天云只好结束和她的交流，熙熙见天云好一会儿都没理她，不开心的扭了扭屁股，双手紧了紧天云的脑袋，用嘴巴咬着他的头发玩。 ‘哈哈哈’天云哭笑不得，小心的看着路，慢慢闲逛。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打电话过来？看来有点失算呀，郁闷。”天云心里暗暗嘀咕着。 “诶，大姐，向你打听个事，你认识那边粮油铺的秦勇吗？” 天云买了瓶矿泉水打开后递给熙熙，手指着远处二层小楼，随口问道。 “粮油铺秦勇？”小店大姐走出店内顺着天云手指的方向望了望，笑着对他说道：“什么粮油铺，哈哈哈，你说的那个房子是秦勇的，不过人家可是大老板哦，万千集团知道不？他就是万千集团的大老板，就住我们镇上。” 看着自豪地大姐笑了笑，又买了几根棒棒糖，继续向她打听关于万千集团和秦勇的事。 大姐也是谈兴甚浓，最后也不管天云问没问，一股脑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全说给天云听，还加了些自己的杜撰，说的眉飞色舞，就差把自己说成是秦勇的老婆了。 天云无奈的听着，看着大姐的劲头，似乎没个三两个小时停不下来，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出了小店，擦了把汗，这大姐也太能聊了。 搞清楚了万千集团的地址后，天云问了问芊芊的意见，见她低头沉默不语，也没再多问，掏出手机查找了下去万千集团的路线，带着两个小家伙去镇上车站买了去大河市的车票。 ...... 另一边。 董事长办公室外的男秘书听到里面没动静了，踌躇了片刻，走到套间窗户边上掏出手机，小声的和电话那头交流起来。 “范阿姨，董事长今天情绪有点不对，您看您能不能过来一下。” 电话那头的范雪睛听到丈夫秘书没头没脑的话，怔了怔，开口道：“小孙，他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呼......，是这样的范阿姨，刚才物业部负责人进去找董事长汇报工作，出来后，董事长就开始在办公室咂东西，还哭喊着......哦，我想起来了，是喊的‘芊芊，还有...女儿’......。” “你停一下，你说他喊芊芊？秦芊芊？” “是的，范阿姨，后来我找物业部负责人了解过情况，今天中午时，董事长老家那边的人，打电话到物业部，说一个自称天云的人，留下信息说是秦芊芊找董事长......。” “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在公司乱传，我现在就过来，谢谢你啊，小孙。” 范雪晴挂断电话，起身换完衣服，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 马路上的车流量不大，范雪晴一路风驰电掣，边开车边用蓝牙耳机给秦勇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接，想想还是算了，没给女儿秦茹打电话。 没一会儿就到了万千集团大楼地下停车场，匆忙停好车后，急急忙忙的跑进电梯。 第28章芊芊（二） 范雪睛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闻到一股血腥味，心脏猛的提了起来，缓缓走进去。 丈夫瘫坐在地上，靠在办公桌板下，脸色惨白，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上，手上还流着血，右手的手指骨头都露了出来，衣服上还残留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裤子皱巴巴的，上面还能看到大片未干的血迹，地板上零零散散的文件和电脑零件碎片让她无处下脚， 看到丈夫双眼没有焦距，显得有些呆滞地看着地面，连她打开门进来都没察觉，范雪晴的心揪了起来，扔掉提在手上的包，急切的飞快两步走到丈夫身边蹲下，双手抱着他的头大哭起来。 “勇哥，呜...你这是怎么了？别这样折磨自己呀！呜......。” 范雪晴看着丈夫的惨状，崩溃的哭喊着，情不自禁的唤起夫妻间的呢称。 “呜......，没人怪你，都怪我没看好芊芊，呜...。” 秦勇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用手缓缓推了推范雪晴，范雪晴感觉到丈夫的动作，放开他的脑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不说话，秦勇看了看她，没吱声，挣扎着想站起来，范雪晴赶紧搀扶着帮他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秦勇有气无力的说道，声音中带着情绪发泄后的沙哑。 范雪晴只是呜呜的哭着，一手扶着他，一手擦着脸上的泪水。 “扶我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吧，我没力气了。” 秦勇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嗯，你慢点...，老公，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呜...你手上还流着血。” 范雪晴扶着丈夫慢慢向沙发走去，看着他的手哭着说道。 二人缓缓地挪到沙发上坐定，秦勇看到一片狼藉的办公室，苦笑着摇摇头，看到妻子还在呜呜的哭着流泪，伸手用手背帮她擦了擦。 “我先休息一会儿再去，死不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不要说这些。” 范雪晴打断丈夫的话，快速的说道。 “唉！......等小茹明天回来，我们一起回老家看看......。” 秦勇本想和她说说今天的事，想想还是不说了，免得她也跟着伤心。 “好久没回老家了，该去看看......了，镇上的......。” 夫妻俩默契的避开芊芊两个字，范雪晴为了分散丈夫的注意力，说起了老家的事，秦勇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妻子说着，并不发表意见。 ...... “老公，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范雪晴和丈夫聊了好久，看得昏昏欲睡的丈夫，既心疼又担忧地说道。 秦勇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妻子一脸的焦急，点点头，示意扶他起来，范雪晴赶忙扶住他胳膊，慢慢站起来。 “芊芊......。” 天云牵着熙熙和提着灯笼的芊芊，诡异的出现在秦勇办公室门后，侧头看向芊芊，话没说完便看到芊芊泪流满面的看着秦勇和范雪晴，便没再说话。 熙熙还沉浸在穿墙而过的兴奋中，看什么都好奇，正要和芊芊分享喜悦，看到芊芊满脸泪水，感受到气氛的异常，忙闭上嘴巴，顺着芊芊的目光看了看办公室的两人，身子紧繃着往天云身边靠了靠，抓起他的衣角。 芊芊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天云，天云收回灯笼，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符咒，打了个手势，符咒消失在芊芊身上。 看着芊芊的身形慢慢显现出来，天云拉着熙熙离开了，熙熙还在好奇的回头看着芊芊，好神奇的感觉。 “爸爸...妈妈...呜......。” 芊芊站在门后，喊了两声就哭得说不出话来，定定的看着他俩。 “芊...芊芊？” 夫妻俩异口同声说着，说完还擦了擦眼睛，不可思异的看着芊芊。 秦勇反应最快，三两步便跨到芊芊跟前，蹲下身一把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真实的触感，泪如雨下。 范雪晴看到秦勇抱住芊芊，也反应过来，跟上前去抱住芊芊和丈夫嚎啕大哭。 办公室外站满了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吱声，今天太奇怪了，一会儿是董事长哭，老板娘进去后，又跟着一块儿哭。 “都散了，散了，快点回去工作。”男秘书挥了挥手说道，大家纷给看了看他，转身离去，毕竟人家是董事长秘书，不该管的闲事还是不要操心。 办公室内，范雪晴抱着芊芊放她腿上，坐在沙发上，秦勇坐另一侧痴痴的看着芊芊，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和手。 “芊芊，你是芊芊吗？......” 秦勇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听到‘不是’这两个字。 看着和女儿一模一样长相，连衣服都和女儿临死前穿得一模一样，他还记得当年是他把女儿的尸体用手，生生的从土里扒出来的，最后也是他亲手送到火葬场的，可眼前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梦，那也太真实了。 范雪晴抱着芊芊抺着眼泪，边哭边说：“别问了，呜...老公，这是我的芊芊。” 芊芊看了看爸爸，又仰头看了看妈妈，呆呆的望着地面，嗫嚅道：“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你们都不来找我，我好害怕那些坏人。” 秦勇紧闭着双眼，强忍着眼晴的酸胀感，扭过头去不敢看她。 范雪晴的泪水从见到芊芊那刻起就没停过，听到芊芊的话，泪水流得更急，把脸贴在她的头上。 “爸爸，妈妈，他们是坏蛋，他们不让我哭，不让我找你们。” “他们打得我好痛，我好想你们，他们不让我吃饭饭。” “爸爸，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好久，爸爸答应帮我打坏蛋的。” “下雨了好冷，我不敢哭，他们会打芊芊，明明就是他们打死的。” “我好想吃妈妈做的饭饭，我好想吃肉肉，谦谦哥哥给肉肉芊芊吃，他们也把他打死了呢。” “我看到好多人呢，就是没有看到爸爸妈妈，他们都嫌我臭臭，不帮我找妈妈。” “我找了你们好久呢，找了很久很久，我找不到家，好难过。” “妈妈，芊芊不臭臭，好多坏蛋用石头砸我，好疼呢......” 夫妻俩听着女儿语气淡淡的描述，范雪晴再也受不了了，崩溃的哭着声音都失真了：“芊...芊，妈妈求...求你了，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秦勇听到芊芊说坏蛋打得她好痛时，情绪就失控了，大脑已经失去控制，一直抱着头喃喃自语“我杀了他们，我报仇了，我报仇了......”，没听到范雪晴的话，把自己隔离在回忆中，完全沉浸在当年的场景。 第29章秦家往事 十五年前...... 1995年的大河市，改革开放初期，因为经济转型，很多国有企业倒闭，失业人群增多，社会开始变得动荡不安，人心浮动。 随着很多有识之士摆脱铁饭碗，投身于商海之中，社会上慢慢地掀起了‘下海’的浪潮，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是一个充满机遇和热血的年代，不时传出一夜致富的新闻，惹得人们议论纷纷，整个国内，所有人都在削尖了脑袋想着怎么挣钱。 秦勇也在这股浪潮里迷失，瞒着家人偷偷的拿了厂里的下岗补贴，留一笔钱和纸条开始了他的南下之旅。 等到父母看到纸条的时候，已找不到他了，父亲气的当场中风，母亲也病倒了。 范雪晴知道丈夫不是个冲动的人，在丈夫南下后，毅然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还要照顾好两个女儿和两位老人。 那些年，范雪晴一个人忙里忙外，每天早上凌晨4点开始制作早点和晚上出夜摊的食材，6点钟出摊，出摊前还要做好一家人的早餐放在锅里热着，由6岁的大女儿秦茹，照顾两位老人和3岁的小女儿秦芊芊的饮食，然后自己去上学。 范雪晴8点半左右匆匆收摊，换好衣服赶到厂里上班，到了中午就回到家里把午饭做好，安排两位老人的午餐，每次都是匆匆忙扒两口饭，就急急忙忙跑回厂里。 5点钟一下班就得赶紧回家做饭，等把饭做好，秦茹也带着秦芊芊回家了，一家人吃完饭后，范雪晴就推着小推车带着两个女儿出夜摊了。 每天只有在和两个女儿去往夜市路上的这点时间，才是范雪晴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 等到晚上9点多，没什么行人了，她才收摊带着两个女儿回家，还要花个把小时洗衣服和碗筷，打扫完卫生后才能上床睡觉。 范雪晴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连轴转了近一年，这一年不停歇的生活状态，让才满30岁的她落下了一身的病痛。 终于在秋季的某一天下班回家做饭时，晕倒在了厨房，大女儿发现妈妈晕倒了，吓得大哭，惊动了还在养病的两位老人，两位老人惊慌失措地喊人，和众人一起将她送到医院，大女儿秦茹紧抓着妈妈的衣袖也跟着去了，谁也没注意到吓得缩在墙角的秦芊芊。 秦芊芊见众人离开后，望着空荡无人，显得有些灰暗的的屋子，很害怕，于是躲进妈妈的房间，她以为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等到天越来越黑，她也越来越着急，越来越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后，见妈妈还是没有回来，便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出门找妈妈去了。 芊芊沿着马路没头没脑的走着，看见人就去问‘你看见我妈妈了吗？’，问了好多人，都没人告诉她妈妈在哪里，她难过地大哭，边哭边喊着妈妈。 深夜的马路上，小小的身影缓慢地步行着，晚饭还没吃的芊芊感到又冷又饿，听到路边猫狗的叫声，吓得大喊大叫，两只小短腿没有方向的到处乱跑。 范雪晴被送到医院后，医生仔细检查后告诉两位老人，她只是太累了，休息休息便好了，于是众人都回去了，只有秦茹和两位老人焦急地守在范雪晴的病床前。 范雪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有些慌了，她可没钱看医生，有这钱还不如给两位老人看病，买点好吃的给两个女儿吃。 她吓得赶紧起身要回家，两位老人极力地劝她躺下，在争执的过程中，范雪晴发现一直没看到小女儿秦芊芊，便向两位老人问道秦芊芊。 两位老人也是一愣，三人同时看向大女儿秦茹，秦茹吓得低头摇了摇，表示她也不知道。 范雪晴听到这个结果，想到秦芊芊一个人在家里，顿时抱起秦茹一路急奔回家，两位老人也担心秦芊芊，紧随其后跟上。 范雪晴回到家时，再也没看见秦芊芊，于是抱着秦茹焦急挨家挨户问着秦芊芊的下落，根据附近邻居提供的消息，沿着马路四处喊着秦芊芊的名字，秦茹也学着妈妈的样子跟着大喊。 两位老人腿脚慢，加上又是一身病，等到他们回到家时发现空无一人，问过邻居之后才知道孩子丢了，范雪晴抱着秦茹找孩子去了。 听完邻居的话，两位老人顿时气急攻心，既恼怒自己没用，又愧疚没看好孩子，来不及和邻居说什么便着急忙慌的也跟着出去找孩子。 一家人找了好久，范雪晴的声音都喊得嘶哑了，还是没能找到秦芊芊，急得蹲在地上，把头伏在交叉的手臂上大哭，秦茹看到妈妈大哭，也跟着难过地大哭。 小镇就这么点大，不一会儿两位老人就和范雪晴汇合到一起，两位老人看着伤心痛哭的范雪晴，心里又悔又疼，看到秦茹冷的蹲在地上直打颤，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忍着刺骨的寒意小心地劝慰着范雪晴。 范雪晴看到两位老人和他俩怀里的秦茹冻得瑟瑟发抖，哽咽着抺把眼泪，站起身搀扶着老人，一家四口挪动着沉重的步伐回家了。 两位老人当晚回到家躺下没多久便开始发高烧，为了不让范雪晴休息，忍着没吱声，一直拖到第二天早上范雪晴做好了早饭，叫两位老人起床时才发现两人已经晕迷过去。 一夜未眠的范雪晴叮嘱好秦茹，吃完饭自己好好去上学，接着去找邻居帮忙，将两位老人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完，开了药，叮嘱她几句，挂上点滴后，范雪晴才心力交碎的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勇哥啊，我快受不了了，真的好累，好想你早点回来’ ’芊芊不见了，爸妈躺在医院，我该怎么办？‘ 范雪晴默默地在心里念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脸色晦暗，表情麻木的注视着地板。 两位老人第二天早上先后醒过来，看着憔悴不堪的范雪晴心疼得不行，不顾她的劝阻，执意要回家。 第30章归来的秦勇 范雪晴接两位老人回到家，马不停蹄地赶到厂里请了一天假，回来后忙里忙外安置老人，老太太示意她别忙了，叮嘱她去趟派出所，让公安帮忙找找芊芊，芊芊走丢对老太太的打击很大，平时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她，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芊芊了。 今年4月才刚刚开始为期两年，轰轰烈烈的严打运动，路面上经常有警车呼啸而过，墙上、马路边等到处挂的条幅。 ‘严厉打击一切违法犯罪行为’ ‘拦路抢劫是犯罪，抓到枪毙’ ‘拐卖妇女儿童是死罪’ 派出所接到范雪晴的报案，显得很重视，详细询问了经过后，记下她的家庭住址便让她回家等消息。 秦勇的父亲在家躺了没多久便去世了，临死前还拉着范雪晴的手说辛苦她了，骂着不争气的儿子，死前还睁大双眼。 范雪晴伤心的操办完葬礼没两天，老太太也不行了，嘴里一直念着 ‘芊芊’ ‘我的小宝贝回来了吗？’ 老太太的意识开始模糊，将秦茹当成芊芊，断断续续的和她聊着，秦茹也乖乖地听妈妈的话哄着奶奶，老太太挺到晚上就走了。 周围邻居可怜范雪晴孤儿寡母，齐心协力帮她办好了两位老人的葬礼，范雪晴感受到邻里间的关怀，感动不已。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秦茹抱着范雪晴的手臂，头倚靠在她的腰上，语气低沉的小声说道。 范雪晴闻言低头看了看她，摸了摸她的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安静的家，似喃喃自语道：“妈妈也好想他，好想他早点回来。” “妈妈，妹妹不见了，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好不好？呜...。” “我好想芊芊，呜...妈妈...。” 秦茹抱着妈妈的腰边哭边说着。 范雪晴强大的神经在经过这几天的连续变故，已经变得很脆弱了，秦茹的哭声像催化剂，成为了压倒她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母女俩人抱在一起崩溃大哭 又过了二年后，1998年底春节，秦勇开着虎头奔兴高彩烈的回到家，推开门后看到破旧不堪的家愣住了，眼睛扫到还正在客厅吃饭的范雪晴和秦茹母女俩，母女俩也正打量着他，像是看陌生人。 秦勇看到母女饭桌上的两盘青菜和一小碟豆腐乳，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走进屋内缓缓停住脚步。 “雪晴，小茹，我...回来了。” 秦茹放下饭碗，飞奔到秦勇跟前，扑进他怀里，嘴里的米饭还未咽下，泪水行流了下来。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呜...。” 秦勇激动地搂着女儿，生怕她飞走了，哽咽着：“爸爸也想你，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 范雪晴淡淡地说完便低下头认真吃饭，没再看他。 秦茹拉着秦勇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眼妈妈后，转身跑到厨房拿起碗筷递到秦勇面前， “爸爸，吃饭吧。” “嗯，爸爸不饿，你先吃。”秦勇看着瘦弱得都能看到脸上的骨头的女儿，难过的小声说道，说完也不敢再看她，扭头打量下四周，看了看默默吃饭的范雪晴，嘴巴张了张又闭上，转头看着秦茹，迟疑地问道：“小茹，你爷爷奶奶，还有芊芊呢？他们去哪儿了？” 秦茹闻言，瘪着嘴低下了头，没吱声，刚停下的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直线垂落滴到碗里。 ‘呯...碰’ “呜...你一走就是三年，到处托人都找不到你，电话也不打一个过来，你回来干嘛？”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走得轻松，留我们孤儿寡母，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容易吗...我，你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问都不问我们...。” “秦勇，你就是个王八蛋...呜...王八蛋啊你....你好狠啊...。” 范雪晴听到秦勇的话，怒从心起，气得拿起碗狠狠的摔在桌上，满脸狰狞，鼓着通给的双眼，冲秦勇咆哮着吼道。 秦茹见妈妈凶狠地大喊大叫，有些吓到，也有些难过，于是走到她跟前抱着她的腰，大哭起来。 秦勇呆滞地挪动着脚步，走到范雪晴身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任凭她抓挠撕打，秦茹吓得夹在中间使劲伸手，想拦住妈妈的手，哭喊着‘妈妈，别打爸爸了，别打了’。 范雪晴终于打累了，趴在秦勇怀里抽泣，小声嗫嚅着：“你就是...王八蛋，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好累啊，怎么不早点回来...啊你...呜...。” “雪晴，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吧，我错了。” 秦勇搂着妻子心疼的说道，感受到怀里的妻子身上全是骨头，几乎感觉不到肉，心里的愧疚更深，恨不能自己打死自己，想像不出雪晴这几年怎么熬过来的。 “爸爸，芊芊走丢了，爷爷奶奶也死了，家里就只有我和妈妈了。” 秦茹看到妈妈不再打爸爸，想到爸爸刚才问起他们，仰头小声地说道，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小茹...你...刚才说什么？...爸爸没听清楚...你是说爷爷、奶奶...死了？芊芊...也不见了？” 秦勇听到秦茹的话，松开范雪晴，惊恐地看着秦茹说道，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秦茹看着爸爸点点头，没吱声，害怕得退后两步，她感觉爸爸现在的样子太吓人了，让她感到陌生。 “雪...晴，小茹说的...是...真...的吗？” 秦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抖着嘴唇，吞吞吐吐的好不容易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妻子，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不是’两个字。 范雪晴用无比凄凉的眼神对着他点了点头。 “哦，我没爸爸妈妈了.....小宝贝也没了...没了。” 秦勇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道。 “爸爸，你怎么了？呜...妈妈。” 秦茹看到爸爸倒在地上，吓得嚎啕大哭，蹲在爸爸身边用手摇着他的胳膊，伤心地看向妈妈。 范雪晴心碎地大哭，蹲下身去，用力地扶起他，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双手无意识的抚摸着，低头看着他。 “勇哥，你可不能倒啊，我和小茹不能没有你，呜...。” “小茹，你喊喊你爸爸，让他起来...。” 秦茹学着妈妈的样子，抱着秦勇的胳膊，大声喊着：“爸爸，快起来，爸爸...。” 第31章归来的秦勇（二） 秦勇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范雪晴讲述这三年来，家里的事，秦茹倚靠在他怀里。 “雪晴，带我去看看爹娘。” 秦勇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说道。 范雪晴担心地看了秦勇一眼，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起身牵起秦茹向屋外走去，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秦勇，见他低头跟着，呼了一口气，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秦茹将自己的小手塞进秦勇的手掌心，一家三口朝着坟地的方向走去。 乡下过年的气氛格外热闹，家家门前贴着喜庆的对联，讲究点的还会贴对门神，马路边上还有鞭炮炸过的残渣，入目所及，全是喜庆的红色。 秦勇看着街上喜庆的年味儿，心中越发悲凉，本是家庭团聚的日子，可自己家，已经被自己给活生生的折腾散了。 站在父母坟前，秦勇狠狠地，不停地抽着自己耳光，‘啪’‘啪’范雪晴和秦茹一人抱一条胳膊，还是没拦住他。 “爹，娘，儿子不孝，我后悔了。” “一路走好啊，爹，娘，儿子来看你们了。” 秦勇大声的吼叫着，声音中的悲怆怎么也掩盖不住，范雪晴和秦茹靠在他身边哭得泣不成声。 ...... 范雪晴惊讶地看着秦勇默不作声的从奔驰车里，把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家里搬，愣了一会儿后，叫上秦茹，也跟着一起帮忙搬。 “雪晴啊，你这下算是盼到了。” “雪晴，你男人回来了？哟，这是电视上说的虎头奔吗？” “秦勇回来了？回来好啊，好多年了。” “雪晴，要不要帮忙啊？” 奔驰车旁边早就围了一大圈人，都是隔壁左右的邻居，都在争先恐后地和范雪晴打着招呼。 秦勇没理会众人，有人打招呼，都只是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也确实没有心情寒喧。 范雪晴一一回应了邻居们，婉拒了要帮忙的，表示今天过年，不想麻烦大家，东西搬完后，邻居们间彼此说着拜年的吉祥话后，都散去了。 “唉！老秦走的太早了，没享到儿子的福啊。” “这秦勇几年不见似乎脾气见涨了？” “换你一回到家，父母不在了，小女儿也丢了，你能开心起来？” “是啊，走吧走吧，唉！” 众人三三两两的走着，边走边小声议论。 屋内，秦勇拿着一袋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递给范雪晴，示意她拿着，范雪晴疑惑地接过袋子。 “这里是十万块钱现金，还有两张银行卡，卡里总共有800多万，你收起来吧。” 秦勇对着她淡淡地说道。 范雪晴吓得手一咆哮，连忙将袋子紧紧抱在怀里，还左右看了看，似乎被人听到，呼了一口气，着急忙慌的去了卧室。 秦茹则拿着爸爸给她买的衣服，也准备跟着妈妈进房间换衣服，却被撵了出来，委屈地看着秦勇，秦勇从行李包里翻找出一大堆零食，秦茹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去。 “小茹，你先去房间，我和你爸有点事说。” 范雪晴从卧室出来，对着秦茹说道。 秦茹乖乖的点点头看了看她和秦勇一眼，转身去了卧室。 “你别多想，钱都是干净的。” 秦勇知道她想问什么，提前堵死了她的话。 她相信丈夫，见他止住话头，知道他不想再说，便没再继续问。 范雪晴收拾完行李，大过年的没地方买菜，只得去找邻居家花钱买了点儿，几乎半买半送，给了她一大袋肉和青菜。 一家三口温馨的吃着年夜饭，只是气氛有点诡异，谁都没说话，安静地吃着，秦勇知道是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她俩，尽量挤出些笑容，招呼着母女二人。 夜深了，秦勇和范雪晴两人谁也没有睡意，躺在被窝里小声的说着话。 “后来一直没有芊芊的消息吗？派出所那边怎么说的？” “公安总是说让我等等，现在在搞严打，人手很紧张，案子堆的太多。” “勇哥，要不我们挂个悬赏吧？反正你现在有那么多钱。” “你怎么知道悬赏？” “我去的次数多了，有个公安同志和我说的。” “......明天你带我去找他。” 二人说完便沉默了，很快就睡着了，秦勇半夜醒过来好几次，总是梦到芊芊在喊他，他一跑过去，芊芊就消失了，他干脆也不睡了，下床坐在客厅抽烟。 范雪晴早上6点多醒来，睁开眼，没看到秦勇，起床后看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通红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颓废又憔悴的面容，桌上的茶杯里塞满了烟头，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家里的变故，刚要出口的责怪，收回嘴里，上前默默地收拾着。 “哦，醒了，我来做早饭吧，辛苦你了，雪晴。” 秦勇沙哑着嗓子说道，说完便起身走向厨房。 “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我饭做好了叫你，现在也还早，小茹都还没起床呢，去吧。” 范雪晴嘴里说着话，上前一把拉住他胳膊，劝他去睡会儿。 “没事，你去洗漱吧，今天我来做饭。” 秦勇拍了拍妻子的手，笑着说道。 范雪晴见丈夫坚持，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去了洗手间。 ...... “您好，我是秦芊芊的父亲，秦勇。” 范雪晴给公安同志引荐了秦勇，秦勇自然地伸手，简短地介绍完自己。 公安同志看了眼秦勇，和他客气的握了握手，同时自我介绍一番。 夫妻俩问起秦芊芊走失的案子，公安同志翻出千篇一律的说辞，范雪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看了看丈夫，见他默不吭声地低头站着不动，推了推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说说话。 “你说的悬赏...流程要怎么走？” 秦勇抬起头，缓缓开口问道。 公安同志给他简单地介绍了一遍，说完后，上下打量着秦勇，沉默少语，性格应该算沉稳。衣着不凡，很会抓住重点，这人很聪明，默默地在心里给他评价。 “警官，谢谢您！等您时间方便了，我来办理悬赏，再见！” 秦勇伸出手示意和他握手再见。 公安同志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称呼有点香港味道，在这个年代，人们都叫他们‘公安或公安同志’，笑了笑也没多想，伸手和秦勇握在一起。 手心接触在一起的时候，公安同志察觉到异常，正想缩回手，却被秦勇紧抓不放，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缩回手，转身便牵着范雪晴准备离去。 公安同志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刚才握手的手心，看到绿油油的色彩，有毛主席的图像，还用橡皮筋扎了个卷，嗯，讲究！手往裤兜一塞。 “诶，秦勇同志，你等等。” 公安同志一边热情地说着一边紧走两步。 两人相互约定了晚上的饭局，便各自散去。 第32章归来的秦勇（三） 当天晚上傍晚6点钟，大河市某酒店门外，秦勇和公安同志正互相道别。 “好的，明白了，谢谢您，有消息了麻烦您第一时间通知我，再见。” 秦勇微微笑着和他说着，说完轻轻挥手再见。 公安同志满意的点点头，提着黑色手提包笑着离去。 ...... “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能不能找到芊芊？” 范雪晴盯着丈夫，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该做的都做了，等等看吧......。” 秦勇疲惫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呢喃着，说完便闭上眼。 范雪晴还想细问，看到他闭眼装睡，心里有点来气，赌气般转身背对着他，气鼓鼓地呼出一口气。 秦勇不好对妻子说这里面的事，而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女儿，只能含糊其词，也不再理会妻子，省得她又挑起话头。 “芊芊，你在哪儿？爸爸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要等着爸爸。”秦勇带着对女儿思念和连日来的疲惫，慢慢睡着了。 一个月后。 公安同志通知秦勇带着范雪晴去江城市xxx地方，秦勇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照办，带着范雪晴开车一路急驰赶到他说的地点。 站在马路边的荒坡上，看着树木稀疏的小树林，不远处还看到零散的农村土房，地上落叶遍地，心里感到隐隐的不安，看了眼范雪晴，强行镇定下来，抱了抱有些紧张不安的她。 二个小时不到，就在范雪晴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二人耳边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几辆警车不紧不慢地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驶来。 几辆警车陆续停好车，打头的警车车门打开后，和秦勇相熟的公安同志先下了车，对着车内努努嘴，两名公安押着一个双手铐上，脚上戴着脚链的人下了车。 公安同志四处张望一圈，看到了不远处的秦勇两口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等所有公安都先后下车了，秦勇夫妻俩也来了警车边，公安同志用眼神示意秦勇别说话，然后张手一挥，领头向小树林走去，所有人紧随其后。 夫妻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不安，秦勇心底传来一阵强烈的不详感，恐惧的睁大眼，抱着有些颤抖的范雪晴艰难的挪动脚步跟上队伍。 “就是这里。” 戴着手铐的男人站在一片空地上，伸手指着脚下。 押着他的两名公安人员再三和他确认了几遍后，便看向公安同志，公安同志点了点头，后面的公安人员开始忙活起来，摄像的人员固定好摄影机，分出一人带着相机，走到空地前方拍照，二名公安人员拿着铁锹准备开挖，其他人分布四周警戒，拉着隔离带将四周圈了起来。 “你应该也猜到了......你没事吧？......呐，就是他。” 公安同志忙完了布置，走到秦勇跟前说着，话说到一半，看到他惨白的脸上还流着汗水，嘴唇哆哆嗦嗦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盯着戴手铐的男人刚才指的空地，身体颤抖不止，公安同志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手指了指戴手铐的男人接着话头说完。 搂着秦勇另一条胳膊的范雪晴听完公安同志的话，身子突然一软，倒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空地摇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不是的......不是芊芊......。” 公安同志见状，忙回头准备叫人，四周警戒的公安早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一名女公安走到范雪晴身边蹲下扶住她。 “是我的芊...芊吗？我女儿叫...秦芊芊，走的时候是4岁.....。” 范雪晴感到有人扶她，缓缓转过头，双眼无神的盯着她，艰难地开口支吾着，边说边咽了几口唾沫。 女公安露出一脸不忍，躲避她的眼神，看着地面点了点头，她也是女人，也是一个母亲，对范雪晴的痛苦感同身受，尽管长年接触刑事案件，比这惨的也多的是，可还是忍不住难过。 “哇......芊芊，芊芊...妈妈来了，芊芊啊......。” 范雪晴看到女公安点了点头，呆滞的转过头看着空地，女公安看着她，还安慰两句，就看到她‘哇’的一声尖叫，急速站起身跑向空地，众人听到尖叫声，纷纷看向范雪晴。 “呯”范雪晴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身上没力气了就手脚并用在地上爬，一边爬一边喊女儿的名字，好几名公安连忙赶过去，费了好大劲才将她扶起来，见她猛力挣扎，众人只得的的抱腿，有的抱腰，有的抱胳膊，这样才将她勉强控制。 范雪晴用力挣扎着，眼泪似洪水般狂流不止。 “芊...芊啊，妈妈来了，妈妈来找你了，我的芊芊......。” “都怪妈妈...是妈妈不好，妈妈来晚了。” “我的女儿不见了......我的芊芊找不到了。” “我把芊芊弄丢了，勇哥回来了...我...我......芊芊还没吃晚饭......” “芊芊还没吃饭饭呢......她好喜欢吃肉呢......芊芊，你在哪儿？......” “快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众人将她扶坐在车旁，范雪晴此刻已经是神志不清，完全丧失思维逻辑，瘫坐在马扎上语无伦次地说着。 秦勇从见到戴手铐的男人指空地时，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仿佛已经不会思考了，连妻子凄厉的尖叫也没把他惊醒，像被人施了定身术，痴痴的望着空地，眼睛失去了焦距。 “快挖到了，这里有尸体。” 卖力挥舞着铁锹的公安人员大声叫道。 “嗯？......。” 秦勇听到’尸体‘两个字，这才微微清醒些，转过头望向一直在旁边守着他的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点点头，停顿了一下，说道：“是的，芊芊就埋在那里。” 秦勇听到他的确认，身体缓缓抖动两下，慢慢挪动着要过去，公安同志用眼神示意周围人让秦勇过去，众人便不再看他。 秦勇缓缓挪动了几步后，像是活了过来，疯狂地奔向埋尸的地方，’呯‘的一声扑在地上，用手扒开铁锹。 公安同志对着挖尸体的二名公安人员摇摇头，二人放下铁锹走开。 秦勇的泪水直到此时才终于流了下来，哭着用手一下一下地扒着土，泪水口水垂直落在地上混合在一起。 “芊芊，爸爸来了，我来找你了......。” “爸爸带你回家，孩子......。” “我从香港买了好多好吃的，好多好玩的，跟爸爸回家吧。” “我们一起回家，爸爸现在很有钱，我还买了好多娃娃...什么都有。” “孩子，我来晚了，我不要钱了，只要你回来，我都不要了，我们回家。” 秦勇一边扒着土一边小声说着，手指上的泥土混合着血和泪水一块一块地黏在一起。 众人看到此时的秦勇，心酸不已，有的人忍不住开始大哭，现场的人无一不在偷偷抺泪，除了晕过去的范雪晴。 秦勇终于将芊芊的尸体从土里生生的用手扒了出来，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依稀还能看见五官，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几下，温柔的抚摸着芊芊的脸庞，嘴角似乎泛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芊芊，爸爸终于找到你了，走吧，我们回家，爸爸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肉肉呢。” “爸爸好想你，爸爸在外面每天都好想好想你呢。” “回家喽，芊芊，你冷不冷呀？来，爸爸给你穿上。” 秦勇自说自话地脱下上衣包在芊芊的尸体上。 “秦勇......你...。” 公安同志话还没说完，秦勇就倒在了芊芊旁边，倒地了都还紧紧搂着女儿的尸体，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显得格外的诡异，但又让人害怕不起来，因为这是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爱。 二个月后 公安同志敲开秦勇家的门，看到面色枯黄，形容枯槁的秦勇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忍着掉头走的冲动，还是告诉了他，那个拐卖并杀害了他女儿的凶手被判了死刑，这是一个团伙作案，头目也被判死刑，其他的三个人判了有期徒刑。 秦勇愤怒的看着他咆哮道：“就这么个结果？其他三个人不死？那是我的女儿呀！才4岁，呜...才丁点大，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服！不服啊！” “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妻子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他们该死！！！” 公安同志也没介意他的嘶吼，同情地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秦勇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嘴里犹自不停：“该死，全部都该死，为什么还留三个？我要报仇...” 又过了三个月后，在秦勇的努力下，剩余三个犯罪份子终于得到他们该有的宿命，一并被判了死刑。 ...... 第33章芊芊心愿完成 大河市中心万千集团大楼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爸爸，爸爸......。” 芊芊叫了两声，看到秦勇还是呆呆的模样，转头看了看范雪晴。 范雪晴猛的推了一把秦勇，推得他差点摔倒在地上，秦勇这才清醒过来，转头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芊芊，四周看了一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太好了，芊芊回家了，呜...爸爸好想你。” “芊芊也好想你们......。” 芊芊低头往范雪晴怀里缩了缩，低头头小声嚅嚅着。 “回来就好...回来了...呜...好，妈妈等了好久......。”范雪晴哽咽着道。 “芊芊，别害怕啊，跟爸爸回家吧，来，爸爸抱你回家。” 秦勇抺掉脸上的泪水，温柔地小声说着，生怕吓到她。 芊芊看了看他，摇摇头，四处看了看，脸上渐渐露出焦急的神色，挣扎着要从范雪晴的怀里站起来。 范雪晴怕伤到她，配合着她慢慢松开手，秦勇一脸懵的看着芊芊，不知道她为什么摇头，又看她像是在找什么。 “哥哥大人，你在哪里？哥哥大......。” 芊芊挣开范雪晴的怀抱后，跑到门口位置急切的呼喊着，话音未落，天云提着灯笼抱着熙熙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秦勇和范雪晴被突然出现的天云和熙熙吓了一大跳，坐在沙发上怔怔看着一动不动。 天云放下熙熙，她急忙跑到芊芊面前一把抱住她，显得十分兴奋。 “芊芊，我也和你一样会魔法耶，好多人都看不到我，我和哥哥就这样‘咻’的一下，就来了哦。” 熙熙抱着芊芊原地蹦了几下便放开，眉飞色舞地讲起她的神奇经历，边说还边用手比划着，说完又单手叉腰指着自己接着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天云在一旁看着既郁闷又好笑。 芊芊的心情似乎开朗了些，崇拜地看着熙熙：“熙熙，你真厉害，嘻嘻。” 两人又搂抱在一起你来我往聊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屋里的众人。 “呃......，您是......” 秦勇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结结巴巴的问道，范雪晴也跟着慢慢起身，不过眼神却一直看着芊芊。 “叔叔，您和阿姨不用害怕，我是人，不是鬼，叫我天云便是，我是负责引渡人间亡魂，完成他们临死心愿。” 天云看了看秦勇和范雪晴，缓缓地说道，手指了指芊芊。 “嗯...是呢...是呢...芊芊...。”秦勇神色低沉的反复说着，又看了看芊芊。 天云明白他的意思，对着他点了点头。 秦勇默默地坐回沙发上，一言不发。 “那我们还能见到芊芊吗？.......天云先生。” 范雪晴问完后不知道怎么称呼他，顿了一下。 天云淡淡一笑，转头看向芊芊：“芊芊，见到爸爸妈妈开心吗？” 正在和熙熙嬉闹着的芊芊转过头来，看了看众人，盯着天云点点头，表情失落的说道：“嗯，开心，我...是不是要走了？” 天云心念一动，笔记本出现在手中，摊开手掌翻开笔记。 姓名：秦芊芊 年龄：5岁 心愿：找到妈妈（已完成） 报酬：成为座下童子，协助大人完成引渡阴阳（待确认） “你想不想以后经常见到爸爸妈妈？” 天云收起笔记，笑着对她说道。 秦勇和范雪晴听到天云的话，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向芊芊，眼神中充满期待。 芊芊闻言将目光看向爸爸妈妈，对着天云点了点头。 天云哈哈一笑，伸手一挥，手中出现一提小灯笼，走了两步，示意她拿着，芊芊听话的接过灯笼，熙熙在旁边看的愣愣的，还用手拨弄了两下。 “确认” 天云心里默念道。 办公室内的众人还在等着天云的下一步动作，忽然一阵光亮闪过，芊芊的身体变得金光闪闪，不一会儿便正常了，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芊芊惊喜地跑向天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哥哥大人。”芊芊抱着天云的手臂开心地说道，停顿了下，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接着道：“.哦，不是，是接引大人，嘻嘻。” “呵呵，好了，那你这段时间就留在你爸爸妈妈身边，有事我会召唤你的，去吧。” 天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完用手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回爸妈身边去，芊芊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秦勇和范雪晴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听明白了神秘男子说的意思，连忙紧走两步到天云身前站定，双手合十，弯腰对着天云鞠躬行礼。 “谢谢您，天云先生，您是我们家救命恩人，我们给您磕个头。” 秦勇边说着，拉了拉身边的妻子，两人弯曲着腿要跪下。 天云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夫妻俩，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别这样，我只是顺应天意，叔叔，您手上还有伤呢，你们这样会让芊芊伤心的。” 夫妻俩一听，收起动作，讪讪笑着看看天云，一脸感激。 “好了，我该走了，芊芊，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啊。” 天云说着便牵起熙熙要走，芊芊急忙抓住他的衣摆，仰头委屈地看着他不吱声，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 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秦勇失望的叹息一声：“呃...天云先生，要不您先让芊芊跟着您一段时间，您住哪儿，我送您过去？” 天云有些不忍心她刚和父母相见，又要分开，可看她的架式，铁了心要跟自己回去，一时有些两难。 沉默片刻后。 “也行吧，您记一下我的地址和电话，不用送了，我们很快的。” 天云微笑着对秦勇说道，报了自己的号码和住址，又看着芊芊接着道：“芊芊，知道怎么回去吗？” 芊芊闻言，抺了抺眼角的泪水，开心地点点头，笑着搂过熙熙亲了一口‘嗯麻’，熙熙莫名其妙的被亲了一口，回过神来反抱着芊芊亲。 秦勇和范雪晴两人表情复杂的看着芊芊，既开心又有些失落，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无言。 “叔叔，阿姨，我们先走了，叔叔手上有伤，快去医院看看，你们空了可以去我那里找芊芊，她知道这里，要想过来的话，也很快。” 天云说完便笑着看向芊芊，示意她可以走了，芊芊看了看爸爸妈妈一眼，转身走到天云和熙熙中间，抓着他俩的手，一道光亮闪过，办公室就剩秦勇和范雪晴夫妻俩了。 “诶，芊芊......。” 范雪晴还想和芊芊说两句话，手才刚伸出去，就见他们三人消失，愣了愣，缓缓垂下手臂，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至少我们知道了芊芊在哪儿，先陪我去趟医院。” 秦勇心里也很难过，看到妻子在哭，小声地说道。 范雪晴听到丈夫的话，低头看了看他受伤的手，抺掉脸上的泪水，扶着他走向办公室外。 第34章屌丝男 江城市城北幼儿园门口，相熟的家人纷纷问候着早上好，三三两两的小朋友对家长挥着手，陆续走进幼儿园，园内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园外的家长幸福的看着孩子进园后，相继转身离去。 “熙熙，加油，进去吧！哥哥下午再来接你放学。” 天云哭笑不得的看着挂在他腿上的熙熙，不断地给她打气。 “嘻嘻，我不上幼儿园。” 芊芊站在一旁笑嘻嘻地拱火。 “哼，你们两个都是坏蛋，你是臭哥哥，还有臭芊芊，哼。” 熙熙噘着嘴对着天云和芊芊翻着白眼，哼哼地说道。 “嗯...你要是乖乖听话进去的话，晚上就有烤大鸡腿，嗯...好好吃哦。” 天云看着园外的小朋友基本都进去了，幼儿园的老师还在笑着望着他们，只能放大招了，边说还边闭着眼睛回味。 熙熙和芊芊同时咽了下口水，熙熙看了看幼儿园内，又看了看站在门外的老师，微微退后了一步，眼睛里略带着些害怕，仰头看向天云。 “烤大鸡腿哦，呵呵。”天云知道她动摇了，忙加把劲诱惑道。 “嗷呜......，大坏蛋哥哥。” 熙熙张开嘴对着天云的腿象征性的咬了一口，说完便仰着头大步向幼儿园走去，仿佛在说，我很厉害哦，你们别欺负我。 她走路姿势引得幼儿园的老师们捂嘴大笑，天云尴尬得恨不能马上消失，讪讪地笑着看她大踏步走进园内，和老师们客气道谢后才离去。 天云牵着芊芊步行回到问心馆，带着芊芊给院子内外打扫了一遍卫生，牵着她出门去了菜市场，准备三人晚餐的食材，熙熙中午在幼儿园吃饭，中午就天云和芊芊吃饭，中午的菜就买了些芊芊爱吃的，至于天云，他表示随意就好。 “哥哥，后面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呢。” 在回问心馆的路上，天云抱着芊芊，她小声的和天云咬耳朵，眼神飘向天云的身后。 “嗯，我知道，别管他，他想来自然会来找我的。” 天云一手提菜一手抱着芊芊，淡淡地说道。 自从芊芊跟着他从大河市回来后，他便不让芊芊叫他哥哥大人，听着怪拗口的，就让她跟熙熙一样叫哥哥。 天云早就察觉到跟在身后的鬼魂，反正你不过来找我，我还懒得管这闲事，上赶着的不是好买卖，而且也没人强制性让他见鬼必接啊。 一直到天云抱着芊芊回到问心馆门口，背后一直跟着的鬼，才急忙的紧走两步跑到他跟前行了一礼。 “鬼差大人好，我...我有心愿。” 天云打量了他一眼，这他瞄的，一看就是屌丝，凌乱的头发，上面都能种地瓜了，够油，满脸憔悴，眼袋比眼睛都大，脸色还有点发黄，眼里没半点精气神，穿着一件白色有点发黄的短袖，领口上明显看得到污渍，松松垮垮的牛仔裤，一双有点褪色的篮球鞋，隐约还传来些异味，像是刚练完功夫没洗澡的那种味儿。 ‘唉，你这死得也太仓促了些，好歹洗个澡嘛，我的哥们儿呀’天云心里默默地念道，这来活儿了也不能不接，给自己打了个气，驱散心里的杂念。 “嗯，跟我进来吧。”天云淡淡地笑道，邀请他进了院子。 天云放好菜后，点亮芊芊举起的灯笼，招呼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他惊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腿，又摸了摸椅子，感叹道：“做人真好”，这才拿起杯子喝了起来，边喝还四处张望，看到天云微笑的看着他，坐在天云旁边的芊芊则像个小大人似的正襟危坐，板着小脸蛋严肃地看他，尴尬的笑了笑。 “对不起，大人，还有这位小大人，刚才有点恍惚。” “没事，有什么心愿慢慢说。” 天云看他有些慌乱，温和地安抚他说道。 “咳...好的，大人，我叫李峰，今年30岁，在江城一家漫画公司做画师，住在城西祥庆小区，我是因为别人跳楼，我刚好路过，把我砸死了.......。” 李峰详细的说起了自己的生平和职业，没提自己的心愿。 天云听完他的话后，心里对他升起一丝同情，这哥们儿也真是倒霉催的，这种死法都能被他赶上，这跳楼的人也真是，你跳之前好歹先观察观察地理环境呀，都死了，还拉个垫背的，这要是没死，法官都得判你个高空抛物罪，起步三年。 “嗯，那你有什么未了心愿？” 天云温和的笑着对他说道，尽量让他能放松一些，毕竟人都死了。 “呃...鬼差大人，我...的心愿是把家里的...那个...扔了，不想被我父母知道，他们这几天准备打扫卫生了，我怕被翻出来...。” 李峰支支吾吾的说着。 “那个是哪个？你说具体点，我才好帮你。” 天云疑惑地问道。 “呃......就是雪之下雪乃的同款...的那个。”李峰见天云一脸懵的表情，又解释道：“雪之下雪乃是一部动漫电影的女主角。” “呃...充气的？” 天云了然，不过还是想确认一遍。 李峰有些激动的摇摇头，摆手说道：“不是的，是硅胶的呢，很贵的，不是那种便宜货。” 这尼玛，充气和硅胶不都是那玩意儿嘛，你这还准备和我讨论价格？天云无语了，怎么还碰上这种鬼，郁闷！ “不接，你这心愿我不想接，你走吧。” 天云挥挥手，一脸蛋疼地说道。 “大人，您别急，我有报酬的，我给您十万块钱，您帮帮我，求您了。” 李峰眼见天云要起身离去，着急的起身说道。 “哦...，现金？”天云沉默了片刻，看着他，疑问道。 李峰惊喜的点点头，表示是现金。 姓名：李峰 年龄：30岁 心愿：扔掉‘雪之下雪乃’的同款娃娃 报酬：十万元现金 “那好吧，唉！陪你走一趟吧，主要是看你太倒霉了，这要换个人我不一定帮。” 天云合上笔记，点点头，一脸严肃地对着他说道。 李峰那里还敢有二话，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芊芊，咱们走吧。”天云站起身对芊芊说着，又转头看向李峰：“出发吧，你在前面带路。” 李峰应了一声后，三人出了院子，步行了几分钟便上了出租车。 ...... 江城市城西祥庆小区外，天云带着两人找了个墙角，将灯笼熄灭，三人瞬间化作鬼魂形态，在死鬼李峰的带路下进了他家里。 进入了卧室后，天云恢复人身，按李峰说的地方，找到了‘雪之下雪乃’，又找个个黑袋子装了进去，单独拉过李峰。 “是这个吗？”天云问道。 “是的是的，谢谢大人。”李峰开心的说道，表情中带着解脱，看了看天云，接着道：“哦，对了，那个柜子底下还有个鞋盒子，里面装着十万块，您拿去吧。” 天云‘嗯’了一声，也不客气，直接翻开柜子打开鞋盒子，又找了个袋子装走了钱。 “谢谢您，我可以安心去黄泉地府了，再见，鬼差大人。” 李峰感激地对天云鞠了一躬，挥手说道，话一说完，身形便烟消云散。 这小子，父母都不见一面就这么走了，唉，不管了，人家自己的事，我跟着瞎操什么心，天云见他干脆利落的离去，暗自嘀咕两句。 “走吧，芊芊”天云笑着说道。 芊芊提着灯笼，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拉着天云的手，两人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第35章尴尬的天云 “呃...我是说...算了。” 天云看着手里的黑袋子，苦笑着放在客厅桌上。 芊芊愣了愣，仰着头疑惑地看着他，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示意他再说一遍。 “呵呵...你很棒呢，芊芊，中午想吃什么呢？” 天云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也不能怪她，是自己没说清楚，是去楼下扔垃圾，回头看了眼黑袋子，呃...晦气。 “嘻嘻......我要吃肉肉，还有烤大鸡腿。” 芊芊抱着天去的胳膊原地蹦了两下，兴奋地说着。 看着她少见的兴奋之色，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 想起刚见芊芊的时候，她说话都小心翼翼，只要看到陌生人，特别是男的，吓得恨不能原地消失，当然，这也是她的能力。 天云心想，应该是她生前遭人贩子虐待，她特别想逃跑，却无处可逃，心里特别希望没人能看见她，因为临死前的执念太强烈，所以死后就自然拥有了瞬移闪现的能力。 “好，我们先去买烤大鸡腿吃，再回来给芊芊做饭饭，呵呵呵。” 天云心疼的看着她，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温柔地说道。 “嗯，吃大鸡腿，嘻嘻嘻...。”芊芊说着话就抱住天云的腰，咪着眼睛靠在他身上，高兴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天云笑呵呵的摸了摸她的头，将十万块钱放进卧室后，拿上装‘那个’的黑袋子，牵着她便准备出门。 “应该是这里了，走吧。” 秦勇站在问心馆的院子门前，踌躇不定的看着院门，对范雪晴说道。 “我来吧，你手上才包扎好呢，看你急的，来之前也不给人先打个电话。” 范雪晴横了他一眼，马后炮般的批评秦勇，她却忘了自己也和秦勇一样，也是心急火燎的跟着连夜过来的，说完便准备上前敲门。 当天云打开院门，看到站在院门外的范雪晴和秦勇时，愣住了，没想到夫妻俩今天就来了，不过很快脸上便浮起笑容。 “爸爸，妈妈......。”芊芊弱弱地喊了夫妻俩一声后便拉着天云的衣摆，往后退了两步，朝天云身后躲去，大眼睛还有些害怕的盯着夫妻俩。 “哎......。” 夫妻俩齐齐看向芊芊，异口同声的回应着，想弯腰上前去抱她，却看到她害怕地缩到天云的身后，两人心里顿时酸痛不已，自己的女儿害怕自己，却亲近外人，真是人间悲剧。 “呃...，进来坐吧，请进。” 天云看着夫妻俩还有他们随身跟着的工作人员，客气地说道，说着便往屋里走去。 “孙秘书，你快带着他们把车里的东西都搬进来，我女儿的玩具得小心点搬，别弄坏了啊。” 范雪晴跟着天云进去了，秦勇站在院门口指挥着众人将车里的东西往院子里搬。 天云愣愣地看着几个工作人员像蚂蚁搬家似的，往客厅搬运东西，塞得客厅都没活动范围了才停下，看了看秦勇夫妻俩，仿佛在说，你们这是将人商场搬空了呀，买这么多东西。 芊芊看着满屋子的玩具还有很多吃的，好像还有很多漂亮衣服，既兴奋又紧张，拉了拉天云的衣摆，仰头看着他，天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别紧张。 秦勇尴尬地冲天云笑了笑，范雪晴在旁边恭敬的微微弯腰给天云行了一礼：“实在不好意思，天云先生，给您添麻烦了，自从见到芊芊...呜...，我们......。” 范雪晴说着说着便泣不志声，哭得说不出话来，秦勇也是眼角含泪，希冀看着天云，生怕天云让他们把东西送回去。 天云深深地叹了口气，唉！可怜天下父母心，看着他们对芊芊的疼爱，也说不出个不是，秦勇手上还吊着繃带呢，夫妻俩连夜从大河市赶过来，大河到江城可有着近一千公里，距离可不远呢。 低下头轻轻推了推芊芊，指着满屋精致的玩具零食说道：“芊芊，你看，爸爸妈妈来看你了呢，这些都是他们买给你的哦，快去爸爸妈妈那里说声谢谢，咱们是有礼貌的乖小孩。” 范雪晴激动的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芊芊，蹲下身张开手，挪动着靠近芊芊一把抱住她，哽咽着：“真乖，妈妈好想你呢，嗯麻......。”说着还不停地亲吻她的脸。 天云招呼夫妻俩坐下，给他们倒上茶，这才说道：“你们来得挺快，秦叔叔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呵呵，小伤，当不得先生记挂。” 秦勇抺了把眼角的泪，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芊芊闻言抬头看了眼秦勇吊在脖子上，打着石膏繃带的手，眼里闪过一阵心疼，在范雪晴怀里挣扎了两下，滑下地，慢慢走到秦勇身边，对着他的手呼了几口气。 “呼呼就不疼了，爸爸。” 秦勇听完芊芊的话，瞬间泪崩，脸上的泪水还在流，却是带着笑容，哽咽着用没受伤的手抚摸着她的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不说话。 范雪晴时刻注意着芊芊的动作，看到他暖心的一幕，一股酸意直冲眼底，刚勉强停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跑过去搂住芊芊。 过了一会儿，天云见夫妻二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喝了口茶水，缓缓道：“叔叔阿姨还没吃饭吧？正好，你们带着芊芊先坐一下，我去买个菜就回来，中午就在这一起吃。” 天云说完便起身，还不忘拿起桌上的黑袋子。 “我去吧，您坐着休息一下，谢谢您。” 范雪晴闻言放下芊芊，迅速起身一把拉住天云的胳膊，感激道。 “我要烤大鸡腿，哥哥。”芊芊走到天云跟前扯了扯他的衣摆。 “阿姨，您别客气，来者是客，您和叔叔先陪陪芊芊吧，我去去就回，芊芊，在家乖乖等我啊。” 天云说着便笑着冲范雪晴点点头，示意她放开手臂，范雪晴会意，放开天云的胳膊，尴尬的笑着向天云道谢。 其实天云是着急把黑袋子里的玩意儿赶紧给扔了，这要被夫妻俩或是芊芊看到，那得社死现场。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天云刚走两步，手上一轻‘呯’袋子突然裂开，听到声响，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摔在了地上，整个人马上脸色通红，定定地站着不会动了。 秦勇夫妻俩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的一团，又看了看天云，仿佛在看一个变态，朝芊芊走了两步，慢慢将她划拉到身后。 第36章日常生活 “呃......别误会，这是上午我引渡的一个死鬼，是他留下的，我还没来得及扔。” 天云尴尬得恨不能马上化成鬼魂形态，但还是忍住冲动，解释道。 “哦，明白，明白。” 秦勇连忙点头应和着，范雪晴羞得扭过头去不吱声。 你明白什么呀！这真不是我的呀！这倒霉催的，这个李峰真是的，你他瞄的是有多饥渴，200来块钱找找理发店不行吗？实在不行，江边公园10块钱的公园老头乐也多的是呀！看秦勇夫妻俩的神色，这事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天云郁闷地蹲下身，捡起那团东西重新装进袋子，默默地出门了。 “呃...芊芊，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秦勇见天云走后，蹲下身向芊芊问道。 芊芊闭着嘴，眼睛看向大门外，摇摇头，然后低下头玩弄手指，不吱声。 范雪晴看到丈夫的神色，明白丈夫在担心什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温柔笑着道：“芊芊，刚才天云说的是真的吗？那个...东西是别人的吗？” 芊芊抬头听完范雪晴的话，想了想后，点点头说道：“从那个叫李峰的人家里拿来的，他还给了哥哥好多钱钱。” 夫妻二人长呼一口气，不是就好，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两人轻松下来后，拉着芊芊给她介绍着客厅里的一大堆东西，这个怎么玩，那个怎么吃，两人一个介绍，一个负责去把东西拿到芊芊面前，看着芊芊充满惊奇的表情，两人相互对视，幸福的笑着。 夫妻俩卖力的哄芊芊，总算让芊芊不再那么抗拒他们，偶尔对他们介绍的玩具发出一声惊叹，还会对他俩笑一笑，两人看到芊芊笑了，更加卖力了，像极了得到表扬的孩子，兴奋的手舞足蹈，还扮鬼脸逗她，芊芊看他俩搞笑的表演，逗的咯咯直笑。 “爸爸、妈妈，我能把这几个玩具，还有这些吃的给熙熙吗？” 芊芊扒拉一堆玩具和零食到自己身边，期盼的望着秦勇和范雪晴说道。 “呵呵，这些都是爸爸买给你的，你想给谁行，嗯，熙熙是谁呀？” 范雪晴呵呵笑着亲了亲她的小脸蛋，眼神无比温柔地看着芊芊说道。 “熙熙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和她都是哥哥的妹妹呢。” 芊芊听到妈妈问熙熙，对着她一脸自豪地大声说道。 “呵呵呵......，芊芊真是个好孩子，还有好朋友呢。” 秦勇看着芊芊自豪的样子，不知怎么心里涌出一股酸楚，说不清也道不明，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强装开心的笑道。 “我去找哥哥了，我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嘻嘻嘻。” 芊芊边说着话，手往空中一伸，小灯笼便出现在她手中，转间消失不见。 “芊芊？芊芊你还在吗？” 秦勇还在发愣，范雪晴走到女儿消失的地方，用手划拉几下，大声叫着。 “咦，芊芊，你怎么来了呀，爸爸妈妈呢？” 天云提着菜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应到了芊芊，低头一看，小家伙提着灯笼笑嘻嘻地在看他。 “哈哈哈，我给熙熙留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很好玩的呢，我和她是最好最好的好朋友呢。” 芊芊张开手比划着，表示很多，然后兴奋的大声说着，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天云。 “呵呵...芊芊真乖，你和熙熙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天云看着她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她这是想求表扬，当即表扬她。 芊芊得到了表扬，满足地咪起眼睛，靠在天云腿上，发出咯咯的笑声。 “走吧，别让你爸爸妈妈等急了，走，呵呵......” 天云伸出手笑着道，示意芊芊带他回去，笑声还未结束，人便出现在了问心馆内。 秦勇夫妻俩还在发愣，猛然听到一阵笑声，接着就看到天去牵着芊芊出现在客厅，两人脸上顿时喜笑颜开，急忙跑过去抱芊芊，还是范雪晴手快，秦勇只得愣愣抽回手，笑着摸了摸芊芊的头。 二人在昨晚上来江城的路上聊了很多，从不可思议直到自我脑补，到现在已经对天云和芊芊的神奇表现觉得很正常了，只要能天天看到芊芊就行。 “叔叔，阿姨，你们坐一会儿，我先做饭，芊芊，去陪爸爸妈妈，这个烤大鸡腿给你。” 天云边说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用纸包好的鸡腿递给芊芊，提着菜转身向厨房走去。 四人吃完饭后，秦勇夫妻俩表示要带芊芊出去玩，邀请天云一起，天云婉拒了他们，独自一人呆坐桃树下。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 天云拿起电话，呵呵一笑，接了起来：“斌哥，呵呵。” “呵呵，天云，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林若斌爽朗的笑声。 “呵呵，还是老样子，斌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嗯，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的儿子，原先好好的，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奇怪地胡言乱语，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病因，我怀疑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想着问下你。” “...嗯，我也不了解情况，没把握，他要有空的话，倒是可以来江城，但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嗯嗯，我明白了，谢谢了天云。” “呵呵，别客气了斌哥，你先忙吧，挂了。” 天云收起电话，沉思片刻，自嘲般笑着摇摇头。 ...... 杭城市某高级小区一栋别墅内。 林若斌对着一对中年夫妻笑道：“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大师，人在江城，很有本事，你儿子的事，或许他能解。” 中年男人急忙走到林若斌跟前，握住他的手道：“谢谢林总，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嗯，时间倒是无所谓，还有一点我先说好，大师说了，这事谁也不敢打包票，如看不好，你也别怪。” 林若斌一脸正色说道。 “没事没事，有希望就好，谢谢林总，要不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吧，老公。” 中年女人急忙摆手示意，说完便看向丈夫。 “嗯嗯，是的，林总，您看......” 中年男人和妻子眼神交流一番后，望着林若斌问道。 “嗯，那行，你们做好准备，明天我带你们去，先走了。” 林若斌说完便向夫妻二人挥手示意再见，转身离去。 ...... “熙熙，今天在幼儿园学到了什么呀？” 天云牵着熙熙，正走在回问心馆的路上，笑嘻嘻地说道。 “哈哈哈，我学会了......” 熙熙蹦蹦跳跳的说了起来，一边说还拨弄着手指数来数去，结果数到5就懵了。 哈哈哈，马路上留下天云开心的大笑。 第37章妈妈，我爱你 “天云，我今天先回大河了，隔壁院子我们已经买下了，芊芊妈妈先留下照顾芊芊，给你添麻烦了。” 秦勇站在问心馆门口，蹲下身亲吻两下芊芊的小脸蛋，站起身恭敬的对天云说道。 “客气了，秦叔，您路上注意安全。” 天云摆摆手笑道。 ...... 城北幼儿园内，老师们正招呼着园内的小朋友吃午饭，小朋友们的嚷嚷声、哭泣声此起彼伏，现场简直惨不忍睹。 “我要吃这个鸡腿，你不能吃。” 一个5岁左右的小胖男孩，一把抢过熙熙碗里的鸡腿，边说边往自己嘴里塞，还得意的看着熙熙。 “哦，我不吃......呜...。” 熙熙看着小胖子抢了她的鸡腿，看了看他壮实的体格，嘴巴一瘪，低下头小声的哭了起来。 “哈哈哈......，胆小鬼熙熙。” 小胖子用鸡腿指着熙熙哈哈大笑着说道。 “轩轩，你又在欺负熙熙了？你再这样，我就让你爸爸妈妈打你屁股。” 丽丽老师抚着额头，无奈地看着小胖子说道。 “老师，我没有欺负熙熙，她的鸡腿比我的漂亮，我要吃。” 小胖子轩轩理直气壮的说着。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抢别的小朋友的食物知道吗？你拿着碗端到门口去吃。” 丽丽老师快被气疯了，多么强大的理由啊！老天啊，你救救我吧！语气停顿一下后，用手指着门外对着他说道。 小胖子闷闷不乐地端着碗，慢慢挪动到门外，靠着墙站着吃起饭来。 “熙熙，你看，这是什么呢？想不想要。” 丽丽老师去厨房拿来一个苹果，蹲在熙熙身边，挥舞着手上的苹果笑嘻嘻地说道。 “...呜，我...不吃，我好想哥哥，我要回家，老师，我要哥哥...呜...” 熙熙听到丽丽老师和她说话，抬头看了一眼苹果，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用手背抺着眼泪。 “嗷，熙熙乖乖，不哭啊，你再和老师玩一会儿好不好？哥哥晚点会来接你的，要是他看到你像个小花猫，就不喜欢你了哦。” 丽丽老师抱着熙熙，一边哄她一边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显然操作已经很熟练了。 “才不会嘞，哥哥最最喜欢我了，哥哥说过会永远喜欢我的。” 熙熙闻言也不哭了，站起身严肃的看着丽丽老师反驳道。 “呵呵呵，老师错了，你哥哥是世上最喜欢熙熙的人了，老师说错了，给你道谦好不好？那你吃个苹果好吗？” 丽丽老师笑着亲了亲她的脸蛋，把苹果塞到她手上，和声细语道。 “嗯嗯，我原谅你了，嘻嘻，嗷呜...。” 熙熙闻言开心地接过苹果，笑嘻嘻的说着，说完一大口咬在苹果上。 丽丽老师看到熙熙笑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肚皮，小孩子都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她天使般的小模样，有些八卦的问道：“熙熙，你爸爸妈妈呢？为什么只有哥哥来接送你呀？” ”我爸爸妈妈死了，奶奶也死了，哥哥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在天上。 “好远呢，我好想去陪他们，可是哥哥说，他只有我一个妹妹了，熙熙要陪哥哥，我就不去了。” 熙熙神情有些低落的说着，苹果也顾不上吃了，说着说着，眼泪又重新流了下来。 “呜...熙熙不哭嗷，老师不该问你的，是老师错了。”丽丽老师哽咽着说道，说完抺掉脸上的泪水，抱起熙熙接着道：“熙熙乖乖哦，我们一起去玩滑溜溜好吗？” 丽丽老师耐心地哄了好久才让她情绪平复，又陪她玩了一会儿滑梯。 下午幼儿园放学，天云准时的出现在幼儿园门口，芊芊拉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塞进天云的裤兜，小短腿不时的跳一下，期盼地望着园内，一会儿又挣开妈妈的手，跑到门口，双手抓住铁栅栏，不停地伸头往里面看。 范雪晴看她着急的样子，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是高兴的，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的女儿更重要了，只得用手护着好，跟着她跑来跑去，生怕她摔了。 “叮铃铃......”幼儿园的放学铃声响起，不一会儿，老师们组织着小朋友排成一个个队伍，队伍吵闹得让人头皮发麻，缓慢的向门口挪去，队伍到了门口，经老师挨个确认后，才交给家长。 “哥哥” 天云还在四处张望，熙熙人未至声先到，张开手臂，飞快的奔向天云，一把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兴奋地直蹦，芊芊看到熙熙，急忙挣开妈妈的手，冲到天云跟前，从后背抱住她，嘻笑着在她脸上亲了几下。 “呀，芊芊，嘻嘻嘻，嗯麻。” 熙熙扭过头看到芊芊，忙转过身抱住她，两人相互对亲。 “呵呵呵...” “哈哈哈...” 范雪晴看着她俩相互搂着亲来亲去，和天云对视一眼，两人都哈哈直乐。 “哥哥，我要骑马马。” 天云牵着熙熙走了一会儿，熙熙双腿叉站着，双手垂着直晃悠，噘着嘴向天云撒娇。 天云低头看了看她，无奈地蹲下身让她爬到背上，托着她坐到肩膀上，起身后托着她，边跑边喊道：“走喽，回家喽。” 芊芊羡慕地看着他俩，仰起头看着妈妈不走了，范雪晴苦笑着蹲下身笑道：“芊芊，妈妈老了，没有力气了，妈妈抱着你好吗？” “我不要了，我可以自己走，妈妈，我爱你。” 芊芊摇摇头，用手摸了摸妈妈脸上的皱纹，小声说道，说着还亲了她一下。 范雪晴感动得眼泪直流，抱着她不放，嘴里喃喃自语。 “我的好孩子，妈妈也爱你......。” ...... “李强，我好疼，我好想你。” “求求你了，思男，我不是故意的，别找我了......。” 商务车内一个20岁左右年青人坐在车后座自说自话，一对中年夫妻紧挨着他左右坐着，女的还在不停抺眼泪，男的看着年青人，表情又气又心疼，最后扭头望向窗外，深叹一口气。 “还有一会儿就到了，老李，嫂子，你们也别急。” 林若斌坐副驾驶，扭过头对中年夫妻说道。 “嗯，不急，没事，给你添麻烦了，林总。” 中年男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女人只顾着看年轻人没搭茬。 林若斌笑着摇摇头：“嗨，没事。” 这一路上人都快魔怔了，思男像是个女孩的名字，虽然不明白具体什么事，但听着这小子的话，林若斌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小子八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这姑娘的事，完了又因为什么事给弄得精神分裂，要么就是真遇见鬼了，嗨，这小子太作了，林若斌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八卦。 第38章鬼上身 林若斌下车后领着中年夫妻和他们的儿子，一行四人径直走到问心馆院子门口。 “呯呯呯” “天云，在家吗？我林若斌。” 林若斌边敲门边喊道。 天云听到林若斌的声音，笑了笑，放下茶杯，起身缓缓走向门外。 “天云，你来客人了？那我和芊芊先回去吧，你忙吧。” 范雪晴说着便牵起芊芊的手，准备离开。 “妈妈，我不走，我想和熙熙睡觉觉。” 芊芊抱着怀里的布娃娃，嘟着嘴低头看着地面小声说道。 “是啊，阿姨，我也好想和芊芊睡觉觉呢。” 熙熙闻言跑过来抱着芊芊看着范雪晴说道。 “熙熙，别闹。”天云回头对熙熙说道，说完后看了看芊芊，对范雪晴说道：“阿姨，没事，来的是一个朋友，您呆着也没事，呵呵。” 说完便三两步走到院子门口，‘吱嘎’一声打开了院门。 “哈哈哈，天云兄弟。”林若斌见到天云就是一个熊抱，大笑着道，拍了天云两下后背，被天云嫌弃地推开，他也不介意，顺手拉住天云胳膊对着中年夫妻和他们身后的儿子作了个介绍的手势，笑道：“呐，天云，这位是李老虎李总，这位是李总的夫人来盼盼，那是李总的儿子李强，就是我电话里和你说的。” “您好，大师，我是李老虎，您叫我老李就行。” “大师好，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给您添麻烦了。” 李老虎夫妻俩寒喧道。 天云摆摆手，淡淡地笑着打量躲在夫妻俩身后的李强，准确地说应该是打量着李强脸后若隐若现的女鬼，众人随着天云的目光看向李强，见李强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吓得浑身发抖，定在原地不动，眼睛死盯着天云。 夫妻俩见儿子这般样子，惊诧地看向天云，儿子从小到大还从未这么害怕过别人，向来是目中无人，天老大他老二，这怎么才见第一面就害怕成这样，夫妻俩按捺住心中的疑问，看着天云不吱声。 “走吧，进屋坐会儿。” 天云说完便领着众人进屋坐下，范雪晴帮着天云给众人挨个送上茶水，在众人的道谢中退出客厅。 “熙熙，还认识我吗？哈哈。” 林若斌看见客厅一角，正在和芊芊玩闹的熙熙笑着说道，说完还搞怪的扮了个鬼脸。 “哈哈哈，你是林叔叔，略略略......。” 熙熙正和芊芊玩得起劲，听到有人喊她，见到是林若斌，高兴地回应道，说完也扮了个鬼脸，接着又和芊芊一起摆弄各种娃娃，不再理会他。 天云看着林若斌和熙熙的互动笑了笑，转头看着李强，顿了顿，脸色一沉：“说吧，为什么要缠着李强？人鬼殊途，阴界阳路不同归，你为何强行逗留人间？” 林若斌还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李强，李老虎夫妻听到天云的话可吓坏了，一脸煞白地看向儿子李强。 “救救......” “我不管你是谁，你休想把我和李强分开，李强答应过我，要永远在一起的，他说过要和我一辈子同生共死，哈哈哈......。” 李强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变成女声，表情十分狰狞，声音凄厉地对着天云喊道 “思...男，你...，爸，妈，救...我。” 李强见天云静静地坐着没理他，眼神中的凶狠暗下去，又变回男声，转头恐惧的望着李老虎夫妻俩艰难地说道。 李老虎怔怔的看着李强，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没吱声。 来盼盼听到儿子李强的呼唤，心疼的泪流满面，赶忙站起身，还没站起来却被丈夫一把抓住手腕，用眼神示意她安静，又转头看向天云，来盼盼顺着丈夫的目光看向天云，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强，怔了怔后抺着泪慢慢的坐了下去，双手掩着脸默默地抽泣。 “芊芊，去叫这位姐姐出来。” 天云突发其想，想测试下芊芊的能力，于是指了指李强，对芊芊说道。 “哦，来了，嘻嘻。” 芊芊应了一声，笑着跑到天云身边。 天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她像是得到了表扬，兴奋地扬起手，伸到空中一抓，灯笼便出现在她手中，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客厅中忽然平地刮起一阵风，冷得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纷纷看向芊芊，连范雪晴和熙熙也吓得睁大双眼看着她。 “呔，我是引路童子，为亡者引路，速速现身，若敢抗拒，灰飞烟灭。” 芊芊双眼怒视着李强，幼稚的童音中却充满了威严，嚣张地说道。 天云见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众人又目瞪口呆地看着芊芊，这一幕让他觉得格外好笑，忍着不让自己表情松动，以免破坏了芊芊的气场。 “哈哈哈，哪里来的狗屁童子，老娘就不出来，你能奈我何，哈哈。” 李强仰头哈哈大笑地说道，说完还狠狠地瞪了芊芊一眼，转头凶狠的望着天云，身子却不停地往后缩。 芊芊被女鬼呵斥，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被吓到了，仰头望着天云，仿佛不知道怎么办了。 众人看着芊芊一阵无语，表情也慢慢松懈下来，嗨，看她的出场架势，以为即将要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神鬼大战呢，结果被人呵斥一声便败下阵来，这就好比全身都抺完肥皂，结果却停水了，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让人一口气分好几次才喘匀。 天云没理会众人，宠溺的敲了两下芊芊的额头，牵着她的手，在众人的凝视中，淡淡的笑着走到李强身边，伸手拍向李强的头顶，李强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的受了天云这一掌。 李强‘啊’的一声，随后便倒在椅子上晕死过去，李老虎夫妻俩顾不上其他，慌忙跑到李强身边，两人又是探鼻息又是拍脸的，确定李强只是晕了过去后，不解地看向天云，满脸问号。 天云淡笑着冲夫妻俩摆摆手，示意等下解释，接着又把目光望向刚被他从李强身体中拍出来，蹲在地上的女鬼。 “我不喜嗜杀，念你弱小，只要你向本座童子求得原谅，再如实供出纠缠李强缘故道来，本座便不再加罪于你，送你回黄泉地府轮回。” 芊芊听到天云替她出头，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女鬼，双手环抱仰头轻哼了一声，小脸上满是得意。 “对不起对不起，引路大人，求求小大人原谅我不懂事，求求使者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 女鬼边说边对着芊芊和天云使劲磕头，刚才的嚣张气焰一扫而空，变得卑微无比。 “哼，我原谅你了。”芊芊傲娇的点点头大气的回应一句后，望向天云，见他点头，便把灯笼交给天云，转身跑到客厅一角拉着还在发呆的熙熙，示意熙熙陪她接着玩娃娃。 “好啦，起来吧，坐下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天云轻点两下灯笼，灯笼发出幽幽的红光，女鬼的身影顿时浮现在众人身前，在天云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坐在李强旁边的椅子上，李老虎夫妻俩吓得连忙挡在儿子身前，恐惧地看着女鬼。 女鬼没在意夫妻俩的举动，抬头凄惨的对着天云一笑，接着低头开始自顾自地讲述起她和李强的事。 第39章赵思男与李强的爱情（一） 2008年9月5日，刚从贵州山区走进繁华都市的赵思男站在杭城大学内，看着周边光鲜亮丽的同学们，再看看自己一身土里土气的运动装，脚上还蹬着一双脱胶了球鞋，紧了紧衣领，辨认好方向后，羞涩的低下头，提着行李向新生入学登记处走去。 “同学，你好！我叫李强，你是什么专业的？我送你去宿舍。” 李强老远就看到赵思男的第一眼就惊为天人，立即奔上前去搭讪，至于她的打扮，李强却不是很在意，对他来说，颜值即正义。 “我...我自己来吧，谢谢你。” 赵思男抬头看了一眼身前高大干净的大男孩，脸红得像苹果似的，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道，说完便和李强擦身而过。 李强死皮赖脸地跟上，一把拿过她的行李，热情的给他介绍着校园，还不时的问她的情况，赵思男哪见过这阵势，碍于李强的热情，又不想刚来就得罪同学，只能李强问什么，她就老老实实地答什么。 ...... “呜...李强，我...我都给你了，你...以后不会不要我了吧？” “呵呵，思男，别多想，明天带你买衣服去，看你这一身，丢死人了。” “我...我不要花你的钱，等我过几天领到了工资再去买。” “就你那点钱，能买什么？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就这么定了。” 李强抽着烟，搂抱着赵思男，躺在豪华酒店的大床上，赵思男满脸幸福靠在李强的怀里，两人聊着事后天儿。 ...... “李强，今年放暑假你能不能陪我回老家，我......。” 赵思男抱着李强的胳膊，走在学校的公园内，看着李强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强不等她说完，不耐烦地抽出手来，皱眉瞅了她一眼：“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我说了不去不去，烦死了。”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也没数，直接塞进她口袋里接着说道：“你拿去买点好吃的，都说了让你不要去那狗屁电器店了，你非要去犯贱，你拿着吧，我去网吧了。” 赵思男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强三步两步消失在她面前，默默地抺了把眼泪，低头转身向宿舍楼方向走去。 ...... 赵思男抱着书从自习室走出来，急匆匆的奔向宿舍，慌忙换上火锅店工作服，又急匆匆的跑到校门外火锅店，在老板的抱怨中开始端菜抺桌子。 好不容易才算熬到下班，火锅店老板色咪咪地递过50块钱给她，临了还顺手摸了一把她的手，看着她愤恨地接过钱跑开，哈哈大笑起来。 “李强，你怎么来了？” 赵思男刚跑出火锅店大门，一不留神撞到李强怀里，正准备抬起头道歉，见是李强，惊讶地问道。 李强黑着脸将她拉到一边，顺手抄起火锅店门口啤酒箱里的空啤酒瓶，飞奔到火锅店老板面前‘呯’的一下，砸在火锅店老板的后脑勺上，老板被砸得有点懵，抱着脑袋退后几步，转过身瞪着李强。 “卧槽，这酒瓶这么结实？”李强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又冲上去，结果被周边的客人拦了下来，老板也吓得够呛，慌忙地退向后厨，掏出手机打了110，李强见老板都跑了，周边的人一个劲劝他算了算了，气得冒烟。 “李强，快走吧，不要打架了，我们回去吧...” 赵思男在李强冲过去的时候没拦住，直到众人拉住李强，这才抱住他，哭着对他说道。 “你tm的是不是贱？老子没钱给你吗？让你不要来这种地方，你非不听，给老子滚开。” 李强一把推开赵思男，对着她气冲冲地喊道。 赵思男看到李强生气，也不敢上前去劝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边哭边抺眼泪，看着可怜至极。 “卧槽，这tm还是男人吗？凶一个女人。” “这狗日的真给爷们儿丢脸。” “走吧，你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这女的不会是他老婆吧？唉！可惜了...” 众人见李强骂赵思男，都鄙视地看着他，有的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尽管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李强听到了，他哪受过这气，当即呛声，接着，火锅店可热闹起来了，凳子、筷子、饭碗到处飞。 不一会儿，派出所的民警过来了，制止住混乱，又找到火锅店老板问明情况，周边的人也跟着起哄，你一言我一语，总之都是说李强的不是，气得李强一个人在那里破口大骂，民警只得将他和火锅店老板一块带回所里，赵思男也紧张得拉住李强的胳膊跟着一块去了。 到了所里，情况搞清楚了，民警也对火锅店老板恨得牙痒痒，最后也只得批评李强冲动，教育一番后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 “以后还去兼职吗？”李强搂着赵思男走出派出所，歪头问她，见她半天不吱声，只顾着低头走路，有点来气，放开她的肩膀，接着道：“看你那犯贱的样子就来气，你哑巴了？还是装听不见？” “我...我...不去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回学校吧。” 赵思男闻言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道。 “走吧走吧，老子碰到你真是倒霉。” 李强说完便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路慢慢地向学校走去，赵思男边走边用纸巾给他擦拭脸上的伤。 ...... “李强，呐，这个给你的。” 赵思男兴奋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李强。 看包装就知道是手表，李强接过来随手撕开瞅了一眼，顺手戴在手上，转动两下手腕，嘴里嘟囔着：“一般般，下次别买了。” 赵思男看到李强收下，整个人显得更加开心，围着李强转圈圈，转完了又搂着他胳膊依偎在他手臂上，李强只是淡淡地笑着。 “看到没，那个就是赵思男，表面白莲花，暗地里......” “啊？她就是赵思男呀，长这么漂亮，难怪。” 校园马路上，两个女的走在李强和赵思男身后，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你们tmd说什么呢？是不是当你爹我听不见啊，给老子滚一边去。” 李强听到身后的议论，愤然地转过身狠狠说道。 赵思男羞愤得脸色通红，拖着李强快步向前走，李强气愤不过，边走边回头对着两个女的大骂。 “你们两个臭三八，再听到你们说老子女人坏话，老子打死你们。” “你拉老子作什么？喂，你们两个死三八，听好了......” 两个女的一声不吭地看着远去的李强，回头看到四周的行人对她俩行注目礼，恨恨地咬牙低着头跑开了。 第40章赵思男与李、强的爱情（二） 春节将至，李、强还是拗不过赵思男，跟着她回到了贵州老家，山区的交通不便，倒腾了好几次车才到镇上。 尽管在赵思男的一路照料下，李、强还是一路骂骂咧咧，声称再也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赵思男只得在一旁哄着他，给他赔不是，好不容易哄好了，听到说还要走近10公里的山路才能到家，李、强瞬间爆炸了。 “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远？” “呃...是不远嘛，我小时候在镇上念书，经常来回这样走的。” 赵思男眼见李、强发火了，忙接过他手上提着的行李，赔笑说道。 “你tm......，老子算是服了你...唉！走吧，把行李给老子。” 李、强刚想发火却莫名地忽然泄气了，转头四处张望一番，无奈的说道，说完将赵思男手上的行李全部拿过来提着。 “呵呵呵，别生气了李、强，走一会儿就到了，到家了我做饭给你吃。” 赵思男挽着李、强的手，边走边笑嘻嘻地说道。 “老子不吃，下次说什么，老子也不来了，md，上了你的当。” 李、强恨恨地踢着路上的土块，扭过头嘟嘟囔囔，大写的‘我很不爽’露在脸上。 山腰盘旋的那曲折险峻的盘山土路，如缕缕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中，成为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幽深的峡谷之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 赵思男挽着李、强边走边给他介绍周围的景，李、强全程沉默，偶尔会‘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喜欢，赵思男似乎对此完全不在意，依旧一个人开心地自言自语。 “姆妈，我回来了！”赵思男看着眼前的破烂木房，兴奋得大喊大叫。 木房内的人似乎听到动静，一个身穿粗布苗族服的中年女人，打开大门，向赵思男的方向看去，接着惊喜地向她跑过去，跑了几步又停住了。 “幺妹儿，这是哪个？”中年女人疑惑的问道。 “他是我男朋友，叫李、强。”赵思男拉着李、强走到母亲身边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接着又给李、强介绍她母亲。 “阿姨好，呵呵。”李、强问候完，傻笑两声便乖乖站在原地，接受女人的打量。 “呵呵，好，走走走，进屋坐。”女人热情地接过李、强手上提的行李和礼品，招呼着他进屋，扭头对赵思男眨了眨眼，赵思男会意，轻轻的拍了拍母亲的手臂，脸色变得有些红。 “爸爸，我回来了” “叔叔好。” 赵思男看到大堂里坐着的男人喊道，李、强也跟着附和。 男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俩，没吱声，低下头去继续抽着竹筒水烟。 “没得事，来，你们坐啊。”女人见气氛有些冷，于是上前招呼着李、强和赵思男坐下后倒了两怀水，看着男人，有些欲言又止，转过脸来笑着道：“我去给你们做饭，马上就好了，幺妹儿，你陪李、强说说话。” 女人走后，屋子显得安静，三人谁也没说话，李、强用眼神示意赵思男一起出去。 “那是你亲爹？” 两人走出屋外，李、强惊讶的说道。 “哼，瞎想什么呢？不想和你说话了。” 赵思男白了李、强一眼，用手拍了他一下，闷闷的回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赵思男扔下李、强去厨房帮母亲做饭，李、强便一个人傻站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赵思男叫他吃饭才回过神来。 两人没呆两天便回了杭城，走的时候，赵母拉住赵思男的手，默默垂泪，赵思男也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母女俩的深情也触动了李、强，他真诚的向赵母保证一定会对赵思男好，赵母这才依依不舍的向两人挥手道别。 ...... 杭城大学某栋楼的天台上。 “李、强，你...是不是跟钱谣在一起了？” 赵思男双手死死拉住李、强的手说道。 “没有，我天天在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强深吸一口气，看着赵思男坚定地说道。 两人一个不信，一个拼命解释，最后李、强说的有些不耐烦了，挣脱开赵思男的手，准备回宿舍，赵思男追上前去拉住他的手，不想让他走，李、强有些气不过，顺手推了一把赵思男，赵思男没有防备，加上李、强用的力气也大，推得她连连后退，‘啊’的一声身子一仰，摔了下去。 “思男......” 李、强听到赵思男的喊声，转头看到她的身体从楼顶落下，吓得脸色惨白，扑到栏杆处，向下大喊她的名字。 赵思男惊恐的瞪大双眼，双手无意识的挥舞，直至摔落在地，李、强看着地面有些扭曲的身体和地上红的白的，感到一阵恶心想吐，缩回头，靠着栏杆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眼泪不自觉的溢出眼眶。 “思男，我不是故意的......。” 李、强浑身颤抖，嘴里哆嗦着重复的说着。 ...... 问心馆内。 赵思男讲完这些，转头望向还在晕睡的李、强，恨恨地开口说道：“就是他，他把我推下去，我恨他。”说着转头望着天云：“鬼差大人，你觉得公平吗？” 天云静静地听完，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望向有些欲言又止的李老虎，没吱声。 “呃...这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而且当时警方还找到了目击证人，不关李、强的事，是你自己跳......。” 李老虎话没说完，便被赵思男冷咧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咽了咽嗓子没说话，转头看向天云。 天云微微摇了摇头，顿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人间事自有律法，不是我管的事，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只负责接引鬼魂回黄泉地府，你若执意作恶，那我只有强行送你回黄泉地府。” “哈哈哈，好，好啊，你们...给我等着...” 赵思男话音未落，身形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天云急忙感应她的位置，却一无所获，她好像是消失在天地间。 天云愣了愣，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爸爸妈妈和奶奶也是这样，完全感应不到，今天又发生了赵思男的事，不由得心神摇曳，看来这天地间并不像自己所看到想到的那样，还有很多秘密等着自己。 “天云，你看这......。” 林若斌指着李、强，停顿片刻后对着天云说道，意思是这要怎么办。 天云看了看李老虎夫妻担心的神情，微微笑了笑：“你们不用担心，李、强只是被赵思男附身太久，伤了些阳气，等他缓一缓，明天应该就会醒过来。”说完后想了想，又道：“至于赵思男，你们也不用太过忧虑，这事我会放心上的，有什么事可以通过斌哥联系我，我会帮忙的。” “好好好，谢谢您了，大师，我...您等下。”李老虎连声表示感谢，说着便从随身包里翻出支票薄，刷刷几下便填好了，双手送到天云面前说道：“大师，您辛苦了，这是给你的辛苦费，您笑纳。” “天云，你收着吧，这是李总的一点心意。” 林若斌见天云站着不动，对支票没反应，在一旁劝道。 “呵呵，李先生，不用如此，无功不受?，只是恰逢其会，你收回去吧。” 天云笑着摆摆手，坚定地说道。 林若斌见天云说的坚决，知道他是不会收了，眼神暗示李老虎收回支票，李老虎瞬间了然，收回手中的支票，拉着妻子向天云连声道谢谢。 一阵寒喧过后，天云和熙熙将众人送至院子大门前，众人和抱着芊芊的范雪晴一一向天云道别。 “哥哥，我好困。” 熙熙揪着天云的衣角，仰头撒娇道。 “呵呵，好，睡觉觉喽！” 天云关好院门，说着便抱起熙熙，走了两步，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回头凝神望向黑暗处，嘴角咧了咧，转过头笑着踏进了小楼。 第41章全剧终 一个月后的一天。 天云带着熙熙正在游乐场玩，忽然感应到一股阴气，扭头望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阴暗处，笑着向他挥手。 “哥哥，你在看什么？” 熙熙顺着天云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疑惑的抬头问道。 “呵呵，没什么，咱们继续玩吧！” “好哒，咯咯咯” 说完，天云带着熙熙去了另一边的大风车处，回头再向刚才的地方望去，老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走了也好，好难得能休息一天。 天云撇撇嘴，如是想到。 熙熙今天开心极了，蹦蹦床，过山车，摩天轮，各种滑梯等，游乐场里的所有项目，她几乎玩了个遍，有些太危险的项目，天云不让她玩，她还急了，气呼呼的说哥哥不爱她了，天云苦笑，只得无奈答应下来，她这才重新变得高兴。 两人在游乐场玩了一整个上午，到中午时，熙熙饿得玩不动了才罢休，嚷嚷着要吃肉肉，天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去了家自助餐厅，这可把她给乐坏了，她端着个盘子，在天云的呵护下，专捡大鸡腿和鱼，肉吃，要不是天云强制性给她夹了点青菜，她才不会吃，就这，她还有些不满意天云让她吃青菜，她说只有小兔兔才吃青菜。 饭后，熙熙还想去游乐场玩，天云怕她太累了，只好哄她，说要带她去买漂亮衣服和鞋子，熙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眼睛一亮，蹦跳着，拉着天云就往外走，天云笑呵呵地一把抱起她，走到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很快，车子停商场门口，熙熙就坐不住了，一个劲的嚷嚷着要快点去，天云付过车费后，牵着她走进商场，熙熙一进商场，转动着脖子，东张西望的，眼睛不停地扫视，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什么都想要去摸一下碰一下。 “哥哥，这个好不好看呀？” “嗯，熙熙眼光真不错，很好看哦。” “咯咯咯……” 熙熙拿起一条裙子跑到天云身边比划，天云自然是拍手称赞，说完让店员带她进试衣间，等换好出来，熙熙再也舍不得脱下，天云笑呵呵的让店员把熙熙的旧衣服打包起来，拉着蹦蹦跳跳的熙熙去了另一家店。 一连逛了好几家店，从每家店里出来，天云手上就会多一两个袋子，两人走过的店铺总会留下这样的对话。 “哥哥，我想要这个。” “好，那买了。” “这个呢？你觉得这个好不好看，哥哥。” “哟，熙熙眼光还真不错啊，可以，买了。” 直到天云手上再也拿不下了，熙熙也感觉有些累了，这才停止疯狂购物，坐在商场的椅子上相互对视大笑，还好天云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赚了不少钱，要不然以今天的消费，两人恐怕要吃很长一段时间的土。 …… 十五年后 问心馆的院子里，人到中年的天云正躺在葡萄滕底下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近年来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熙熙自从上大学后，也很少有时间来看他，每次打电话来，说不了两句就挂了。 熙熙已经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有点想她了，天云带着对熙熙的思念慢慢的睡了过去，他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里的熙熙还是4岁时的模样。 “哥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来，熙熙给你吹吹，吹吹就好了哦。” “呵呵，哥哥没事……” “哥哥，呜……我好想去看看奶奶……” 全书完